第十四章 路费也得筹
作品名称:平淡爱情 作者:横刀听雨 发布时间:2018-02-04 17:10:15 字数:3302
赖子接到隋变电话时,还在永红宾馆里睡觉,而且不是一个人。
那个人隋变也认识,就是英子。
如果不是因为约了彭阿红晚上吃饭,隋变已经奔赴台州。
然隋变奔赴台州有个障碍,就是盘缠不足,他打工一年的几千块积蓄过个年便所剩无几,刘微的父亲虽然慷慨,但他不能让对方出这考察的费用,不然会让人轻视,让人觉得不靠谱----这点钱都拿不出,谈何创业,谈何合作,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
隋变于是想到跟赖子周转周转。
英子开的门,她只穿了内衣,白晃晃一片,身材是那种病态的纤瘦,像条带鱼。她睡眼惺忪,披头散发,看都没看隋变一眼,转身又钻进了赖子的被窝。
冷风灌入,赖子在被窝里挪了挪,含糊不清地骂了句什么。
如果不是有求于人,隋变肯定把被子给他掀喽!
赖子现在的生活,隋变既熟悉又陌生,它闹腾却寂寞,潇洒却颓废,那是青春的迷茫所特有的呈现。
隋变或许会继续这样一种堕落的生活,如果没有遇见彭阿红的话。对方眼里如同江南烟雨的凄迷之美,让他看见了另外一种生活的可能。
迷恋,沉醉,想到就热血沸腾,就对过去的糜烂、不堪感到羞愧,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另一种功效。
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过去的积习是潜伏的刺客,谁也不知道它何时会跳出来,将理想的规划刺杀。
隋变还太年轻,年轻人太自信,自信得盲目,以为自己下了决心,生活就会朝自己设定的方向前进。
“你先玩下电脑哈,太累了,折腾了一宿没歇!”
或许是觉得怠慢了兄弟,赖子窝在被子里解释,话音未落,随即遭到了同床人的脚踹。
英子自然认出了隋变,但假装不认识,她虽然已经和赖子睡在了一张床上,还是不愿听其讲这种不无炫耀的话。
算了,谁让自己是来借钱呢,再说当英子面,也不好开口,遂按下脾气,没发作,只说了句“起来打电话”,便离开了房间。
隋变在宾馆附近的网吧一直待到了中午,赖子的电话才打了过来。
隋变再度来到宾馆时,英子已经离开,赖子躺床上抽烟,抛一根过来道:“大清早,什么事呀?”
“上次跟你说的那个项目,有人愿意投钱,我得到浙江去几天……”
“怎么,来跟我告别呀?行,中午喝一杯,兄弟给你饯行!”
“妈的,不能让人把话说完呀!”隋变等了一上午,心里有火。
“行,你说,我听着。”赖子没心没肺地笑。
虽然烂熟,但开口借钱,还是有点难以启齿,隋变踌躇。
“妈呀,你小子不会是找我借钱吧?”赖子脱口而出,先声夺人地表示自己没钱。
“有意思吗?”隋变语气冰冷,其实电话里他已经表露了这层意思,而且确信对方是听清了的,此时装逼,那不是耍自己玩吗。
“太有意思了……兄弟,你来晚了,我真没钱,‘金子、银子’全让刚才那妞掏空了!”
赖子信誓旦旦,不由人不信,但隋变不信。
“去你妈的,你当老子是要饭的啊,回来就还你!”隋变变了脸。
“我知道,咱们兄弟谁跟谁,可也得我有不是?”赖子说着,抓起搁床头的衣服,翻口袋给隋变看,“就剩五百了,还是毛票!”
“翻个屁,卡里的钱我看得到?”
“瞧你说的,兄弟我啥时候用过卡,家当随身带,没有隔夜粮,房钱都是欠的!”
隋变没话了,这确实也是自己从前的生活状态,找赖子借钱,本也是抱着侥幸心理。叹了口气,在床头椅子上坐下,把赖子刚给的烟点上。
“隋变,你不是说有人愿意投资吗?怎么会没钱呢?”赖子不解地问。
隋变没搭理对方,这也不是两三句话说得清楚的事,再说也犯不着跟赖子这种人说。
一根烟没两口就抽完了,隋变看着赖子,突然计上心来,坏笑道:“要不把链子抵了?”
“扯淡!”
“抵押一个星期就成,等我回来,立马赎还你!”
“不行!”赖子斩钉截铁,看看手机,惊呼,“妈的,过了十二点,房间得加钱。”
赖子麻利起床穿衣,裤子穿反了,骂骂咧咧地脱下重穿,那副样子真是滑稽。
“赖子,算兄弟我求你行不?”隋变郑重道。
赖子从没见过隋变这种认真的表情,苦笑着摇摇头,道:“这金链子要是真的,能留到现在?”
隋变恍然大悟,心里最后一线希望破灭了。
赖子穿好衣服,看着一脸愁苦的隋变,迟疑半天,道:“要不下午去三元麻将馆飘一把?”
“五百块,飘个屁!”
“钱少才叫飘吗!”赖子来了精神,其实他也正愁这点钱怎么熬到姐夫发工资,“你身上还有多少?搁一起!”
“滚蛋!”
晚上,“湘聚”酒家。
隋变穿戴一新,早早来到306包厢等候彭阿红。
下午,无计可施的隋变还真的采纳了赖子的建议,合伙去三元麻将馆飘了一场。
隋变发过毒誓,绝不再赌,让赖子去飘是不是算破戒?他心里很纠结。
在三元麻将馆附近的古玩市场溜达了两个小时,又蹲在路边看了半小时象棋,赖子的电话终于来了。
“妈的,切了货!”
切了货是本地方言,就是完了蛋的意思,隋变脱口而出时,那个正举棋不定的秃头剜了他一眼,还以为是说棋。
隋变根本没注意秃头的恶毒眼神,起身往麻将馆跑去。
赖子身上那点钱,纯属空手套白狼,运气差一把牌都不够付,所以和隋变约定:电话一响,就是没钱了,让隋变立马去救场,就说家里着火啦!
麻将打得大,都是狠角色,被人知道来空飘,说不定会挨打,这样说一是为了博取同情,二是为了给迅速逃离现场提供合理的借口----家里着火了能不急吗,欠的钱下回再给吧!
这方面,赖子是个奇才,旷世奇才!
隋变狂奔的路上,肠子都悔青了,本想借点钱,如今把自己兜里的几百块都搭了进去!晚上请彭阿红吃个屁啊!
三元麻将馆老板娘是个破锣嗓子,脖子上吊个迷你手机坐门口,见着许久不来的隋变格外热情,像捡到了宝,拽着想聊两句,隋变心急,胳膊用力一摔,对方差点栽倒,跳起脚骂了句要死呀。
三元麻将馆原先隋变天天来,比家都熟,进门直奔二楼218包厢,一路上还高喊赖子、赖子,然闯进包厢却没有看见想象中的情形。
“鬼哭狼嚎的干嘛呢?着火了呀?来得正好,去给我买包烟!”赖子说着拉开麻将机的翻屉,从厚厚一沓红票子里抽出一张,冲隋变挤了挤眼。
算是绝处逢生吧,赖子今天手气特别好,一吃三,隋变去时已经赢了五千多。赖子耐不住喜悦之情,想提前告之这一胜利消息,遂谎报军情、调侃一下自己兄弟!
完事,隋变分得3千3,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也就没啥好计较了。
彭阿红准时来了,但不是一个人。
她穿了件暗红色羽绒夹克,颈脖上系了条淡紫色丝巾,素面朝天,清水芙蓉,美极了,隋变看傻了眼。
“喂喂喂,点菜吧,请我们吃眼珠子呀!”柳琴没好气,虽然是陪闺蜜来赴宴,但被人视而不见,终究感觉不爽。
“随便,随便点!”隋变将合页的菜单推了过去。
“真随便?”柳琴盯着隋变的眼睛看,想看看对方是否真心不计较钱,这家酒店翠屏也是有名的,有几道招牌菜价格不菲。
“那是,第一顿饭嘛!”
“怎么,你想吃几顿呀?”柳琴白了隋变一眼,她最见不得男人在美女面前的贱样,转而问彭阿红,“阿红,你想吃什么?”
“我也随便吧!”彭阿红早被隋变炽热的目光盯得面红耳赤,连带思维都有些钝化。
“有意思,你们俩都随便,那我可就做主了!”
柳琴翻开菜单,勾头点菜,隋变将瓜子碟推到彭阿红面前,对方莞尔一笑,没吃。
“我们还真是有缘哈!”
“嗯。”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为什么?”
“就是不敢想你真能坐我对面……这么近。”
这话不好接,所以彭阿红没接,而是抿了口餐前茶。
“你冷吗?你冷的话我让服务员把空调打高点。”
“……”彭阿红摇头。
“我冷,冷死了!”柳琴摇晃着身体,做打摆子状,“点好了,清蒸桂鱼、锅仔牛柳、酸辣土豆丝,还有个老鸭笋丝汤,去下单吧!”
柳琴把菜单一合,啪地丢桌上,挑衅似的看着隋变。
“这么点,够吃吗?要不你再点两个?”隋变问彭阿红,根本没看柳琴。
柳琴长吁口气:“帅哥,用不着这样吧,你也注意点别人的感受好吗?”
“哦,对不起,对不起,那先就这么着,一会不够再加……”隋变起身开门,唤服务员过来点菜。
“小伙子,你叫什么?”等菜时,柳琴问。
“隋变。”
“什么?”柳琴柳眉倒竖。
“噢,隋朝的隋,变化的变!”隋变解释。
“这名字有意思,亏你爸妈想得出来。”
“不是我爸妈取的。”
“什么?”
隋变于是把自己名字的来历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听得那两位笑出了声,气氛变得融洽了许多。
彭阿红又想起火车上的那个笑话,不由正眼看了隋变一眼,她突然发现这个幽默风趣的男孩其实蛮耐看的,但她同时又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隋变,你那天满脸血,还贴了创口贴,怎么一点疤痕都没留?”
心爱的女孩第一次叫自己名字,如闻天籁,隋变一时愣住了,当然他愣住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知如何解释对方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