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六节夫妻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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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浩与郜明亮在界河设宴宴请的目的达到了，不仅获得了他们当场的口头表态支持，也实现了给被宴请者留下一个难以忘怀的预期结果。谁知道牛、菜、朱就那么不胜酒力，一沾酒就吃多了酒，不得不留宿梦云阁。于是，他们就殷勤备至的服侍其安静就寝安然酣睡，做个好梦跨越时空的去颠鸾倒凤的幽会孟云。
　　他们知道，在酒桌上说的任何话，许的什么诺言，表的什么态，都不管护，都不算数，都不可以信以为真。你若当真，他酒清醒了以后不想认帐，就会说那是酒后胡话，胡说乱吣不作数。尤其个别不负责任的商人官人，别说是酒桌上说过的话，就是光天化日之下同着万人讲过的话，表过的态，许诺过的诺言，办过的事情，发过的文件……什么的，还敢矢口否认，朝令夕改呢，说过时就过时了呢，说不算数就不算数呢……要想得到真正确切的准信，就得等他酒醒了之后，头脑保持着高度的清醒时，再进一步的征询求证，方可信以为真。
　　也真是，人心不古啊！现代的有些个别人随机应变应景的很，来回驱着的话多的很，以赖为荣，以奸为尚，以骗为道，以贪为信，把中华民族传统优秀文化精髓，把老祖宗信奉信守了两千多年的仁、义、礼、智等，有辱民族风范，有辱祖宗家规家训门风地全抛脑后连讲不待讲。现在社会发展了进步了，生产水平提高了，科学技术发达了先进了，信息通达快捷了，可现代有些个别人却倒好，则视一诺千金的诺言为儿戏，不认为是那么的值钱了，不认为是那么正色值信了，而失色失信了。凡许诺过的诺言，表过的态，说过的话，借贷过的钱财，你若不落字为凭为踪于纸上，你不摄成像录成音，不抓住现行，不拿住把柄，不掌握证据，一切全落瞎，转眼就不算数，更别说过时不算数了。犹如虎入犬类被犬欺一样，你没有证据证明你是虎是犬。他就伶牙俐齿颠倒是非颠倒黑白胡说八道地跟你狡辩；他就急气白赖地没羞没臊地不要脸皮地跟你胡搅蛮缠；他就铁嘴鸭子拧成绳与你狡辩死不认账；或者是他恼羞成怒反犬为虎地以拳脚相向大打出手；或者是他恶人先告状地混淆视听地告你诬陷告你造谣告你诽谤……反正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一切都不算数，一切归于零，一切等于零。这究竟孰之过呢？
　　2
　　翌日黎明，汪、郜二人就早早的起了床，下到梦云阁迎宾大厅，等候牛、菜、朱的起来。一直等到上午八九点，牛、菜才洗漱停当的先后走出客房，但仍遮不住酒后睡眠不足的惺忪与哈欠连连，朱公灄还正欣然酣睡。汪、郜见之忙低首哈腰的迎上前去，一前一后分别问：“休息的可好？睡的还舒服吧？”
　　“嗯，不错，不错。”牛、菜二人边气宇昂轩的向前走着，边心满意悦的同声而简短的回答说。
　　“那，早饭准备吃点什么好？”郜明亮快走两步上前问。
　　“不吃啦。刚才我接了个电话，让我马上赶回去参加一个会议。走，咱们这就走。”牛春早说着就往大门口走去。
　　“那，菜区长，您是不是吃……”汪浩问。
　　“我，我也得赶紧回去，跟牛市长参加一个会议。”菜英华不等汪问完就说。
　　他们说着，不知不觉的走出了梦云阁门口，牛春早这才发现朱公灄不在身边，就停下脚步问：“哎，朱公灄呢？”
　　“他还没起床，要不，我去喊他？”郜明亮说。
　　“好，赶紧喊他去。不要让他洗漱了，穿好衣服，就赶紧下来。”牛春早催着说。
　　“好。”郜明亮应了一声，就连忙转身去喊朱公灄。
　　汪浩掏出香烟，分别递给牛、菜，而后有点儿吞吞吐吐的也有点儿忐忑的不知从哪说起好的问：“支持开发……那块土地……可……算……数……”
　　虽说汪浩有点儿语无伦次有点儿口吃打结，但牛春早还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有点儿惊疑的说：“算数，咋不算数？菜区长你回风捯垄了吗？推到不算数了吗？”
　　“没有啊！这可从哪里说起呀？我支持还来不及呢……”菜英华既有点儿疑怀也有点儿生气的说。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多心了，是我多心了……”汪浩头点的如鸡叨米似的陪着情说。
　　“好啦，理解你的一番用心。”牛春早既有点儿不悦的阻止，又含抚慰汪的意思说。而后，转向菜英华叮咛说：“对啦，菜区长，这事你要上个几上，提到议事日程上，抓紧时间在班子会上研究研究，也督促一下朱书记，把这事放在心上，也纳入乡政府议事日程上来。”
　　“好的，好的……”菜英华边应着牛的叮咛，边转向汪浩说，“你赶紧把可行性分析报告提交上来，具体如何运作，和其他枝枝节节上的一些琐事，咱以后慢慢商议。”
　　“好，好，好……”汪浩高兴地把其他要说的关键话都忘却了，只顾一个劲地应着“好”字。
　　这时，郜明亮领着朱公灄跑到跟前。牛春早见之二话没说，就只说了一个“走”字，转身抬脚就走向停在门外的小车前。
　　3
　　在回玉豫河的路上，汪浩又向牛、菜、朱征询了几个与之相关的问题，均无异议的表示一定给予大力支持。于是，汪浩就信心满满的开始运作起来。
　　一段时间以来，汪、郜二人忙的不亦乐乎。又是跑区政府、乡政府，了解打听领导们对开发那块土地，都是持什么意见什么态度；又是到国土局咨询有关征地事项，以及相关文件精神；又是上金融银行去协商贷款；又是几次三番到那块土地上测量估算；又是请省规划设计院专家，莅临现场进行规划设计；又是请人绘画建设项目图纸；又是暗中派人打探租赁那片地上的商户，希望得到补偿的底价；又是与个别股东沟通，力求获得他们的支持；又是多方联系建筑承包商；又是……凡是与之相关的诸多事宜，能运作的他们已基本上运作的差不多了，万事也已经基本具备，只欠汪浩召开股东会议，让股东们全员投票通过，支持他投资开发那块土地，打开保险柜，源源不断地抱出建设资金这个东风了。
　　但，除了没得到妻子吕品如的同意，会引起接下来的风波，阻滞其往下运作开发那块土地外，还有一项，他们不但没去运作，连略微表示一下关心、关怀的意思都没有。那就是拥有那块土地使用权的靠店村村民的征地补偿问题。就是这项问题没有预先运作好、处理好、解决好，成了制约、阻碍他们开发那块土地的主要因素，成了为争夺那块土地使用权的矛盾焦点。围绕着这个矛盾，他们双方多次发生正面交锋，或迂回暗斗，勾起了上下好多人的视觉神经予与关注，致使他们开发那块土地与之建设项目不是那么顺利，几次三番的面临流产、解体的局面……这是后话。
　　4
　　半个月后的一天，启元房地产公司的股东大会，在汪浩的多次提议下，终于成功地得以召开。但这次股东会议，却开的有点儿勉勉强强地不那么讨人欢心——这主要集中反映在名誉上是一般股东，而实际上确是把持公司决策大权的大股东吕品如身上。虽然汪浩为极力提议召开这次股东会，没少对她下功夫，没少对她献殷勤下小意赔笑脸，大道理小理论讲了成筐成箩能摞起来了，就是没能打动她感动她给个明确答复。最后，她实在是被汪浩软缠细磨地缠磨地没了脾气没了办法了，只好勉强同意他召开股东会议试一试。
　　吕品如之所以能在公司里说一不二，起着一锤定音地决定性作用，这主要反映在启元的股东组成上。启元的股东们清一色没有外码，均是由两个家族成员组成。一个家族成员，是以汪浩为代表的兄弟姊妹们，另一个家族成员，是以吕品如为代表的娘家人。而吕品如的娘家人股东，个个所持的股份份额都比汪浩的兄弟姐妹所持的份额比率大得多，所以……在这里暂不细说之。
　　汪浩对于启元股东的组成，也很诟病之的，也曾多次试图突破之的。无奈几经冲突也未能冲破其紧栓的篱笆，也只好任其扎紧自家篱笆，管好自家家人，过好自家生活地认为——这也可能是中国自改革开放以来，先后成立的私营企业所自然形成的股东，和所运作组成的股份制公司的典型模式吧？这也是人之生存之自然之必然规律吧？无可过以非议之。既然都这样了，看来一时半时是很难改弦更张的，也很难另起炉灶的。可能这个模式，只有做大做强上市了，或成为跨国公司了，或许才能被打破或改变这种组织结构成分，而吸纳社会精英与富余资金进来充作股东股金。这也反映出了中国人的思想，还故步自封，还没超凡脱俗地摆脱封闭、狭隘、自私、自利、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先顾自家亲近人都富裕了之后，才想到顾及非亲近人的其他社会中人的小圈圈子里。看来，实现国人“共同富裕”的宏大目标，还得假以时日。
　　这也说明，中国有为数不小的各种大小商家、企业家等，根本就没有把国家的富强，民族的伟大复兴兴盛，人民的富裕安康幸福，纳入匹夫有责，责无旁贷，义不容辞地大责大任上来；也可能没有“安得广厦千万间……”“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那样的胸怀，更没有“千军过后尽开颜……”的气度。而有的只是乘改革之机巧，乘改革给予提供的“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广阔而远大的充裕、富余、有利的时空空间，把握住了千载难逢的时机和机遇，激起了勃起了敢“舍得一身寡，敢把皇帝拉下马。”敢“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的雄心壮志，勇当敢吃螃蟹的，试水温的第一人，捷足先登，占得先机，拔得头筹地踏着数以万计劳苦黎民的肩膀，虎视眈眈地伺机着黎民百姓口中物手中物，设机布巧地张着血淋淋大口无时无刻地不在阴谋蚕食鲸吞着国家富饶资源，千万黎民百姓为之辛勤所付出的心血汗水，设卡布关守隘地巧立名目地巧取豪夺地想法设法地剥蚀着国家丰盈肌体，盘剥亿万黎民百姓的脂膏为其唯一之己责己任罢了……汪浩想，他这个启元公司也不例外。
　　当然，凡是没有现成的路，可供摸黑走路的人走，势必会在冲破黑暗走向光明锦绣前程之前，走出一段曲折路一段冤枉路一段惊险路……摸着石头过河的改革，也不例外。一路趟过来，难免不激起水流不搅动起沉积在河底上的泥沙而裹挟着泥沙一起俱下；难免一不留神脚下不会不打滑打跐，也难免不会不激起不泛起一些积淀在人们心底里的迂腐私欲沉渣，但也不必过忧甚从地求全责怪之。沉渣的泛起，虽然能把清水变为混浊，但也增加了水的比重水的浓度，也为水中的鱼儿生长提供出了丰富而充足的营养……它势将会接受方兴未艾的，起着大浪淘沙之功效的改革洪流激流所冲刷荡涤……
　　中国人的聪明智慧度不比欧、美、日差；中国的历史可追朔到五六千年以前，有文字连续不间断记载的历史也有两三千年，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悠久流远；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与儒、道、老、非之思想，比欧洲各种文化思想都悠久、灿烂、精粹、深邃，中国人的进化度也要早于欧、美、日……这是中国人的底力，中国人的力量源泉，中国人的精神文化基石，中华民族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先决条件。中国企业要发展要做大做强，中国人要完胜欧、美、日，将会随着改革持续深化完善，定会放开眼球高瞻远瞩搏击全世界的，定会敞开心胸拥抱世界的，定会影响世界，引领世界的；也定会除旧革新，革除清除附庸在身的一切不利因素，与生长在身上的所有毒瘤毒素的，定会打破藩篱跳出小圈圈的，定会摒弃一切杂念、诟病，抛弃糟糠观念，铲除不良思想与恶习的……中国人不应该妄自菲薄；不应该不自信，不自立，不自强；不应该糊涂认为中国的月亮没有外国的圆；不应该认为中国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外国的好；不应该见到一点儿不如人的地方就无限放大地产生悲观失望情绪，而是应该树立起坚强地民族定力，坚强地自信心、自胜心，我们中国人不怕财狼当道，一定会冲破重重阻挠干扰，完胜欧美日的……因此，中国的变革之路还很长，继续深化改革是必由之路。
　　5
　　汪浩在这临召开股东会议前的时分，内心很憋闷很抱屈地，又有点儿愤愤不服气欲与之起来抗争搏击地坐在公司董事长办公室的皮转椅上，左手夹着香烟伸直了放在桌上，任青烟袅袅升腾飘溢，烟灰自动坠落于桌上也不吸一口的，右手撑着腮歪着头一动不动地在静静地思考着。思考的结果，有一种无形地不自信地感觉萦绕于大脑中，让他挥之不去，赶之不跑，丢弃不掉，甩之粘手，捻之棘手，总感觉这次股东会将不会达之其目的随之所愿的。
　　他的妻子吕品如，一定会起来作梗不支持他开发那块土地的。他该怎样才能开好这次股东会，打动股东们的心，激起股东们的兴趣，让他们支持他与他一起来开发那块土地，藉此抗衡妻子的一票否决制，使之成为众愿难违呢？若能得到股东们的支持，对于开发那块土地还好说还有希望，否则，则真的犹如把他那颗火热滚烫的心，或揪出或扒出地扔进冰窟窿里一般呀。
　　他知道以前围绕着开发土地所产生的纠纷，在她脑子里已遗留下了阴影，在心里已郁结成一个疙瘩。这阴影这疙瘩，是难以在一时半时之际被消散分解被抚慰平的，终将会有一次大爆发不中……面对这即将降临的大爆发，他不知道该怎样宁事息人地来平息她这将爆发之大火，该怎样去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想了想，若要想扑灭她即将爆燃之大火，除非他就此打住不提开发那块土地这一章，是唯一之良策，但已鼓荡起的激情，决不允许自己违背自己，否则，如同杀了一般叫他心疼。
　　人的思维啊，一旦陷入自己设定的泥沼，是什么人也搬不转的呀！哪怕套上十头牛，也不可能会被拉转回来的。他愈想心里愈感到憋闷抱屈，随即一股很强烈地郁气，陡然怒不可遏地窜出喉头，并带动整个人儿也猛然地跳将起来扬起双臂大声疾呼道：“海燕呀，你让暴风骤雨来得更快些吧！更猛烈一些吧……”随着大喊他把手中的烟蒂狠狠地抛向远处，接着还想再接着呼叫些什么，以此呼出心中的郁闷，排解压抑，舒缓舒缓紧绷的神经，换一个好心情，以旺盛的激情，积极果敢的态度来应战股东会上将出现或将爆发的各种意想不到的挑战，或突变、偶发事情。
　　正在他接着欲喊未喊之时，“嘟、嘟、嘟……”有节制也有节凑的敲门声，却打断了他想继续大喊的欲望。不等他应声，门口前就响起秘书甜美的说话声：“董事长，股东们都到齐了，等你去开会呢。”
　　“好，我这就去。”他说着站起来拿起文件夹就走向门口，拉开门看也不看一眼垂首站在门口边恭候的秘书，气宇昂轩地直接走向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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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走进会议室，刹那间，就感觉气氛有点儿不对头。以前的乱哄哄的吵闹说笑的场面不见了，今个是无比地静寂，难得的安静呀！只见个个股东们坐的笔直笔直地齐刷刷地把目光扫向他，好像他做了啥见不得人的肮脏之事，好像他脸上或身上写着什么挂着什么？引得他们这般好奇地盯着看。他抬眼扫视了一下会场与会人员，立马发现今天的会议阵势也有点儿不对头。以前股东们都是不讲排序地插花胡乱坐的，而今天却是泾渭分明，鸿沟划界地排位有序地分势列坐。明显地分成了两个阵营或形成了两个壁垒——坐在会议室长条桌左边的清一色是他汪浩的兄弟姊妹股东，坐在右边的纯一色是吕品如的娘家兄弟姊妹股东。看来，他刚才担心的事情，真的就要爆发啦！
　　室内到处弥漫着紧张而又有点儿压抑的气氛，使他感觉喉咙有点儿被堵地慌发懆发痒，不由使他爆发般地剧烈而重重地大声咳嗽了两声。这咳嗽，似乎是清理堵塞他喉头里的痰液或异物或浊气、郁气、淤气，似乎又是敲山震虎般震一震驱赶一下室内的瘴气、邪气、闷气，似乎更是打一剂强心针，抖一抖自己雄威，提一提精神，壮一壮胆，扬一扬正气，不被瘴气所熏倒，不被邪气迷住心窍，不被闷气所笼罩。而后，他走至董事长席，站着就敞开喉咙说起来。
　　“诸位董事，谢谢，能按时参加这次会议。”他说着不等股东有什么反应，就直接说下去。“本次会议的主要议题，是投资开发火车站东边的那块土地……”他停顿了一下，没有直奔主题的说下去，而是抛开主题的说愿景、远景。想以此来激起股东们的兴趣，煽起股东们的情趣，刺激起股东们的激情，吊起股东们的胃口，诱导股东们的思维，随着他讲的话去想，围绕他的指挥棒去思考，使之产生积极的欲望，打消或消除不利地消极因素，来支持他与他一起来投资开发那块土地，都投赞成票。
　　他在讲说中，始终不敢正眼看坐在会议桌另一端的，正仰头张目紧盯他不放的吕品如，生怕她那带刺的犀利眼光刺透了看穿了他的心扉，干扰了他的讲说，扰乱了他的思维，影响了会议进程，只是时不时地用眼角斜光去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一旦瞥见她欲有动作，不是挑一挑眼角，就是抖一抖眉毛，间或瞪一瞪眼与之进行目光交错对冲，示意她留点儿面子容他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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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品如之所以这么不苟言笑地竖目不放，是她感觉肩头上肩负的责任重大，一担挑两端——既负重着家庭的安危，又负担维系着娘家人股东的股份安全。她之所以勉强同意召开这次股东会议，是想藉此借助股东反对的力量，来打消他不切实际的幻想，来拦阻他面对悬崖而不知勒马地一意孤行的。她之所以没在会以刚开始时，就果断地使出杀手锏，也是想听一听他都是说些什么，在那块土地上都是开发些什么项目，有没有开发价值和发展前景的。可当她听到他舍弃主题，就直接煽动、鼓动起股东们来，她感觉再不出面干预，等把股东们的激情都给鼓动、激发、挑唆起来了，那可就晚了。于是，她就不等股东们有所反应，立即站起来斥责说：“你别光先说愿景，远景好不好？光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咋给你表态呀？谁知道那项目究竟好不好，有没有发展前途、潜力……”
　　汪浩见股东们的兴趣刚被他煽呼地有点儿想冒头，却不意被她的一句话，大杀风景地犹如当头一棒，把股东们的兴头给敲晕了，又犹如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把好不容易刚煽出的一点儿起兴的激动火苗，给浇灭了。为不至于把春天里刚生长起来的小嫩苗，被残酷绝情地连根拔起，他只好回过头来把他与郜明亮在一起的构想、设想、构架起的项目，和在梦云阁跟牛、菜、朱解释的话，又添油加醋地极富有鼓动性煽动性地阐述开来。他最后说，“大家对这个项目有啥看法、想法，有什么意见，有什么见解，持何种态度？请集思广益地大胆议论，公开表明……”
　　汪浩的六弟汪亮听了他三哥的表述，没等他三哥的话音落下，就首先跳出了积极响应说：“中，中中中……这个项目中。我看这个项目有很大的发展前途……大家还犹豫啥？赶紧举手表决吧！”他说着，就带头高高的举起右手来。其他汪家的股东也相继跟着举起手来。
　　而吕品如娘家股东们，虽然也有几个人岑差不齐地跟着举起了举了半截的手，但大多数则很不相信地，也有点儿犹豫不决地齐刷刷地把目光扫向她身上，看她将作何反应。她即时没有任何反应，而是定定坐在那不动不摇地进入快速揣摩之中。在这揣摩的空挡间，股东们不管是被鼓动起了激情兴趣，还是没被鼓动出热情，都有点儿坐不住了地绷不住嘴了热闹了，相互间就纷纷交谈、议论、分析、辩论、争执着它的优劣与长短……有的褒扬有的贬损，有的支持有的反对，有的双方议论着议论着就杠起来了，有的双方争论着争论着就激动地站起来比手画脚起来了……
　　8
　　“不行！”吕品如抑制着喉咙压低着声音的发出低沉、凝重而有力的近似低吼的声音来。说着她站起来向大家按了按手说，“请大家安静一下，都坐下……”她见汪亮人站着不动，就把话拉回来对汪亮缓声的说。“六弟，你先坐下，先听一听我说不行的道理，你再站起来表决不迟。”
　　汪亮只得应了一声“好”字，就坐回座位上。股东们也都止住了话头，安静下来等待听她说不行的道理。汪浩也做好了准备跟她进行一场大辩论的架势。
　　“这个项目好是好，但，拉的战线过长，铺的摊子过大，投资规模难以承受，运行难度过大，执行力度欠缺，更不宜现在就着手投资开发！”
　　“这些难度，我已都预设到了。那，为何不宜现在开发呢？”汪浩质问。
　　“因为，现在正是金融危机爆发风暴之时！”
　　“是，我知道。”
　　“君知道就好，我还以为君不知道呢。君不见美国房地产业的房利美、房地美公司所发生的次贷危机，造成大量已建好的和在建的房产无人问津，三文不值二文的抛售都卖不出去吗？许多开发商，都血本无归的倾家荡产，许多业主因还不起房贷，都在甩卖自己的房产。现在，已经引起了连锁反应，已经发酵地使金融投资巨头的什么兄弟公司倒闭，而致使全美金融行业爆发危机风暴，已波及全球，影响全世界……”
　　“的确，你说的诚如是事实。但，我不相信融危机风暴，会使中国的房地产业、金融业，受影响冲击地都跟着发生危机倒闭。虽然它已波及全球，对中国也不会不产生影响，影响是肯定的。但，我敢断言，它的影响不会很大，也不会很久。说不定到下半年中国的经济就将会有所好转！”
　　“君说的倒轻巧，中国受到的冲击影响还不大吗？北京、上海等一线城市的房地产业已陷入低迷状态，沿海一带的私营中小企业在不断地纷纷倒闭。咱玉河受冲击的时间虽说来得迟一点儿，受影响的层面、层次、力度、程度，虽说小一些，缓一些，但，业已受到风暴的冲击影响。君不见火车站路两旁的房地产开发商北京的老板，已携款临阵脱逃了，君不见开发市政广场为地下商场的温州老板也卷款潜逃了，君咋不问问君的发小于运来，投资开发顺河高中操场的事宜，为何一拖再拖呀？君为何不打听听，现在玉河业界大大小小投资开发房地产的老板们，都焦头烂额地在忙些什么？凡是正在建设而刚建设成半拉子楼盘的，不是因烧香拜佛到处磕头也筹措不到资金，而撂荒成了烂尾楼，就是个别的有能力会使动风能撬动银行库存资金的，或能借贷出高利贷的，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建建停停停停建建；而一些已建设好的小楼盘老板，为能卖出一套单元房，到处乱贴乱投小广告，敲锣打鼓到处宣扬着跳楼价，不惜折本送装修，送全套电器家具，送平方……那些待投资待建者，更不需说了，早已闻风而卷旗息鼓……”
　　“就是趁现在房地产市场走势低迷之际，地价走低之时，才要应时机而动，抓住机遇斥巨资，大量购置土地的。等到危及过去，等到别人都翻身起来了，你再想购置土地那就黄瓜菜都凉透了，土地就热地贵地如烫手的红薯，抢都抢不到手！”
　　“君想的老美，什么事都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风暴危机持续延续下去呢？君该做何感想？君把所有的资金都投了进去，还拆借一屁股债，君将用什么来抵御？君将用什么来防范？君在这个时候，动那么大的干戈，是不是想把一家老小都带入火坑呀？是不是让所有的股东，都等着跟君一起遭殃呀？”吕品如说着说委屈的趴在桌上嘤嘤哭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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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几句话，真的犹如一掷炸弹，丢入股东们的心中炸开了花，震动了他们的敏感神经，触动了他们为各自利益的得失而揪着、悬着的心，七嘴八舌如沸乱声瞬间炸了锅，纷纷附和着说：“是啊……是啊……咱不能让他糊弄……咱不能跟着他一起遭殃……”乱声过后，虽说无人给她鼓掌，但，静静地眼神里，有的含着钦佩、赞许，有的含着被鼓舞、感动，有的含着惊叹、诧异，有的含着同情、怜悯，有的含着……的目光，齐刷刷的一起给她行了好一会儿注目礼。股东们也都感觉到，在危机发生之际，再把身家性命都投进去，就有点儿不合时宜，不切实际不着边际了，就有点儿反其道而行之太有点儿胆大妄为了。这时，谁也不敢想得陇望蜀了；谁也不想把辛辛苦苦赚来的积攒了一辈子的本金，连同妻儿老小都砸进、带进火坑里，等着喝西北风；谁也不想跟着遭殃，也怕遭殃……于是，一个个行了注目礼之后，不告而别的悄悄溜走了。
　　他没料到她会煽情出这么富有杀伤力的决绝之话，让他无以应对，气绥了，泄气了，像被拔了气阀的皮球——瘪了。他瘫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一个接着一个股东知趣地悄悄离开，看着妻子被秘书搀扶起离开会议室。而后，他静静地陷入沉思之中。
　　是的，她说的是有一定的道理，是他没有设想到的，也是他不敢去设想的。这也是自从他相中那块地以来的时间里，没有认真好好思考一下，更是回避思考的问题，被她无情地给抖落出来，又毫不客气地仍砸到他脸上，让他不得不回过头来直面这一问题。犹如在风口浪尖上走钢丝的他，该怎样来从容应对身边陡然骤起、卷起、刮起、涌起的金融狂风、暴风、罴风、旋风和迷障岚气呢？高高站在峰巅风口与大浪浪尖上的他，有没有叱咤风云搏击长空的能耐，勇敢应对从不同方向上一起涌来的各种狂风共同冲击袭击，以及所带来的危机，所造成的危害损失，所波及的影响呢……
　　要是真的如她所说，万一金融风暴危机持续延续下去，他该怎么办？该有何作为，该如何抵御防范呢？他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没想出有用地良方，也想不出应对的万全之策。如果开发那片土地的方案，真的在股东会上被给予通过了，他真的把巨额资金都投入了进去，都砸在上面，万一风暴危机持久蔓延下去，他将真的无以应对而后患无穷，叫他欲哭无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想到这，浑身就不由地直打噤筋哆嗦起来，虚汗无以为控地从鬓角上流淌了下来，让他不敢往下再设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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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信亏她反对呀！他心里自己跟自己说。看来女人的思维是缜密的，逻辑是严谨的，嗅觉是灵敏的，眼光是独到的，潜意识是敏锐的，分析问题判断问题也是有谋有略的；看来她不只是光识单位、家庭两点一线的距离呀，不光会知道忙于工作、开会，做饭、吃饭、穿衣、睡觉等的琐碎事务中呀，不光会关心煤、电、水、气，油、盐、米、面，酱、醋、茶、奶等呀，不光会讲究穿着、打扮、化妆品与饰品呀；看来她也在密切关注着时事政治，时事动态，时实风云呀，她也在时刻关心着与她休戚相关荣辱一共的公司前途命运与发展呀；看来我低估了她，小看了她……她真的不穰杆子呀，真有一把刷子呀，她不仅是启元的股东，还是玉河市妇女联合救助会的主席呢……
　　想到她的好，又想起她说过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回响起。现在再回味她的话，咋感觉与之之前不一样的味道呢？听起来咋是那么温柔甜蜜，咋是那么中肯，咋是那么净含着真知灼见呢？于是，他像放电影似的，倒过来拷贝从头回放妻子所说过的话，与现实中的事实进行以一比对。的确，她说的不错，也皆是事实。金融风暴危机，的确给中国造成了说大也不算太大，说小也不算很小的冲击影响。北上广等一线城市的房价再不断的下跌，炙手的热土，不再那么炙热了，不再那么抢手了。东南沿海的私营中小企业，纷纷倒闭的事实也存在。有的资不抵债负债累累，有的哭爹叫娘发疯般的到处求贷找米下锅，有个别的血本无归，被逼无奈而走上高楼悬崖跳楼跳海……
　　玉河好像好那么一点点儿，没见，也没听说有跳楼跳河的。可能是玉河深处大陆腹地，外向经济不是那么浓烈，对外依赖依存度不是那么大吧。可玉河的房地产业也的确受到不小地冲击影响，房价普遍下降了十至二十不等的点，有的地处稍微偏僻的房价则降的更多，甚至有达三十个点的。可欲购房产的业主们，还在挠首观望，期盼着再降低一些……火车站附近北京老板投资开发的房产，是07年秋开始动工的，08年春见风向不对，该向承建方支付第一批建房资金时没支付，却借故携款逃跑了，的确是事实。有的投资股东，正纷纷酝酿着撤资，有的已购入土地的开发商，正于政府协商退地退款呢……
　　他这么在危机发生之际，还那么大动干戈，是真的独具慧眼，具有前瞻性，还是丈二和尚懵了头转了向？是真的敢想敢干敢拼敢博，还是胆大妄为不自量力？是真的具有破釜沉舟的英雄气概，还是好大喜功贪得无厌贪多嘬不烂狗熊气质……
　　“嘿——”，他大声地叹了一口气，而后自语说：想不好，就不去想它了。看来那块土地，那个项目得暂时搁置了呀！不搁置也不中呀，手脚被束住了。先瞅瞅风向，把住舵，一旦转了风向，再揪准时机，雷厉风行再东山再起吧。他相信自己，一定会再度东山再起的！
　　他想着想着，感觉心里压抑的快要承受不了，就大叹一声，或嘿一声，或自语几句，释放、缓解一下心中郁结的於气。而后再任由杂乱无章的思绪，异常活跃无以为控地带着他云里雾里胡思乱想。一会儿想到这，一会儿又想那；一会儿想到他小时候，一会儿又想到他当兵；一会儿想到他与她的恋爱，一会儿又想到他们结婚生子的夫妻生活；一会想到他的仕途，他的厄运、他的倒霉、他的从商经历，一会儿又想到夫妻间所产生隔膜、怨恨的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