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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集

作品名称:阿狗外传      作者:秦耕      发布时间:2018-02-01 11:17:11      字数:6449

  1
  鄂西北大山深处。
  盘龙山断崖之上。
  韩国清的家里。
  晴。
  上午。堂屋里。
  韩国清无精打采地擀鞭筒,女人心不在焉地组装鞭炮。
  这时,韩国清长长地叹息一声,放下手头的活路,从墙上取下旱烟锅,装上烟末,将火柴划着插入桌上特定的缝隙里,将烟锅对准火苗,煞有介事地吧哒起来……
  女人双手未停,略微抬头:当家的,心里不爽,就出去转悠转悠,解解闷儿!
  韩国清:上哪儿转悠?这断崖上就这几户人家,早转悠得腻烦了。再说,别人都忙着上坡,谁有闲心陪你唠叨呀!
  女人:也是呀!(她叹息一声)原先,不论是大事小事,都有阿狗操心料理,也没有阿狗解不管开的疙瘩。但凡有谁心里不舒坦,阿狗他都有办法化解!如今,这阿狗不在身边,还真是觉得空落落的。
  韩国清使劲地吸进一口烟,又幽幽地将烟雾吐出,那烟雾在屋子里升腾、弥漫……
  
  韩国清满脸微笑着送走了一个买鞭炮的客户,和颜悦色地对徒弟们:你们不要闷头干活,要尽量地弄些乐子增添活跃气氛。
  大徒弟:还是老样,唱歌提神,免得参瞌睡!
  韩国清:对,唱歌唱戏都行,就是不能参瞌睡。
  大徒弟:学习雷锋好榜样……
  韩国清:哎呀!你那调调怎么还不如杀猪呢?别唱了,听起来瘆人,唱得人浑身上下直起鸡皮疙瘩!
  二徒弟:东方红太阳升……
  韩国清:别唱了,你那腔调是歌唱毛主席吗?
  三徒弟:大海航行靠舵手……
  韩国清忍不住嬉笑:看来,想听你们唱歌找乐子提神是没指望了。(他略顿之后)呃,都说阿狗笛子吹得好,能不能来一曲?
  阿狗:笛子在家里,没带来。
  韩国清:哦!后晌让那小哥俩到你家里拿来。
  阿狗:真的?
  韩国清:当然是真的。
  阿狗:早知道师傅准许吹笛子,我就应该带在身上。
  韩国清:为什么没有带呢?
  阿狗:我爹说学手艺就要安安心心地学手艺,又不是进宣传队,带笛子干什么?
  韩国清:你爹是干部,想问题肯定比师傅想得严肃认真。其实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我最听毛主席的话,“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唱歌不误手头活,多好呀!
  阿狗:谢谢师傅!
  韩国清:那,你来一段。
  阿狗:来一段就来一段。
  众人手里的动作未停,阿狗亮开了他的嗓子: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
  
  韩国清不由得叹息声声……
  2
  江汉平原北部。
  应城县城。
  应城县教育局信访科。
  上午十点零三分。
  蒋阿狗夫妇刚进信访科办公室,电话响了。
  蒋阿狗拿起听筒:您好!这里是应城县教育局――
  小家伙见爸爸接听电话,也就没有戏闹了。
  听筒里传来了韩朝耀的声音:狗哥,你好!
  蒋阿狗:大弟呀,你好你好!今日早上我和你姐还念叨你哩!你现在在哪儿?
  韩朝耀:我在学校里。
  蒋阿狗:我和你姐原以为你放了暑假,一定会到我们家玩上两天,再回到盘龙山的断崖之上,我们也好让你把韩兴“抓周”的合影照片带回家——谁知道你居然还在学校里!
  韩朝耀:往返的车费要那么多,而且还受累误工。我要留在学校多看几本书。
  蒋阿狗:真是爹的儿子,接爹的耿代,没成家就开始抠了!
  韩朝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是,我就是想趁暑假清静,留在学校多看几本书。
  蒋阿狗:你也不到我们这里来玩一趟?
  韩朝耀:不了,我现在哪儿也不想去,只想安静地多看几本书。
  蒋阿狗:我看你真成了书呆子!
  韩朝耀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没有吱声。
  蒋阿狗:哦,小妹昨日到我们这儿来了――我和你姐刚把小妹送走。
  韩朝耀:哦。
  蒋阿狗:你姐她在哩,要不要跟你姐唠两句?
  韩朝耀:不了,她一接电话就哭,哭得人受不了!狗哥,我挂了。
  电话挂断了。此时的韩朝秀,早已泪流满面。小家伙见妈妈伤心落泪,伸出小手替妈妈擦着眼泪:妈妈呆,妈妈木不(妈妈乖,妈妈不哭)!
  韩朝秀立即破涕为笑。她擦干眼泪对儿子:你呀,跟你的狗爹一样,就是会哄人!
  儿子立马学舌:登抖迭敌浪,豆士费拱仑(跟狗爹一样,就是会哄人)!
  3
  鄂西北大山深处。
  盘龙山断崖之上。
  韩国清的家里。
  韩国清将烟锅挂到墙上,仿佛是自言自语:有阿狗在跟前,凡事都有阿狗担当,我也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儿,也不清楚阿狗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如今,阿狗不在跟前,我才真正体会到阿狗的能耐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昨日下去,那哪是卖鞭啊,简直是卖脸哪!
  女人:当家的,辛苦你了!昨儿下去,真就不太顺利?
  韩国清:顺利我会到那时候才回来吗?丢人哪!热脸贴人冷屁股,也就为了俩钱儿!如果不是郝书记和王村长帮忙,我还真要把那些鞭背回来!
  女人:当家的,你也不要往心里去。现如今,你的徒弟们都有本事了,你的销路自然就不如从前了!
  韩国清:还是阿狗看的远啊,不论是做生意,还是为人处世,都是一套一套,谁都愿意和他做生意,谁都喜欢跟他共交往。看来,我这辈子算是白活了,愣是把生意做到这份上!
  女人起身为男人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当家的,我们不提这些,我们聊点开心的事儿吧!
  韩国清:你说我们现在有开心的事儿吗?说起来呀,丫头、女婿都吃上了商品粮,耀儿也考上了大学,光鲜得不得了!落起实来呢?我们俩住在这断崖上头,跟孤雁,又有什么两样啊!
  女人:唉,阿狗他们不回来也就算了,你说耀儿,他为什么也不回来呢?我还指望他把韩兴的鞋子,给他姐带过去哩!
  韩国清不耐烦了:都说了多少遍了,你做的那些破鞋,韩兴他不会穿了,你怎么还要老是挂在嘴上念叨呢?
  4
  江汉平原北部。
  应城县城。
  应城县教育局信访科。
  上午。
  蒋阿狗拨通了天宝公社盘龙大队的电话:喂,郝伯伯您好,我是阿狗呀!
  郝书记:哦好好好!阿狗,你们都好吗?
  蒋阿狗:郝伯伯,我们都好!哦,魏大妈还好吧?
  郝书记:她好着哩!
  蒋阿狗:哥哥姐姐他们都好吧?
  郝书记:好好好,他们都很好!
  蒋阿狗:您的那些小孙子都好吧!
  郝书记:好好好,都好都好!
  蒋阿狗笑得真诚:好就好啊!
  郝书记:哦,阿狗,娃儿满了周岁吧?
  蒋阿狗:满了。
  郝书记:你看,这又隔得远,娃儿“抓周”我愣是连颗糖也不能为娃儿买了!
  蒋阿狗:郝伯伯您太客气了!您家里的大事小事我不都没有到场吗?您又何必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呢?
  郝书记:好好,不放在心上不放在心上。对了阿狗,昨日后晌你爹还到我这儿,问有没有你的信哩!哦,我打了几次电话,都没人接。
  蒋阿狗:小妹昨日从省城到我们这儿来了,我们陪她到我小姑那儿去了,今儿吃了早饭才回来――办公室没人。
  郝书记:哦,是这样啊!小妹前日给我打过电话了,她是说过要到你那儿去,就是没有说哪一天去。哦,小妹呢?她在跟前吗?
  蒋阿狗:她已经回省城了――刚走。
  郝书记:哦,韩朝耀没到你那里去吗?
  蒋阿狗:我正为这事儿上心哩!我原以为他放假了会到我这儿玩几天,回去顺便把韩兴“抓周”的照片带给爹妈,哪知道他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他不回去了,也不到我这儿来了。他说他只想安安静静的看几本书!
  郝书记:哦,我估计呀,还是韩朝辉那事在他的心里头留下了太重的阴影。
  蒋阿狗:估计是那么回事儿吧!可是,老是放不下又能怎么样呢?除了把自己伤得更深,不可能有实质性的作用啊!
  郝书记:还是你想得深看得远啊!要不,你也不可能度过那一个又个难关啊!
  蒋阿狗:郝伯伯您太高看我了,我哪有那能耐!哦,郝伯伯,麻烦您得空劝劝我爹,劝他跟我妈搬出来吧!搬到我们的身边,免得我们成天为他们提心吊胆!
  郝书记:就你爹的那脾气,连你都劝不动,我就更是没辙了!
  蒋阿狗的画外音:尽管如此,我还是立即给岳父岳母写了一封信,再一次恳求岳父尽快地搬了出来,尽快地脱离那个时时刻刻充满了危险的生活。
  5
  鄂西北大山深处。
  盘龙山断崖之上。
  下午。韩国清的家里。
  韩国清正擀鞭筒,魏太安突然拎着一条烟、两瓶酒来到家里。
  可是,韩国清却视若无睹。
  魏太安并不计较:师傅忙哩!
  韩国清一见到这个徒弟,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说出的话也就不太顺耳:生成这饥荒命,不忙吃屎呀!
  魏太安尴尬地笑了笑,将烟酒放到桌上:其实师傅你犯不着这么辛苦,有什么事让我做好了。
  韩国清瞟了眼桌上的烟酒:你已经是响当当的大师傅了,我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魏太安:师傅在徒弟的份中,那面子大着哩!不用您请,我自个儿来了。
  韩国清:你那脚勤俭(顶贱),愣要来球门(门:办法,主意)!
  魏太安:不要工钱――真的师傅,我一分钱的工钱都不要。
  韩国清:我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占你便宜!你呀,爱哪儿发财哪儿发财去,我韩国清庙小供不起你这大菩萨!
  魏太安突然跪下:师傅您就收下我吧!只要您真心教我手艺,叫我干什么都行!
  韩国清:我没教你吗?你自己好生说说,到底是我没有教你,还是你自个不好好学?
  魏太安:师傅我错了,是我没有好好学!求求您了师傅,您就教教我吧!
  韩国清:教教你!我没有教你吗?我带了那么多徒弟,个个做出来的鞭放得噼哩啪啦响得联欢,就你魏太安做出来的鞭,不是像得了肺气肿的老头,“吭哧吭哧”地喘不过气来;就是像那憋屈的哑巴,憋得脸红脖子粗也放不出响屁!
  魏太安:师傅,我可都是按照您教的法子做的呀!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它就愣是不听使唤,不是放不联欢,就是放不响。
  韩国清:怎么回事!还不是你魏大公子太勤快了!
  魏太安:不是师傅,这鞭放不响它跟勤快有什么关系呀?
  韩国清:你……(他气得脸红脖子粗)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魏太安:师傅,我知道我有时候有些笨!可是师傅,你,你告诉我,我,我到底,该怎么做,它才放得响呢?
  韩国清不予理会,而是从墙上取下旱烟锅。
  魏太安急忙掏出一包“圆珠”牌香烟,撕开抽出一支,跪挪趋近,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师傅您抽烟!
  韩国清自顾不暇地装烟末。
  魏太安陪着笑脸:师傅您就抽一根吧!
  韩国清将划燃的火柴插入特定的桌缝里……
  魏太安依然陪着笑脸:师傅您就给点面子抽一根呗!这可是好烟,两毛钱一盒的“圆球”,是我专门买来孝敬师傅您的!哦(他扭头面向桌子)那儿还有一条哩!
  韩国清头也没抬。他将烟锅对准火苗,悠悠地吧哒。
  从外面进屋的师母看不过了:我说太安,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魏太安:师母,您就让我跪着吧――我愿意!
  韩国清吐出一团烟雾……
  师母:谁让你下跪呢?是你师傅吗?
  魏太安:不,是我自个要跪。
  师母:为什么呀?你师傅教你已经教的太多了,你还要你师傅怎么教你呢?不说是教了,就是看也看会了呀!
  魏太安:可是师母,我确实太笨了!
  师母语重心长:这鞭做好了以后,你要经常晒;装鞭的库房,也要通风透气。不然,这鞭它回潮了,你放得响吗?当然放不响了。
  魏太安:不是师母,我那放鞭的库房,留的有洞洞,肯定通风透气呀!它,它怎么还是放不响呢?
  师母:你没见我们家的库房吗?好晴天,就把塞子拔掉,让它通风透气;到黯黑,再把塞子塞上,免得潮气进来。如果是阴雨天,就不能拔塞子了;等到天气转晴了,就要将所有的鞭盘出去晒太阳!
  魏太安:怪不得我那鞭老是像哑巴,搞了半天是这么回事儿。
  师母:太安呀,你以为擀鞭就那么简单,那还要师傅干什么?
  韩国清吐出一口唾沫:你跟这号废物费什么话?响锣不用重槌敲!阿狗什么时候让你操过一点冤枉心?
  师母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对魏太安:你呀,是该向你的狗哥,好好地学学了!
  魏太安:我是想向狗师兄学学,可是狗师兄他、他、他不在呀!
  韩国清:阿狗就是在也不会教你这蠢才!
  魏太安:是,狗师兄他聪明,我是蠢才!可是,狗师兄和师姐返城回老家了呀!
  韩国清:那是他们的福气!
  魏太安:是,是狗师兄和师姐的福气!可是师傅,您身边不是正缺人手吗?就让我到师傅家里帮忙,工钱的多少不是问题,不给工钱我也不在意。我只是想在师傅的身边,尽尽我这徒弟的孝道。
  韩国清: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尽你徒弟的孝道!我和你师母啊,福薄命苦享受不起!
  魏太安:那就算我重新拜师不行吗?我只想在师傅的门下多学点手艺!
  韩国清不屑一顾:哼,学手艺!就你那屌样,一辈子也学不会!你给我滚,拎上你的烟酒滚得远远的,滚得越远越好!今生今世,我韩国清再也不许你赖皮踏入我们老韩家的家门。
  6
  江汉平原北部。
  应城县城。
  应城县教育局蒋阿狗家。
  晚上,卧室里。
  灯光下,蒋阿狗坐在桌前,先用温水将毛笔泡开;接着,将墨汁倒入砚台:之后,将毛笔伸进砚台里,轻轻地调,轻轻地调……
  韩朝秀抱着儿子站在旁边,饶有兴致地观看。
  蒋阿狗将毛笔汲饱了墨汁,手腕拧劲,一蹴而就――“韩朝秀”。他扭头一本正经地对妻子:怎么样?漂亮吧!
  小家伙当即学舌:顿波浪,包浪扒(怎么样?漂亮吧)!
  韩朝秀略显羞涩:还漂亮哩,都丑死了!
  小家伙:逮包浪底,扣堵子老(还漂亮哩,都丑死了)!
  蒋阿狗伸手摸了一下儿子的脸蛋儿:我这字真就那么丑吗?
  小家伙不等妈妈接腔,急忙抢过话头:堵,豆士堵(丑,就是丑)!
  蒋阿狗突然哈哈大笑。
  韩朝秀笑得甜美:狗哥就会拿人寻开心!
  儿子学舌:抖多豆费打仑等呆生(狗哥就会拿人寻开心)!
  蒋阿狗冲儿子笑了笑对女人:这毛笔真好!我还真是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好的毛笔!
  儿子学舌:得劳力登老,老劳力(这毛笔真好,好毛笔)!
  韩朝秀突然缄默不言。
  7
  鄂西北大山深处。
  盘龙山断崖之上。
  晴日。韩国清的家里。
  傍晚,韩国清来到鞭炮库房,认真地缠紧了木塞上的布巾,然后,将木塞塞进了通风眼儿……
  8
  江汉平原北部。
  应城县城。
  应城县教育局蒋阿狗家。
  晚上,卧室里。
  灯光下,韩朝秀坐在床头,做着针线活。
  小家伙坐在床上玩他的“手枪”:嘟,嘟嘟嘟!
  蒋阿狗坐在桌前,用清水在木板上练习写毛笔字。
  韩朝秀将针尖在头发上擦了擦:早知道大弟他不回家,我们(她嗓音哽咽)就该,早将照片……
  蒋阿狗手中的笔未停:这不寄出去了吗?只不过晚了几天罢了,看把你急的!
  韩朝秀:你说大弟他怎么就那么狠心?他就不想爹妈?他也不想韩兴?
  蒋阿狗:不是他不想爹妈,也不是他不想韩兴,他是心事太重!
  韩朝秀:他有什么心事那么重?重得不回家看爹妈!
  蒋阿狗:他……
  蒋阿狗欲言又止。
  小家伙的手枪对准了爸爸:嘟,嘟嘟嘟!
  韩朝秀盯着丈夫:他谈女朋友了!
  蒋阿狗忍不住了:什么呀,他是被朝辉伤得太重!
  韩朝秀:韩朝辉伤了他!(她坐正了身体)好,就算是韩朝辉把他伤得太重!爹妈也伤着他了?狗哥你伤着他了?我们韩兴伤着他了?我这个姐姐,什么时候对不起他韩朝耀呢?(她有些激动了)连小妹都来看我们,他韩朝耀凭什么那么大的架子?不就上了几天大学吗?有什么了不起!
  蒋阿狗放下毛笔,心平气和地面对妻子:是,我们都没有伤着他,你这个姐姐更是对得起他!可是,问题根本就不在这儿。
  韩朝秀:那狗哥你告诉我,问题究竟在哪儿?
  蒋阿狗:出了韩朝辉那码子事儿,他心中的阴影,仿佛是一根无形的绳索,将他紧紧地捆绑在耻辱柱上,令他无法挣脱!令他无时无刻都犹如置身于耻辱的炼狱之中倍受煎熬!这种耻辱,这种煎熬,旁人的确无法理解!他正是怀有这种深重的耻辱,拼命地想活出个人样!他拼搏!他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洗刷他心目中那所谓的耻辱!
  韩朝秀:狗哥你说的太深奥了,我根本就听不明白。
  蒋阿狗:这么跟你说吧,大弟他目前满脑子装的都是书本,他根本就不想浪费一点时间!他要混出个人样儿,用自己的成就,去洗刷老韩家的所有耻辱!
  韩朝秀:我还是不太明白。
  9
  鄂西北大山深处。
  盘龙山断崖之上。
  晚上。韩国清的家里。
  房间里,微弱的油灯下,韩国清坐在床头“吧哒”着旱烟,女人坐在另一头做着针线活。
  女人将针尖在头发上擦了擦,叹息一声:这个太安,他也真做得出来,愣是跪着不肯起身。
  韩国清吐出一口唾沫:他那是什么呀?耍赖皮!脸皮真够厚的!不要脸的货我见过一些,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玩艺儿!
  女人:你今日对他的言语也太重了!你说今生是师徒,来生未必还是师徒!就算是他成心耍赖皮,你把他敷衍走算了,何必得罪他呢?
  韩国清:要不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呢?你敷衍他!你一敷衍他就蹬鼻子上脸了!他成天缠着你耍赖皮,我看你怎么敷衍?
  女人:也是呀!我就是觉得吧,你把他一得罪,他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韩国清:他能怎么出格?就他那怂样,谅他也翻不了天!哎呀说他干什么?我倒是突然想到了秀儿。你说秀儿她又上班又带韩兴,她是怎么个带法呢?
  女人:他们不是给韩兴买了童车吗?(她突然若有所思)不对呀!这娃儿学走路的时候,他还愿意呆在童车里吗?
  韩国清:我说的就是这样意思呀!你说他时刻都想跑的娃儿,眨巴一下眼睛他就跑得没影了,秀丫头她又怎么能够安心上班呀!
  女人停下手头的针线活:当家的意思是――
  韩国清:你去帮他们招乎韩兴。这样,秀丫头她也就能安心工作了!
  女人:那你呢?
  韩国清:我!我还做我的鞭呀!
  女人:不行不行,要去我们一起去……
  就在这时,一阵猛烈的爆炸声,将韩国清震得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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