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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张宏的故事

作品名称:渭北上门女婿前传      作者:海上明月生      发布时间:2018-01-26 10:38:56      字数:3297

  穿上了棉大衣,德仁觉得热血又充满胸腔,流遍全身,浑身暖洋洋的。他紧紧地握住大刘的手,谢谢二字却说不出口……
  大刘说:组长,啥话都别说,咱们想法打柴吧!
  德仁向眼前的一棵树上望去,在较高的树干上有一截枯枝,他踮起脚尖也够不着,向上跳了几下还是够不着。大刘向周围看看,大树中间夹杂着一棵小树,歪歪斜斜地不成材料。大刘走过去,使劲地踩倒小树,双脚踏住小树下部,双手扳住小树上部,笑了笑:组长,这小树始终不会成才,就让它为筑路大队做奉献吧!
  大刘说着,扳住小树,一使劲儿,只听见咔地一声,小树被拦腰折断了。树断了,皮还连着,大刘抓住树干扭转着,转了十几圈,总算把树皮扭断了。大刘哈哈大笑:你还坚韧得很,看咱们谁斗过谁。
  大刘折去小的树枝,举起树干,朝着枯枝打去,随着咔嚓一声,枯枝应声落地。越是树木稠密的地方,枯枝越多,只见大刘举起树干,朝着枯枝,一路劈劈啪啪地砸了过去,一会儿功夫,雪地上便落满了枯枝败叶。他们一边捡拾着枯木,一边谈论着:
  我们住在煤城,咋能没有煤烧?
  听说大炼钢铁时,煤矿上建了许多土高炉,工人们忙着炼铁,顾不上挖煤。到了冬天,电厂没有存煤,连省上领导都着急了。这不,顾了电厂发电,老百姓的生活用煤都供应不上了。
  他们把枯木捆成两大捆,一人背了一捆,临走时,大刘捡起那根做了贡献的小树树干,让德仁拄着。迎着风雪,踩着银屑碎玉,俩人走到灶房跟前,柴火已经堆起一座小山。在纷飞的大雪中,李干事正在指挥大家把柴火堆放整齐,一看见他俩便惊喜地喊起来:哎呀,你们搞了这么多干柴,生火可不用发愁了,来,把干柴放在锅灶旁边。
  他们放下干柴,一看,原来多数人都折的是湿树枝,还有许多带着绿叶的松树、柏树枝,很少干柴,难怪李干事这么高兴,连炊事员也投来赞扬的目光……
  下午,继续学习讨论,联系文件精神检讨各人的错误。小组的人相互比较熟悉,只是对后来的张宏不太了解,于是大家的注意力便集中到他身上。张宏是一个英俊魁梧的小伙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有点羞涩,语无伦次了:犯错误这事怪我,——也许不怪我;我有错,——也许我没错……
  张宏终于冷静下来,想道:走到菜子地就不怕穿黄的,在坐的不是也犯有这样那样的错误吗?
  张宏便开始检讨自己的错误:我从医学院毕业以后,分配到宝鸡一所医院当药剂师,当时我喜欢上护士小王,小王也喜欢我。工作之余,我们常常一起去看电影,逛公园,下饭馆,不料却引起了团支书马一兵的嫉妒。他说我们这是资产阶级思想作风,是恋爱至上主义,把恋爱放在了工作学习之上,甚至于无中生有地说我因为恋爱分心取错了药,给病人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其他的人都静静地听着张宏的发言,只有小董天真地提出问题:张宏,小王长得漂亮不漂亮?你们的团支书是不是也看上了小王?他说你取错了药,你可能就是取错了药吧?要不的话他也不会说假话啊。
  张宏并不生气,心情十分沉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团支书是医院整风领导小组的成员,他在背后给我编造了几十条右派言论,又煽动几个不明真相的群众在会上揭发我的所谓“罪行”,后来终于把我划成右派了……
  张宏回忆往事,激愤之情溢于言表。李干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声色俱厉地申斥道:张宏,你是在检讨自己的错误,还是在揭发别人的错误?这可是思想检查会哦。
  张宏嗫嚅着:李干事,我,我只是谈一谈事情的经过……
  李干事和劳教人员朝夕相处,哪能不知道右派分子的实际情况?何况他也是经过整风运动的人,对整风运动的前前后后,曲曲折折,对反右斗争的隐隐密密,酸甜苦辣,也有所了解,有所体会。在这样的单位,要真的实事求是地办事的话,什么工作也别想干了。因此,他只能硬一下,软一下,阴一下,阳一下,雷声大,雨点小,工作不出差错就行了。他心里非常清楚,自从整风运动、反右斗争以后,已经很难听到人们的真心话了。整日生活在忠心耿耿的假话里面,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张宏说他在讲事情的经过,你就不能说他讲的一定不是事实,如果他执拗起来。说他讲的就是事实,事情就麻烦了。即使他喊冤叫屈,想要翻案,也不能把他抓起来送去劳改嘛,那样的话,该抓的人就多得很了。这样一来,不是显得他这个管教干事管教无方,教育无能,太没有水平了吗?所以,李干事只能对张宏严厉地批评几句,然后对德仁提出严格的要求:张德仁,你不要做老好人了,要让每一个人深刻地检查自己的错误,不要讲什么客观原因。你们的问题已经三榜定案,要想翻案是不可能的。只有老老实实认识错误,积极劳动,改造思想,才是唯一的出路。整风运动中,许多有名气的部长、作家、学者都被划成了右派;这次反右倾斗争,也把一些赫赫有名的将军、部长、老革命揪出来了?咳,这,这还是保密的,我怎么就说出来了?不过你们就是知道了,也不要紧,我相信你们也不会乱说的,何况这些事情迟早都要公开的。
  于是,德仁主持讨论会继续进行:大家注意发言的重点,李干事说得很清楚,主要是检查自己的错误,别人的事情不必提说。张宏,你可要老老实实地检查自己的错误啊。
  张宏这次发言果然表现得很老实,检查得很深刻,什么“对党不忠诚”呀,“和党有二心”呀,“个人主义思想特别严重”呀,什么“自己的种种错误思想,从根本性质上分析,就是反对党反对义”呀......张宏的思想终于转过了弯子,自己已然来到这里,要把事情搞得清清楚楚,还有什么意义,不过多了一条“不服劳教”的罪名。倒不如尿盆、屎盆子全往自己的头上扣,就是有再多的错误,大不了还是一个右派分子么。
李干事听了听,很满意,这才转身走了。张宏不在会上喊冤叫屈了,可话已经开了头,装在心里不讲出来,实在憋得慌,于是在背地里他还是对德仁悄悄地说了自己的故事。
  唉,组长,有些话不说,我实在憋得难受。小董问小王漂亮不漂亮,这咋说呢?你说漂亮,别人不一定说漂亮,情人眼里出西施嘛。可是有一点应该承认,小王在护士学校就是校花,分配到医院以后,有两个男同学还是穷追不舍,整天到医院里死皮赖脸地纠缠她。这时候,我就做了一名勇敢的护花使者,把小王紧紧地揽到自己身旁。当然小王也很喜欢我,又感激我,为了摆脱那两个无赖的纠缠,小王和我经常悄悄地躲在我的家里。我妈妈对这个未来的“儿媳”也很喜欢,经常做些好吃的招待她,小王也就嘴甜地“妈、妈”地叫着。因此,我们的关系发展得很快。一天晚上,夜深了,小王还不想走,我俩搂着亲吻,双方都很冲动,小王索性脱去衣服,妩媚地笑着:宏哥,既然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也不用遮遮掩掩的了,现在你就好好地欣赏我的玉体吧。
  组长,我给你说这些,是不是很庸俗,很低级趣味,可是我总是念念不忘我的小王啊!组长,你虽然没有结婚,可是你也谈过恋爱,你肯定也看过女人的玉体,抚摩过女人的玉体,甚至于……组长,你不吭气,那你就是默认了。你不知道,小王的玉体,那可是真正的玉石雕刻啊。在日光灯的照耀下,白嫩晶莹,熠熠生辉,那高高挺起的胸部,那修长光滑的美腿,无不勾起你无限美妙的遐想。咳,我这是作诗吗?我从小就喜欢文学艺术,现在一看,小王的玉体简直就是一幅高超的艺术作品。小王看我在呆呆地凝视着她,似乎有点羞涩:宏哥,别看了,看得我浑身痒痒,怪难受的。我笑笑:好,小王,我来抚摩吧。于是,我伸出我的大手,从她的乳部、腹部,一直抚摩到她的大腿……小王吃吃地笑着:别抚摩了,别抚摩了。我说:好,不抚摩了,我来吻你。于是,我俯下身子,从她的脸蛋、嘴唇、乳部、腹部,一直吻了下去……后来,小王全身颤栗着,轻轻地说:宏哥,别再折磨人了,你上来吧,我这处女之身就交给你了。
  到了这个时候,我也就毫无顾忌地耕耘着她这块未开垦的处女地,一遍又一遍……后来,我们索性就亲亲热热地住在一起了。我们虽然都是学医的,也知道一些避孕的知识,可是一到兴奋的时候,什么都不顾忌了。我们怕万一怀上了,一致决定,赶快结婚。
  就在这个时候,麻烦的事情来了,团支书找小王谈话了。不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小王见了我再也没有灿烂的笑容了,她忧心忡忡,吞吞吐吐,我再三追问,她才流着眼泪说:宏哥,要开始反右了,咱们暂时分开吧,这样也许对你还好一些。
  我追问她“为什么”,她反而闭口无言了,她流着眼泪脱去衣服:来,宏哥,再亲热一回,请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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