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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泊的云(十八)

作品名称:飘泊的云      作者:红叶秋      发布时间:2018-01-22 12:36:22      字数:3473

  进入五月份,黄土高原上的雨水突然多了起来。这几天一直下雨,正赶上没有井位,钻工们每天只好休息,等待井位。人啊就是奇怪的动物,有活压着你干时渴望休息几天,如果真的让你休息几天,你又会感到很无聊,不知怎么打发多余的时光。在这细雨濛濛的时节,工友们不是打牌消磨无尽的时间,就是睡大觉,甚至饭都懒得吃。
  单于飞坐在床上读了十几个小时的《青年流放者》,由于他太投入了,窗户漏水都没有发觉,以至靠近窗户的被子湿了一大片。雨滴敲打着铁皮寝车,“噼噼啪啪”地响,单调的声音更增加了内心的烦闷。在他看来,每次换井位休息的时间都是十分宝贵的,他要抓住这难得的时光充实自己。多读书、多思考、努力写作,即使写不好也没有关系,权当练笔。写作对他来说,不是为了名和利,而是整理思想,体验写的乐趣。与世界上那些大作家相比,他的“文水”真是太少了,见识太少了,写作能力太差了。“学然后而知不足”,在写作时,他不懂得怎样布置故事情节,不懂得塑造人物形象,只是顺着思想的小河一路奔跑。
  读了一天的书,又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夜,早晨醒来,外面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单于飞没有马上起床,而是睁着眼躺在床上,回忆起自己的生活之路。
  他这半辈子,真是处处顺利而结果都不很好,也就是说虎头蛇尾。上学时,由成绩最优秀到高考落选;参军后,他走过一名战士最辉煌的时期,却没有提干、留队,最后默默地退伍;参加工作了,由众所共知的积极分子、先进个人,最后落魄下岗,一无所有……社会真会作弄人,也许这就是哲学上所说的否定之否定?但无论生活怎样多变,人生总得有一个中心,有一个始终不变的目标——这就是他对人生的追求,对理想——文学事业的追求。无论外部环境怎样作弄他,他都会越挫越坚,顽强地追求自己的梦想。文学创作,是他终生追求的目标,他要以文学事业来实现自身的价值。改造纷乱的人生、丑陋的社会现实。他要让文学占据自己的全部思想,让文学吸引自己全部的精力。否则,面对这痛苦的人生,这丑恶的社会,思想何以堪,情感何以堪。不要胡思乱想,不要随波逐流,只有集中精力于理想中,生命才会焕发出活力。
  在《青年流放者》一书中,作者描绘了海南岛上一群知青的生活,以及他们回城后各自不同的生活道路、奋斗历程。下放的生活与现在青年四处漂泊的生活不尽相同,但回城后各自奋斗的经历,做生意、开饭馆、投机取巧……倒与现在非常相似。现在下岗的青年工人,生活道路并不比他们好走。社会前进了,竞争也更大了。下放知青们失去了学习的机会,经历千难万险的磨练,得到了顽强的毅志,吃苦耐劳的品质。而现在呢,他们学习了一大堆无用的知识,在平静的生活中养尊处优,在与下放知青进城相似的年龄却下岗了。知青们怀着对过去苦难生活的思索,走进了城市生活的拼搏中。而现在青年则抱着对过去幸福生活的怀旧,还有依恋,进入打工生活的磨难中。下放青年有他们的优势和难处,下岗青年也有他们的优势和难处,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在人生最有能力的时候,生活突然转变了方向,在本该进入事业辉煌期的三四十岁的人生盛年,又不得不重新寻求生活的支点。这与其说是个人的悲剧,不如说是社会的悲剧。这种悲剧不是个人能把握住的,是社会发展的必然,个人毕竟得依靠社会而生存。如果让悲剧避免发生,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不要依靠社会,不要随波逐流。
  如果六十年代的青年不去下乡,在城市也可以生活。尽管不会被别人看起,甚至会受到迫害,但起码避免了知青们的那些后遗症。如果八十年代的青年,不去挤破头地争取那让人羡慕的铁饭碗,不去为自己抢个正式工的位置,而去做点让人人都瞧不起的小生意,如卖小吃、练地摊,也不会有现在下岗的尴尬,不会在当年练地摊的人手下打工。社会最会作弄人,要利用社会的资源发展自我,而不要依靠社会养活自我。
  吃过早饭,下了几天的雨终于停了。上午没有事,单于飞与咸阳的小伙子许超一起跑到东南五里之外的小店去买东西。雨后的黄土高原空气异常清新,这里的土质沙性大,无论多大的雨过后,地面上仍是看不到积水,全渗入地下了。高低不平的庄稼地里,有的地方老乡已种上了庄稼,他们只有绕道走。荒芜的地面上,野草已萌发,看着一片片嫩绿的野草,也叫不上名字。
  他们翻过了三四道深沟,有的沟很深,有二三十米深,站在沟边,望着沟底,让人头晕目眩。他们顺着有四十五度、甚至有六十度左右的陡坡,爬上爬下。幸好有一些不知名的灌木丛可供他们攀援,否则他们真不敢翻越。那些灌木有着浅绿色的叶子,鹅黄色的、像家乡的槐花形状的花朵,沟底还有几棵杨树、杏树等。在春风和雨露的作用下,树的叶子已经展开了,显得特别的嫩绿。有位老乡在连绵不断的土山头上、放牧着成群的绵羊。在大沟的半坡上,有一排排窑洞,可以看出,有的窑洞早已被遗弃,有的窑洞仍有人居住。他们看到后,好奇地跑进一座被遗弃的窑洞里看,里面空空荡荡的,拱形的窑洞顶还刷着白石灰。
  野风仍在肆虐地刮着,乌云从西北方向不断涌来,天空又不时地飘洒着细雨。几十分钟后,他们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公路边的小店。所谓公路,也是曲曲折折,七坑八洼的黄泥路。只不过有汽车来往,故称之为公路。在小店里,单于飞买了一双拖鞋,没有拖鞋,晚上洗脚太不方便,上厕所也不得不穿着脏兮兮的皮鞋。他又买了一袋最便宜的茶叶,一百克装的,才两元五角。他本来没有喝茶叶的习惯,但井队上只有他喝白开水,买包茶叶,也算入乡随俗吧。
  “你知道吧,倒茶也是有讲究的。”单于飞对许超说,“茶要浅,酒要满,因为有句话不是说嘛,酒满情意深,茶满欺负人。”
  “这些规矩还不是人定的?”许超不以为然地说。
  “是啊,我最反感那些人为的规矩,也不想知道那些规矩。”单于飞笑笑说。
  “我早已看出来了,你是一位我行我素、不太合群的人。”许超笑了。
  这次小店之行单于飞共花了六块多钱,许超也买了水杯、手纸等日用口。买好东西后,他们又迎着风雨返回井场。
  离井场两百多米时,他俩看到一班的工友们在副队长的指挥下,冒雨在吊车的协助下堆放钻具。他们把买的东西藏在怀里,偷偷地进了寝车。
  单于飞收拾好东西后,坐在床上继续读书。外面风很大,刮得寝车的窗户“哗哗”地响;雨滴打在寝车顶,像炒豆子一般地响。他泡上一杯茶叶,手捧着书,静静地享受着雨中的时光。无论处在多么寂寞、多么凄苦的生活中,都要自找乐趣,当这样的生活过去后,回忆起来也是一种享受。越是苦难的人生,越能体现出一种伟大,一种崇高。只是要用思想去感受,而不是用情感去感受。
  不要去伤害别人,不要自卑自贱,不要向社会索求什么,渴求什么,向别人索求什么。能为社会出点力,能为别人增加一份快乐,就是人生的最高价值。不要怨恨社会,更不要仇视任何人,生命在奉献中,在沉思和遐想中,在为别人驱散一点黑暗中,解除一丝痛苦中,在忍受着自身的煎熬与磨难中……
  外面的风声像牛吼一样,气温也很低,好像要下雪似的阴沉沉的。好多工友都穿着棉袄,工友们大都在打牌,什么“拱猪”、“红四”,单于飞看都看不懂,只有躲在寝车里读书。一阵风,一阵雨,阵阵寒冷,这鬼天气,这鬼地方。他读一会书,思想不知不觉地飞离书本时,就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一阵,体味着码字的快乐。
  吃过晚饭,他继续读《青年流放者》。以前他没有读过多少现代当代的小说,总以为现在的小说写的不好,不值得读,现在看来真是大错特错。这部小说写得非常好,书中的人物形象栩栩如生,且很有深度。他感觉书中的那个罗隆基很像自己,爱读书、爱写作,不停地写,就是没有自己的作品发表,在社会上也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肖邦——这本书中的主要人物,曾开导过他,搞文学要有文友,要有出版的信息……不错,文学者,不是一人之事。你写得再好,不去找别人推荐,找人捧场,也只能是孤芳自赏,时间久了,必将被尘世的洪流淹没得无影无踪。
  在这寂寞又荒凉的黄土高原上,每天与井队上的那几十位工友相处,单于飞不可能有文友,更不知什么出版信息。当然,他也没有什么成熟的作品。几部长篇作品都是有头无尾,短篇也只是诗歌、散文,也不知什么刊物会赏识他这种文风。他的那些随心所欲写下的所谓作品,只有尘封在笔记本里,在所谓的作品集中。不过,他坚持认为,只要向两方面努力,也不难发表自己的作品。一是注意结交文友,认准合适的刊物投稿。二是无论长篇或者短篇作品,都应该善始善终。有了开头,就要认真地完成它,并且要精益求精,要润色,直到彻底完善之才可以放开。不要草草写好了,丢在一边不管不问,或者只是开个头放在那儿,这是应该是写作的大忌。在平时生活中,要挤出时间多读多写多思,即要加强自己的思想深度和丰富性,又要加强自己的词汇量,只要如此终身坚持不懈,成功总会来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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