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苦口婆心

　　单怡热情回答：“好、好。”她扭头朝婆婆卧室大声喊，“妈——我哥哥来了。”
　　母亲急速迈着小碎步，喜笑颜开地望着吕国：“咦——我的好儿子，你还知道来看看你这个老娘？”
　　吕国龇牙咧嘴把身上的大背包卸下来，“扑咚——”往地上一扔：“哎哟，可来到家啦。”
　　母亲低头看着地上躺着的大背包，用脚轻轻踢踢：“儿子，这里装的都是什么？”
　　吕国看着母亲笑笑：“妈——里面装的土特产。”
　　毛豆缓缓走到大背包旁边，站着用一只小手轻轻拍拍大背包，抬头仰望着吕国。
　　吕国乐呵呵地低头看着毛豆，伸出双手把毛豆举起，抱在怀中，亲昵地：“豆豆，叫伯伯。”
　　毛豆沉稳的面容对准吕国的面孔，一字不吐。
　　单怡走到吕国面前，看着吕国怀中的毛豆：“豆豆，抱你的是你伯伯，你叫伯伯。”
　　毛豆借着妈妈站在面前的机会，他拧腰伸开双臂，把两只小手搭在单怡的胳膊上。“妈妈。”
　　单怡伸手把毛豆从吕国怀中接过，扭头告诉吕国：“哥哥，去坐沙发上歇歇吧，坐一路的火车多累！”
　　吕国转身看看身后的沙发回答：“行。”
　　吕强双手捧着一杯白开水，缓缓走到吕国面前：“哥哥，给——喝水。”
　　吕国连忙热情地：“好、好。”他接过一杯开水，慢慢放到面前的茶几上。
　　吕强亲切的目光看着吕国：“哥哥，你怎么把水放下？趁热快喝，暖暖身子。”
　　吕国抬头看看吕强“嘿嘿”一笑：“强啊，水太烫，凉凉我再喝。我不习惯喝热水，在老家一年四季都喝凉水，没有喝过热水。”
　　吕强站在吕国身边，听见哥哥说在老家从没喝过热水，他的心里一阵阵像刀刺一样疼，沉默不语。
　　母亲从自己卧室“踏，踏、踏”走到吕国面前，一声不吭伸一只手拽住吕国的一只手。把吕国牵到自己的卧室，拍拍自己休息的床沿说：“国儿，坐、坐下。”
　　吕国缓缓偎在母亲身边坐下，然后他又转过身子，面对母亲微笑着说：“妈，你这是干什么？把我拉回来？”
　　母亲伸伸头，往她的卧室外面客厅望望，又回头看着吕国。一只手拍着吕国的手，小声说：“国儿，你来瞧看我，你媳妇知道不？”
　　吕国落落大方地：“知道。”
　　母亲“喀嚓”击掌，一惊一乍地：“她让你来？”
　　吕国大声回答：“让来。”
　　母亲开心笑笑：“哟，这回你媳妇怎么从葱地里出来了？把你放刑了？”
　　吕国自然地笑笑：“妈，看你说这话，我好像受我媳妇的刑法，有那么严重吗？”
　　母亲严肃而郑重地说：“哎——怎么不严重？现在的男人只要结婚，就被媳妇绑架。”
　　吕国亲切地叫一声：“妈，不管她从哪块地里出来，也不管她绑架我不绑架，她不阻拦我来看你。”
　　母亲“啪，啪、啪”连连拍着吕国的手面：“儿子，你说你媳妇不阻拦你来看望我，我不相信。”
　　吕国亲切地握住母亲的手：“妈，你不相信我？”
　　母亲摇摇头：“我不相信。儿子，我在老家住的时候，你跟我说句话，你媳妇看见，把你当孩子训……”
　　吕国脸色稍有严肃：“妈，你不要片面追住我媳妇的缺点不放，我们夫妻谁吵吵谁两句是正常现象。真正的夫妻，吵吵闹闹是夫妻，不吵不闹各东西。”
　　母亲责怪的语气：“吕国，我说你媳妇的不对，你这样护着你媳妇。她懒得成天连饭都不做，你这辈子穷——活该。”
　　吕国言语和缓，把话题往母亲心窝里引：“妈，你经常跟我讲，孩子，咱不怕穷，只要穷得干净，我高兴。妈，我记得你还给我弟弟俺俩顺口溜：
　　奉劝两儿咱穷人，
　　切莫羡慕富豪门。
　　攀比最终心冷落，
　　虚荣伤害自尊心。”
　　母亲听完吕国重复她当年的顺口溜以后，忍不住“扑哧”地笑出了声，然后说：“国儿，你的记忆真好，我早把这话忘光啦。”
　　吕国缓缓神儿：“妈，你曾经向咱村的街坊邻居们夸我弟弟俺俩：
　　两儿自幼懂礼貌，
　　尊敬长辈不用教。
　　举止文雅人夸赞，
　　母亲为儿感骄傲。”
　　母亲连连摆手摇头说：“儿子，你别提过去，你越提过去我越伤心。你从小老实，懂事。现在让你媳妇把你传染得，不知道心疼娘。以我看，儿子，你这辈子完啦。”
　　吕国疑惑不解：“妈，你说我什么完了？”
　　母亲干脆说：“怕媳妇啊。”
　　吕国在吕强家里不想与母亲争辩，只有认同，他微微一笑：“是，我怕媳妇。”
　　母亲继续用攻击的话煽动是非，挑拨吕国与媳妇的感情：“国儿，你媳妇是王瘸子的腿就义了，好吃懒惰，嘴甜心毒，假话连连……”
　　吕国当头棒喝打断母亲、讲起儿媳迭迭不休：“妈，桂荣再不好也是你的儿媳妇，她也是你两个孙子他妈。”
　　母亲叽叽咕咕，双手抓住吕国的胳膊轻轻摇晃：“国儿，好媳妇人见人爱人人夸，恶媳妇惹人烦遭人骂。”
　　吕国不耐烦的表情，苦口婆心劝母亲：“妈，你别拧住桂荣的缺点不放，她用不几年也该当婆婆了。到那时候她肯定会比现在对你好，因为她尝到当婆婆的滋味儿。妈，你等吧！”
　　母亲长叹一口气：“等——你媳妇也和天上的太阳一样，她总不能老是中午，她也有落山的时候，到那个时候，她都不敢在我跟前像凶神一样厉害啦。”
　　单怡和吕强轮流着，一人看着毛豆玩，一人在厨房做饭。
　　吕强走到母亲卧室：“妈，你别说了，让我哥去吃饭吧。”
　　吕国抬头望着吕强：“饭做好了？”
　　吕强点点头：“嗯，好了。”
　　吕国笑容望着吕强：“这么快啊？我和咱妈还没说多长时间话呢。”
　　吕强笑笑说：“单怡提前几天都做准备，有好几样菜都是现成的。”
　　吕国歉意地说：“强，我这一来，给你们添麻烦不少。”吕国突然转移话题，“强，你的生意怎么样？”
　　吕强喜悦的表情：“哥，艰难创业路，注定要吃苦。苦中有快乐，苦乐有收获。”
　　吕国伸出大拇指：“强，我赞成。不过，你孤身一人闯荡在外，我这个当哥哥的始终牵肠挂肚。我叮嘱你几句：异乡闯荡莫盲目，前思后想而迈步。成功事业靠稳思，身临此处甘当徒。”
　　吕强虚心接受哥哥的叮嘱以后，他诚恳地向哥哥表白自己的经商态度。“哥，我的经商宗旨是：‘异地经商路崎岖，视为顾客当上帝。态度和蔼迎顾客，喜送顾客心满意。”
　　吕国乐呵呵地说：“强，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他缓缓转目，“妈，咱去吃饭吧？”
　　母亲自豪的神情，响亮的声音：“走，吃饭。”
　　单怡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右手不停地“笛、笛”按着电话号码。
　　吕强站在饭桌旁问：“单怡，你给谁打电话？”
　　单怡低头继续按着电话号码：“我给咱姐姐打电话。”
　　吕强说：“你提前跟姐姐约定了吗？”
　　单怡干脆回答：“不用约，我早跟姐姐说过，哥哥啥时候来我给她打电话。”
　　吕国缓缓坐在另一座沙发上，看着吕强：“等等吧，等娜娜来到再吃饭也行。”
　　单怡把手机贴在耳边，过了几秒钟，她欣喜地：“喂——姐，你来吧，咱哥哥来了。嗯、嗯，你来到再说吧，好，挂了啊。”她回头环视婆婆，吕国和吕强。“稍等一会儿吧，姐姐马上就来。”
　　吕国看着吕强问：“你姐姐住的地方离你们家远不远？”
　　吕强回：“不远，过去辽宁路那边就是。”
　　单怡看着吕强问：“强，咱姐在啥路租的房？”
　　吕强看着单怡：“甘肃路。”
　　单怡缓缓从沙发上站起，慢慢扯着毛豆走出客厅，她又回头说：“强，先把电视打开，让咱哥看电视。”
　　吕强操起电视机遥控器，“喀嚓”打开电源，按开电视，调一个台。抓一把瓜籽，递到吕国手中：“哥，给，嗑瓜籽。”
　　吕国连忙伸手捧接吕强递来的瓜籽。
　　“妈——妈——”吕娜在门外“咚、咚”连敲门带喊。
　　吕强看着吕国，喜出望外地：“哎，姐姐来了，我听见她在门外敲门。”
　　吕娜在门外大声：“吕强，快开门。”
　　吕强急步走到房门，伸手“喀嚓”把门拉开，看着满面红光的吕娜，笑呵呵地：“姐。”
　　吕娜风尘仆仆迈步进屋，她看见客厅扔的大背包和破纸箱子，缓步走到破纸箱旁边，用右脚尖轻轻踢两下：“哥哥，你这是带的啥东西啊？”
　　吕国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哼哼，大白菜、白萝卜、大葱、大蒜、地瓜、土豆和包米，还有两桶花生油。”
　　吕娜看着吕国冷不丁地笑笑：“哎呀，我的哥哥啊，几百里地你来背些这东西，谁稀罕。”
　　吕国郑重其事地说：“娜娜，你别看这东西不值钱，它是环保东西。都是无害物，自己地里产的，无农药，无化肥。”
　　母亲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站着的吕娜：“娜娜，你才进城几天，啊——你就蜕化变质？”
　　吕娜心情郁闷的喊声：“妈——你不知道情况，别乱掺言。你不了解市场，我说的意思是，这里的菜市场应有尽有，想吃啥都能买到，我哥没有必要背这些东西来，多沉啊！”
　　吕强环视客厅所有的人：“好啦，大家暂停议论哥哥带东西的事情，请大家入席。”
　　吕娜东瞅西看屋内，惊疑地问：“哟，单怡和豆豆呢？”
　　单怡在自己的卧室大声说：“姐——我在这儿呢，你们先吃，我哄毛豆玩。”
　　吕娜命令的口气：“别玩啦，快来吃饭。”
　　单怡大声回应：“姐，你们先吃，毛豆胡抓乱挠的，我怕热饭烫着他。”
　　吕强把手中的第一双筷子，第一个递给吕国，然后再递给母亲一双。最后递给吕娜，他右手握一瓶白酒，给吕国倒上一杯白酒：“哥哥，咱弟兄俩好长时间没有相聚，今天以酒祝庆。”
　　吕国看着吕强：“强，别喝酒，吃完饭我想到海边看看。”
　　吕强心疼的口气：“哥，你不累？今天你在家休息休息，明天我开车拉你去海边看看。”
　　吕国淡定地笑道：“强，去海边就是看风景的，你开车去我看不全风景。”
　　吕强说：“哥哥，你非要今天去？”
　　“今天去。”吕国坚定地说。
　　单怡从卧室走出来，微笑望着吕强：“强，你领着咱哥去。”
　　吕国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我自己去。我来之前就想好了，一定到海边看看。难得来一次青岛，不去看看大海，终身遗憾。”
　　吕强全家人和吕娜陪着吕国急匆匆吃完饭。
　　吕国把饭碗和筷子往饭桌上一放，起身说：“我去看海。”
　　吕强匆忙走到卧室，捞起床头柜上放的钱包，立马转身说：“哥，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