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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三节 邂逅的调侃

作品名称:大地飞歌      作者:淇奇      发布时间:2018-01-20 15:09:40      字数:6043

  1
  汪浩来到小饭店门口,探身向店里面看了看。见饭店里已没啥顾客,只有一对四五十岁的男女在同桌吃着面条,看来像是店老板夫妇。他又扫了一眼店内的景致,虽然装饰简单,只摆着几张桌子,但却收拾的还算干净卫生,墙白桌净不见斑斑油污。由此一斑,就能略知店主人做饭的卫生情况。他想着,放心地走了进去。
  “您请进……您是来吃饭吗?您吃点啥……”老板娘见他走进来,忙丢下正吃着的饭碗站起,热情地招呼。
  “是……但要先打扫一下卫生再讲。有卫生间吗?”
  “有有有……在里面……”男老板忙站起连声的应着,引领着他向里面走。
  他走进卫生间,迫不及待的伸手掏出家伙,对着便池“哗啦啦……”的倾泻着一泡黄尿。泻完载后,浑身一抖擞一阵清爽的快感传遍全身。随之,他又拧开洗脸池上的水龙头,洗了洗沾满尘土的头和脸,擦了擦被汗渍渍的有点不舒服的后背,才干净利索、清清爽爽、精精神神地走出来。
  “老板,请给我来一碟花生米,一盘红烧茄子,二两一瓶的二锅头,和一碗阳春面。”他一走出门,就爽朗地对老板说。
  2
“好的,您稍等。”男老板简练的应答着,遂走进厨间忙活去了。
  “请喝水。”老板娘见他一落座,随即掂上一壶开水和一只一次性水杯放在桌上说。
  “谢谢!”他忙伸手接住说。
  “不客气!请慢慢喝,一会儿酒菜就好了。”老板娘说着转身离开,拿了个抹布去擦拭其它用过的桌椅。
  “酒菜来了……”他倒了一杯水还没喝上几口,男老板以声开道地吆喝着,用托盘把酒和菜给端了上来。“您先吃着喝着,我这就给您下面去。”他边说边从托盘上把酒和菜一一端下摆放到桌上。随之拎着托盘又回厨间去了。
  “咂,咂,这茄子烧的真到家,咋这么好吃呀?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烧茄子呢。”他吃了两口烧茄子,砸了咂嘴,品了品味道,不由的夸赞说。
  “看来,您这是头一次来,不知道俺这小店的风味……这是俺当家的拿手菜之一。好吃,您请多来。”老板娘听他夸奖,满脸堆笑的扭头看着他说。
  “好,下次再来这,我一定多带几个人好好品尝一下……”
  “到时,一定让您高兴而来,满意而去……绝对让您的胃口大开,吃了还想吃。”她说着,不知突然想起什么事,放下抹布转身走出了店门。
  “面来啦……”没多大一会儿功夫,男老板就下好面条端了出来。
  “您这茄子,咋烧这么好吃呀?用的啥妙法呀?能说点听听吗?”他见他端着面过来,抬头看着他一连串的问。
  “您过奖了,没啥妙法。只不过这烧茄子,用的是新鲜茄子,刚从菜园里摘回来不久,养分还没流失,所以味道鲜美。”男老板把面从托盘里端下放到桌上后,拿着托盘坐在另一张桌旁对他说。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怪面熟呢。”他又看了看他,边吃边说。
  “是的,我好像也在哪见过您。”
  “你在那……那,啥大酒店里干过没有?”
  “我曾在怡馨大酒店,当过好几年的厨师长。”
  “是吗?我说咋恁面熟的,我一定在怡馨,不止一回见过你。”
  “怪我眼拙,那,您是……”
  “我一说,你一定会知道。我在启元……”
  “噢,我想起来了。您是汪老板,汪董事长呀!好,不说啦,您大驾能光临敝店,倍感蓬荜生辉,不胜荣幸之至,这顿饭,算我请客!”他有点激动的站起说。“我去再弄俩个菜,拿瓶好一些的酒……”说着转身就往里边走。
  “够了,够了……”他忙站起连走几步拉住他说。“这就够了,别再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一会儿的光景就好啦。”说着,他连挣了几下没挣脱。又说,“你看你,见外了不是……”
  “不见外,不见外。我真的……”
  “平常,请都请不到你。这,好不容易碰到一起,让我尽尽地主之谊,略微表示一下心意吗。”
  “下次吧,下次吧。下次,我一定来……”
  “好,这可说定了。”
  “一定,一定……来抽支烟。”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烟,抽出一支递上。
  “好,那你快吃吧。吃完了再聊。”他接住烟点着,坐到门口旁的桌子边去吸。
  3
汪浩又坐回到饭桌边,端起酒瓶一仰脖子到了进去,拿起筷子一连挟了好几箸菜吃。待菜快吃尽,端起面条碗如风卷残云般吞了下去。
  “唉,汪老板,您咋有空来这里呀?来这有事……”他坐在一边,见他吃完了,立马递上话说。
  “没事,没事。我随便逛着玩呢,一不留神就逛到这里。”他放下碗,从桌上放着的餐巾筒里撕下一折纸擦了擦嘴说。说着拿出香烟抽出一支扔给郜老板,然后他也点着一支吞云吐雾起来。
  “谁信呀!您这大老板会没事闲逛?”
  “说没事,也有点小事。说有事,也不算啥事。就是来看看这路两旁正在建设的商品房。”
  “您不是想买……”
  “不不不,我啥也不买。只是随便看一看。”他连忙截住他的话,生怕他揣摸出他的心思说。现在的人多精呀,过风就透。他想。“你的家住在哪里呀?”他话锋一转,把话题从他身上转移到他身上问。
  “呶,我的家就住在这靠甸村”
  “那,你贵姓……”
  “免贵姓郜,叫明福。俺这村百分之六七十的人都姓郜。”
  “那,您姓郜的都是一个家族吧?都很抱团吧?”
  “是一个家族,但抱团不抱团与抱团紧不紧,得看门第远近、人丁多寡,势力强弱。”
  “那您是在护叶里边,还是在护叶外边呀?”
  “不里不外,正在中间。”
  “那,靠甸村里所有的事,你都能知道?”
  “能知道一二,但也不全知道。”
  “那路边建的楼房,都是谁投资的?”
  “听说是北京的老板……”
  “这个,我知道。他其实就是咱顺河区区营乡区营村的一个乡下人。只不过在北京搞些房地产承包活,手里有几个钱,一转脸把祖籍给忘了,反而成了北京的大商人……好,不说他了。那你村里有几个人投资在里边呀?”
  “可能有俩仨人吧。”他被他问的胡里湖涂,不明情由的机械回答着。
  “郜支书投资了吗?”
  “好像没有,没听说。”
  “那路两边的地,连东边的那一大块地,都买完了吗?”
  “路两边的地好像都已买完,东边的那一大块地,好像没听说有人买。”
  “那地头边建的小厂子,盖的房子,没买吗?这块地,有没有纳入市区政府开发规划?”
  “那些,都是租赁的。没听说已被市区政府划入规划中。”
  “那你镇里、村子里,对这块地有啥打算吗?”
  “没听说……”他迟疑了一下,好似明白了他问话的用意。好奇的反问,“汪老板,难道你是想买那块……”
  “不不不,绝无此意。只是随便问问……”
  人啊,就是个怪物。心里想着非要得到不可的东西,打死他嘴里也不肯向大家承认,生怕别人给抢跑了。大脑反复的告诫嘴巴,关住门闭住嘴,不到时机成熟,能十拿九稳地得到它,不要跟人乱说。可见了能与之说话的人,大脑总管不住嘴巴,嘴巴总是不由自主地拉开一条门缝,流露出对它关切的情头,想跟人多打听了解些与之有关的一切信息。其实,跟人说了也没啥事,该是你的,别人抢也抢不跑,不该是你的,你累断腰子也抢不到手里。可他这跟人流露出的一点苗头,是为更好地得到它,而做好知其知彼的准备。
  他又跟他聊了一会儿与之相关联的一些事儿,他见该想知道的,已问个差不多了,再多问,他也不可能会知道。就想刹住话题,开腿走人。
  “好,不说了,打扰你了。”说着,他站了起来,伸手从兜里掏出一百元钱搁在桌上。又说,“给,钱,不用找了。”说着,不等郜老板站起,抬脚就往外走。
  “不不不,不要钱。说好的,我请客!”他忙拉住他,伸手去把那钱拿给他。
  “小本买卖,不容易呀!咋能不收钱呢?”他趁他探身拿钱,一用劲挣脱他的手,就跑出了门去。
  “你看你……”他手捏着钱,忙追出门外好远,见越追,他跑的越快,只好作罢地说。
  在这偶遇之时,别看他们有说有笑,相互谦让的,可他们谁也不曾料想到,他这个像巨擘一样人物的儿子和他这个像蝼蚁一般的女儿,会正在谈恋爱?他们在未来的将来将有可能会成为准亲家?这可能是受冥灵姻缘的牵引,欲暗成好事的给他们制造了这么一次偶遇的机会吧。也就是由这次偶遇,才引发出接下来,因围绕着这块土地利益,会有一争的,使之陷入纷纷扰扰不能自拔的矛盾纠纷及感情纠葛的漩涡中,不仅波及危及到汪翰和郜菁的恋爱,且把矛盾的矛头直指到二人身上……这是后话。
  4
  他回头向他招了招手,就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连走了几步,他才发现方向走反了。他本来是想打道回府休息的,却被郜老板这么一撵撵反了方向,走向偏东南方向上了。当他辨明方向,就想抬脚往回返,可不知咋的,那抬起的脚刚迈出了一步,却又犹豫不决地停下了,头不由自主地扭向那块地的方向看。那块地可真像有强大的磁场一般呀,把他吸引的顿消身乏腿软脚无力之感,也像有一条无形的绳子拴住他拉着他一般,想不到那块地里去走走、看看都不成……
  正在他站在转盘路边犹豫不决之时,一辆乳白色捷达牌轿车,悄没音的擦着他的身子,悄然停在他身旁。“呀!我的妈耶!”惊吓的他大叫一声,忙往外闪趔。
  “哈哈哈……老领导,你这是咋啦?咋跟迷路的呆鸡似的……?”郜明亮推开车门边从车里出来,边笑着说。
  “呀!是你呀,郜支书。你可把我吓了一大跳。”他上前握住郜支书的手说。
  “吓坏了没有?来我给你叫叫魂。”明亮抬起一只手抚住他的头跟他开玩笑地说。
  “你呀你,长这么大,咋还没点正形?”他佯装着慎怒地抬手揹掉他的手说。
  “跟你开个玩笑,你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来,抽支烟,压压惊。”明亮从兜里掏出中华牌香烟,抽出一支递给他说。
  他点着烟,连吸了两口,定了定神,慢悠悠地一脸正经不苟言笑地字正腔圆有板有眼拿捏起韵调来,对他用打油诗的形式咬嘴道:“心理寂寞闷得慌,随便出来逛一逛;一逛,就逛到你这厢。逛到你这厢,遂想蹬门去拜访。可这陡然往里闯,又怕你不想。闭门不纳谢春香,枉然了热血一腔。不曾想,骚劲一哄越栏狂;如犬猛扑到身旁,吓了我一跳,叫我好发慌……”
  郜明亮听了后,诙谐地咧嘴笑了笑,又定定看了看他,立即反唇相讥的说:“你这弯弯绕,绕的还欠火候,听我给你现编个浑段子——猫若发情起了骚,喵喵不断把春叫;狗若发情不着窝,不避睽睽满地跑;东一绕西一绕,绕到后头欲扑跳。叫跳不叫跳,只需你‘汪汪’一声叫;我准一撂蹶子挺家伙,双手拥抱你肩膀,你咬跟你咬,你聊陪你聊,你痒给你挠,你骚陪你骚,让你骚个够来浑身疼,然后陪你去理疗。”
  “哈哈哈……你呀……哈哈……”俩人各自的一只手相互搭在对方的肩上,时不时的拍对方几下,而后相视着大笑不止。
  “哈哈,你呀你,多年不见,你还是骚劲不减。本来我只想验一验,你还像不像当年,骂人不带脏骚话粘嘴边。没想到你熊气臊气胜似以前,童心不泯还能冲破天啊!”
  “哈哈,我被你带沟里去了。要不咋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呢?有啥样的领导,就有啥样的兵。我是跟你学的。”
  “去你的吧,我啥时候当过你的领导?”
  “你别不承认。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在计划生育……”
  “那时啊?我只是一个卒子,一般工作人员而已。”
  “你虽然是个卒子,但你是正式的国家干部,俺只是一个临时工。干部跟临时工相比,哪个是领导……难道是球筋?”
  5“算是你个球筋吧……好,别闲磨水门了,言归正传。你这,准备上哪呀?”
  “我上省城去办点事。”
  “那还不赶紧去。改一,我再上你家专程去拜访。”
  “不是啥特急的事,再聊会儿也不迟。咱不是好久没见了吗?唉,对啦,你咋在这,有事吗?”
  “说有事,也没啥事;说没事,也有点儿不算啥事的小事。”
  “究竟是啥事呀?”
  他想直接对他说说那块地的事,可话到嘴边又拐了回去。说:“我在家闲的有点闷,就出来散散心,随便走走看看,这能不算事?”
  “你这大老板的,会闲着没事瞎胡乱逛?你肯定是出来寻找啥商机,捕捉什么信息的?”
  “知我者老兄也。”
  “说,你看中哪块地了?”
  “这一路两行,我愣是没发现一块是空着的地。”
  “我这有一块土地,你看看能不能投资开发?”
  “哪块地?”
  “呶,就那边的一块三角地。”他抬手指了指,汪浩相中并发誓要得到的那块土地。
  “那块地,可是个宝地呀!地理独特,位置优越,交通发达便利,是一块难得的宝地。那你咋不投资开发?”
  “我不是罗锅要上树吗……”
  “你要是没钱,谁还会有钱呀?开着矿山配件厂,持掌着城乡客运站,运营着物流公司……”
  “那点钱算啥哟?搁在那块地上,还不是蚂蚁尿尿——不显湿吗。”
  “那你就招商引资,或向银行贷款。再不中,你就来个向社会、向村民集资,或者来个以土地换股权……”
  “你说的轻巧,哪一样都不好弄,都很棘手。听你这话音,你好像对这块地已胸有成竹?你是不是已相中了这片宝地?”
  “我……我还没……”
  “别说话吞吞吐吐的,拿声捏调地似个娘们!你就干脆利亮的说个痛快话,是中还是不中?只要你说相中这片土地,那不是一句话的事!”郜明亮既大大咧咧又很豪爽的说。
  “是,只是有一点……”
  “别说话掖着藏着的……”
  “怕说出来,你做不了主。”
  “不是说大话,在别的地方,我说的话是做不了主。可要是在靠甸村,我说的话,就是圣旨,说一不二。”
  6
汪浩听到这句话,心里不由的“咯噔”一下被震撼住了。虽然明亮这句豪爽话,是他心里期望急需而明确要得到的话。但仍感觉这话说的太直白露骨了,太霸道了,太飞扬跋扈了,太大言不惭了,太夜郎自大了,太不可一世了,太目中无人了。这片土地又不是你一个人的私有财产,你没有说处置就处置的权力。它是属于国家的或集体的,是全体村民共同享有的,每个村民在这上面都拥有一份应享有的基本权力和利益。你虽然是这个村的代表,是这个村的领头人、当家人,但也不可能拥有绝对的至高无上的权力,村民也不可能会让你太耀武扬威,为所欲为,为心所欲,把他们赋予给的权力,当作你个人的私有权利,把个人的利益凌驾于他们之上,不把他们的权力和利益当作一回事,任意宰割、蹂躏、践踏……
  党中央、国务院不是多次三令五申,人民群众的权利是国家最根本的权利吗,人民群众的利益是国家的最大利益吗,人民群众的事无论巨细均无小事吗,是国家宪法和法律赋予给并保障人民群众应享有的最基本权利和利益吗?可在一些农村基层的当家人——像郜明亮这样的人,甚至在个别乡镇、县、市直机关单位的主要领导那里,怎么就不算一回事呢?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亵渎国家宪法和法律的神圣使命和尊严,任意颠覆、诋毁、践踏党和国家在人民群众心目中的形象,不受制于党纪国法的约束,做起山高皇帝远猴子称霸王的美梦来,把广大人民群众的最基本权利和利益束之高阁,当作囊中之物想取就取想丢弃就丢弃……难怪老百姓面对国家政策会经常无奈嘲讽的形象比喻说,“上面的经是好经,全被底下的歪嘴和尚给念歪了念坏了”。
  7
汪浩想虽然这么想,但为了实现他的遐想,实现他期望的既得利益,嘴里还是说着话不由心的话儿,在追问认可的说,“此话,不是儿戏?”
  “这话,你看是从谁口中说出来的。你若当真,就是真的,你若认为是儿戏,就是儿戏……”
  “若是真的,我就认真想想,好好看看,等你从省城回来,咱再好好商量商量;若是儿戏,我就不用劳神费心了。”
  “哎呀,你这人咋这么叫真,爱钻牛角尖呢!我那话说得还不够明白吗?不跟你说了,等我从省城回来再讲。”他说着,钻入车里随手关闭住车门,发动着引颈就欲开车走。
  汪浩见他真的要走,连忙俯身到摇下半截的车窗玻璃上,对他挤了一下眼胬了一下嘴说:“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那,我可就着手准备了?”
  “你看着办。不过,你还是先好好看看哪块地,想想可以开发什么项目做出规划,再说吧。”说罢,开起车就驶向高速公路路口。
  “好的。”汪浩目送着郜明亮驾车扬长而去,会心地笑了笑,志得意满地向他相中并发誓要得到的那块土地上走去,去好好地看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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