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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火烧客店(上)

作品名称:大雪漫天飘      作者:栳杨      发布时间:2018-01-20 03:49:46      字数:3389

  正如章允恒所料,冯剑见贺志岩身份败露,便踅出院子,跟踪沈桂花而去。他见这女人做事阴毒,极为忌惮,便想一探究竟。沈桂花径直出村,脚步不停,钻入田间小道,竟奔西北而去。冯剑惊疑不已,心生畏惧。稍一思索,还是跟了下来。正值月尽夜,漆黑如墨,闷热难当。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黑暗中攒动的高粱穗迎风摇摆,四周阴森森的,偶而还传来一两声动物的嚎叫声,令人胆怯心寒。因道路泥泞,突然冯剑脚下一滑,打了个趔趄,禁不住呼出声来。等他稳住身形,再寻找沈桂花时,发现已经失去了目标。冯剑正茫然,突然有人“嗤”地笑出声来。
  冯剑大惊,赶紧伏在地上,屏气凝神。只听沈桂花冷笑一声,调侃道:“大哥!黢巴子浪黑,难为你送了我一路。我快到家了,跟我去喝碗茶吧?”冯剑只觉头皮发紧,哪敢应声。沈桂花诱惑道:“俺那口子没在家。”冯剑揣测:这娘们这么放肆,肯定有接应,可不能上当。见他仍不吭声,沈桂花挑衅道:“咋乌鲁嘴(语塞)了?是不敢去吧?”冯剑顿时怒火中烧,忍不住吼道:“藏棒子地里算啥英雄?有种的出来呀!”沈桂花冷笑道:“我藏棒子地里,你蹲高粱棵里,咱俩差不了多少。‘秃子骂和尚,都是没毛的货’!还是大老爷们呢!就是没种渣。你再不出来,我可就走了。”
  冯剑怕遭暗算,宁可当狗熊,也不敢有“种渣!”良久,见果然没了动静,他分开高粱棵,往前爬行数步,便发现沈桂花的碎花小褂在暗中抖动,不禁暗喜道:“在这儿藏着呢!”过了一会,见她还是不动,感到奇怪,暗道:“用坷垃砸一下试试。”从一旁迂回过去,操土块照她掷去。只听“扑”得一声,正巧击中。沈桂花还是直挺挺地。冯剑心道:“稳风(丝毫)不动,可能有诈。”近前一看,才发现一件碎花小褂顶在棒子棵上,早已不见了踪影。冯剑顿时七窍生烟,摸索着往前寻找,刚走十多步,却差点栽进沟里。探手一摸,是条积满泥水的大沟,没有路了。
  冯剑沮丧极了,伫足良久,百无聊赖。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压低嗓子问道:“是振五哥吗?”冯剑一惊,赶紧伏身。那人又道:“振五哥!我是绍义啊!”见无人应,那人自言自语道:“噫!咋没人呢?”就听棒子叶“沙沙”作响,影影绰绰摸过来一个人!四周巡视,轻声叫道:“渠振五、渠振五!”渐渐地远去了。冯剑好奇心顿起:“沈桂花是不是来找这个叫渠振五的?”悄然跟在那人后头。
  走出一箭之地,来到一个黑黢黢的地方,有物突兀,原来是个窝棚!那人来到跟前,不假思索,掀帘钻了进去。冯剑静候了一会,不见人来,便慢慢靠了过去。窝棚用草苫子遮得严实,密不透风。冯剑觉得其中有鬼,天气酷热,捂这么严实,难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摸到窝棚跟前,冯剑把草苫子掀开一角,木匠吊线,往里观看:只见昏暗的灯光下,一张简陋木床上斜躺着一个老头,六十多岁,瘦小矍铄,颏下一撮山羊胡往上撅着,只是脸色苍白,赤裸着上身,胸前裹扎着绷带,隐隐渗出血迹,像是受了重伤。另一人则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长得瘦削精干,眉眼与老头相像。
  从第一眼看到那老头,冯剑就觉面熟,急切间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正胡乱猜测,突听棒子叶“哗哗”直响。冯剑后退两步,藏在暗处。从棒子地里冲出一人!也钻进窝棚。又等了一会,冯剑再次上前,这一看不要紧,更是大吃一惊:原来是他们呀!
  进来的这人虎背熊腰,两道粗眉,一对饿狼眼,硕大的酒糟鼻子——正是在阎陈庄把老绵羊等人打得落花流水的黑大汉!冯剑对邵盼头恨之入骨,渠振五在邵家大打出手,使他大感痛快,所以印象深刻。在床上躺着的,正是钟元保!钟元保睥睨道:“咋才回来呢?”渠振五悻悻道:“他妈里个巴子,姓范的防守太严,我无法下手!”钟元保极不高兴,训斥道:“你单枪匹马,除了吃亏。说你多少回了,就是不改。还住在那个刻(客)店里吗?”渠振五嗡声嗡气道:“那些家伙叽叽喳喳,好像嫌那个客店太乱。”钟元保道:“一共几个人呀?”渠振五道:“连姓范的一劲儿(块),共有四个人!”钟元保喜上眉梢,兴奋道:“赶明黑搂(夜里),带几个笛把(精干)的人去,比着葫芦画瓢,也给他们来个偷袭。”渠振五道:“师父!您就别去了,我和绍义去就行。”那瘦削青年正是钟元保的儿子钟绍义!钟绍义也道:“俺们先下手为强,保证吃不了亏的。”钟元保道:“振五忒吊撅(不着调),毕竟是在城外。我好歹是半个大夫,伤成啥样子,我自己能知不道嘛!这亏我不能白吃。”渠振五、钟绍义不死心,七嘴八舌地苦劝。冯剑才知钟元保被仇家所伤,他们躲避追杀,才藏此处,商议着要去找仇人火并,知明晚必有一场好戏,想去看个热闹。转念又一想:“还是少惹事非。”于是倒退几步,钻入高粱地里。
  走了一顿饭功夫,已是疲惫不堪,天气炎热,正好露宿。这时雨也停了,便找个高亢地方,扯几片高粱叶铺上,天作棉被地当床,倒头呼呼大睡。翌日醒来,天色大亮,在小沟里捧水洗了把脸,钻出高粱地一看:只见铺天盖地,全是挂满果实的苹果树,一眼望不到边。苹果黄中透红,散发着阵阵幽香。见林中有条小道,便拨开路枝,往前走不多远,便望见一个村庄!紧走几步,遇到一个早起拾粪人!冯剑上前问道:“上丰县咋走啊?”那人嫌他唐突,胡乱一指:“不用拐弯,一直往东。”说完鬼头鬼脑,径直进庄去了。冯剑疑惑:“咋可能往东呢?这人不咋地道。”见道路泥泞,犹豫了一下,不往东不往北,而是沿田埂往西而去。
  那人进庄!回头观望,不见冯剑踪迹,以为往东去了,心中乐开了花!来到一家门前问道:“老蒋!大清起来(早上)忙活啥呀?”老蒋道:“拾掇东西,该搬走了。”那人吃惊道:“搬到啥地方去啊?”老蒋道:“送外孙女回家。”那人问道:“婆家是哪儿的?”老蒋道:“单县城东,离终兴集不远。”那人道:“离得可够远的。”老蒋道:“得有一百来里。”那人惆怅道:“你们走了,我找谁拉呱去呢?”老蒋安慰道:“两座山不碰头,两个人说不定哪天又碰到一坨(起)了。”那人悒悒不乐道:“话是那样说。”老蒋笑道:“只要有缘,赶明就能见到。”那人客套道:“还要帮忙吗?”老蒋道:“不用。俺爷俩先拾掇拾掇,她表舅马上就来,敞犯(下午)送俺爷几个去。”那人道:“一百多里地,路又不好走,就是清起来(早上)走,一天也到不了啊!”老人客套道:“在这儿住了一年多,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那人道:“那是应该的、应该的。”又闲聊几句,怅然而去。
  再说冯剑走不过半里,遇到一条小河,于是淌水过去,来到一个集镇!街上冷清,有条大道,直通北方。街旁有家店铺,这时恰恰开门。冯剑见那店主三十多岁,上前恭恭敬敬道:“大叔!”见大清早有人跑来喊“大叔!”店主心里舒服极了,眉开眼笑道:“你……有啥事呀?”冯剑道:“打听下道。”店主失望道:“不买药啊!”原来是个开药店的。冯剑道:“不买。”女主人从里屋探出头来,责怪道:“还瞎日粘(磨蹭)啥呀?该喝鸡蛋茶了。”店主不耐烦道:“知道了。”冯剑又恭敬道:“大叔!上丰县咋走呢?”见他又喊“大叔!”店主乐得大嘴豁到耳朵根,兴冲冲地出门往北一指:“一直走,不到三十里地。”冯剑谢过,告辞而去。
  店主回到屋里,一摸桌上瓷碗,埋怨道:“碗还烫手,我得能喝得下去呀!”女主人睥睨道:“不管来个啥人!你就瞎搭腔。”店主翻翻白眼,嘟囔道:“我和人家说句话,也磨你的眼珠子了?”女主人抢白道:“大清起来,这人又不买药,耳呼(理)他治啥呢!”店主道:“人家就是问个路。”女主人气咻咻道:“我看你是日岛(喂)饱撑的。”
  再说,冯剑离开药店,来到街北,见路旁有买包子的,买了一笼蒸包,狼吞虎咽,吃了个干净。然后踽踽独行,经过陈楼、孙楼,来到丰县南关。冯剑感到疲惫至极,伫足观望,见有几家客店散于道路两旁,心道:胡乱找个地方住下。于是来到一家客店,是幢两层砖木结构的小楼,虽说土气,却极为结实。店老板见他在门口乱瞅,摇晃着踱出来。店老板个头不高,皮肤黝黑,肿眼泡,厚嘴唇,唇上有撮黑胡。见冯剑穿着寒酸,满脸污垢,店老板面无表情道:“喂!你是住店吗?”冯剑赶紧道:“嗯!”
  店老板双手抱臂,拉着长腔道:“是住通铺,还是单间呀?”冯剑嫌通铺嘈杂,迟疑了一下,嗫嚅道:“住单间吧。”店老板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来,挖苦道:“没看出来,你还住得起单间。”冯剑心中大怒:“王八操的,忒看不起人!”无奈囊中羞涩,悻悻道:“你没看出来的多了。”店老板问道:“是住楼上,还是住楼下啊?楼上有窗户,透风、干净、凉快,就是价钱贵些。楼下的没窗户。”冯剑有气无力道:“没窗户也中。”店老板轻蔑道:“楼下就凑合,还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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