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港（十八）

　　这一个月，小麦闭门不出，她不知道程少楠用了什么办法，在第二天早上接到经理电话，说是准她一个月假期，这一个月她不用去上班。小麦听了十分惊喜，这样就可以一心一意完成程少楠交给她的任务了，根据程少楠的要求，她又独自去了几次清水港，又有了新的设想。在风景美丽的清水港，它的建筑风格越趋于简单就越能抓住人们的心。
　　小麦是怀着一颗对家乡及家乡父老最炽热的爱在构思。就是在家里面，她依然能闻到浓烈的田野气息，只要一眯双目，那幅心底的画面就浮了出来……田野上她的父老乡亲在辛苦劳作，透明的阳光，清净如水般地流淌下来，打湿了他们，身上沾满土末，禾绿遮住黝黑的躯体，无尽的劳动是乡村无尽的血脉，春天耕地，夏天锄草，秋天收割，冬天积肥，荷锄的乡村将太阳托起来又放下，大滴大滴饱满的汗水把土地浸透，小麦心疼着……以前是乡村将太阳托起，以后，她要让太阳托起她的家乡，托起她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老乡亲。
　　有很多次，小麦被清水港的未来激动得泪流满面。而每一次流泪又对这个项目的主人心怀感激，甚至崇敬。
　　在这期间，程少楠本人没有来找过她，但每天会有人来给她送饭，饭菜都很可口，除了饭菜还有水果、牛奶、咖啡和一些女人喜欢吃的零食，小麦纳闷了，身为男人也会如此细心？更令她意外的是，每天早上都会准时收到他的信息：“今天气温比昨天降低2度，加件薄毛衣。”“今天气温和昨天一样不需加衣。”“下午有雨，出门记得带好雨具。”小麦心里一暖，想起那晚去清水港，他见她穿衣太少，曾关切地说过这么一句话：“不知道天气转冷了吗?一点也不爱惜自己。好，以后这件事就由我来做。”小麦问什么事，他说收看每天的天气情况，好提醒你随时添加衣服。
　　当时小麦以为他不过是说笑而已，没放在心上，谁知道他真这么认真地做了，而且一如既往。于是，早上醒来，小麦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去看他的信息，然后才准备该穿的衣服，这种暧暧的感觉其实胜过一件毛衣。除了努力，她不知道如何回报他。
　　小麦真的很努力，说实话，她比程少楠更热爱这个度假村。再有就是，她有些无法抗拒这个既才华横溢又温柔多情的男人，他不在跟前她会埋怨他，会恨他，不想理他，可是当他出现在她面前，这些想法就通通失效了，她非但抗拒不了他，而且喜欢和他在一起，他让她感到感激，感到温暖，甚至还有一种倦鸟归巢的感觉。
　　
　　这一个月对程少楠来说可真是度日如年，他每分每秒都想去找小麦，但又每分每秒克制着。以前三十五，他把对小麦的情藏于心间，回忆成了他最美的日子，而现在，他可以安静地坐在窗口，等一个铭心刻骨的人，虽然年华不再最美，而她仍是他心痛神痴的最爱。
　　清水港度假村，这简直是上帝之作！
　　程少楠真的没有想到孟小麦会对度假村如此热爱，这就让他对这个项目更加孤注一掷了。为了方便工作，他回到宾馆，这里成了他临时办公地点，又把深圳的业务全部交给最信任的付董打理，自己一心一意扑在这个度假村上，他要把它建成全市甚至是全省风格一流的度假村。
　　这一流的风格不是它的豪华，而是它的朴素它的原始，它的沉静风流，它的韵味悠长，所以让同样朴素同样沉静风流的孟小麦来设计是再合适不过了，只有她才能设计出它真正的味道来。
　　一个月，终于在程少楠的日思夜想中剩下最后一天，他等待孟小麦的电话，等待孟小麦的交卷，等待孟小麦的招唤。时间好漫长，好难捱啊！
　　这时手机猛然间响了起来，程少楠的血液几乎凝固了，他看看号码，又失望地把手机扔在床上，他现在没有心思接听任何电话，他只听她的。程少楠忽然担心起来，自己是怎么回事，怎么只给她一个月时间？应该给她两个月，三个月或半年，她要是累垮了身边连个照顾的人也没有。程少楠很不安，他拿起手机，刚想把电话拨过去，传来门铃声，他犹豫了一下不去理会，可门铃声响个不停，他只好放下手机去开门，站在门口的正是孟小麦，程少楠闭上了会眼睛，他必须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才有办法开口说话，他把孟小麦拉了进来，极力克制住想拥抱她的欲望。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我好来接你。”他爱怜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女人，说道。
　　“乘车过来很方便。”
　　“快坐下。”
　　程少楠忙让她在沙发上坐下，给她泡好一杯茶，在仔仔细细审视她一遍，并没有发现有任何不适后，才从小麦手里接过图纸，徐徐把它展开，当他的眼睛落在上面时，第一反应竟然是惊悚，震惊中他紧闭了双眼，以为是虚妄的梦境。而在他再睁开时，就再也无法把眼睛从图纸上移开了。
　　一个崭新的从没有过的神话世界豁然呈现。
　　按他的要求，度假村以表现隐逸情怀、抒发田园之乐为主，共分六大块。
　　第一大块是会议厅，可以同时容纳几百人的会议大厅和多功能会议室，会展中心内奇泥壁立，以花卉绿树装点，营造自然生态的议会环境，可举办大型商务会议，为各方合作与交流提供平台。这里的精彩之处是可以容纳800人同时就餐的大餐厅，步入餐厅恍若置身于原始雨林之中，硕大的玻璃墙和天花板，采光十分好，植物众多所以空气清新。顶部的紫滕花举手可触，四周绿化成荫鲜花成丛，一张张餐桌零零星星嵌在其中。走过小桥流水是一张张情侣桌、家庭桌，同样被绿色包裹住，分不清是在屋内还是在露天，是在明媚的花园里还是在凉爽的森林里。在这里，它已经不是一个建筑，而是度假村风景区里生长出来的又一道具有生命力的风景，让人感受到了度假村在大自然里真切的呼吸。餐厅不远处有娱乐厅、休闲厅、客房、停车场，大大小小的会议都可以来这里开，这是给政府部门提供的，取名憩园。
　　第二大块是饮食区，取名曲径通幽处。这是一处平静柔情的乡村田园，朴素惬意的茅草房、竹房子，木房子、开着朵朵野花的泥房子，静静地伫立在开满野花的乡村草丛里，房屋周围的篱笆上垂下紫色的豆蔓，每座房子前都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小径两旁开满鲁冰花，房子周围有荷花塘、莲花塘和红菱塘，房子里是最原始的土灶，可以自己动手做饭，也可以点“厨师”来做饭，这里的厨师都是村子里的大娘大婶，做的全是农家菜，而且工钱又不贵，二十元到三十元一工。这些房子里没有电，全部用煤油灯，怀旧又温暖。世界上有很多已经很美的东西，还需要一些点缀，原野也是。这些小屋的出现，点破了原野的寂寞，使原野有了一点灵动的色彩，一点日子，一点生气，一点情调。
　　第三大块是休闲区，取名在水一方。河面上随意地飘荡着几条船形的玻璃房，坐在里面四面都能看见清澈的河水，及河水中的水植物，坐在玻璃房里晚上能看见天上的星星，下雨时能看见天上飘下来的雨点，一低头，透过玻璃做的地板你会看见船舱里潺潺流水上漂浮的娇柔睡莲。玻璃房里的一切都是玻璃做的，玻璃桌子、玻璃椅子、玻璃杯子……玻璃是最诡异、妖娆的装饰元素，冰莹质感，让人爱不释手。来到水中央的玻璃房里，你会逐渐产生既不被束缚也不完全超脱的情绪，然后可以轻易地使自己融入这片乡村黄昏，身心想不释放都不行。
　　玻璃房的顶上爬满茑萝，绿意盎然中，红色的小花儿若隐若现，使玻璃房既爽又暖。河边还坐落着两三只亭子，说是亭子其实它的模样是以前乡下车水用的车棚，游人可以在这里吃茶钓鱼，亭子周边是大片的油菜花，单枝的油菜花构不成艳丽，而这大片的油菜花便组成了艳丽的金黄色彩，那是颜料调不出来的色彩，这些乡间普通的油菜花，如同乡间普通的女子，只要有一滴水、一抹阳光，就能灿烂在蓝天下，默默地美丽着。
　　第四大块是菜园区，取名垄上行。这里种植的全是各种季节的蔬菜，来这里的人可以亲自动手下种，某一天再来品尝自己果实，度假村有专人帮你管理，并提供你各类苗种，无意之间就让游客迷恋成痴。
　　第五大块是百草园，取名花草恋。除了一个你可以撒开了跑的大草坪，就是花草的海洋了。这里汇聚了千余种鲜花，有花王牡丹、花相芍药、花中皇后月季、花中西施杜鹃、花中君子兰花、人间第一香茉莉、雪里婵娟菊花、绿色仙子吊兰、花魁梅花、天葱水仙、蔷薇三姊妹、金灿灿的向日葵、紫薇花、海棠花、含羞草、薰衣草……在其周边就是野花的天地了，紫色的是马蔺、紫花地丁、毛地黄、美女樱、婆婆纳……黄色的是花菱草、甘野菊、孔雀草、金盏菊……粉色系列的有风仙花、醉蝶花、中国石竹、二月兰、剪秋萝还有宝石蓝的矢车菊、红色的虞美人，最美丽的是五色菊，深深浅浅皆动人，最温柔的是茑萝，不管是垂直于篱笆上还是爬覆于地面，纤小的花朵像一颗颗红五星，在茂盛的葱绿中闪着希望之光……凡是适宜在这里生长的花这儿都有，开得难舍难收，像一个天然的大氧吧，让喜爱花花草草的人，有了直接与花草心灵相通的机会。每年3月至10月，清水港举办一次规模盛大的“野花节”，一片片可以任意采摘的野花是游客们视线里最受宠的植物，无边的原野以一种恣意的放松，让人享受着自然的梦呓，醉意的漫想。
　　第六大块是果园区，取名七里香。里面种植了很多供游人游玩采摘的水果，有杨梅树、柿子树、桃树、梨树、橘树、葡萄树甚至有小时候的桑树，那点点紫桑葚在绿叶间欢快地跳跃……
　　美丽可以制造出来，比如城市园林，在他手中就制造了不少，但同这自然的田野相比，前者让你“赞赏”，而后者让你“惊叹”。融入这样的美丽，会让人变得宁静、善良、诚真、开朗，一旦踏入，此生再难放下。
　　程少楠的整个心都悸动了，他的魂魄已进入画中，他阅过的图纸无数，从来没有一张图纸像它这样使他如此强烈而持久地震撼过，沸腾过。它简直太平凡、太普通了，但它却成了清水港的辉煌绝唱，既清澄又朦胧，既玄幻又实在。
　　过了好久，程少楠放下手里的图纸，向小麦伸出双手，“我能抱抱你吗？我实在没有办法用语言来表达我的感动。”
　　没等小麦同意就把她拉到他怀里，紧紧地拥抱住，这套设计方案几乎是无懈可击的，他怀里这个女人的天赋远远超出他的想像，她把度假村当作她自己的生命来热爱，她手中的笔不是一种制作工具，而是她心灵的器具，所以她才能进入最佳的创作境界，这些平常的土壤，简单的草木，乏味的生活，到了她的笔下，饱满丰盈，各有姿态。她是怎么想到这些的？飘荡在水中央玻璃做的房子，开满野花冬暧夏凉的泥房子，还有房子里跳动的灶火、轻柔的炊烟、如豆的油灯、门口那堵不倒的竹篱笆……一个令人魂牵梦绕的故乡呼之欲出。还有那些名字，曲径通幽处、垄上行、在水一方、花草恋、七里香，没有一颗七巧玲珑心是想象不出来的啊，单从这张图纸上，已经让人感受到了一种周末的悠闲气氛。
　　程少楠轻叹，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叫他如何舍得放开手？
　　这个拥抱是干净的、纯粹的、没有一丝欲念的……
　　小麦把脸埋在他的颈窝中，他的味道那么动人……她竟然舍不得将脸抬起来，她愿意就这样沉溺在他的气味里。
　　“小麦，谢谢你！谢谢你对度假村普通又不凡的创意，我会让它都变成现实，我要让这里变成一块绿洲，一座风景怡人的原始生态区，而你就是这座生态区最优秀的设计师。”
　　良久，程少楠才松手：“小麦，接下来是我的事了，我要把你的梦搬到清水港去，让它成为游人来了便不能遗忘的地方。”程少楠定睛凝看小麦，“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一定要答应。”
　　“又跟我讲条件？”
　　“我的条件是，和我一起到清水港去。”
　　“这个-----”
　　“度假村是让我和你展开梦想的世界，小麦，和我一起实现这个梦想吧。度假村是你的，它因为你而存在，因为你而灿烂，除了你没有别人可以来做它的主人。”
　　“别诱惑我了，这个，我还真不能答应。“
　　“为什么？“
　　小麦没回答，可心里着实受了诱惑。
　　程少楠从她游离的眼神里看出她在动摇在矛盾，便进一步诱惑：
　　“清水港是你设计的，如果交给一个不明你心意的人来管理，就是开朵花也不会灿烂，更别说你那些风流草木。只要有你在，清水港哪怕一粒飘扬的尘埃，都会充满别样风情。“
　　“可是-----“
　　“管理者并不需要多高的水平，重要的是用心，只要用心去管理去经营去热爱就可以了，我不会看错你，当时让你来设计你不也是没有信心吗？可是你竟然设计出如些完美的度假村，为什么呢？因为你睡着的那些潜能被你唤醒了，管理它也是一样。小麦，再把你睡着的管理潜能唤醒吧。”程少楠看着小麦，他对她充满了信心。
　　“真没有了，你以为我在冬眠啊。”
　　“是，你冬眠三十年了，我要把你身上的热量一一唤醒，我要给你插上翅膀。”他温和地说道，又伸出一只手去把她的一绺头发塞在她的耳后，笑道，“尤其是这儿，我发现，你这儿的大部分细胞都是未开垦的处女地。小麦，为了你的家乡，把它都开发出来。”
　　小麦瞟他一眼，“真是位开发商，说起话来总离不了开发二字，你以为什么都能开发？”
　　“至少在我手上是这样。”程少楠别样一笑。
　　小麦莫名脸一红：“怕是到我这儿难成真果。”
　　“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这是你的心境，故，定能成真果。”
　　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方一净土，一念一清静，这是小麦向往的一种心境。心若无物就可以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参透这些，一花一草便是整个世界，而整个世界也便空如花草！可是，眼前这个男人怎会知晓，他几乎能把她看透，小麦不由向他凝视。
　　“答应我好吗？”程少楠与她的目光交会。
　　说心里话，她喜欢有他在身边的环境，有他在，不管在哪儿都会有生气，有激情，有动力。
　　“小麦，你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只是被你自己的不自信而埋没了，你不敢把它发挥出来，这样的话它只能在你的体内埋葬掉，这样多可惜。你们都说我有才华，其实我和你们差不了多少，我最大的能耐就是对自己充满信心，不怕失败，所以才会成功。很多成功的门其实都是虚掩着的，只要勇敢地去叩门，大胆地走进去，呈现在眼前的，很可能就是一个崭新的天地。所以，充满信心去做吧，你也一定会成功，相信我！”程少楠看准了小麦，度假村只有她才能把它经营得诗情画意，因为她本身就是清水港原野一株植物，温润，安静，既有草木之性，又有浩然之心。
　　“我怕搞砸，毕竟，你投资了这么多，难道你不想得到回报？”
　　程少楠听了笑容更温暖：“想啊，所以才会请你，你是度假村的灵魂，你比谁都清楚该怎样管理怎样经营。小麦，世界上一切的成功都始于一个意念，始于我们心中的梦想，你能把度假村设计得如此惊心，就是始于这个意念、这个梦想，你要坚信，世界上没有什么能被保证，只要我们能梦想的，我们就一定能实现。”
　　小麦动摇了，心里她是非常喜欢能在如此天然纯粹的阳光雨露里生息劳作，有它们陪伴她非但不会感到寂寞，还会很快乐很幸福。她深深爱上了这个度假村，更因为它在她的家乡。如果是一个不懂她设计的人去管理，会不会改变了她用心设计出来的风格？一旦改变那就成了普普通通的度假村而不是他们清水港的度假村了。她设计的度假村，一脚踏入，就是世外。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别人装扮的风景里，滋养自己的情怀，为何要拒绝这么惊心的地方？
　　她突然感到，自己前生或许就是一株草木，自己的使命，就是守着清水港，守着这些草木，同它们不离不弃同生共死。
　　一花一世界，她的清水港现在就是她的世界，如果，还能和程少楠共事，或许，也是一种圆满。
　　“那……我就试试，不过你不能走。”
　　程少楠向她举双手保证：“向毛主席保证，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待在清水港。“
　　“你说，董事会会不会觉得太过乡村气？”
　　“董桥先生说‘不会怀旧的社会注定沉闷、堕落。没有文化乡愁的心井注定是一口枯井。’你这种精致的乡村文化，看似烟火迷离，又清澈无尘，他们只会爱，只会怀念。”
　　“真的吗？”
　　“真的，我有预感，一见到这张图纸，他们会和我一样瘫痪掉，定定神后，心就通通透透地安静下来了，于是，一行行一页页地阅读着故乡这部祖传的书……于是，恨不得长对翅膀飞过来，来过这种轻灵悠闲的生活。”
　　小麦安心地笑了。
　　“小麦，你的那些诗啊梦啊灵感啊，是不是时时刻刻蕴藏在清水港田野里？你轻轻一唤，它就出来了？”
　　“你不觉得在清水港，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首美丽的诗？一段浪漫的故事？”
　　“深深觉得，所以我来了。”
　　“那就——合作愉快？”小麦的表情有些顽皮。
　　“好，合作愉快！”
　　“不握个手？“小麦逗他。
　　“握，必须握，就是咬上百口千口也值。“
　　“你以为我是狗啊？“
　　“同意！”
　　“讨厌。”
　　继尔，小麦吞吞吐吐，“还有------”
　　程少楠呵呵一笑，“填空题？“
　　“为什么一定要我开口？“
　　程少楠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日记本放在小麦手里。
　　小麦翻开，上面写着：择（）（）（）终老，与（）（）（）白首。
　　“你不是敲了六下吗？这么变成十二下？“
　　程少楠笑：“意犹未尽，我再补六下。“
　　“不算。“
　　“有难度？那-----我来填？“
　　“不要。“
　　小麦把日记本放入挎包里。
　　“现在不填吗？错了我好提醒。“
　　“等度假村完工再把答案交给你。“
　　“学坏了。“程少楠望着蕙质兰心的小麦笑。
　　“近墨者绿。“小麦说完要走。
　　“小麦，本来是一定要和你庆祝的，但我现在等不得了，必须带上你这张惊心的蓝图马上赶回总部，等方案通过了我们再一起庆祝，好吗？”
　　“你快走吧，别管我。”小麦比他更等不得。
　　“静候我佳音吧。”程少楠把小麦拉入怀中用力抱了一下。
　　小麦竟然也伸出双臂抱住他腰，自己一点都没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