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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疯子的谶语

作品名称:雪地上走不出路      作者:三步祺      发布时间:2018-01-20 02:16:10      字数:6239

  过了四九是五九,虽然柳树枝尚未吐绿,风依然有些寒冷,人却早开始忙碌起来,这预示着春天的脚步已经匆匆走来了。在这个给予人们以无限期待和美好憧憬的季节里,离开了千里之遥的家乡,又坐了颠簸一夜的火车,心里装着梦想与期望,来自穷山沟里的小姑娘,石榴,正由嫂子领着,挤在纷乱的人流里,也朝出站口走过来了。走出出站口,眼前是一个既崭新又陌生的地方,人多,楼高,街道像直筒子,女孩却感到很迷茫,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尽管听嫂子说这里有钱挣,自己也相信,但就是高兴不起来,老有一种没着落的感觉,老觉着她像一片落叶,在水上漂漂着,只能跟着嫂子走。
  沿阶而下,下面停着许多拉脚的出租三轮车,赵五奎也在其中。除这趟车外,一般很难看到赵五奎来接站的影子。这趟车从南边开过来,而赵五奎想的却是,这趟车是从汉中,从陕南那边开过来的,坐这趟车的小姐多。
  好了,现在该揭开赵五奎这个老东西的真面目了,这家伙不但好酒,更好色,他是专为拉小姐才来的,其目的很简单,但却卑鄙。他知道刚开春出门打工的女人多,没准会碰到个新来的,刚出门既缺心眼又好哄,会让他先抓个正着,然后想法占为己有。在临河镇,诸如此类现象,辛苦挣来的几个血汗钱舍得给女人花,是被视作一种时髦,一种消费的,明白了,也就见怪不怪了。那好吧,看赵五奎如何去表演?当看到那么多下车的旅客从站里走出来后,他挺直了暴着青筋的脖子,隔着老远在乱哄哄的人流里搜寻目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就像饿急的兽类在寻觅弱小的猎物,一经发现便会一头扑过去。突然他眼前一亮,显得异常兴奋,惊喜,云花领着石榴进入了他的视线,并朝这边走过来了。赵五奎一眼认定,那个跟在后边的土里土气的小姑娘,正是他做梦都想寻找的目标。赵五奎看人,准确地说是看女人的眼力,的确很绝,他从对方的外貌,穿戴,打扮,以及形体动作去辨认,她是哪儿的人,到临河镇是来干啥的,会一猜一个准,很少看走眼。赵五奎的动作麻利而迅捷,抢先一步冲过去,挡在了云花面前,问:“坐不坐车小姐?送你俩走呗。”
  头一回听人喊嫂子叫小姐,石榴不由一愣。云花却摇头拒绝了赵五奎,闪开他只管走。
  赵五奎跟在后边,撵着云花不放,不停地劝:“不就是两块钱呗,拉到地方随你给还不行?”
  看这个人冻得直打哆嗦,为了挣钱还得低三下四地求别人,石榴觉得这外地人挣钱也挺不容易。
  云花就不坐他的车。并非是怕花钱不坐,而是她此时犹豫不定了,不知道落脚的地方该在哪儿了。因为去年打工的地方她不想去了,那里女人太多,挣钱太难,她在想去哪儿能多挣钱,钱又好挣。但这只能空想,她没目标。这样犹豫着朝前走,这个拉脚的却撵在后边死皮赖脸地缠。云花回头给了他一句:“别跟着了,像个要饭的,我们不坐你车。”
  追了老远没结果,赵五奎听了跟她急:“叫你坐是为你好,不坐你后悔就晚了!”云花听得不明不白,愣了一下。赵五奎说:“我拉你去个新地方,生意刚开张,没小姐,到那儿你不想挣钱也得挣,想不想去?”
  不知赵五奎是咋想的,这话恰巧就说到云花的心里去了。她停下来,上下打量着这个死皮赖脸的人,像是似信非信,却又对新地方感兴趣,不由嘟囔道:“不会是蒙我吧,你是咋知道的?”
  赵五奎说:“你这个人咋说话的,我咋就不能知道?”
  云花说:“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也不能说?”
  赵五奎却偏不说:“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生我骗你。”
  云花仍不信他,心里烦,不想再理这个人,又嘟囔道:“不说拉倒,我们不坐你车,你走吧,烦死人。”
  费了半天劲没结果,赵五奎跟她急,长胳膊在空中一抡,大叫起来:“老板是我弟妹,你说我咋知道的,我就是来给她接人的,怎么着吧?”
  骗小姐赵五奎从来不脸红,并且张嘴就能说到点子上,否则那就不是他赵五奎了。假话果真奏效,云花动心了,她停下来,问:“你说的是真的?不会骗人吧?”
  赵五奎嘻嘻嘻地笑了,这个老油条知道女人动了心,趁热打铁,紧劝道:“到地方你就知道了,客人多得是,就是没小姐,你想不挣钱也不行,看你是老干家了,这还用我说?”
  云花问:“远不远?”
  赵五奎说:“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不就两块钱呗,上车吧。”
  云花嘟囔道:“去就去,看看再说。”随叫石榴上车。一上车,云花便对石榴说,“你不能再叫石榴了,改一个别的名吧。”
  石榴不解,问:“为啥嘛?”眼睛瞪得好大。
  云花说:“别问为啥为啥的,改个啥名好呢?”又想了想,说,“叫小燕,行不行?”
  石榴说:“俺不。”不明不白地改姓名,石榴不同意。
  云花瞪她一眼,耐着性子开导她,说:“我这也是出门后改的名,叫惯了,这不挺好吗?你哥在家都这样叫我了。”
  石榴再问:“为啥要改嘛?”
  云花说:“这会儿跟你说不清,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好了,就叫小燕,见了人就这么说,啊。”
  “不!”嫂子不说清,石榴死活不答应。
  云花嘟囔她:“你个傻妮子。”正想训斥她几句,车突然吱咕一声,停住了。云花听见赵五奎喊她们下车。云花想,早知道这么近,走几步不就到了?这老头骗人。
  下车抬头看,川粤酒楼的牌子是新的,还有那个红“舞”字也是新的。云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招呼石榴快走。
  赵五奎走在前面引路,一边走一边不时回头看石榴,并说:“这地方不赖吧?有饭店,有舞厅。”又说,“看你是刚出门的,肯定还不会跳舞,要不要我来教你?”
  石榴听了犯嘀咕,没听嫂子说过跳舞呀,暗暗的有些怕。再看这个人看她时的那种眼神,不怀好意似的,石榴慌忙避开了他。
  进门见了女老板,赵五奎气也粗了,张口就往老板要酒喝,叫丁梅请客。丁梅一时没反应过来。赵五奎接着作了介绍,丁梅才明白这个穷开车的爱管闲事,有心帮她,给她接过来两个小姐。女老板不由喜出望外,突然就觉得赵五奎这个人还不错,连说:“多谢多谢,这个客我一定请。”随招呼厨师给赵五奎炒菜,想喝什么酒,让他随便挑。赵五奎也不客气,就坐一边等着上菜喝酒去了。
  正在为人的问题而犯愁,恰好这人就给她送上门来了。自打舞厅开张后,山枣和小豆叶的心便不安分了,端盘子洗碗脏累且不说,挣钱还少,又不自由,俩人正嚷嚷着不想干了,不叫俩人去陪人跳舞,她俩就要走人。云花和石榴的到来,来的正是时候,你不干好,说不定别人正想干呢。丁梅把二人叫到身边,询问她们的情况,并征求二人的意见,看谁愿意做饭店服务员。
  丁梅先问石榴:“叫什么你小姑娘?”
  没想话被云花抢了过去,她替小姑娘作回答:“她是我小姑子老板,她叫小燕。”
  不料小姑娘即刻反驳她,说她不叫小燕叫石榴。
  云花受到顶撞,白了石榴一眼。
  丁梅看在眼里,直觉告诉她,这个小姑娘跟别的外地女人有点不一样,好像正是她要寻找的人,而对云花,这个看上去约莫三十多岁的女人,却莫名地生出些反感,说不清为什么,丁梅对她不放心,觉得她不老实。女老板急着落实服务员,这种活琐碎,辛苦,工资又不高,得找个靠得住的人做。看着眼前这个新来的小姑娘,丁梅觉得像是有指望了,就简单地谈了一下情况,试探着让小姑娘挑,说服务员只拿死工资,舞厅挣的是台费,看她想干啥,并特意告之,饭店正缺服务员。
  石榴毫不犹豫,选择做服务员。
  这时云花插进来,说:“也好也好,先这样干着也行,等上边小姐不够了,再叫她上去干。”
  石榴却不领嫂子这个情,又顶嘴:“我不嘛,我不会跳舞。”
  丁梅听了暗自高兴,觉得酒楼开张以来最难解决的问题终于解决了,她找到了她比较满意的服务员了。云花呢?无须多说,她就是冲着舞厅才来的,让她做服务员,打死她她也不干。而作为嫂子,真心想帮小姑子多挣钱,这倒是不假的,但现在她不得不这样想了,傻妮子她刚出门,还不知道咋干才能多挣钱,让她先干着再说吧,慢慢她就明白了。
  三楼的楼梯口有个拐道,用木板搭起来,变成一间空房,里边支着三张双人床,上下铺的那种,这便是老板给小姐们安排的住处。除了云花、桑小风、马小妹、小豆叶及山枣等几个情愿做小姐的,石榴也挤在了里边,跟嫂子住上下铺,她睡上边,嫂子睡下边。六个铺位,把小板房挤得满满的。常在外边混,小姐眼里没生人,来自五湖四海,见面即熟,住到一起,说笑打闹,酒楼上下,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
  第二天一大早,小豆叶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说镇上正演戏,要别人跟她一块去看戏。没出正月,小姐们年轻贪玩,有的想看戏,有的想逛街,她们相互拉扯着,叫嚷着,纷纷跑了出去。刚出门石榴觉得新鲜,暂时又没什么事可做,也撵着她们上街玩去了。
  出门便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乞丐穿着露着棉絮的破衣烂袄,盘褪蜷缩在酒楼的墙根下,长头发遮着半张脸,乱哄哄的像一堆烂草窝。见小姐们走近了,眯缝的眼突然睁开,嘴里喃喃着发出声音,仔细听,念叨的象是咒语:相个面,心里亮;不相面,没方向。
  喃喃着,一面又摇动着一只竹签筒,筒里的竹签哗哗哗地响,又接着念:
  小孩抽此签,不上中专是大专。
  中年抽此签,娶上媳妇抱金砖。
  老年抽此签,定能活到九十三。
  原来是个算命先生,并非乞丐。地上铺着一张方布,布的两边竖写着两行字,左为:文王八卦,神机妙算;右为: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下面横写:求财,求官,求婚,求才,求子,求学,阳宅,阴宅等。中间有阴阳八卦图。
  算命先生当是谁?原来是这座小楼的原主人,马黑小的老丈人,原醉月花酒楼的风水先生,在站前街已消失十多年的疯子。
  疯子已变得不成个人样儿,站前街的人大多认不出他是谁了,要不肯定会把他给撵走的,真是活见鬼了。
  不知谁喊叫了一声:“算一卦再走嘛。”此话一出,立即得到了众小姐的响应,小姐们都不走了,纷纷围着老先生蹲下来。马小妹顺手从签筒里抽出一根竹签,调皮地问:“灵不灵呀?”
  老先生眼皮动都不动,回答她:“天机不可泄,心不诚则勿动。”
  突然马小妹惊叫一声,将卦签扔回原处,众人猜她抽到的肯定不是什么好签。老先生却说:“信则灵,不信则不灵。”像是有意安慰马小妹。
  马小妹问:“什么意思嘛?”
  众小姐也盯着老先生疑惑不解,那有算卦的说卦不灵的?不灵还算什么卦?
  老先生怕被误解,解释道:“人凡活着,皆有顺与逆两种命,何谓顺?升官发财,婚姻美满,儿孙满堂,一生富贵,若反之,则为逆。凡算命问卦者,皆想求顺而非求逆,是不是?故卦为顺则信其有,卦为逆则信其无,这也难怪,人之常情嘛。可知命有变数,不可固守,既可信其有,也可信其无,故信是命,不信亦是命,此乃天机。看小姐们年轻漂亮,前程远大,才讲给你们,且当一派胡言,听了不可外传,不可在意,懂吗?”
  众小姐面面相觑,像是似懂非懂。马小妹觉得老先生虽然有点阴阳怪气,却也很有些神秘感,说不准真是碰上了高人,她想算一卦了,就问:“抽签多少钱?”
  老先生说:“信则随便给,不信不收钱。”
  马小妹听了,更觉得老先生非同一般了,内心便起了敬意,随顺手抽出一签,这次她毕恭毕敬请老先生过目。老先生念道:
  性情乖巧心比天,金鸡不与犬相见。
  缘薄只因命无缘,飘零南北随自然。
  马小妹不解其意,问,老先生只答:“命在其中,不可多言。”说得玄玄乎乎,越发让人感到不解。接着山枣也抽了一签,上写:
  忠厚老实世无双,情性温良为人忙。
  有夫无缘各东西,漂泊他乡不安康。
  小豆叶了解山枣的情况,她觉得老先生算得又准又不准,她们虽然漂泊在外,但小豆叶并不觉得“不安康”,所以她不想抽签,她想相面,或批八字。老先生的眼里炯炯有光了,凝视着小豆叶,左瞧瞧,右看看,磨蹭了老半天,才开口说话:“闺女一副新月眉,温柔多情;一双红嘴唇,性格好动;一对丹凤眼,黑白分明;一张小圆脸,八面玲珑。”众小姐被老先生说笑了,连小豆叶也觉得自己没这么好看,她不好意思地说:“给我算卦嘛。”老先生就送给她四句话:
  命中有富贵,灵巧多智慧。
  误入狼虎窝,镜破美梦碎。
  前两句叫小豆叶兴奋不己,后两句却叫她目瞪口呆,这算啥命嘛,连叫“不准不准。”老先生闭住眼,不吭声了,像是说,你爱信不信。
  桑小风认为相面或抽签都不准,她叫老先生给她批八字。老先生让她报何年何月何日何时生,桑小风说了之后,老先生掰着指头算了老半天,说:“二两五。”又连叫,“可惜,可惜。”
  桑小风问:“啥意思嘛?”
  老先生说:“按先天生辰八字入卦,推算你的生死祸福,以两为计,数越大,命越好。你是二两五的命,想不想听?”
  桑小风不懂,说:“说嘛。”
  老先生说出四句话:
  夜梦金银醒来空,求名求得不大通。
  婚姻难成交易散,遁入荒野去无踪。
  跟小豆叶一样,桑小风听了也大叫不准,并纠正说她说的十二点生,是夜里十二点生而不是中午十二点。老先生重又掰着指头算了一遍,问桑小风:“变不变了?”
  桑小风说:“不变了。”
  老先生随写了一张纸条,递给桑小风。桑小风一看,纸条上写的也是四句话:
  脚踏两只船,行动都困难。
  想北又想南,灾难在眼前。
  桑小风把纸条揉作一团,装进兜。众人要看纸条上写的什么,桑小风不让看,催马小妹走。云花挤到前面,叫老先生给她算算,马小妹想接着听,不跟桑小风走。
  老先生交给云花六枚圆铜钱,铜钱正面为“O”,反面为“字”,让云花双手捧住摇,之后撒到地上。云花照此做完之后,老先生将六枚铜钱摆成一行,数了数,第一,第五枚为正面,第二、三、四、六枚为反面。老先生说:“此卦叫‘山水蒙’,即‘小鬼偷钱之卦’。”问云花:“你不在意吧?”
  云花说:“你说说我听。”
  老先生翻着一本“文王八卦”,念道:
  饿虎得食喜气欢,出门求财逍遥难。
  病因多为乱淫戒,自叹桃花空飘落。
  云花听不懂,叫老先生作解释。老先生把四句话抄在一张纸上,交给云花,叫她去找明眼一问便知。云花还想再问,身后的石榴这时拽开了她。石榴告诉老先生她五月出生,要老先生就按这个月份生人给她算算她叫什么。
  石榴的要求让老先生感到一丝意外,不由瞪眼看她,说:“五月开花红石榴,你是不是叫石榴?”
  一句话问得石榴瞠目结舌,想,莫非老先生真的神机妙算?就说:“那你给我相相面吧。”
  老先生看了石榴一会儿,嘴里喃喃着说:
  青鸟出巢云中游,冰心玉质金难求。
  脚陷污泥不自拔,只留真情待宿缘。
  小豆叶听得不耐烦了,拽石榴要她走。石榴说:“还没给人家钱呢。”话音刚落,忽听到老远有人喊叫:“疯子,疯子,撵他走!”众小姐回头一看,见两个人气冲冲正朝她们走来。来人是管市容的,不叫在站前街摆摊算卦。喊叫声惊动了路人,都朝这边乱看,有人觉得这个算卦的面熟,忽然想起来,这不是十多年前那个疯子吗?以为他早死了,怎么还活着?像是见到了“鬼”,也跟着喊起来:“他是疯子,他是疯子,撵走他!”
  众小姐不明白,这位神秘莫测的老先生,怎么会是疯子呢?
  不用别人撵,疯子早已收了卦摊,乖乖地溜走了。要撵他的人仍在后边喊:“再出来扰乱社会,把你关起来!”又回头训斥众小姐,“算什么卦,他是疯子,知道吗?”
  只有石榴心眼软,她不相信老先生是疯子,倒觉得撵他的这些人有点疯。石榴看“疯子”可怜,忙了半天,分文未得,真想撵上去给老先生几块钱,却听到桑小风兴灾乐祸地叫喊起来:“疯子,原来是个疯子,他说的全是鬼话,疯话。”
  接着云花也跟着大笑起来,差一点上了疯子的当,幸亏没给他钱。疯子说不信不收钱嘛,就不该给他钱,疯子的话能信吗?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众小姐感到既轻松又开心,因疯子的疯话引起的种种疑惑、忧虑,刹那间便烟消云散了,被忘得一干二净了。她们相互拉扯着,说笑着,上街玩去了。
  唯独云花是小心眼,还在跟疯子斤斤计较,说:“叫我去问明眼,问明眼还要你算什么?骗人,装神弄鬼,胡说八道。”
  桑小风跟她开玩笑说:“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数你命好,六个铜钱,还得了一张纸。”说着去云花衣兜里掏疯子给的小纸条。云花紧攥着不给桑小风,抽出手撕成了碎片,抛得满天飘飞,嘴里还说着解气的话:“我才不信他瞎说,疯子,疯子,见你的鬼去吧。”
  众小姐觉得实在是太好玩了,一阵哄堂大笑,笑着朝街里走去。
  石榴撵着她们,也觉得特别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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