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国共双方最终达共识,土匪内部乱象起内讧
作品名称:轰炸大后方 作者:云山松 发布时间:2018-02-02 20:25:14 字数:7856
防空袭,山穷水尽疑无路;
搞联合,柳岸花明又一春。
一
飞虎队摆脱敌人追击,终于成功救出人质。当他们回到连界时,文淑娴压在心中的石头终于卸下了。她跑过去一把抱住罗母:“哎呀,总算回来了!你不晓得,当我听说你们被鬼子绑架后,我的心‘突突’跳个不停,真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咋个向连界的父老乡亲交待啊!”
罗母掸掸身上的泥土,说:“菩萨保佑,多亏了建军他们。”突然,罗母想起牺牲的飞虎队员,嚷道,“我要去看看那个小兄弟。”罗锦成劝道:“妈,你就别去看了,我们会好好厚葬他的。”
“叫啥名字呢?”罗母问。罗锦成说:“叫叶兵,镇上土地庙村人,今年刚满18岁。”
“哦,那他家里还有啥人?”
“家里有父母、兄妹,叶兵是老大。”
“嗯,今后我们要好好待他家里人,小兄弟是为了救我们才死的。”罗母说着老泪纵横了。
文淑娴赶紧叫王三嫂扶罗母回去:“注意安慰老人家,不要因月琴的受伤影响老人的心情。”
一行人回到乡下,老远就看到周围的乡亲聚在院坝:“回来了,回来了!”一些妇女开始议论起来:“你不晓得,那阵势太吓人了,几个人都拿着真枪。”有人问:“天星没反抗吗?”“说反抗了,只顶了一句嘴就被打出了鼻血。哦,是我也不敢胡来,人家枪一扣动马上就玩完。”也有年轻人不同意:“对方就几个人,怕啥,我们全村百多人还怕打不过他们?”对方“哧哧”笑,说:“小腿拧不过胳膊,你拿锄头别人拿枪,再多人也近不了身。”这时一个小孩说:“等他们把子弹打完了,我们就用锄头挖他们!”
“哈哈哈,看看,我们还不如小孩儿。”
罗母一行到了院坝,刚坐下,大家就围拢上去问长问短。天星抬头四处望望:“噫,月琴呢?”
王三嫂说:“你找月琴啊?她出去了没回来。”
“出去了,买菜啊?”
“快去洗洗那双爪子!”王三嫂笑着支开天星。
天星去洗了手却没转来,他跑到屋子里找水喝,突然发现了刘月琴:“咋拉?”刘月琴说:“没啥,有点感冒。”天星不相信,过去探她的额头:“噫,不发烧啊。啊,手上身上都有血,是不是锦成打你了?”
刘月琴说:“你想哪去了?告诉你,我参加了攻打牛头山,最后把敌人打跑了,嘻嘻!”
天星一听,不以为然,说:“你攻打牛头山?莫不是跑去抬伤员了吧?你呀你,我是说嘛,妇人家跑去凑啥热闹?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刘月琴悄悄告诉天星:“我给你讲哈,你的嘴巴严实点,不要向姑妈透露半点消息。”
哪知天星笑得更欢:“你这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还有必要保密吗?”刘月琴沉下脸来:“不许笑!我说不许说就不许说,咋啦?”
天星赶紧严肃起来:“好好好,不说不说,装哑巴可以吧?”
外面坝子里的乡亲还没有走的意思,他们纷纷问罗母:“日本人来连界折腾难道就没办法撵走吗?”
罗母说:“锦成他们正在撵,可撵跑了又来了。”
有人说:“那就全部打死,看他们还来不来!”
罗母说:“人家有飞机,可我们没有。”
正说着,天星跑出来,问叶兵是哪个村的?
有人说是土庙村的,怎么了?
天星说:“可惜了,他救我们时被打死了。”
人群中有人“啊”了一声,说:“不可能哦,人家是飞虎队的。”
一句话让罗母顿感忧愁,王三嫂白了一眼天星:“就怪你话多,不说话嘴巴会生蛆啊?”
一群人听说土庙村的叶兵死了,转身又往土庙村跑去。
到了土庙村,只见一座土坯房掩映在竹林深处,从对方的哀怨的神情不难看出,主人家刚刚失去了亲人。
叶兵平躺在为爷爷准备的棺木里,按照当地的风俗,父母为儿子穿上新衣新鞋,道土在为死者祈祷念经。
一位大嫂问:“好久正葬?”
叶父说:“明天一早。”
“政府会来人吗?”
叶父叹口气,说:“不麻烦政府了,早晚也是死,早死早解脱。”
二
刘月琴在家中养伤,两岁的儿子乖乖地守在身边不哭不闹。罗母最终还是晓得了月琴的伤情,不但没有抱怨,反而认为媳妇做得对,关键时能明白道理,上了前线打鬼子,好像这次受伤竟把罗母的烦恼全都打掉了,老人家不停地忙着,像以前照顾媳妇做月子一样,罗父特地杀了一只鸡炖汤,好让媳妇早点恢复。姑妈和表哥也守在月琴身边。
天星一直不停地唠叨:“锦成也太不像话了,连自己的老婆都保护不了,还有啥资格指挥打仗?”月琴听后有些不高兴了,说:“你别烦我好不好?有本事你也上去跟鬼子拼一把!”天星说:“我才不去呢,子弹又不长眼睛,万一打中我,我妈会伤心的。”天星娘在一边听了儿子的话,感觉也不自然,便说:“儿子,你还不及月琴,女人都可以上战场,何况你还是男人呢?”
天星被娘这么一说,“呼”地站起来:“等月琴伤好了我就同她一起去,顺便也保护月琴。”月琴撇撇嘴:“我才不要你保护呢!”姑妈说:“常言道,打仗离不开父子兵,儿子去吧,成天就像着了魔似的,到战场上去见见阵仗也好清醒清醒。”刘月琴听了差点笑出声来:“表哥打仗,多半会吓出尿来。”天星重重地哼了一声:“你别门缝头看人,把我看扁了!”
王三嫂天天往街上跑,顺便过来和刘月琴摆几句龙门阵。刘月琴见三嫂热心肠,便问三嫂:“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小心眼的女人?”王三嫂一听,把手一挥:“哎呀,你在说啥呢?在镇上,谁不夸你月琴温柔娴淑、明事理。”刘月琴笑道:“其实我才不是呢,我对锦成和文淑娴的恋情就一直想不开,常常找他的岔儿。”王三嫂也笑了:“这很正常,说明你在乎他,不在乎他仍随他马儿跑,懒得管他呢!”一席话让刘月琴心里暖乎乎地,她拉着王三嫂的手,眼含泪光:“你真是好三嫂!”
荣胜大头山的战斗告一段落,守护者陆续撤回连界,而兵工厂外宝溪河桥头却在激烈中突然平息。陈营长没闹清是怎么回事,于是探头一看,土匪们转身往山里逃窜。陈营长刚想喊“跟老子追”时,只看见白牛砦山头火光四射,爆炸声震耳欲聋。
陈营长大喊:“咋子回事?哪个带人袭击了白牛砦?”连长告诉他,不是地面人员袭击,是小日本的飞机误炸了黄世荣的老窝。陈营一听,也高兴地跳起来:“哈哈哈!好啊,龟儿子黄世荣,认贼作父,这下安逸了哇,炸得好,炸得太准了!”正在这时,罗锦成、文淑娴带着队伍返回兵工厂,见到这情景,一个个高兴得连疲倦也忘记了。
飞虎队前来报告,熏草芳子逃回白牛砦。文淑娴问一枝花那儿有消息吗?
“没有,林总对查一枝花不愉快,意思是对他厂里的人不相信就是不相信他林总。”
文淑娴眉毛一挑:“知道了。继续跟踪熏草芳子,一有机会就干掉她!”陈良走到文淑娴身边:“一枝花伪装巧妙,只有抓住她的把柄,让林总醒悟过来。”文淑娴叫来刘英:“你和陈良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监视一枝花,注意保护自己。我就不相信了,她一枝花有三头六臂?”
正当大家准备下山返回,刘月琴的表哥天星笑嘻嘻跑过来:“等等我,我要加入你们的队伍。”罗锦成一看:“战场都打扫完了,你跑来喝洗锅水啊?”大家闻后轰堂大笑。
天星摸摸头:“你们笑啥呢?月琴能打仗,我也能,说不定还可能当大英雄!”文淑娴狡黠一笑,问:“你不守着表妹跑来干啥?”罗锦成趁机扯了扯文淑娴的衣袖。哪知天星不知趣,说:“月琴在家养伤,养好了就和我一起打鬼子。”文淑娴进一步问:“和你一起打鬼子?月琴是你什么人啊?”
天星说:“我表妹。”
“呵呵,你表妹么,我还以为是你老婆呢。”
天星说:“那是迟早的事。”大伙又是一阵大笑。
文淑娴沉下脸来:“李天星,你给我听好了,从今以后打消那怪念头。刘月琴的老公罗锦成站在这儿,你居然厚颜无耻!”
天星不知道文淑娴是干什么的,立马走过去质问:“哎哎哎,你是干啥的?说话这么拽,敢教训我?”
文淑娴瞬间用枪顶着对方的脑门:“老娘是干这个的,我今天就毙了你,信不信?”
天星经过了那次绑架,胆子也大起来,说:“毙了我?好好好,你打吧,脑袋掉了就碗口粗的疤!”
罗锦成赶紧拉开天星:“你的眼睛是长在头顶上的吗?还不快走开!”
文淑娴笑着点点头:“这小子不错,让他加入吧。”
三
黄世荣逃回山上,熏草芳子不敢吭声,她知道这是误炸,可越解释越复杂,干脆装傻。黄世荣看到守山兄弟的尸体,一拳打在树桩上:“龟儿子,这就是空袭兵工厂?居然空袭了老子的窝子!来人啊,把熏草芳子绑了!”
许好生见状立即出面劝解:“大家冷静点,关键时候不能内讧。”不劝还好,这一劝,黄世荣更冒火:“妈的个巴子,给我一齐绑了!”
“谁敢?”许好生拔出手枪与熏草芳子背靠背瞄准黄世荣。
“呵呵,派飞机炸了老子的窝子,还死伤几个弟兄,要不是老子下山攻打兵工厂,也会一同归西了。”熏草芳子说:“消消气,这是一场误会,纯属误会!”二当家干咳一声:“好了,都别解释了,把他俩轰下山吧。”
“不行!”黄世荣吼道,“关起来,老子要让他俩也尝尝挨炸的滋味!”熏草芳子和许好生知道反抗无用,被众匪绑后分别关进南北小屋,并严格把守。
黄世荣被二当家喊进大厅,二当家的悄悄在他耳边嘀咕几句,黄世荣大惊:“你说啥子?”二当家见老大如此冒火,知道不该在此时劝说。“这情形你也看到了,不能再与日本人来往了,长此下去,这点人马会赔光的。”黄世荣正找不到出气的,他怒道:“你给老子闭嘴,是不是想我连你一块绑了?”
原来,二当家和罗锦成早有接触。记得那是几年前的一个冬天,二当家在连界场与袍哥发生摩擦,双方互不相让,袍哥仗着人多势从,要把二当家抓起来开香堂。此事被罗锦成知道后,单独去找刘青山,而刘青山碍于罗会长的面子,最后让二当家出点钱消灾了事。
打那以后,二当家对罗锦成仗义的行为很是感激,几次赶场都有意无意在罗锦成商会外面转悠,想当面感谢一番。
有一天,二当家终于等到了罗锦成,他马上上前施礼,但二当家有礼物表示感谢时,罗锦成把手一推:“这不行,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二当家仍不松手:“是不是见外了,不领情?”最后罗锦成有些生气了,说再这样以后就不搭理你了。
二当家过意不去,诚邀罗锦成去喝茶,罗锦成也想趁此机会探一下对方的底细,于是欣然同意。两人在茶馆谈起来就很投机。未了,罗锦成劝他别去山上当什么土匪,自古官场都不容土匪存在的,要顺应潮流,过自然安稳的日子。
二当家说:“你知道我也是穷苦人出身,上山当匪也是想躲避抽丁才去的。”罗锦成说:“当壮丁也比当土匪强,何况不是去打红军,而是去打日本鬼子。”
二当家想想也在理,说:“那这次我就不回去了,仍然回刘家坪种地。”罗锦成把手一摆:“不,你还是回白牛砦吧。”二当家问为什么?罗锦成笑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嘛。”二当家一听,心中会意,回去几经努力当上了黄世荣的副手。
黄世荣怔怔地看了看二当家:“你狗日的神经短路了啊?劝老子投降,亏你想得出来!老子不干!”
二当家严肃地说:“我神经比谁都正常,就算你把我绑了,我还是那句话,押着熏草芳子他们下山归顺罗会长。”
黄世荣陷入深深的苦恼之中。下山吧,陈营长一定不会放过他,毕竟之前打死打伤了兵工厂的兄弟,手上沾满了鲜血;不下山吧,熏草芳子和许好生肯定也不会放过自己,这抗战打了几年了,不但没把小日本赶出中国,连飞机都窜入四川来轰炸了。炸就炸吧,狗日的却把炸弹丢在白牛砦山上,炸死炸伤我十多个兄弟。唉,真是骑虎难下啊!
二当家见黄世荣犹豫不决,他把烟递给大当家的,划燃火柴为他点燃。黄世荣贪婪地猛吸一口,然后长长地吐一口烟雾:“二当家的,兄弟平时待你不薄,你给我说实话,我这样带人下去,他们真的不计前嫌啊?”
二当家说:“大哥放心,我保证他们不会为难你。”
“陈营长也不会吧?”
“应该不会。”
黄世荣吐掉烟头:“啥子应该不会?我担心的就是陈营长,就是现在装着不计较,也保不准以后不秋后算账。”
二当家急了,说:“大哥究竟是下山还是不下山,你得给兄弟个明确的答复。”黄世荣盯着二当家的:“狗日的,弄了半天,原来你是他们的卧底呀。来人,把二当家的绑起来!”
几个兄弟进屋后瞬间愣住了,见是二当家的,不敢上去实施捆绑。黄世荣喝道:“咋啦,你们也想反水?”几个兄弟面面相觑:“大当家的,这……”
二当家的说:“来吧,不要难为大当家的。”说着伸出双手让兄弟们捆绑。胖子说:“二当家的,得罪了。”二当家的笑道:“没事,这不怪你们,只是有句话我不得不说,局势难料,你们要为自己的家人着想。”
黄世荣毛了:“你们有完没完?把他押进偏牢严加看守!”
几个土匪押着二当家刚走出大厅,几支枪突然对着自己的同伙:“把二当家的放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黄世荣傻眼了,双方再次陷入僵局。
四
黄世荣的心腹喊道:“我们是奉大当家的命令,让开道来,否则我们不客气!”二当家的心腹也喊道:“赶快放了我们二当家的,不然我们也不客气!”
“反了,反了!”黄世荣举枪向天上放了一枪。吼道:“好啊,原来你他妈的真是罗锦成的卧底!”这一枪招来了所有土匪,纷纷嚷道:“咋了咋了?大哥,哪个要造反?”
二当家见情势紧迫,马上发话:“你们几个放下枪,让开道,按砦子的规矩来,听见没有?”
“不!二当家的,放下枪我们就死定了,反正也是一死,不如痛快点。”几个兄弟急红了眼,等着二当家下命令。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双方端着枪的手也在微微颤动。二当家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必须阻止忠心自己的兄弟,不然最终落个两败俱伤,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二当家说:“双方都把枪放下听我说两句。”黄世荣的铁杆兄弟纳闷了,究竟二当家的有啥话要说:“有啥你就说吧,我们不是聋子。”
二当家看了看双方,他说:“大当家的带着我们也不容易,只是日本人打进来了,靠打家劫舍过日子不行。为啥呢?你看哈,蒋委员长够恨共产党了,一直没有停止剿灭红军的行动,毕竟这是两兄弟的矛盾,打断骨头连着筋;可日本人是外人,跑到我们家里来抢东西,两兄弟就只好联合对付强盗,哪怕是先把强盗撵出去后,自家人再打也不迟。因此目前的主要任务就是撵强盗,两兄弟必须联合,一直对外。可现在呢,我们一个砦子的人却窝里反,自家兄弟用枪对自家兄弟,你们说这合适吗?”
双方听得津津有味,认为二当家真不愧是读了几天书的人,说话就是说到点子上了,于是纷纷放下枪支,不知如何是好了。
黄世荣没想到二当家的一席话竟把双方说动了,自己当大哥的脸往哪儿搁。他跳将起来:“别听二当家的放毒,赶快押下去!”见双方都不动,黄世荣说:“那好,你们听二当家的,把我押下去关起来好了!”
二当家不用别人押他,自己往前走,双方自动让出道来,眼睁睁看着二当家的向偏牢走去。
熏草芳子被关起来,二当家的也被关起来,黄世荣突然觉得心里空空的,他一掌击碎茶杯:“奶奶的,这仗没法打了!”
罗锦成、文淑娴带着飞虎队和部分守护人员策马去了土地庙村。罗锦成跳下马快速奔向竹林深处。
“叶三叔,节哀吧,连界人民会记住你们的,我们一定为叶兵报仇!”
叶父闪着泪花:“罗会长言重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只是叶兵早走一步罢了。其实这算不了啥,用不着你们亲自跑一趟,大伙都是热心肠,入土为安就好。”说罢转过身去揩眼泪。
罗锦成走到叶兵的灵柩前三鞠躬,他说:“兄弟,我们来送你了,你是为保护我母亲牺牲的,我代表母亲向你再次三鞠躬。”
孙建军走过去:“叶兵,我们相聚时间短,可你是好样的,生死面前不眨眼,愿你在上天保佑我们打胜仗,早日把小日本赶出中国去!”
道土进行简单的开路法场后,正准备将叶兵送出去安葬时,叶父突然提出他的想法:“听说大头山和宝溪河一仗死了不少兄弟,叶兵生前害怕寂寞,我想是不是把他同死难的兄弟葬在一起呢?”
这个问题是罗锦成早就想过的,但为了尊重叶兵家乡的风俗,当时没有提出来。现在叶父突然提出这个并不奢侈的条件,令罗锦成感到有点为难。文淑娴爽快答应:“可以,这个要求不过分。这样吧,抬匠们沿大道抬走,我和罗锦成骑马赶回去,派一辆运送武器的卡车前来接应如何?”
众乡亲一听,纷纷点头,觉得国共双方办事干脆,确是在为老百姓着想。有人喊道:“多派一辆车来,我们也要去打鬼子!对,我们也要去打鬼子,为叶兵报仇!”
罗锦成听到呼喊声,心里涌动一股热流,他说:“这没问题,我们欢迎!”
半小时后,兵工厂派了两辆卡车前来接应。
大家来到松林坡烈士陵园,看到几处新添的坟茔,大家心情异常沉重。土匪下山打劫也只不过冲着钱财而来;小偷进屋更是拿东西走人;可日本人太可恨了,不但要钱要物还要人命,破坏兵工厂,杀害自己的同胞,搞得天无宁日。乡亲们愤怒了,刘家坪村保长喊道:“还有多少小鬼子在周围?带我们都去抓起来。”
天星说:“多了,中国到处都是,你抓得完吗?”
村保长说:“就像乡下抓耗子,抓一个少一个,找到它的老窝,用烟把它熏出来,然后一个一个打死得了。”
天星稳不住笑,可又不敢笑出声:“耗子赤手空拳,可小日本上有飞机下有大炮,反而我们却成了耗子了,咋去抓嘛?”
村保长说:“这好办,兵工厂有的是武器,一人发一支枪,拼人数我们也不怕!”
罗锦成示意停止争论,安葬仪式马上开始。
文淑娴站上山坡,说:“大家都看到了吧?大后方一小股敌人造成我们这么多同胞遇难,想想前方,面对张牙舞爪的百万鬼子,我们的同胞将会付出何等的牺牲?下面我提议,用枪声为死难的烈士送行!”
五
威远兵工厂保卫战取得初战告捷的消息传到国共双方高层,双方嘉奖护厂有功人员,军统给文淑娴记功并晋升中校衔。威远县在连界镇举行庆祝活动。周边群众纷纷涌入连界,载歌载舞,川剧、龙灯也在镇上开场。
王三嫂带领妇救会登场表演一段川剧唱腔《卧龙坡》;孙建军飞虎队表演一套小洪拳和擒拿手,赢得观众阵阵喝彩;而兵工厂陈营长则派出两人讲相声,把观众逗乐;文淑娴上台拉了一曲阿炳的《二泉映月》,苍凉悠远的旋律令全场鸦雀无声。这时有人喊道:“罗会长来一个!”罗锦成盛情难却,跑上台表演了一段齐眉棍,虎虎生风、刚柔相济,真可谓刀砍不断、水泼不进,直看得现场观众眼花缭乱、大呼过瘾!
杨凤山表演枪法,刘玲唱了一首歌之后,大家仍觉得不过瘾,有人提议:“最后由林总表演个压轴节目,好不好?”
大家一齐欢呼:“好!”
林英杰一愣:“什么,我还要表演节目啊?”文淑娴说:“跟大伙鼓鼓士气,说讲两句话也行。”
林英杰听文秘书这么说,也就不好推脱。他扶扶眼镜走上台:“今天大伙高兴,我林英杰也来凑个热闹,联欢节目嘛,自由发挥。不过我没啥准备,文秘书说讲几句都行,那我就讲个绕口令吧。”
陈营长问:“啥叫绕口令?”陈良说:“别打岔,听听。”
“半斤灰面擀满案板面。”林英杰说得很快,下面的人咬了半晌也没念顺畅。“干包谷林里搬干包谷。”林英杰又说了下一句。
陈营长喊道:“林总别慌哟,第一句还没整伸展呢!”
林英杰笑道:“回去趟在床上慢慢念吧。”林总话峰一转,说:“这绕口令是练出来的,以此类推,枪法拳法也是练出来的。凡事不能着急,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不要想到一下吃个大胖子。抗战也一样,不要想到一下子就把日本人赶出了中国,最近我读了毛泽东的《论持久战》,讲得很有道理,这个道理给我研究军火一样,提高一点射程和精确度就是一种进步,就是一种成功。现在日本人与美国人交战了,日本人犯了冒进主义错误,想以闪电式作战控制和占领东南亚。占就占吧,可小日本像一条疯狗到处咬人;咬就咬吧,却跑去咬美国人,这就有苦头吃了。因此,我们不要怕,日本人战线拉长了,首尾不连,几股小日本跳不了多久了!”
台下一片欢呼:“林总讲得太好了!”文淑娴说:“想不到林总平时难得讲话,今天在台上声情并茂、形象生动,教育性和鼓动性天衣无缝,不仅是军械专家,简直就是个演讲家!”
可正当大家欢欣鼓舞庆祝时,天空又传来飞机的轰鸣声,林英杰抬头望了望,对大家说:“你们看我说对了没有?装腔作势,以为自己了不起,其实就是一条打昏的狗——乱咬人。”台下先是哈哈大笑,紧接着开始骚乱,文淑娴喊道:“大家不要慌,节目继续,让小日本看看中国人的幽默与诙谐。”
日本侦察机在上空转悠一圈,走了。
文淑娴和罗锦成商议,侦察机一走,兴许又有一轮空袭,决定庆祝到此为止,做好应对准备。让罗锦成他们预料之外的是,特遣小组正悄悄向白牛砦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