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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作品名称:红盖头      作者:宋雅兰      发布时间:2018-01-18 19:22:52      字数:3059

  以后的日子,她像一只不再需要叶子的蚕,缩进了自己的茧里。在文字性感的海洋里,扬起激情的风帆,朝着梦想的岸乘风破浪,就不再关心那现实的风,是朝着哪个方向吹了。这是枯燥生活里的一抹灿烂——
  其实很多时候,乐是自找的,苦也是自找的,心如狂涛时,生活就是岸边风吹雨打的孤舟,心如湖水时,生活就是湖边轻轻摇摆的垂柳。
  我庆幸在这样的日子里,能为自己把持住一份悠闲,是心灵的悠闲。
  当生活的车轮碾平激情,一切美好的东西如痴情思念失意伤感,像飞奔而过的风景被岁月无声抛弃,喧嚣的生活归入寂静的时候,记忆便如那滑出深沉的月亮变得纯粹清晰,那是生活的沟沟坎坎给胸襟打下的皱纹,皱纹多了心就成了湿抹布,一拧就拧出水来,滴在纸上是最好的归宿。很多时候,我被这种感觉逼着不得不抚摸自己的内心,好让文字的轻歌漫舞来装点现实的苍白,也就是说,文字对我而言,只是生命行走的一种方式,否则,便觉得失掉了重量失掉了内涵,空荡荡如皮囊轻飘飘如落叶。于是,在一个个难眠的夜里,感到呼吸困难压抑得喘不过气的时候,就会坐在桌前用心去抚摸世界,感觉生命领悟的过程,独享指尖在键盘上跳舞,就有一种飞翔的快乐,听,耳边哗哗风声,看,天边白雪皑皑,视线在文字的尖端一寸寸扩展开来,那感觉像是一次透析吧。
  这便是我的写作。
  完成这篇后记,便是离书出版的日子不远了。
  然而,当书稿交付出版社的那一天,她没有感到预期的喜悦,倒像一个虚脱的产妇,更多的是负重过后的空落。那段日子她的内心是说不清的伤悲,像是为了一段路已经走得很累,只想停下脚步休息一会儿,根本无力去触摸现实的边沿。因此,平日里简简单单的事,现在都成大山似地压着她。比如郑局长在理事会上的讲话稿,她整理出来拿下去的时候就心虚,暗暗祈求那个男人的宽容,好让自己从眼前这个坎上跨过去,哪怕只是怜悯只是同情也好。带着这种懦弱,她敲开南正轩的门,将稿子轻轻呈了过去。
  南正轩像一座沉默的山,翻了半天终于叹出一口气来,“唉,这干条条放在这里能用吗?”
  她无助地瞟了一眼他小声说:“已经尽力了。”
  她这样的一个态度,不知道是对事情本身的无所顾及,还是对一个人的绝望,抑或是对自己失败的一种放纵。
  “会上做笔记不能全记,也该记到七八十的内容。”南正轩说。
  他看起来像一个将军面对失职的部下那样虔诚起来,这让她感到自己真正的渺小,一种依附的力量油然而生,很想低下头去默不作声。然而她的个性不饶她,依然倔犟地扬起了头,“反正我尽力了。”她又说。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像被围困的败兵,迎着枪林弹雨浑身冒着热血,还在拼命挣扎着想以一个巨人的姿态站起来。
  南正轩看了她一眼,然后收回目光望着一片茫然,“那好,你去吧。”
  他的神情是那样的无可奈何。
  然而她是不管这些的。
  因为她的心里同样是无可奈何的。
  她很快地走了。
  走在楼道里她的眼里一片潮湿,仿佛内心那根坚硬的冰块融化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回避我的感情呢?
  她不甘地问自己。
  这份不甘让脑里浑然一片,那怕明知是自己的事,却依然回到办公室翻开会议笔记,又想到那天小吴顺墙过来说的那句话,周姐,南处长让你把笔记做好。这话像一个悬念在脑里浮了很久,之后径直去了人事科去找小王,想他是内刊主编笔记肯定记得要细。可看过之后也没找到自己露掉的地方,不过少了些润色之笔,哪里就值得他当个事情来说。
  唉,她在地上烦恼地走了两圈,突然看到柜子里的白酒。
  喝着酒她渐渐轻松了。
  哦,抬头去望,窗外苍白的光影里,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像一个朦胧的影子,飘然来到她的身边,带着一丝风,风轻轻起了她的裙子。她的裙子像一个轻盈的梦,朝着美丽的天空飞起来,散开来,飘下来,落在一片动人的花海里。那个时候阳光普照大地,花朵迎风摇曳,似乎在述说着一个浪漫,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的故事。
  她躲在花丛里,躲进男人的怀里,躲进他迷人的气息里。
  他的气息弥漫开来,渐渐逼近了她扶持了她。她突然像一朵骄傲的浮云,沿着身体渴望的方向飘逸,好让这棵人生道上迎面走来的树,完全瑟缩于自己身后,败落得支离破碎,而不是这样不卑不亢的淡定。这个时候她是那样的仇视男人淡定,就像仇视女人的失败一样,不给自己有任何的退路,只到酒劲渐渐顶上来,才知道真的喝多了。
  喝多了好啊,这样,才好储蓄一点点斗志啊!她无助地感叹道。
  是的,这个时候她仿佛看到自己更像一个勇士面对无法释怀的困惑那样,突然拔剑而出直视对方。她甚至看到自己目光的寒冷,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将军一去兮不返还的决心。然而,随着时间的渐渐走近,随着思维的渐渐清晰,她的内心开始着激烈的斗争。沉默吧,可以一如既往地混在这里,在他的轻蔑里伸着脖子呼吸;不沉默吧,就得有准备走向决斗的力量,我具不具备这种力量?
  她问自己。
  她不能回答自己。
  她开始在地上跳方格,想通过这种方式平静下来,时间不知不觉中过去,眼看到了快上班的时候,胸脯不再像先前那样起伏得厉害,想着还是算了吧,毕竟幻想不是现实,现实中她只是一个奴隶,一个被拖在烈马后面狂奔的奴隶,怎么可能抬起眼皮正视骑士讨回一份公正,为心里的委屈打出一片天地。
  如果那样,除了显出自己的弱智还能显出什么?
  她靠在椅背上感到了双脚的无力,就想坐在地上打两个滚,或是放开嗓子叫喊两声,来挣脱那枷锁,舒展筋骨,挺起胸脯,听一听骨头拉直的叭叭响声。她渴望那样的响声,也惧怕那样的响声。然而现实坚硬如铁,我必须学会放弃,这样想的时候,她把目光再一次放在窗外,窗外苍茫的山峦淹在一片灰雾中,朦胧地失去了山本来的颜色,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像被无形的手拉了一把,不得不朝着即定的方向行事。
  她很快拿起了电话。
  她得承认,这样做完全是以工作为借口,给他的冷漠一个主动的挑战,根本无法明白为什么还要拿鸡蛋往石头上撞,只是在心里祈求他不在办公室或别接电话,好让自己有个降温的过程,可是已经晚了,那边咔地一声,接着是他的气息。
  她屏着呼吸,感到身体在无助地下滑。
  那边哎了一声,轻轻的淡淡的,像一双看不见的手伸过来,要温情地抚慰她的冲动一样,可是她已是剑拔弩张不得不说了。
  “处长,你这会有空吗?”
  “什么事你说。”他的声音依然是那样的不卑不亢。
  “想和你谈谈。”她沉默了片刻,终于凭着最后一点力量。
  哦天哪,我这个可爱的笨女人,竟然说了谈谈两个字,这不等于已经把脖子送到了他的剑下,想他一定会很用力地扔了电话,或是用冰冷的声音质问,你以为你是谁?
  然而,他却笑了,轻轻地温温地问了句,“谈什么?”
  “不想待在这里了。”她无力地说。
  “怎么?嫌我说了你啊。”
  “不,怕我的能力影响这里的事。”
  “你对这里的环境不熟悉,说你也是正常的,比如小吴我也常说。”
  “其实做每件事,都想让你满意,可你总也不满意。”
  “你的工作一向干练。”他的语气给了她点点力量。
  “可你从来也没有说过。”她甚至有点理直气壮。
  “说出来有什么意思?”
  是啊,说出来有什么意思,这话问住了她,让她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一时竟不知道思维该朝那个方向走,许久,像是从无助中挣扎出来了说:“反正我时时不如人。”
  “这里就你一个,怎么能有这个想法?”他的随和几乎让她无地自容,仿佛那把捅出去的剑刺到的不是对方而是自己。她只能捂着伤口屏声凝气,不然还能怎么样呢,再说?再说就越了工作之轨,显出了嫉妒之意,想着刚刚找到一点立足之地,不能自己挖个陷阱往里跳,就沉默了。
  “这样吧!我这里还有点材料要写,先过五一好吗?”
  他的声音亲切而温存,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放了电话。可是在放下电话的那一刻,她是那样的虚弱。她虚弱地瘫进椅子里,再也没了任何挣扎的力量,便知道自己在那个男人面前,除了具备忍辱负重外其实还是忍辱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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