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别动队罗泉阻止日军,刘青山家人劝谏回岸
作品名称:轰炸大后方 作者:云山松 发布时间:2018-01-28 20:10:25 字数:8017
枪炮声,声震山谷书正气;
噩耗传,撼动正义即反戈。
一
林生太驱车到了宝溪河兵工厂,林英杰热情接待了林县长,双方寒喧后,林英杰带林县长参观厂区。一路上,林县长询问兵工厂的生产情况,并嘱咐林厂长注意安全保卫,虽然地处大后方,但毕竟在抗战时期,防止敌对势力蓄意破坏。
林英杰说:“生产不成问题,关键是安全。几天前敌人才炸了枪械库,破坏发电机,看,就是那个地方,现在我们把枪械库易地重建,并且加强了守卫力量。”林县长一边看,一边点头:“听说附近的袍哥和土匪也想趁浑水摸鱼?”林英杰说:“有这个迹象,可他们成不了气候,有陈营长的部队把守,问题不大。”
“嗯,这就好。林厂长放心,威远县党部加强和贵厂联系,遇到情况我们会第一时间赶来增援。保护兵工厂就是保护抗战果实嘛!”
回到林英杰办公室,林县长召集厂部和守护营负责人开会,林县长要求兵工厂无论如何要与镇上协调好关系,特别是守护营和防护团之间的合作,这是唇齿相依的关系。紧急情况下,远水救不了近火,不要轻信第三方的谣言,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说白了,抗战的主力还是国民党中央军,保护兵工厂守护营是主力军,防护团是重要力量。
林英杰望着林县长,感觉县长的话咋听起来有些刺耳。就说守护团吧,两次攻打兵工厂好像都有刘青山的防护团人员,怎么还说防护团是重要力量呢?林英杰话还没出口,陈营长插话了,他说:“得了吧,刘青山一直想搞武器武装自己的势力,破坏兵工厂他老兄跳得最凶。”
文淑娴连忙给陈营长递眼色,要他别再说了。可陈营长好像没看见似的,说起劲就收不住口:“他自己想搞点武器情有可原,关键是还同日本人纠缠不清……”
林县长一听:“哎,我说陈营长,说话要负责地哈,你说刘青山投敌拿出证据来,不然你老弟会吃不了兜着走哟!”
“我……”陈营长“呼”一声站起来。文淑娴伸手拉他坐下,她说:“都不要争执了,人家县长也是为兵工厂着想,大老远跑来视察。谢谢县长的关心和支持,我们一定努力搞好兵工厂的一切防务,加紧生产支援前线。”
林县长这才冷静下来:“嗯,还是文秘书会说话,今天就这样吧,我还要回去参加几个重要的会议。”
二
刘青山被软禁后异常暴躁,他不明白为啥别动队会知道他的所作所为;还有那个王三嫂,真是女人心、门斗钉!老子还同情她的遭遇,她竟然不顾生命阻止银狐救自己;还有罗锦成,明说是商会会长,可他妈的暗地里可能是共产党的人。唉,知人知面不知心哪!他想起这些就想打人,最让他想不通的是共产党当年与国民党势不两立,现在竟然穿同一条裤子联合对付日本人。我刘青山一不是共产党,二不是国民党,我就是袍哥舵爷,就想弄点军火武装自己,就想弄点金条富裕自己,妈哟,就连这点愿望也成了奢求。刘青山越想越气,用手拍桌子,用脚踢凳子,把关押的屋子弄得“乒乒乓乓”响声一片。看押他的守卫吼道:“闹啥子闹?找死啊!”刘青山说:“老子就是找死。来啊,有种的把我崩了!”
守卫“嗤”一声:“崩你?别浪费了老子的子弹!”
“你娃娃不要高傲,除非老子不死,出来非把你打残不可!”
“你说啥子?”守卫说罢举枪瞄准,“那老子今天就先打死你再说,你信不信?”
刘青山刹时没有了声音,转身倒在床上喘粗气。
许好生告诉银狐,说罗锦成、文淑娴都到珠溪河去了,正是你们营救刘青山最好时机。几个日谍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提枪到了镇上,经过观察,选择了最佳攻击点,伺机行动。
珠溪河峡谷观音岩河段。罗锦成带人做好迎战准备,许多人没有与日本人正面交锋的经验,心中没底,手脚发软。罗锦成见此情景,他鼓励大家:“别怕,日本人也是人,他有先进武器,我们也有冲锋枪和迫击炮,最重要的是,我们保护自己的家园是正义的,他们是强盗是非正义的,何况我们居高临下,占到有利地形,到时只管狠狠地打,晓得不?”
正说着,文淑娴命令:“作好战斗准备!”大家定睛一看,果然有十几个人影在沟底晃动。罗锦成小声告诉大家:“听命令才开枪,等敌人爬到半坡上才打哈。”王团长不放心,把国军一个营调到大峡谷,这令文淑娴喜出望外,也增加了大家抵抗的信心。
“有炮没?王团长说有一门足够了!”
文淑娴说:“你太轻敌了,怎么只有一门炮呢?”
王团长说:“炮火都运走了,我才在库房里找到一门,算是幸运的了。”
这时敌人到了半山腰,行动异常神速,如入无人之境。文淑娴一声令下,大家纷纷开火,顿时枪声大作,敌人立即趴下。没想到居然遭到反抗,鬼冢成浩骂了声:“八格!”挥舞战刀、机枪射击!没有后退的意思。“哒哒哒,哒哒哒哒……”子弹穿过松林,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罗锦成把一挥:“大家不要乱放枪,看准了再射击,节约子弹。”王团长说:“节约啥子子弹,挨着兵工厂还怕没子弹?都跟我听好了,谁节约子弹老子跟他急哈!打日本人就要狠,不狠就吃亏。”话一说完,端起冲锋枪一阵扫射,打得敌人抬不起头来。
王团长边打边说:“看见了吧?鬼子还是爹妈生的,不是铁打的。哈哈哈!”可正当他打得起劲时,肩膀上掠过一阵凉意,双手端着的冲锋枪倾斜下来,打得地上弹起一层烟雾。“奶奶的!”王团长一屁股坐到地上。文淑娴见状,赶紧猫腰跑过去:“王团长,没事吧?”王团长说:“没事,阻止鬼子!”
山下的鬼子见指挥官受伤,“嗷嗷”叫着往山上冲。文淑娴喊道:“来得好!”背靠大树举枪还击,其余人也一起开火。但对方是久经沙场的特遣队,就像练家子遇到犁田的农民,横顺不讲套路,反而不好施展拳法一样。
山下瞬间没有动静,正当大家高兴时,四面响起枪声来。罗锦成喊道:“不好,敌人扇形包围了我们!”文淑娴说:“别慌,敌人虚张声势,我们化整为零,分几个小组应对。好,马上行动!”但他们失去了居高临下的优势,边打边退,最后退到大岩洞设伏,打伤特遣队两人,敌人拉起同伴快速撤离,正当文淑娴赶到合力追击时,罗锦成制止:“小心有诈,速回连界。”
文淑娴不解:“为什么停止追击?”罗锦成边跑边说:“没时间给你解释,回去自然晓得了。”
三
一行人刚到镇上就听到枪声,罗锦成一拍脑门:“坏了,日本人要掳走刘青山。”文淑娴急道:“火速增援。”于是大队人马直扑雕楼,走拢一看,防护团已死伤几人。罗锦成二话没说,命令队伍压制敌人的火力,决不能让敌人靠近雕楼半步!
坚持十来分钟,许好生一看行动受阻,命令撤退。熏草芳子不服气,说眼看到手的鸭子飞了!许好生说:“罗锦成他们的队伍回来了,这样下去大家都走不脱。”银狐眼睛里冒出火来:“你们先撤退,我来掩护!”许好生说:“不行,你们先撤,我殿后,快走,不然走不掉了!”
银狐迅速调转枪头对准许好生,许好生一脸惊异:“你…你要干什么?”银狐喝道:“敌人快包围过来了,我掩护是对的,即使被抓,刘青山也不会怀疑的,还不快走!”许好生拉起熏草芳子和同党冲出雕楼。银狐看见同伙安全撤退,脸上露出冷笑:“来吧,老娘跟你们拼了!”
文淑娴见敌人火力明显减弱,快速跳到雕楼附近,定睛一看,想必此人就是王三嫂说的那个美女日谍。她悄悄摸过去,从后面刚要举枪,银狐发现后面有人,迅速抓住一名人质,吼道:“谁也不许过来,不然我就杀了他!”
文淑娴才不卖对方的账,她说:“你杀了他吧。”银狐闻言:“啥,你们中国人也不讲人义吗?”正她犹豫之时,文淑娴抬枪击中银狐的大手腕,银狐手里的枪“当”的一声落在地上,银狐欲伸另一只手去拣枪,文淑娴再补一枪击中银狐的大腿,就在银狐一楞神的刹那,文淑娴冲过去一把勒紧对方的颈脖,防止敌人服毒自杀。
活捉银狐让所有人大快人心,当即在镇公所进行公开审讯。
镇上的老百姓再一次潮水般涌来,罗锦成利用此次机会来个现场教育。老百姓议论纷纷:
“晓得不,说是抓到了日本特务?”
“嗯,还是漂亮的女特务。”
“是吗?那我更要去看看喽。”
有人指着台上五花大绑的银狐,说:“呵呵,真是个漂亮的女人,你看那头发,眼睛,鼻子,还别说硬是给中国女人不一样呢。”
“啥不一样?脱了裤子都一样的,哈哈哈!”
“流氓,懒得给你讲,没素质!”
“嘘,好了,别吵了,公审马上开始了。”
罗锦成拄着拐杖:“大家静一静,今天连界镇召开公审大会,也是千年古镇第一次公审外国人的大会,稀奇吧?”
台下又热闹起来:“我说嘛,那女人就是日本人,妈的个巴子,嫌日本小了,跑到中国来借种啊?”
“哈哈哈,你狗日的想得美,她来要你命的!”
罗锦成说:“平时说有日本人来破坏附近的兵工厂,可大家觉得不可思议,被蒙在鼓里,今天事实就在面前,大家清醒了吧?告诉你们,我们刚刚从珠溪河观音岩打了一仗回来,要是晚回来一步,敌人的阴谋就要得逞,往后的日子就不好过。”罗锦成说完转身问刘茂才,“刘镇长,开始吧?”
刘镇长摆摆手:“罗会长你审,我旁听。”
银狐,化名刘青竹,是日本派到中国来的高级间谍。此人来到连界后,潜入袍哥堂口,与周围的同党遥相呼应,暗杀、爆炸、放毒,对威远兵工厂肆意破坏,罪恶极大。“银狐,你还有啥可说?”可任随罗锦成如何逼问,银狐昂着头就是不吐半个字。
罗锦成火了:“你不说?好,让另一个人帮你说。带刘青山出来!”刘青山一看是银狐,立刻激动不已,他高喊:“要杀要剐冲我来,你们不能虐待银狐!”
文淑娴一拍桌子:“刘青山,你身为袍哥义字堂口舵爷,却被潜伏的日本特务蛊惑,还不知情,该当何罪?”
刘青山辩解:“谁说她是日谍,有什么证据?”罗锦成说:“你要证据吗?你慢慢听我提供的证据,第一,你一直想占有王三嫂,可苦于对方不允,于是顿生气恼,开香堂诬陷三嫂与陈营长有染,达到既报复了三嫂的拒绝之恨,又解了守护营与袍哥的恩怨之仇;第二,你重色轻义,银狐以脚伤为诱饵打入堂口,两人随即黏在一起,时间一长,银狐露出本来面目,要你与她合作偷袭兵工厂,在你犹豫不决时,银狐给你金条,许愿事成后赠送武器,这正中你的下怀;第三,两次攻打兵工厂时,你都故意耍滑头,说明你的内心还存在幻想;第四,这次罗泉的敌人从地面采取进攻,我们提防你带人去兵工厂,故意设局把你关起来,日谍果然前来营救。怎么样,证据够充分了吧?”
刘青山心想,乖乖,这些细节罗会长咋都晓得?但他转念一想,口说无凭,于是还想狡辩:“你们这是猜测,有录音吗?你们……”罗锦成把手一挥,“把银狐关起来,待报上级批准后就地处决!”
然而就在当天晚上,银狐被人暗杀了。
四
正当刘青山感到惶惶不安时,他的女儿刘玲从北平返川,带回丈夫因抗日被捕牺牲的噩耗。
“别急,慢慢说。”刘青山强忍怨气,此时的他作为父亲,在女婿因抗战捐躯的对比中,自己突然显得是多么地可悲。刘玲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也是他最操心的亲人。当初为了阻止女儿到前线,刘青山动用所有袍哥堂口进行阻拦,认为四川才是最安全的,东北、华北全在日寇的掌控之下,随时都有牺牲的危险。还有他的女婿,男儿上前线更没有生命保障,连百万中央军都抵挡不了小日本的枪炮,何况土枪土炮的土八路?可女婿根本不信邪,还参加了什么十八集团军保卫太原和忻口战役。
然而,最让刘青山感到愧疚的还是自己与银狐的勾结,就为了个人的私欲,还几次联合日谍攻打兵工厂。一方是女儿女婿保卫华北,浴血奋战;一方是自己与虎狼为伍,破坏打击虎狼的兵工厂。想到这些,刘青山不敢看女儿,只能低着头不停地呷茶。
“爸,你哪里不舒服吗?”女儿盯着父亲,觉得父亲的脸色相当难看。刘青山赶紧放下茶杯:“哦,上了年纪,肠胃不舒服。”
刘玲说:“爸也不要太难过,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多保重才是。”
刘青山问:“前方究竟咋样了,说来听听?”
刘玲知道父亲在大后方养尊处优惯了,对前方的事儿根本不知,重庆的报纸都是宣传正面的,哪怕飞机都飞临上空丢炸弹了,国民政府一样对外声称,抗战取得了辉煌的战果。刘玲说:“前方抗战异常艰难,一般人根本无法想像。就拿武汉保卫战来说吧,国军整军整师派上去,根本挡不住日军的坦克、飞机、大炮轮番攻击,团长师长战死家常便饭,偌大的城市不久就被攻陷了。不错,正面作战的几乎是国军,可战争不是拼人多,而是拼国力,幸好苏联凭着月产上万门大炮、飞机的速度,占着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挡住了德国人的进攻步伐,加上美国在珍珠港事件后对日宣战,这才改变了整个战争的格局,牵制了日军在东南亚快速推进的兵力。情况就是这些。”
刘青山问:“这么说来日本人一时半会进不了四川了?”
刘玲说:“这要看前线的战略进攻和防御了。假如日本在太平洋获得胜利,进入四川就眨眼之间的事。”
“哦,老天保佑,美国人会打败小日本的。只可惜我的女婿啊,年纪轻轻就命殒疆场,唉,可悲可叹啊!”
“爸,成千上万的热血青年战死在沙场,他们一样年轻,有父母、妻儿、兄妹,只是可叹并不可悲。为了中华民族的解放,这样的牺牲是值得的。”
刘青山默然了,人不出门身不贵,女儿出去转了一圈,咋说话处事大变样了?
过了几天,女儿哭着跑回来,责问父亲为啥和日谍亲近,做下有违民族大义之行为?
“玲儿,你听我说……”
“真是气死我了!我出门逛街,当初人家指我的背,我还不知道咋回事,后来在茶馆里喝茶,茶老板不给我端茶,我问为什么?人家说不给汉奸的女儿端茶。爸,你几时成了汉奸了?”
“谁说我是汉奸?我要去找他讨公道。”
“好了,我都知道实情了,人不是神,犯了错不怕,可怕的是犯了错还理直气壮,继续坚持自己的错误,到时就真是可叹可悲了。”
刘青山木纳地坐着。
刘玲挨着父亲坐下来:“爸,现在该女儿听你讲后方的故事了。”
刘青山红着脸,说自己一时昏了头,被日本间谍给耍了,主要还是私心观念在作怪。
刘玲规劝父亲迷途知返:“爸,你不想想,女儿女婿在前线拼死守护脚下的土地,晓光还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为啥呀?还不是为了后方的父老乡亲的一片安宁……”
刘青山紧紧搂着女儿:“别说了。”
他的妻子在一旁劝道:“女儿说得对,亡羊补牢不算晚。”
刘青山重重地叹了口气,说:“没办法了,我已经陷进去了,拔不出来了!你想想,银狐一死,熏草芳子会放过我吗?陈营长会放过我吗?还有罗锦成、文淑娴他们会放过我吗?就是他们答应放过我,连界的父老乡亲也不会原谅我。玲儿,你还是出川吧,走得越远越好,免得父亲影响你的前程,啊。”
刘玲看见父亲的憔悴样,心里如刀割一般难受。这是我的父亲吗?小时候,父亲在镇上是何等的威风,血气方刚,文武双全,按邻居黄伯伯的口气,刘青山只要跺一脚,连界的大地都抖三抖。那时父亲有许多朋友,三教九流,黑白两道,碰到父亲,老远都会尊称刘舵爷,那是父亲凭借个人魅力征服周边的人们。不得不承认,父亲的牛脾气远近闻名,但父亲以袍哥人家不拉稀摆带赢得大伙对他的敬重。可没想到在利益面前,父亲不安的心逐渐膨胀起来,以至于敌我不分,落到今天这个尴尬的局面。刘玲拉着父亲的手:“我好不容易回来,你却要赶我走,我是不会走的,除非你悬崖勒马,改过自新。”
刘青山迷茫地望着女儿:“你认为我还能回到原来的我吗?”
刘玲说:“能!趁现在还没给兵工厂造成更大损失的时候,明天一早就去主动自首,把一切问题交待清楚,并配合兵工厂打击来犯之敌,我想罗叔叔他们会原谅你的。相信女儿。”
夜深了,街上一片寂静,刘青山却没有丝毫睡意。他坐在马灯下,不停地喝茶,然后站起来不停地走动。他盼天快亮,又祈求天不要亮,这是刘青山平生第一次处于难熬的夜晚。鸡叫头遍,刘青山在灯下思考;鸡叫二遍,刘青山仍在灯下走动;鸡叫三遍,刘青山还在灯下走动。走着走着,他实在走不动了,顺势坐在马架椅上,头一偏就睡着了。睡梦中,熏草芳子对他说:“你要对银狐的死付出代价!”刘青山说:“这不关我的事,是你们杀了银狐。”陈营长用枪顶着他:“刘青山,你一直想整我,现在来整噻,老子用冲锋枪扫死你!”他一转身,罗锦成抓住他的衣领:“我代表党和人民判处你死刑,来人啊,拖出去在黑松林执行枪决!”
刘青山双脚乱蹬:“饶了我吧,我可以戴罪立功,饶了我吧!”一下子落在地上,醒了,原来是恶梦。全身大汗淋漓,连衣服也湿了一大片。
刘玲起床后见状,和母亲跑到刘青山跟前,刘夫人嚷道:“呵呀,你在做啥呢,咋睡在地上啊?”刘玲扶起父亲:“爸,吃了早饭就去找罗会长吧。”
哪知吃了早饭,刘青山却变卦了。
女儿问:“为啥?”
刘青山说:“我怕。”
刘夫人说:“老骨头了怕啥呢?”
刘玲笑道:“爸,女儿陪你一起去吧。”
到了罗锦成家,刘青山说:“罗会长,我想前想后确实不该如此,决定悬崖勒马,来向罗会长赔罪来了。”
罗锦成紧紧握着刘青山的手说:“袍哥人家从不拉稀摆带,既然明白事理,就和我们一起干吧。”刘青山惊愕地望着罗锦成:“你,你,你不记恨我?”罗锦成说:“记恨?不,在中华民族危难时刻,一切大事都成了小事。摒弃前嫌,双方坐下来细谈。”罗锦成转身问刘玲:“刘舵爷能主动来坦白,这里面想必有你的功劳吧?”刘玲摇摇头说:“没有,只是爸想来却又没底,爸怕,所以我就陪爸来了。”罗锦成呵呵笑道:“怕啥呢,我又不是传说中的三头六臂。不过……”罗锦成严肃起来,“银狐一死,敌人会疯狂报复的,你们要小心才是。”
这时王三嫂跑来告诉罗锦成,说罗母闹着要出院,说医院里味道太难闻。罗锦成告诉她:“好吧,我忙完就到医院。”草草交代一番,罗锦成和王三嫂一起到了医院,办完手续带着母亲回家。
母亲说:“儿啊,你忙就忙吧,有月琴陪我呢。”刘月琴说:“妈,回家来就由爸陪你哈,我也要跟锦成去打日本人。”罗母一听:“好呀,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去吧,千万小心。锦成你要多长个心眼保护月琴哈。”刘月琴笑着说:“他呀,心眼够多的了。”
晚上,罗锦成告诉妻子现在还不是时候,让刘月琴护理一段时间再说。妻子一听,立刻变脸:“等一段时间再说什么意思?”罗锦成说:“没什么意思,妈刚出院你就离开不好;再说爸也上了年纪,脑袋不好使,这可怎么办?”刘月琴说:“这好办,叫王三嫂护理。”罗锦成更不同意:“人家三嫂是妇救会长,工作需要她。”刘月琴说:“嗯,我都知道,她们都需要却不需要我……”罗锦成感到妻子话里有话,于是他说:“此事不同你争论,反正你得留下照顾妈,以后的事再说。”
“不,现在就要说,连刘青山那样的汉奸都可以将功赎罪,难道我还不如他吗?”罗锦成压低声音:“你小声点好不好?妈刚出院,需要安静。刘青山的女儿从前方回来,听说她的丈夫牺牲了,也许触动了刘青山的灵魂吧。月琴,我给你说,日本人一定要疯狂报复,现在特遣队又横插进来,往后有的是大仗恶仗,你还怕没事做啊?”
刘月琴一听:“往后往后,总是诳三岁小孩一样!”说罢将被子掀到一边,气呼呼不理丈夫了。
五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整天蔫不拉叽地刘振华突然活跃起来。他不在工厂晃动,却晃到了许好生的面前。
“刘特派员,近来无恙?重庆方面把你给忘记了,好像有你无你无所谓哈。”许好生不冷不热地说。
“唉,虎落平原遭犬欺,想我堂堂的特派员,几次受伤,没人理会,反正这命都是拣来的,无所谓了!”
许好生说:“特派员这样想就对了,人生一世,草木皆灰,何不趁生命活泛,精神抖擞之时享受一把?不是我多嘴,如果你早与我们合作,你我早就荣华富贵、光宗耀祖了。事成之后给你二十根黄金,带着美女远走高飞,成败在此一举。”刘振华摸了摸堆在桌上的金条,看了看站在旁边的美女:“好吧,老子今天就赌上一把!”
当天夜里,刘振华亲自带着化妆后的许好生潜入兵工厂准备实施爆破,目标是炸毁兵工厂发电车间。化装成工人的别动队也在紧张注意间谍的一举一动。时间在流逝,机器在轰鸣。一位操作工在发电车间偷偷安放了定时炸弹后继续干活,许好生每到一处就放一枚炸弹,认为做得天衣无缝。
何开成率领别动队人员以检修设备为掩护,逐一排查炸弹,当他在拐角处即将排除最后一颗炸弹时被日谍发现了。
“真不愧为技师哈,这么隐密的东西都能找到。”
“大胡子,你也在寻找炸弹吗?”何开成低着头问。
“嘿嘿,来,我帮你搞定。”说着一拳将何开成打倒在地。
何开成马上回过神来,指着大胡子:“你,你这是疯了啊?”大胡子二话不说,再次扑向何开成,双方进行了殊死的较量。
“这不是大胡子吗,干吗与老何打架?”
何开成喊道:“快抓住他,炸弹是他放的!”
正当何开成渐渐不支时,众工人得知真相后主动协助何开成生擒日谍。可正当大伙兴奋地将大胡子押到林英杰办公室时,还没来得及开门,大胡子竟咬破毒丸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