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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烤烟栽培 06

作品名称:晏州寻梦(小说)      作者:遇上你是我的缘      发布时间:2018-01-15 18:57:26      字数:4632

  我在大坝职中第三期国庆节前后的某一天,天气晴好,来自金鹅乡的黄开全老同学忽然眉开眼笑地对我说:“邹富春,你今天没啥事吧?我带你去学校附近有户大坝本地人家里去耍。那家人喜客,好耍得很。”
  我有点吃惊,心想反正也没啥事,星期六,就陪你出去转转也无妨嘛。你小子咋那么快就还认识大坝本地人,而且还要去人家家里耍?便马上笑着应允下来:“要得要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就陪你走一趟嘛。”
  我们从男生宿舍走出校门往左拐了个弯,向前走过一座小平桥,眼前便是一块块稻田或者菜地,稻田里水稻已收,也跟菜地一样都种上了蔬菜,绿油油的,长势喜人,一条小土路就掩映其中。正前方有一大排瓦房,总共三间的样子,门口是一个晒坝。我和他还在谈笑之间便到了坝子里,开全同学笑哈哈地朝从堂屋往坝子里走来的人介绍道:“陈叔,忙哈?你们的红苕挖完了没?我同学,邹富春,万寿场的。他也没事和我过来找你摆摆龙门阵(四川方言,就是聊天的意思)。”
  这个被开全同学称为陈叔(真名叫陈世光)的中年男人这才抬起头来,他四十来岁,剪得是平头,头发很短,隐约可见头皮。五官端正,印堂发亮,眼睛小巧但有神。脸上红光满面的,嘴上还叼着一枝竹烟枪,吧嗒一口,看见红光一闪,冒过一缕青烟。四川的男人,都以中等个子(也就是不到一米七左右)居多。我赶紧跟着开全叫了他陈叔一声,他便答应得很干脆和响亮,就这样,我算是和陈叔相识了。也没有想到接下来的日子里居然会麻烦他和肖四孃(四川方言,就是肖四阿姨的意思),便在他们家里和开全住下来。他们对人真的很好,也没有问我和开全要住宿费,我和开全也都表示要适当付些才好。他们却说:“反正我这里有的是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我们也住不了那么宽。”在他乡,在当时,无论换做是谁,都应当会感动不已的。
  肖四孃那天也在,因为不逢农历的一四七赶集,大坝赶集的日子跟万寿和太平两镇都相同,所以就在家里忙着家务。那段时间,他们都还忙着上山挖红苕。肖四孃,一米六左右,扎着小辫,穿着干净整洁,样子很精神,说话风风火火的。有人和她打招呼,她总是笑眯眯的,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尖细而且还响亮。初次见面,她给我的印象就是大方利落、整洁勤劳、待人热诚。当时就想莫非这就是传说中大坝人最普遍所共有的特征么?原本就没想过,在大坝四中,我竟然还会有机会深入到寻常百姓家里,和他们同吃同住一段时间。当然,这一切都幸亏开全同学的帮助。由此,在我的内心深处,始终对他和陈叔肖四孃一家都是心存感激的。
  陈叔和肖四孃只有陈涌这一个男孩子,当时在大坝职中读初二,学习成绩在班上还不赖。像他们班上的叶开勤(大坝中学学生会副主席,他们的班长),丁坤(现在是兴文二中纪委书记、招生办主任),向刚,向来和陈涌都是学习佼佼者。陈涌,个子不高,圆脸平头,爱笑,说话和气。和我,开全的关系都挺好。他爱看我写字,陈叔他们也常夸我的字写得好,要陈涌多给我学学。后来也不知怎么的,他就叫我师傅了,我还有些不好意思呢。也常徒弟徒弟的叫着,他笑呵呵的,好开心的样子。
  书归正传。陈叔听见我叫他,朝我笑了一下,很干脆地哎了一声,算是答应我了,并接着高声说:“开全今天不忙了啊?你这同学不错哟,眉清目秀的,像个秀才。请到屋里边坐板凳,我马上就来泡茶吃哈。”开全一听,便哈哈一笑说:“陈叔眼光不错,他就是一个秀才。我们班上写字最好的那个!”边说边竖起了大拇指。我赶紧说:“你们都高抬我了,啥子秀才哦?要是秀才,倒不来大坝职中读烤烟班了。是不是嘛?”陈叔吧嗒一口叶子烟,吐了一口白烟后眯着眼望了望我,一本正经地说:“话不啷个子说,不是说读职高就不好三,每个人都有他的长处和优点。你比如像我,我的优点是啥子安?那就是抽烟喝酒,嘿嘿嘿嘿,但也没少被你们的肖四孃骂。”
  肖四孃就在旁边,她为我、开全和陈叔都倒上了茶,白了陈叔一眼说:“陈世光,你还好意思给他们说哈。你看看你,一天到晚,喝得二麻麻的(四川方言,就是喝酒有些微醉的意思),不晓得你干了些啥子哈。”陈叔一听,又嘿嘿一笑:“你在翻老黄历啊?我承认,我就只有这两样爱好,除此之外,我就是一个好男人。不是在这点吹牛皮(四川方言,就是侃大山的意思),农村头边的活路哪样能难得到我?”
  “是是是,你好厉害。”肖四孃白了他一眼,说完就又笑了。陈叔哈哈一笑说:“我厉害啥子哟,都没得你厉害。嘿嘿。”
  肖四孃点点了头:“你晓得就好。”听到这句,心里甜蜜蜜的。从他们的调侃中,我们不难发现其实他们还是很恩爱的。虽说常常拌点嘴,不过也是相互表达爱意罢了。你想啊,牙齿和舌头那么亲热的,都会要咬到一起的时候呢。夫妻拌嘴其实不是吵架,而是相互关心,安慰对方的一种语言和情感的表现形式。
  开全又问:“陈叔,肖四孃,你们的红苕挖完了没?我跟他(指我)今天有空,没挖完的话,我们帮你们。”
  他们一听这话,不约而同地笑了:“啷个(四川方言,就是怎么的意思)好意思呢?开全,你同学今天第一次过来,人家是客人斗嘛,就要帮我们干活路。嘿嘿嘿嘿。”陈叔开朗地一笑,不忘挠了一下头皮,肖四孃的眼睛笑眯眯的。
  我朝他们笑笑:“不关事的,我以前在家里都干过的。听你们说话,多有意思的。走嘛,重的干不起可以干点轻松的三。”
  肖四孃也笑了:“你都这样说了,我们就不客气了哈。等一下,我去隔壁家借担箩兜(四川方言,就是箩筐的意思)。”正说着话,秋阳和煦,有些明亮地从高空斜照下来。暖烘烘的,没有风,但还能感觉一丝凉意。毕竟进入秋季了嘛,季节的轮回又让人大了一岁,不是有句话叫做“天凉好个秋“吗?站在他们里高外低的晒坝里,眼睛被明晃晃的阳光照得禁不住就眯起来了。陈叔快速地找来锄头,镰刀,箩筐,肖四孃也借到了,他就说:“那我们就走吧,今天就不走远了,把就近的先挖回来嘛。”
  沿着他们家附近那条小溪边向前,潺潺的水声跃入耳朵。水声传来的地方,有几丛青竹。在四川,这种竹子最常见,躯干粗壮,枝繁叶茂,修长的叶子密密匝匝地垂吊下来形成一个半圆,墨绿而优美的弧线与翠竹旁边的石桥搭配起来。而那座平桥的前方,有几户姓井的人家,白墙青瓦从竹丛的缝隙间映入眼帘,不由让人想起宁静致远的词语来。井姓人家紧挨着学校的围墙,环境倒也清幽,小溪内左右摇摆游弋着几只肥鸭,嘎嘎嘎嘎地开心欢唱着。
  摆在我们眼前的是一条石板路,伴随着山势曲曲折折蜿蜒向前。我扭头问了陈叔这条路从哪来通往哪里?他便笑答:“哦,你说这条石板路啊,我晓得。沿着它一直朝前走,可以通到兴晏和看兴文的石林呢。只不过,在燕子岩那一片就很难走了。我自己也从这条路上走过好多来回,闭着眼睛都熟悉得很。另一头连着你们学校到大坝街上,这个你就晓得了三。”
  我忽然有些激动了,就对开全和陈叔说:“安逸了哈,这条路可以到石海,我还没去过,看哪天抽个时间好好去看看?”
  留着平头,两眉很浓,说话慢条斯理和带着笑的黄开全老同学对我说:“想去还不简单?等哪个星期六或者星期天,我陪你去便是。”我不听则已,一听则开心起来,心里想着:知我者,开全也。于是就说:“好啊,你之前去过没?”他把两眉往上一挑,朝我眨了一下眼睛,笑了一下:“这有何难?跟着石板路一直走,沿路还可以问别人嘛。你听说过‘口是江湖脚是路’没?再说了,陈叔都把大致情况说过了,我相信他说的不会有假。你就看我的吧。保证把你带过去又带回来,丢不了你。”说完,哈哈哈哈地笑开了。
  我们没有过桥,从平桥旁绕过后就开始爬坡,差不多都是小石板路,山势不算陡峭。自己虽然以前在家也常爬过油砂坡,不过也都是陈年旧事了。所以,我还没爬到一半,就有些气喘吁吁和开始冒汗了。但又答应了帮陈叔和肖四孃挖红苕的,你就不能半途而废,说话不算数。咬牙坚持住吧,时间久点了,自然就适应过来了。其实,眼前的这种状况对我来说还是有点经验的。陈叔、开全和肖四孃都走到我前面去了,我悄悄给自己鼓劲,便也加快了脚步。
  他们说的最近几块地,其实就在住房附近的山坡之上,坡度大约在七八十度的样子,离山顶其实也不远,抬起头来就可以看得到。要不是过来挖红苕,我倒真想爬上山顶,看看那面的情况呢。
  肖四孃把镰刀递给了我和开全各一把,我们便弯下腰去先把红苕叶子割掉准备扎成把,陈叔在后面挖红苕。说真的,很久都没这样干活了,所以一下子还没有适应。我年纪不大,可这腰却涨得难受。开全和肖四孃似乎就跟没事一样,呼呼呼地挥舞着镰刀,十分麻利地把已经割好的红苕叶子扎成把,丢在稍远处。估计陈叔看到了我的囧相,笑哈哈地对我和开全说:“不用干那么快的,今天挖不完,明天都开可以挖的。”他的言下之意是说,体力不支是正常的,有一个适应过程,起先就干活着急得话,第二天以后就不想再干了。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紧不慢,悠着点。一旦适应之后,加快速度那就顺理成章的了。
  我只感觉脸上发热发烫,汗水禁不住地往下滴,浑身燥热,索性解开领口那里的两颗扣子,这才觉得有点凉意。渐渐地,我们身旁的扎成把子的红苕叶子堆成了一个小山包,肖四孃把西南背篼(四川方言,就是用毛竹编成的上大下小有肩带的竹筐,四川人多用来山坡背东西,方便实用)紧紧拽在手里,找了一个稍平缓的地方放下,有顺序地往背筐里装着红苕叶子,冒起尖后还加多一些,又用两手掌使劲按了按,这才拉过来背筐后面上部中间系着的绳子套到前面来打结固定,然后蹲下身准备背走。
  我忽然灵机一动,对肖四孃笑了笑说:“肖四孃,要不我背回去呗。”
  她哈哈一笑:“有点重哦,你背得起不?”
  我擦把汗说:“没得问题,再说我弄大(四川方言,就是这么大的意思)的人了,应该没问题的哈。”
  “那要得嘛。我就不去了,你把它放到屋檐下就成,我留在这里继续割苕叶哈。”她笑呵呵地边说边帮我往上提背筐,我稳稳地起身,顺着山坡一直往下走,绕过平桥和小溪,从肖四孃大哥家门口的晒坝经过,便到了他们家里的晒坝里和屋檐下面。
  返回地里,看见肖四孃旁边堆上了不少的红苕叶子,我也像她那样装满叶子,拉绳打结固定,蹲身用力背起来,当然,她也会在后面帮我一把。陈叔和开全他们也没有闲着,他们的身旁也铺上了刚出土的颜色鲜红的红苕,都还带着藤。陈叔说:“先不管它们,等要走的时候才回过头来抖掉苕藤和泥土,先让太阳晒晒再说,待会儿就要轻松得多。”
  临近中午时分,肖四孃说:“我回去做饭了,你们继续。”说完她也背了一大背筐苕叶回去。
  陈叔见我接连跑了几个来回,笑哈哈地说:“开全,你的这个同学今天还得行(四川方言,就是还行的意思)。”
  一抬头,发觉开全笑眯眯地看我,说:“看来你确实是好久都没弄个(四川方言,就是这么的意思)干过这种活路了哈。不关事,跑运输也是帮忙三,对不,陈叔?”
  陈叔大声说:“黄开全说得对头,今天让你受苦了。嘿嘿,我都不好意思哈。”
  “陈叔,你咋弄个说啊?开全说得对,我真的好久都没爬坡干过活了,所以还没适应下来,让你们笑话了哈,相信下午应该会好些。”
  开全朝我挤眉弄眼的,扮了一个怪相。我看到,他的脸上也满是汗水,红彤彤的呢。
  陈叔说:“休息一阵,我吃竿烟。”说完把锄头扔在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叶子烟叶,掐了一段叼在嘴里呼呼地吹气,然后取出,熟练地掐成几小节,外边再用吹过气的较宽的叶子裹住,底端用力捏了捏,这才装上烟斗。笑眯眯地叼在嘴里,掏出火机,啪嗒一下,火苗接近烟斗,他边吧嗒吧嗒吸着,再用手轻轻捏捏,只见红光闪闪,青烟袅袅,这才放心和微笑着大口大口地吸了起来。而他枣红色的脸庞,开心的笑容,爽朗的笑声里,还有似乎早已习惯了肖四孃的嗔骂,都毫不保留地给我和开全带来了一个大坝地地道道的农民最为鲜活的形象,一下子就生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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