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连载】 刑警1985（90）

99，包裹
一份询问案件的笔录记述这些鬼话干什么，云雾庵想，不过他承认这个吴生有真是这么做人的，也真是难得，总比我们这也想争那也想要强多了。
桌上的电话响了，雾庵接听是商君。虽说在一个支队还真有好几天没机会说一阵子话呢。“是政委呀，什么事？”他问，给她一个公事公办的口吻。
“少来，我就是你的领导，么样，副政委也是你的领导，干吗几天看到我就像没有我这个人存在似的？”商君似是有些火，说。“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有事。”
“要是干警思想方面的问题，你找艾忠，”雾庵说。他想最近也没有什么案子上面的事要对她说的，能有什么事呢。
“你个板板儿的，你还玩邪了，”商君骂。“是真的正经事，你快来就是了。”
雾庵去商君办公室也就一小会儿的事，他进门，一个女人出门——却是王长增老婆柯艾晴，他点一下头，算是打了一个招呼；她一笑，挺着个大肚子走了。
“坐吧，”商君说。
“什么事？”雾庵问。
……
事情发生在上上个星期五，柯艾晴接到了一个女人的电话，说，有一个包裹要寄给她，希望她能打开瞧一瞧。柯一惊，说：我又不认识你，有什么东西给我？
那女人说：我叫汪美满，知道是谁了吧，寄给你那些东西是长增与我的情侣照；还有他写给我的情书，你还可以看一看我的半裸体照是不是比你更好看更年轻多了？我现在寄给你看，正是时候，因为你挺着一个猪八戒的肚子，奶奶的，不是你，本该是我怀着与长增的孩子。
柯艾晴说，她当时呆住了，头好像被什么东西刺得生痛。她知道这东西自己不能看，看了会留下永远的伤痛，她虽然知道长增与这女人的风流韵事，为此还被撤了副所长职，她也和长增吵过闹过。
汪美满见柯艾晴不吱声，又说：你看一看也是一种胎教，若生下女儿的话，一定像我一样漂亮；生个儿子就像长增一样，也是个多情的种子。
柯艾晴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似是漫不经心，说：我认为你不必寄了，长增的人和心都回到了我的身边，你们那会儿的“一盘子烂菜”如今在我眼里只不过是长增捡到了一个小小的便宜罢了，当然，你要寄来就寄吧。
放下电话，艾晴出了一身虚汗，她说她何尝不想看一看老公写给情人的情书，看他是如何勾引女孩子的！可她不能看。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那不过是让人伤心的秘密，最好是装做不知道的好。但是，次日她还是收到了汪美满寄来的一个包裹。
……
商君说：“柯艾晴如今把这包裹放在她家阳台的一个纸盒子里，有时候她一时心血来潮，真想打开邮包，看一看里头的东西。可她知道，她会比以前与长增吵闹那一阵儿更受伤，也许她的婚姻会再一次亮起红灯。现在，柯艾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问我，我也不知怎么做才完美一些，这不，我就问问你。听好多人说，云雾庵最会处理这感情方面的事儿了。”
“哪里呀，我听人说，一个姓商的小女人对感情方面的问题，根本就不需要处理，这不处理嘛就是处理。”雾庵反击商君说，“长增知道这邮包的事儿吗？”
商君说：“柯嫂子说长增还不知道，你个板板儿的，你才是个小女——小男生，我就是不需要处理，么样？气死你。”
雾庵说：“长增不知，那就一把火把邮包烧了，不就结了。”
商君说：“烧邮包，谁不会？还找你，这人的思想工作，么办！”
雾庵说：“长增的工作好做，只是那女人汪美丽……”
商君掐断云雾庵话，说：“就只知道女人美丽美丽的，她叫美满，汪美满，工作好做，我还找你！”
“对付汪美满，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对吧？”雾庵说。
“所以我就找你云雾庵了，”商君说。“板板日的，你就只会对付我。”
雾庵说：“那就这样了，我走了。”
商君说：“走吧，你把王长增叫到我这儿来，你们男人就只知道惹臊，你看这一个个叫做的什么事儿吧，惹事生非还叫情人骚扰挺着个大肚子的老婆。”
出了商君办公室，云雾庵就想这个汪美丽，啊，又错了是叫汪美满，她到底爱王长增什么呢，长增因为她被撤了副所长，如今老婆怀孩子了，她又来了这么一套——寄一个 “邮包”，不是有人说，爱一个人就是要让那个人幸福吗？是因爱极了而生恨！
云雾庵想做一做王长增的思想工作，就去长增办公室，办公室有长增王边和在坐，还有小女魔头彭韩默。小魔女她这会儿似是在给他俩讲什么有趣的事儿，三个人的脸上都是笑，见他来到，彭韩默就嘴巴一瘪，给了他一个不屑的神情，表示她的愤慨。长增说：“小彭律师在讲一个失恋小伙儿跳楼的故事，云队来了，有事。”他要彭韩默走。
雾庵摆摆头，说：你们继续，我也听一听。
……
彭韩默所谓的故事，就是她上个星期三的下午三点多钟，办完事回来，途经广场十一幢时，抬头见一单元五楼住户的阳台上有一青年模样的人翻过阳台栏杆欲跳下轻生的真事儿，这时她旁边有一个老太太也看见了这个小伙子要轻生的态势，这老太太，彭韩默认识，是个居民组长，姓黄。此刻黄组长急了，大喊：小伙子呀，你是失恋了吗？前天就有一个失恋的被我劝好了，你可别想不开啊！
五楼阳台上的小伙子说：走开，管你什么事。这时他的一只脚踩在栏杆边缘，一条腿悬空，左手抓住栏杆，大有一松手就会坠下楼来。
黄老太太喊：小伙子，这么说还真是失恋了，你看这世界多美好呀！
小伙子嚷：这世界还多奇妙呢。
黄老太太喊：你可要想开点呀，有什么疙瘩解不开呢，你年轻，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再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嘛。
小伙子嚷：太阳，我喜欢月黑风高。今天我就是因为等不及了，有太阳也想试一把，妈的，这不，这家人回来了。
黄老太太说：她爸爸回来了，你就想死？无论你做错了什么，他们都会原谅你的。
小伙子说：你弄错了，他要是我爸就好了；是我爸爸拿铁棒子打，我也不怕。
黄老太太喊：你错了？认错就好，彩虹总在风雨后啊。
小伙子说；彩虹？我是踩黑，踩黑总在后半夜。白天做一回就撞鬼了；这老混蛋拿个大棒子堵在门口，还报了110，岂不是要我死？
老太太喊：你可别想死，死了，你爸你妈岂不白养了你一场？再说白发送黑发人多伤心啊！
小伙子嚷：你以为我想死，虫蚁尚且偷生，我是给逼的。
这时围观的已有好几十人了。老太太说：我这就上来，找你爸爸谈一谈，我是居民小组长，你爸爸会听我的话的。
小伙子嚷：你上来谈也没用，我爸爸在商丘乡下。
老太太喊：你爸出差了，是你哥打你？我找你哥谈，他凭什么这样对待弟弟，还拿个木棒打人，你有千个错，也要用文斗，不用武斗是吧。
小伙子说：就是，文斗多好，可我哥他坐牢去了。
老太太说：要打你的，是你什么人啦，你把我给弄糊涂了。
当时有一个围观的群众对黄老太太说：黄组长，你老眼神不好，看这人不像是我们这一砣的人〈方言：这一块的人〉，更别说是这一家的人。黄老太太更急了直嚷：那是你家的？这可是跳楼，人命关天，你想让他死是不是？还不快打110报警，向他们求援。
阳台上的小伙子喊道：还打110呀，那我真的要跳了，才不管你阳光总在风雨后呢，说什么世界多美好，好个屁……
云雾庵掐断彭韩默的话，说：“就在这会儿有一辆警车鸣着喇叭，风驰电掣地开了过来，是失主打了110报警，派出所赶过来了。”
彭韩默讲的，这哪是什么爱情小伙儿为爱情跳楼？纯是一个盗贼走投无路而跳楼的真事儿，云雾庵上个星期三下午在中区所办事时正碰派出所接警要去现场，没车，就用他的车去了现场。
彭韩默一惊：“你怎么知道？”
云雾庵说：“当时是我开的警车。阳台小伙子见自己一点儿逃生的希望也没有，心一横，眼一闭，手一松从五楼坠了下来……”
彭韩默说：“黄老太太及围观的人们只惊得目瞪口呆，几秒钟后，又嚯地向小伙子冲了过去，小伙子没有死，只是腿子受了一点轻伤。原来他坠下楼时跌在一楼停放自行车的车蓬上，再坠于地上。他爬起来一瘸瘸的，想从人群中溜走，早被110警车上下来的警察一把按住，铐上手铐塞进警车。黄老太太说，人家跳楼受伤了，你们还铐他？一名派出所的警官说，老人家，他是盗贼，我们不能放他走。黄老太太‘啊’一声说：嘿，是小偷呀，还浪费我不少的口舌，为他担心呢。警车一溜烟儿开走了，围观的人们笑了，有一个围观的小伙子笑老太太说，老人家，你当他是你孙子，是吗？黄老太太说，我孙子才不干这种事呢。小伙子说，那可不一定，那天走投无路，我也会……总不能饿死人吧，如今找个工作都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