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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作品名称:春回大地      作者:张会      发布时间:2018-01-12 19:14:06      字数:6568

  东方灰黑还没来得及让太阳漂白,大维和妹妹已吵醒酣睡中的大院子。哥俩各倚一扇门,大维手插到袖口里,脚跟轮换调皮地磕着门板,大娟子无聊地晃动铁拴上的大锁。
  “哥,咱俩来得太早,明天晚一点来。”
  “咱们和别人情况不同,宁愿早来挨冷也不能来晚挨说。”
  “也是!唉哥,你看,有人在朝这边走了。”
  “嗯,迎面走来的好像王志刚。”
  “怎么杨六子没跟他一起来呢?”大娟子跑到仓库西墙角,手指北面,“哥,韩玲、晓霞姐和沈英姐,还有我大亮哥也来了。”
  “啊。”大维后背离开门,谛视王志刚走路姿态。
  王志刚手插裤兜,肩头耸动,迈着小步一走三抖,一步三回头,看样子等什么人。杨六子奔来:“刚哥,走这么慢等谁呢?”王志刚撩开眼皮儿:“你猜?”
  “嘿嘿,等我哪?”
  王志刚左脚支撑,一道弧形烟尘止于右腿尖,看着杨六子侧脸问:“哎,杨六子,昨晚回去都干啥?”杨六子心说,你不肯出来帮我反而和我玩起轮子来。他扭脚停步,说道:“刚哥你咋明知故问呢?昨晚你没听老张家院有人吵吵吗?”
  王志刚抬手捏耳廓,向杨六子脸上投下目光,随即说:“听着了,有人吵吵啊,那与你又有啥关系?”挑唆嘴角强行发笑,“别告诉我真是你们。”
  杨六子识破伪装,又不能就地拆穿,头扭向挤满人的仓库木门上:“让你说着了,那就是我们家三口人。”
  戏要演就要演的真实些,明知骗不了他人起码能骗过自己。王志刚顾作惊讶:“什么?真是你们哪?难道你们上他家串门吗?”
  “你可别扯了,我们两家啥关系你还不清楚?上他家串哪国门呀。刚哥,你应该明白是咋回事,你可别和我兜圈子了。”
  
  王志刚制定的游戏规则杨六子还没完全领会,不按照王志刚设定的玩法他当然不高兴,耐住性子说:“我咋和你绕弯子了?我要是知道咋回事何必问你?问你话你就麻溜回答我得了?”他拍拍头,指着杨六子,似乎想起什么,“莫不是去他家寻仇?”
  “啊,是啊,我不想让我妈去可我妈不容,我只好也去了。”杨六子舌尖润滑着吹弹可破浮肿的双唇。
  “不对呀?昨天发生的事又与张家有什么关系呢,你们不是欺……”
  杨六子打断他的话:“怎么没关系怎么没关系?”他不想听到王志刚口中冒出戳耳的话。
  “有关系有关系,和前天有关系。去得对,让他家认识认识你们也好,以后他家对你们做不利的事儿他家也得好好衡量一下,这样也好。高明!”
  “谢谢你能站在我们家这一边。”杨六子舒缓语气。
  “咱俩说谢不远了吗,我不向着你还能向着老张家?你也够能扯的。”王志刚望着仓库那边,转步前行,“那后来呢?”
  
  杨六子旋即随行,经过深思熟虑,像写文章似的把认为多余的删减掉。带芎子一事让他家蒙耻的糗事,这一段拿掉彰显文章深度,能让王志刚刮目相待:“后来、后来他家人服软了,既然都服软了,还能怎么办,只能息事宁人了,就这样我们回的家。”编造谎言容易,说起谎话却很艰难,越担心他人不相信,说出来越仓白无力。杨六子发觉有异样的目光注视他,他调整身体各个部位,包括呼吸,反问道,“这事要放到你身上你是不是也应该做得一样呢?”
  “会的,啊,一定会的!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说的吵吵就没动静了。”杨六子顺嘴跑火车,王志刚任由他去,借由道,“我昨天还以为他家打孩子呢,谁知道你们上他家来了,我要知道一定去帮你们。”
  “真的?”杨六子意犹未尽。他宁愿信其有,不愿信其无。
  “我还说的是假话呀?我跟你撒过谎吗?”
  “我和你虽然相处几天,没想到感情还是小时候那样,虽然说谢谢是多余的,但我还是说声谢谢!”
  “咱俩不分你我,快走吧,都等我开库门呢。”王志刚切近掏出钥匙,众人两旁闪躲。大维招呼声:“你来了。”杨六子冷哼一声,当王志刚打开仓库门时,杨六子突然转过头来:“哼,仓库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自觉点。”
  大娟子吐了一口:“呸,瞧你那个德行,指桑骂槐,还能把人生吞活咽哪?”大维拽到门后:“你忘了妈是咋告诫咱俩的?他没提名就当他说自己呢?”大娟子圆瞪双眼不在作声。
  “你说啥呢?再说一遍我听听?”韩玲感觉杨六子莫名奇妙,也是杨六子嘴唇阻遏发音,韩玲没听清楚。
  “啊,我说不得随便进入仓库背风,都自觉点。”杨六子说。
  韩玲初步判断此事与王志刚有关联,她把大娟子拉到远离仓库门的房山,问:“大娟是吗?”
  大娟子说:“是这么说的,我刚才听错了,所以就……”韩玲“啊”了声。
  “大维昨天帮儿黑天时,就是咱们回去不大一会儿,你们前街是谁吵吵巴火的,好像干仗似的?”刘晓霞也随之过来问。
  “我也听着了,好像好几个人吵吵。”沈英说,“我刚想去瞧瞧,刚走出院又没动静了,我累得懒得动弹所以没去,这到底是咋回事呀?”
  “没有哇。”张大维说,“一定是你把说话听成吵吵啦?”
  沈英说:“不可能,绝不可能。”她问,“韩玲姐,晓霞姐你说咱们都听到了是不是?”
  “听到了。”
  
  大维和大娟子在门后说话,大亮偷听到,联想到杨六子针锋相对的话,他推断与杨六子家有关。于是问道:“你说呀?”
  大娟子盯着大维没吱声。
  大亮更确定自己的判断:“这一定和你们有关系,是不是你们和谁吵吵起来?”
  “是、是我老……老弟不听话……我妈骂他声有点大了,你……你们还以为谁吵吵,大……大家见……笑了。”大维抢在妹妹开口前编造出欺谎的话,蒙混过关。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呀,因为啥呀把我姑气这样?”
  “老弟皮你不是不知道的?你姑平时舍不得骂,实在生气了,才骂他几句,他这才老实。”
  “你大哥说话今儿咋结结巴巴的?是不是在编瞎话?”韩玲问。
  大娟子说道:“没有,我老弟昨天把水桶扳倒了,屋里洒了一地水,都成河了。所以我妈骂他,要打他。”
  “那怎么跑到外面骂了呢?”沈英问道。
  “我妈要打他,他就跑到了外面,我妈也撵出来骂他几句,被我老弟气得声大了些,让你们也听见了,真不好意思。”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刘晓霞听罢顿时轻松下来,虽无半点瓜葛,但有着千丝万缕的相连,开起玩笑,“你们三个好像在审犯人,人家都说得如此明白了,你们听不懂啊?”
  “呵呵,我们哪有你聪明啊,你一点就透,我们一个个的傻了巴唧的。”韩玲脸上舒展出笑意。
  “真让你说对了,韩玲姐,就晓霞姐的智商就是上秤也比一般人多出二两。”沈英逗趣说。
  “就是能装劲儿也比一般人多得多。”大亮说完跬步一旁。
  “大亮怎么能这样说人家呢?”刘晓霞神情若无其事,趁大维放松戒备跃身逼向大亮,“想自讨苦吃?”大亮急忙侧身后倾,晓霞继续前冲,肩头有人扼制,人还未完全站稳,耳屏响起窃语,“人家杨六子总讨好你,你总对人家不理不睬的,你这不是装是干啥呀?”
  “你个臭大亮你懂个啥?敢和我斗嘴,看我咋收拾你。”刘晓霞猛然转臂扭腕抓来,“看你再和不和我俩得瑟了……”
  
  大亮早有准备,后退数步,晓霞只碰到大亮衣襟,反身迫近。大亮急忙躲入大维后面说:“哥,你可救我,晓霞姐掐人太狠,真能掐出紫痘子,我可领教过。”
  “别闹了,刚来就闹起来不好。”大维张开双臂说。
  “大亮先把账记在你头上,你瞅我哪天我找到帮手……”刘晓霞话未说完,一个人边过来边说,“我愿意,我愿意帮你。”
  杨六子一直在关注这边,他担心大维把昨晚的事说给她们几个听,他和刘晓霞就彻底没戏了。虽然只有细弱的声音飘来,但是辨别不出语音来,但见那边的空气变得活跃起来,对张大维心存两分感激。刚好听到刘晓霞找帮手,自告奋勇站在刘晓霞身旁,肩胛有意朝她肩旁蠕动,得瑟地说:“我来帮你,你有事尽管说,上刀山下火海再所不惜。”
  刘晓霞侧移半步:“我也没跟你说呀?”
  “你跟谁说呢?找帮手还需要跟谁说呀?谁愿意谁就来呗!反正我是非常愿意,真的。”杨六子像进入半醺状态,眯眼挑眉,错齿含笑。
  刘晓霞平素在学校里养成闹耍的陋习短时间改戒不掉,打诨说:“你说得完全对,既然你说了我就让你做一件事你能愿意吗?”
  杨六子蘧然道:“刀山敢上油锅敢下,但不知让我做啥?”
  “真的?”
  “真的!”
  “看你的表现,可不要反悔呦?”
  “绝不反悔。”
  “好,这可是你说的?刀山和油锅太难,不用你去玩命,让你做个简单点的,你就替我掐韩玲一下,你能做到吗?”
  
  “我,我……”杨六子怅然若失,做梦也没想到刘晓霞把这么尖端的事推给自己,她们之间皆是玩笑中的冲突,他本身就不应搅到里面。刘晓霞在考验他,可是韩玲是公主,敢公然戏弄公主结果很多,对己百害无一益。
  “你说话不算话呢,还犹豫啥呢?刚才的话都忘了吗?”在刘晓霞的催促下杨六子乱了方寸,慢慢伸出手放在自己眼前。心里盘算,如果不打,刘晓霞一定会生气;打,自己就会很难看的?也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手指并拢化掌打出。斜刺里一脚正中左胯,站立不稳摔倒在地,目光瞢然。“你想咋……”王志刚目眦大裂,杨六子脏话险些被舌尖挤出口外,闭上嘴咕噜随涎水咽下。
  “我看你是缺心眼,人家让你干啥你也得分是谁?你是自讨没趣,要换作别人我早扁了他。”王志刚弯下腰,手食指敲击他右腮。毕竟杨六子对他忠诚,紧要关头他要挽救他,周瑜打黄盖用得恰到好处;倘若他掌风扫倒韩玲脸上毫毛,他将付出惨痛代价。即使韩玲和韩队长能饶恕杨六子,他爹王会计这关也难过,抛开王家和韩家即将结成姻娅,他爹要从领导层面出发,为韩队长而惩治杨六子。
  
  掌到面门韩玲不躲不闪,她倒要看看杨六子是否对晓霞痴情程度。几度观察杨六子眼神里在晓霞身上擦出的火花她感到莫名地慰籍,这种慰籍正其适归?即便打在她脸上她也不会计较。看着杨六子右肘牮地,她破颜说:“敢打我是不是?伤天了,看你还得瑟不?”
  杨六子觍颜爬起来,痉挛似的左脚尖着地:“我是看我的手,反而被刚哥推倒了,摔得我这半拉胯骨都不受使了。”一瘸一拐地溜至晓霞面前。
  “你真能骗我,还什么刀山火海地,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什么刀山火海的,都是些骗人的话。”
  杨六子低音说:“除了打她,别的我都可以做,就是打我爹我都毫不犹豫。”
  刘晓霞被杨六子幼稚的逗笑了,大家都笑了。
  
  杨六子被哂笑,赤红之瞳瞄向大维,指着他鼻梁说:“你笑啥?”头转向刘晓霞,“晓霞我打他你看可以吧?”
  “你敢?”刘晓霞说,“别的也不用做了,你赶紧把东西都从仓库搬出来。”
  “行,你说的,我去。”杨六子抬腿迈进仓库。
  “你的话在他看来就是圣旨。”沈英明白晓霞的用意,不支开杨六子,他会把诘难强加在大维头上。
  “他愿意我也没办法。”
  “对了,大维,昨晚张二吓没吓着?张二的病才刚好不长时间。”韩玲关心地问。
  “没有,张二主意相当正了,打到身上都不当事儿。”大维说。
  “对对对,我老弟那纯是个滚刀肉,掐一下拧一下都满不在乎,即使你使劲掐他也只是一咧嘴。”大娟子咐和说。
  韩玲信以为真:“啊,我姨她很少生这样的气。再说她从来不是吵吵巴火的人哪,我们还从来没听说过她在屋外骂孩子。”
  大娟子说:“我妈不拿点态度我老弟他不好管哪,就这样才能消停两天半。”
  “那后来呢?”大亮问一句。
  “后来,老弟蔫不蹬的悄悄溜进屋了。”大娟子回大亮的问话。
  王志刚昙花一笑:这哥俩编瞎话还有一套,算他俩聪明,不然现在不定出现什么局面了。说道:“韩玲,刚才杨六子的事儿你别介意,今天不知道他哪借来的胆,我都没想到。”
  韩玲说:“这是我和他的事,用不着你安慰我。”王志刚本想在大家面前能听到韩玲一点感激的语言,对以后他俩的情感奠定基础,她的话听起来让人感觉有些苛刻。笑笑说:“你放心,再有一回我让他提了腿走路。”
  “你可行了,哪有下回。”韩玲说,“刘晓霞在和我开玩笑,咱们都在一起干活,都不容易,凑到一块是缘分,我不想看到打骂现象。你今天做得就不对,出脚太重了,听到杨六子跩地哼一声,要摔坏哪咋办?记着点儿,团结最重要!”
  “刚才我过于心急,你说咱们真是需要团结。”
  “快来帮一把?”杨六子权衡将功补过,或许逃次劫难。费了好大力气才把绳车一侧欠起。大家鱼贯而入,大维、大亮、王志刚各抬一角,韩玲她们帮忙安置院中。接下来一阵手忙脚乱过后一切就绪,各尽其责,娴熟地完成每个环节。
  麻绳在说笑声中打成。应该两天干完的活,日将暝已只剩下一根,尽管十指指尖都磨成血印儿,手动频率未减。唯独王志刚磨磨蹭蹭;住工要比每天早,意味要空手而归,他不甘心,种地倒计时,也许机会不多了。耳边响起韩玲叫大娟子的声音,他收回心神。
  “大娟子你把地上的碎麻秧子都划拉一块扔了。省得整得哪都是,干完一样利索一样,领导来看的话,该说咱们干活太埋汰。再者说,干净利落咱自己看着也不舒心。”
  “哎?”大娟子把乱麻秧子归拢成堆,抱在怀里时,觉得扔掉可惜,挑挑捋捋还能挑出略好一点的,捻绳费力还能凑合使,比起生产队分给各户麻秆,再找积水的小坑沤麻,省时省力。沤麻看似简单,其实蕴含大技巧,时间把握尤为重要;沤的天数过长,麻秆腐烂,当然麻纰就不结实了,扒时麻秆成碎屑贴在麻纰上,一点点找着扒,很是吃力。麻秆在浸泡过程中,翻动不及时会导致上面的没泡好,下面挨泥的腐烂,只剩下中间几捆偏好点的。只有沤好的麻,秆坚挺,麻质地松软结实,扒起来容易,从根扒到稍,中间不会有断掉或裂纰。这些乱麻殃虽然用时费点力,省去许少繁琐的环节。有总比没有强,往往鞋底快纳完时,绳子用完那种焦躁神态,大娟子不止一次看到妈妈脸上挂着。她决定抱回家,凡是公家的东西扔和拿完全是两个不可混淆的概念,大娟子还是懂得。她问道:“韩玲姐,这破麻秧子左右也不要了,扔了怪可惜的,你看我拿回去行不行?”
  “有啥不行的,要不也没用了。”韩玲看看糟得没头绪的乱麻,“你要这团乱麻干啥?难道拿回去烧火呀?扔它得了,咱们也不缺这点柴烧柴,抱着费劲儿,添在灶坑里还不起火。”
  大娟子如获奇珍:“我不是烧火。”
  “那你要它干啥?”刘晓霞问。
  “我有大用!”
  “你啥都是好的,乱麻秧子也是好的,不知你干啥能用得上它?等我们干完一起帮你再多划拉点。”晓霞说。
  韩玲说:“你把手上的那些,你找个地方藏起来,别让来回走的人看到见,他们别以为咱们是来偷麻呢。”
  “这队里扔东西行,拿回可不行。”沈英小声说,“狼吃不见狗吃撵出屎来。”
  “啥呀?”
  “韩玲姐我不是骂人,我是打个比方,绝对没有骂任何人,事实就是这样。”沈英澄清说。
  “你不用解释,我们也明白你话的意思,你的话也不是针对某人,看把你吓的?”大维接过大娟子递过来的麻,既然韩玲告诉要小心处置,不能疏忽大意,正如沈英所说的队里的东西可非同小可。
  “你就放在仓库里面门的旁边比较把握,既不怕人看见又不怕风刮走了。”刘晓提醒大维。
  “好主意,听你的。”
  “晓霞姐的主意忒好啦,聪明人就是聪明,住工你帮着抱去我姑家?”大亮打趣说。
  “那还有啥说道儿是咋的?一会儿我就送去。”刘晓霞不以为然。
  “对了,看把你忘了。”韩玲送目王志刚,问道,“这乱麻秧子让他们拿回去行不行?”
  “多余问我,一个扔的东西问我根本没用,谁愿拿就拿呗!反正找我钱我也不要。”王志刚朝韩玲一笑。
  “宁落一屯不落一邻,咋说钥匙在你手,你暂时顶替保管员,倘若你不同意的话,回家和你爹下说了可就麻烦了。”
  “把我当成啥人了,我至于像你想象那样吗?就是他们不要,我也想问问谁能用,不然拿回烧火也行啊。”
  
  韩玲心想:他这人还行,比起他爹从说话上面看来强的多,对大维他们的态度也转变许多,如果能放下视阈就更好了。
  “想啥呢?”
  “没想啥,有你这句话我们都放心啦!”
  “呵呵。”王志刚关注大维动向,他对来到旁边的大维说,“你倒往里搁搁呀,这太靠近门口了。”大维回头时恰好能看到蓬松的殃团,“我再往里放放去。”
  “不用了。”王志刚抱起绳子说,“我把绳子搁库里,完了我在归拢归拢,马上干完活了,本来里面规规矩矩的,让咱们弄得太乱了,不然和保管员没法交差。正好我帮你挪动省得你去了。”
  “行,麻烦你啦!”
  “客气了。我这么做也是为大家好,谁不想得到领导的夸奖啊?”王志刚不慌不忙走进仓库,把麻踢了踢,倚在门旁偷望,确定没有监视他的眼睛,掏出小布口袋,没在麦子里,扽住袋儿口两端轻轻拉动,拎出系好之后拍拍满满的小布口袋,放在那堆麻秧下面盖好,自语道:这团麻正好为我服务,正好在我锁门时把这些都抱起来,趁势把布口袋夹在衣服里的胳肢窝下,麻秧交给大娟子,不显山不露水。若不然放到哪也不好办,这回也不怕杨六子和我一起来锁门了。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谁会晓得这堆剪不断理还乱的麻团下面匿藏着随时引爆的定时炸弹,如若炸将开来,它的威力足已击碎许多人的心脏……王志刚若无其事走出,找理由说:“杨六子看你们放得乱七八糟,害得我收拾半天,下回规矩点放听见没?”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下回注意下回一定注意。”杨六子像在背课文。
  “我告诉你,以后不好意思的事儿少做点。”
  “是是是,没有下次没有下次。”杨六子双脚并拢,抬手敬个不规格的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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