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魅力征服

　　打这以后，我就一直在心里嘀咕，这位风流美貌的陆小美，怎么会爱上了我？我又为什么会娶这么一个根本不能与之般配的女人？她说她第一眼看见我，就在心里说，就是他了，这就是我要找要嫁的男人。自己没能考上大学，进卫校的第一天陆小美就发誓，以后一定要找一个大学生，而且一定是个正正经经的本科大学生。几年之间，她处了一个又一个朋友，没有一个是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不是成人，就是个党校系列的冒牌贷。而且没谈上几天就要上床。那些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他妈的，占够了我的便宜，还说我是个骚贷。这帮乌龟王八蛋。没一个好东西！
　　但是我却不仅不是冒牌贷，还毕业于本省最知名的名牌大学。而且还从没占过她的便宜，甚至于连她上赶子送过来我都不敢接受。还算是个正经人吧。
　　不，你长得也算不赖怠。陆小美做出十分公正的样子说。虽然你比不上王强，比不上刘勇，也比上上郎小京。你当然不认识他们，他们确实个个都算得上是小帅哥。可是个个都是王八蛋。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就跟从嘴里往外放屁一样，张口就来。等到把你玩赋了，连声再见都不说，手机号都换得无影无踪。他妈的，都是些乌龟王八蛋。都他妈是臭狗屎。老娘还看不上他们呢。还懒得侍候他们呢。
　　我们家的邻居吴大婶只见了陆小美一面，就一劲儿不郎脑袋瓜，说这个女孩不适合你，小非。可是，我却在心里嘀咕说，适合我的女孩倒是有，我们学校里就有好几位，可是人家连正眼皮都不瞄你。大官大款才能上她们的眼。我都三十岁了，三十而立，别说立，连个老婆都找不着。
　　吴婶，我亲爱的吴婶，你不会知道一个男人，最怕的就是她那一双眼神，那哪是眼睛啊，那是火那是电，那是叫人看一眼就浑身发热发烧发颤的闪电。她簌地一下就钻进你的心口窝里，在你的心尖尖上翻滚跳跃熊熊燃烧，你没有任何办法抵抗她的魔力。还有那扑楞扑楞，扑楞得你心都要跳出来的长睫毛，那哪是眼睫毛啊，那分明是魔女的一双手爪在抓挠你的灵魂，叫你浑身都在颤栗。更不要说那两片小小的嘴唇，那嘴唇是那么薄，那么红，那么柔软，就像一块红红的磁铁一样放散着强大的磁场，只要你一贴上去，你浑身就会不停地颤抖。还有那一身不是很白却像被鬼斧神工打磨过一样的玉石一般光泽无比的肌肤，一旦赤裸裸地展示在你面前，就会放射出一种奇异的光芒，令你眼花缭乱，神魂颠倒，不知所措，不能自已。
　　吴婶，我知道我说这些没出息的话，会叫你生气。可是吴婶，你也知道，我太需要一个能够爱上我的女人，一个因我是正牌和名牌大学毕业而高看我一眼的女人，一个没有开口就问我有多少钱，房子多大，什么时候买车，结婚后是不是要和老人一起住的女人。而且，她第一次顺手翻看我自己油印的那本诗集，就说我有天才，是个大才子，说她挺崇拜我，还说她要想办法托关系找出版社的熟人，一定要把我的诗集出版。以前我处过的那几个对象，我曾挺得意地把我写的诗拿给她们看，以为能让她们知道我虽然没有显赫的地位，没车没房，但我也不是个平庸之辈，可是那些自称见过世面，情趣高雅脱凡超俗的靓女们，连看都不希罕看一眼我恭恭敬敬送上去的诗集。也许她们认为现在只有傻子，只有无聊透顶的男人还写诗。那位外语学院的讲师，正在读在职研究生的女士，甚至于告诉我，可以在网上下载写诗的软件，何必费那么大力气和心血，点灯熬油的自己写。有现成的现代高科技不用，不是傻子就是缺心眼。她的弟弟连写情书都用软件，还准备出一本情书大全呢。
　　吴婶，这是我这些年来第一个碰上的，能够把我会写诗歌当成一回事的女人，能够因为我会写诗崇拜我的女人。能够当着她们医院院长和我们学校校长的面，说我是天才，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老公，我怎能不激动，不热血沸腾？怎能不被她那娇小柔嫩玲珑剔透的身体，和那一说话就奶声奶气撒娇的小模样，所迷恋。所征服，所长夜难眠，所忘乎所以-……
　　然而，尽管如此，尽管我被这位柔软如水，缠绵似火的小娇妻，被她火辣辣的爱，弄得五迷三倒，但是深埋在我心底里的那个影子，还是会不依不饶顽固无比地浮现上我的脑际，令我常常出现一种幻觉，以为陆小美一下子就变成了那个女资料员白莹。嫁给我的不是陆小美，而是另外一个女人，一个我暗恋得刻骨铭心却又永远再难相见的女人。
　　幻觉毕竟是幻觉，陆小美毕竟是陆小美，更何况陆小美具备女人的一切优势和手段，并且能够游刃有余地让这一切发挥到极至，以达到想要达到的一切目的。所以在我们结婚仅仅两个月以后，她就实现了她不久前的诺言，帮助我在出版社正式出版了两本诗集。当然这也有赖于陆小美在省立一院的高干病房当护士，对老干部们服务得周到无比，深受老爷子们的喜爱和喜欢。
　　而这些级别很高的大领导，都很平易近人，都没有官僚架子，对于这些医生护士，就更是和蔼可亲，有求必应，口到事成了。
　　所以，陆小美只需一边给领导打着针一边撒着娇似的，似有似无地跟首长提个小小的希望，小小的要求，首长马上就心领神会，和谒可亲地逗上一句：小美同志真会说话。看来我不办也得办了。要不然，下回再打针。我这屁股可就要受苦了。
　　说完这话，首长呵呵一笑，小美也咯咯咯笑，一旁的秘书马上心领神会。不需首长再发话。小美护士的请求和愿望，就会被付诸实践。小美护士的夫君，也就梦想成真了。
　　甚至于，出版社还为我策划了一次热热闹闹的签名售书活动——虽然都是陆小美和出版社的朋友们事先安排好的一场戏——但还是让我亲身体验了一回当名人的滋味，着实叫我兴奋了好些日子。而且市文联很快就听收我参加了作协，我终于成了一名正式的诗人了。而所有这一切，当然都有赖于陆小美的天才操作。也更进一步地证明了陆小美作为一个十分的女人，有着十二分的才能。
　　只是我和陆小美结婚那咱，还不完全了解她的特殊才能。所以当陆小美说老实是无用的别名，老实就是窝囊，像你这样萎萎缩缩，啥事也不出个头，一辈子也看不见后脑勺。而我却十二分的不服气。就回敬了她一句；你多能！你能看见自己的后脑勺子。人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做人，搞邪门外道终久不会有好下场。
　　陆小美却把眉毛一拧，嘴唇一歪：就你有好下场。你以为你是谁呀？上回你评一级的时候，学校没给你名额，你咋成天唉声叹气，一点章程没有了呢？要不是我托我们高干病房的王姐，找老干部跟教育局打招呼，又给你们学校戴帽增加了一个指标，你现在还在二级上晃悠呢。别说话不觉味！
　　一甩袖子，砰地一声，一摔门走人了。
　　这天晚上我差不多一夜也没怎么睡好，老是翻来复去地想，小美现在在哪儿？是在她家她原来住的小屋里一个人睡呢？还是在另外的一个什么地方，跟另外的一个什么人一起睡呢……突然，我一下梦醒了，眼前却什么也没有，可是耳畔上却还在响着小美那咯咯咯的浪笑声：林非，你真是个大傻冒！
　　在陆小美领我到副总编家表示答谢之前，我还真以为我的诗，是多么优秀精彩，是编辑慧眼识珠，终于发现了人才，要推出一位新人呢。可是，当我跟着陆小美，带着礼物，走进副总骗家，在客厅落座以后，听见了副总编和陆小美的一席对话，我才恍然大悟，我实在是个大傻冒！
　　副总编的一双小眼珠总是在小美的胸脯上转来转去。而且一张故做笑容可掬的脸上，偶尔似笑非笑地瞄我一眼，叫人总觉得里面藏着一种讥讽和嘲弄的意味。
　　他夸张地伸出一双麻拉拉的大手，这双手如果说是握笔杆子的手，倒不如说是握锄把子的手。像是要把小美一巴掌揽进怀里，握住后久久不松开。
　　他问的第一句话却是：严部长最近忙吧？各区县的领导班子又到换届的时候了，严部长肯定又忙得不亦乐乎了。
　　当时我听了十分纳闷，我出诗集和市委组织部部长有什么关系？
　　那位副总编紧接着又问候老人家现在的身体还好吧。上回他老人家住院，我一点都不知道，等到我们上高干病房去探望，他老人家已经上北京女儿家休养去了。你看人家一家人，女儿在中行总行工作，听说女婿也是高干子弟，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总，年薪一百多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