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闪婚靓女
作品名称:恋狱 作者:天河雪 发布时间:2018-01-10 14:08:01 字数:3531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一个没有半点浪漫细胞和浪漫基因的男人,一个除了会教书什么也不会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平庸得不能再平庸的男人,竟然在一个月色朦胧星光迷茫的夜晚,在松花江边上的一条长长的木椅上——那长长的木椅,绿色的油漆早已斑驳脱落,而且一坐上去,就会引起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可是偏偏那位浪漫得无拘无束的女孩,身材娇小得杨柳细腰可以用我的一只胳膊一揽无余,冷不丁就紧紧抱住了我,把一片红红薄薄的樱桃小嘴,猛一下就按在了我的满是胡茬子的厚嘴唇上,使我一时间无所措手足。而使我当时更加震惊和惊异的是,这女孩的嘴唇是那样薄那样娇嫩,那样的肉感那样的火热那样的有吸引力,竟然无所顾及地在我一个多星期没来及刮的硬硬的胡茬子上蹭来蹭去。以至于更叫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而且我的舌头也被完全地俘虏,被绞在一团热烫烫的肉团子里上下翻滚,只觉得浑身上下麻麻的,连神经都停止了运转,呼吸也差不多全停止了。
只能听见长长的木椅吱吱咯咯地欢叫着,弯弯的月牙儿像是受了惊吓,一头钻进厚厚的云层里再不肯露面。抑或是不忍目睹一个傻傻的男人,在一个妖娆美女的热爱中,傻傻地承受着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渴望得要死的娇小美女的上赶子奉献和进攻,而只有招架之力,无有还手之功。
然而,异常奇怪的是,每当这种时候,我的脑海里竟然会浮现出另外一个人的影子,一个困扰着我的女人的影子,一个我苦苦暗恋着的女人的影子,一个文史楼楼资料室女资料员的影子。
一个又一个黄昏和夜晚,一次又一次在那张吱吱三响的长条椅子上,接受和被接受娇小美女性感红唇的亲吻和热吻,再不怕月亮姐姐受惊吓,也不怕树枝上飞来飞去的小鸟儿偷窥,只是有时候,从东边大铁桥上驶过的一列火车,会突然吼叫两声,就会泠不丁吓我一哆嗦,正在亲吻着的嘴唇,也会随之一颤,从陆小美的薄薄红唇上滑落和撒离。陆小美就会咯咯咯笑得前仰后合,接着就会很哲学又很医学地说;你是不是有恐车症?一听见火车叫唤就害怕就神经过敏?我听我妈妈说,她们工厂以前的党委书记,就特别害怕火车,一听见火车的吼叫声,浑身就会像筛糠似地打哆嗦,哆嗦个不停。
我妈说那是文革时候,红卫兵造反派,把他押到火车铁道线上批斗。因为她们厂子就在铁道线旁边,那块有一个小广场。每次开批斗大会,就在那儿开。因为她们的书记态度一直较顽固,有人揭发说,他背地里曾骂过伟大旗手在上海当三流电影演员时候,跟过好几个男人,是个骚货。可是怎么批斗他,他也死不承认他说过江青同志是个骚货的话。那天批斗会,有一个造反派想出一个绝招。叫书记厥起屁股,把裤子扒了下来,把一支二踢脚炮仗,塞进了他的肛门里。点着了打火机,举着点燃了的打火机喝问道:你到底承不承认你辱骂过伟大旗手江青同志?说!
那位书记还是坚持说他没骂过。他从来没说过那句话,是有人要陷害他。这时会场里响起一阵怒吼声呼喊声;打倒走资派!誓死捍卫江青同志!誓死捍卫中央文革!敌人不投降,就叫他灭亡!
可是书记还是不肯承认他骂过江青同志是骚货。这时候正好有一列火车经过,那举着打火机的造反派,嘴里喊着我数一二三,你要是还顽固到底,我就叫你屁滚尿流!造反派数到三的时候,正好那吐着滚滚浓烟的火车头,吼叫了一声。只听书记呀地一声惨叫,双手捂着吱吱喷血的屁股,满地打滚。自那以后,他再听见火车的叫声,浑身就哆嗦就筛糠。
说到这儿,陆小美竟又咯咯咯乐了起来:你说那个缺德的造反派,他咋那么缺德!真是缺德带冒烟了!我看这种人,就应该也给他们屁股眼里也插一个二踢脚,叫他们也尝尝屁滚尿流的滋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之身。谁叫他们那么缺德来着!真他妈没有人性!我妈说文革那前,造反派都是一些社会上的二流子,有手好闲之徒。斗起走资派来,心狠手辣。可能祸害人啦!
不过人家那些走资派,后来都当了大领导,吃香的喝辣的。一个个都抖起来了。连他们的孩子都跟着发了。林非,你爸爸是不是也是个走资派?后来也平反了吧?不是也从乡下调进省城了吗?你也应该能借点光吧?就是死得太早了。要不然,怎么着也不能叫你蹲在中学里吃粉笔面子呀。
一声火车叫,引出来陆小美这么一大堆话题。而且这位护士小姐还懂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懂得文革,懂得走资派,真不敢小觑,真得刮目相看耶。
哥们,我有点累了。昨天值夜斑,来了个急珍,大半夜没睡觉。咱们去喝杯咖啡吧。我听王姐说,中央大街那块新开了一家日本咖啡馆,叫什么上岛咖啡,说是用的是巴西的咖啡豆,现场制作。味道纯正。咱们也去品尝品尝,提提神。你不是说你要给我讲讲你父亲的事吗?你不是说,你不知道你是哪个女人生的吗?你父亲到底有几个相好的,搞了几个女人?一定都很漂亮吧?敢情那时候也时兴包二奶三奶呀?
这都是哪跟哪呀?父亲活了几十年,连个正经八北的媳妇都没娶上,连个正儿八经的家都没有,而且从来不敢承认自己跟哪个女人相好过,是跟哪个女人把我弄出来的。连一奶都没有一个,又何谈二奶三奶乎?二奶三奶是改革开放市场经济的新产品,官员和富人的专利。像我父亲那样的书呆子,即使活到今天,也享受不到那种高级别的无限幸福。
两个月以后,当陆小美飞快地成了我的新娘的时候,光裸着身子,骑到我身上,嘻嘻地笑着说:你真是个大傻冒。上赶子送上门,你都不要。我还是第一回碰上你这样的男人。不过我倒是挺喜欢你这傻样的。
陆小美这么一喊叫,我激冷一下泄了气,一点挺劲也没有了。陆小美气得一骨碌从我肚皮上骨碌下来,一扭身子钻进被窝,再不理我。
新婚之夜就这样极其不浪漫地结束了。自此以后,我就老是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性无能的男人。于是我自己背着陆小美偷偷试了几回,都很成功,可为什么一到了陆小美跟前,就一点章程也施展不出来了呢?气得陆小美跑回娘家住了半拉月。
于是,我陷入深深痛苦之中,既坚定地认为自己完全是一个百分之百的男人,正常的男人,对于性毫不畏惧,毫不留情。可是,我又坚定地承认,我一到陆小美的面前,就有些发怵,就有些胆战心惊,陆小美嗷唠尖叫几声,我就浑身一哆嗦,立马瘪了茄子。小美就会说,也没给你屁股眼里插炮仗,你哆嗦那门子?这时我便会联想起小美她妈妈工厂的党委书记,屁股眼里点炮仗,那残不忍睹的一幕,就更噤若寒蝉,一败涂地了。
难道我真的是有病吗?我曾经听我们教研组的一个老师说,据有关医学资料统计,现在的中国男人,有百分之三十以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性功能障碍,难道我林非也是那百分之三十,也是有性功能障碍的男人吗?
于是,我一连跑了几家男科医院,又是作检查,又是作化验,差不多花了我一个月的工资,却依然没有得到能令我满意令我信服的结果。虽然他们都说我没有大问题,一切都正常,可是都没有能给我一个能够彻底治愈的良方。令我依然心里没底。生怕再面对陆小美时,又会故伎重演,折戟沉沙,落荒而逃。
于是我又来到了一家价格最昂贵的私立男科医院,接诊我的竟然是一位恐怕快有四十岁,但却依然风韵犹存风情万种的女医生,从我一进门就风情万种地拿她那雪亮雪亮的眼珠儿,盯住我,叫我做了几项检查之后,还是拿她那有点吓人的眼珠子盯住我说;你什么问题都没有,就是自作自受,自我折磨,自找烦脑。
她高举着手里的几个检查单子说:你没有任何器质性问题,你明白我的话吗?就是说你的生理完全正常。你不是生理问题,是心理问题。你的心态不行。你有心理障碍。男女之间的事,也需要有个正常和平和的心态。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急于求成,则可能欲速则不达。
说着说着,风情万种突然问道;你找过小姐吗?
当时我被问得一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找小姐是什么意思。
找小姐?我为什么要找小姐?找哪个小姐?找什么地方的小姐?
可能是看着我的样子太傻,风情万种却禁不住噗哧一笑:你是作什么工作的?
我是老师。中学老师。我回答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谢天谢地。中学老师。这么说,也还没有全军复没?
风情万种的女医生,不太风情地长叹了一声。似有无限感慨。
全军复没?什么意思?我,我,你不是说我没有大问题吗?只是心理上的……
女医生又咯地一声笑了,这一回倒是真的有点风情万种的意思,细弯弯的眉毛,轻轻一挑,眸子里的秋波盈盈一动,柔声细语地说:
老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么。要不是我妈妈非得让我学医,我也许跟你一样,也是个中学老师呢。谢天谢地。总算还留下那么一小片净土。唔,先生,你什么事也没有。什么问题也没有。你回去自己调整调整就可以了。我送你一本书,这是我写的一本书,是我丈夫有了小三以后我写的。不吝赐教。
果然我照着风情万种的指导,自我调整了几天,收到了很良好的效果。女医生的书,也给了我很大启发,所以我认为我又完全恢复了自我。我应该把我的小娇妻接回来了。
于是,我学诸葛亮三顾茅庐,一放学就去拜见岳父母大人,拎着大包小包,极尽奉承巴结之能事,才好歹在岳母大人的帮助下,请回了我那浪漫风流动不动就要耍一通小脾气的小娇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