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
　　这一打，足足打了快一小时才收场。
　　这时候，春光桥上的车子过得越来越少了，夜已深，风也凉了起来。
　　凤从铺了衣服的草径上翻爬起来，边穿衣服边对玉林说：“我都痒了三次啦，你越来越棒了！”
　　玉林也在穿衣服，他回答道：“不是我越来越棒了，是你越来越会弄，让我激情不断。”
　　他凑到还没穿好上衣，光着胳膊和胸部的凤面前，小声对凤说：“你到城里来住吧，我们联系方便些。”
　　凤说：“我又不在城里开店了，女儿给我买的新房又没有装修，住不得人。去城里哪个地方住呢？”
　　玉林说：“你在城里就没有熟人吗？”
　　经玉林这么一说，凤倒是想起来了，说：“对了，我有个闺蜜住在武强路边，我可以去她那里搭铺的。”
　　玉林高兴地连连说：“要得，要得，你赶紧和闺蜜联系，说好后告诉我。”
　　凤说：“要得，要得。”
　　说着话，他俩连刚才鏊战的战场，也顾不上打扫一下，两人就紧搂着走出瓜地。上了缓坡，走过春光大桥，在桥的这一头搭到了守夜的摩托车。
　　玉林回自己的家。凤一边坐车一边打手机与闺蜜联系。车没开出去多远，凤就与闺蜜说好，当晚就住进闺蜜的家里。
　　凤在城里有一个很要好的闺蜜，姓邓。才四十来岁。
　　邓找的老公，是在武冈私立中学教书的老师。她家在荷花公园附近修了一座五层大屋，还有一辆丰田小车，作为上班出行的交通工具。
　　邓的孩子去年就上初三了，上的是武冈二中。她每天自己坐车去上学，下午放学后也是自己坐车走回来。
　　邓带着女儿住在二楼，三至五层的房子全空着。放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完全可以腾出来住人，或者租出去，收点租金。但邓不是这样做，家里不缺钱，没有必要租出去。所以，五层楼房，空了四层，偌大的房子只住母女两个人，实在是有点太空了。
　　那晚凤给邓打电话时，邓二话不说，就当即答应了，说：“你过来吧。我这就去三楼腾一间房子，给你住。”
　　凤一听邓这么爽快，连忙感谢她。收起手机后，就另外打了一辆摩托车，径直往武强路邓的住处开过去。
　　邓并没有让摩托车一直开到邓的大屋面前，而是隔着一条巷路，就让摩托车停下来。
　　她不想空着两手进邓的屋，要在附近的水果店，给邓的女儿买点吃的。
　　她称了一挂香蕉、八斤苹果，还有两个火龙果。
　　两个手都提着沉甸甸的袋子，叫开了邓一楼下面的小门。
　　邓来开门时，一眼见到凤手上都是水果，赶紧迭声说：“不要买东西嘛，买东西就见外了。”
　　她一边说，一边连忙将水果袋子接过去。凤就跟着她，穿过宽敞的堂屋，上了二楼。
　　武冈人自己修的房子，基本上是一个模式，一楼是堂屋，空间很高，门是大门套着小门的那种。
　　堂屋宽敞得可以放一辆小车，有的甚至连大卡车也能放得下。车子进来或者开出去时，才开一楼的大门。
　　平时只开大门中的小门。小门实在太狭窄了，直条条的一小条，刚好一个人能走进去。胖子过小门，就得拼命憋气，瘪着大肚子，才能勉强进屋。
　　邓的大屋已经修起好多年了，所有的设施与现在相比，落伍很多。
　　一楼的大门是铁的，刷一层草绿色的油漆，有的地方已经锈蚀，油漆斑驳，透出褐色的铁锈来。
　　铁门中的小门上，装了一个碰锁，进门开锁时没有什么声音。
　　但关门的时候，会有一声碰锁撞进门里的沉重声音，楼上的人会听得到。
　　一楼堂屋的里墙，家仙是少不了的。家家户户的堂屋都是这样。将堂屋的家仙摆在最显眼的墙壁上。
　　家仙装着神龛，神龛请老木匠雕龙刻凤，或镂着镂空的木花，这种装饰的花草线条，将家仙打扮得古色古香，渲染着祭祖的氛围。
　　邓家的堂屋也是这样子，只是一楼的堂屋除了家仙之外，别无一物，空荡荡的。
　　可能只有她的长沙老公回来了，堂屋里才被他开回来的小车塞得有点满。其余时间里，堂屋里总是空着的。
　　这种空，正如女主人心里的空吧。
　　正好说明房主的心态也是这样。邓家堂屋的家仙灰尘有一指厚，好久没有动过了。晚上走进堂屋时，除了家仙里有一盏暗红色的小灯外，其他地方都是黑糊糊的。
　　凤跟着来给她开门的邓，爬上转角楼梯。到得二楼时，脱了鞋子，跟着邓走进她的房间。
　　这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钟了，邓的女儿早已睡着了。
　　凤坐在外间，不敢说话。她小声对邓说：“我上去吧。”
　　邓说：“我也上去，要不你连怎么开灯也不知道。”
　　二
　　说着，两人一前一后地踩着楼梯，上到三楼的一间大房里。
　　邓家每层楼有前后两个套间。凤住在前面的大套间里。从楼梯边的左手边走进门里，邓顺手打开左手墙壁上的电灯开关，指着靠近右手边的一个门，对凤说，你就睡这里。你打电话过来后，我就上来铺好被子了。被子才从柜子里拿出来的，干干净净，没有使用过，请放心。
　　凤一看，这屋真大，进门就是一个大客厅。
　　客厅长而宽，客厅那头摆下一张床，中间搁两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屋里没有电视机。
　　在客厅的里头，连着厨房和卫生间。
　　厨房紧靠着南边的窗子，光线充足。有太阳的时候，会有阳光直射进来，必须要拉窗帘。
　　客厅这头的卧室呢，正中摆下一张大床外，还有一个衣柜和一张桌子，以及两把椅子。
　　卧室比客厅小多了，但有床有柜有桌子，一两个人在这里住下来的话，完全足够了。
　　邓还带凤去看了卫生间，说：“给你准备了新毛巾、牙刷和漱口杯子。”她指着杯子上新换的牙刷，对凤说。
　　凤看到卫生间里头的墙壁上，挂着一个电热水器，不大的桶子，但一两个人洗澡完全够用了。
　　解手的地方是蹲式的马桶。靠近马桶的地方就是铝合金窗子。窗子并不是靠近外墙的窗子。窗子下面，还有一间储物室。里面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凤警惕地抬眼看了看屋外对面的窗子。发现对面没有灯光，也许对面屋里的人睡觉了吧。
　　后来才知道，对面屋里没有人住，无论白天夜晚，一点动静也没有。这样倒挺好的。反正对面无人，拉不拉窗帘也无伤大雅，不怕有人偷窥，放心多了。
　　邓向凤交代了这些事情之后，就下楼睡觉去了。刚要走出屋门时，邓又回过头来对凤说：“明天你几点起床，我好叫你下来吃早餐。”
　　凤连忙说：“不要麻烦你了，我清早起来要出去锻炼的，锻炼回来的路上顺便在摊子上买早点，你做早餐，不要打我算盘吧？”
　　邓说：“那好，早餐你自己解决吧。”
　　凤说：“一天三餐都由我自己解决吧，我只在这里借个铺。”
　　邓笑着说：“你真客气！”
　　“对了。”正在下楼时，邓又回过头来，对凤说，“我在二楼装了无线网络，你手机上网的话，连我家的网就是，三楼连得起的，密码是……”
　　三
　　凤在邓下楼之后，赶紧洗澡洗衣服。然后穿着邓准备好的一套睡衣上了床。
　　在床上，她用邓告诉她的密码，连上最强信号的一个无线网络，一连接就成功接通了，速度还蛮快的。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微信，发现玉林已经向她发过来四五条信息了。都是问她在亲戚家住得惯么，条件好不好，有不有网络什么的，想你等等。
　　凤一一回复了玉林的问话，还向他发一个拥抱表情。
　　其时，玉林还没有睡，躺在床上用手机看电影。听到微信上凤发来的消息。赶紧关了电影，回凤的话：“看来，邓家里面的条件不错。”
　　凤回玉林：“睡觉吧，时候不早了。你也累了。”
　　玉林发一个坏笑，回凤：“你不累吧，男人是累死的牛，女人是耕不坏的地。”
　　凤打玉林一鎯头：“你真是一头疯牛！”
　　玉林回凤：“你是一头发情的大奶牛！”
　　凤发一个窃笑：“怎么耕不坏的地，又变成奶牛了？奶牛倒不是，没有奶汁，干啦！要是有奶，真想喂给你喝。”
　　玉林说：“下辈子还想喝你的奶汁呢！”
　　凤说：“那就等下辈子吧，这辈子是没有了。”
　　玉林再回话过去后，等了半晌也不见凤回话。玉林想，估计她已经睡着了。凤有聊着聊着就睡着的习惯，好像聊天就是她的催眠剂一样。
　　有时候，玉林的问话都过去半个小时了，凤又突然醒来，又开始回玉林的话，还发一个拥抱过来，好像刚从地母安泰那里吸取了无穷的精力，变得精神百倍，兴趣盎然了。
　　或者是，玉林在等凤回他的话时，她已经睡着了。
　　可玉林还没有睡，就回过去一句挑逗的话语：“你倒好，人家等你老半天都没有等到一句回话。这时候人家要睡了，你却醒来了，浪得无同！”
　　凤立即一连发来三个鎯头，表示按捺不住的愤怒。
　　有顷，她又发来一个窃笑，说：“你说话是不是没有戴口罩，臭得无边了！”
　　玉林说：“浪得无同好呀，我好喜欢的！”
　　凤说：“女人的事，你哪样不喜欢？只想女人抱着你就好吧。”
　　玉林说：“别的女人不想她抱，只想抱你！”
　　凤说：“我不在武冈的时候，天晓得你抱哪个女人。”
　　玉林说：“你不在武冈，我连家里现成的都不想抱一抱，哪里会去找别的女人抱呢？”
　　凤说：“我开通的，你可以去找别的女人。”
　　玉林说：“有了冲天的金凤凰，还会去找趴地上的土草鸡？”
　　凤嘻嘻一笑：“土鸡好，现在就兴起吃土鸡。土鸡好贵呢，越贵越有人吃。”
　　玉林说：“我看还是凤好，凤比鸡高雅得多。”
　　凤说：“你把我看得太高了，我其实很普通的。”
　　玉林说：“你在我眼中就是不一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