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1、盛夏 满山遍野、郁郁葱葱地里的麦苗，都拉齐了穗子
　　中午，秀云背着装满药材的花篓，从山上走下来，还没等进大门，曹仁从屋里走出来，笑呵呵的来到秀云跟前，把她背的花篓拿下来，背在自己身上。他们俩一起走进房后的场院，把新刨来的药材倒出来，用釵子把它散开，秀云拿起另一把釵子，翻弄着快要干了的药材，他们俩一起翻动着全场的药材。　　
　　2、曹仁：“姐，你太辛苦了，刨这么多药材。”
　　秀云：“这可不全是我的功劳，要不是全家动手，累死我，我也刨不了这些呀。哎！可是的，曹仁哪，我听说旗里的药材，要比这里的收购点，贵很多，长珠在这两毛钱一斤，而旗里就三毛钱一斤，大黄芪，在这最多一块五一斤，到旗里就一块八、好的能卖两块。哪样药材都比这里的收购点贵上三分之一。咱们现在光弄好的长珠就有二三百斤了，大黄芪有二十多斤，还有那么多收拾好的小黄芪、桔梗什么的了。你想那得多卖多少钱哪？”　　
　　3、曹仁：“那么说，咱们就到旗里去卖，明天我跟妈说，哪天咱们用小驴车拉着，去旗里卖一趟。”
　　秀云：“妈要同意敢情好了，到旗里买啥还贱，还能买一些可心的东西。”　　
　　4、日曹仁家内
　　小曹义把一群羊卷进圈里。
　　秀云进屋拿起一个漆缸，到羊圈里去挤羊奶。
　　韩玉珍在院栏里的豆角架上摘豆角。小曹义拿着袋子过来，把妈妈放在地上的豆角装进袋子里，背进了屋。
　　阳阳在炕上逗芳芳玩。
　　秀云端着半缸羊奶进屋，把羊奶倒进奶瓶里，然后把暖壶水倒进漆釭里，又把奶瓶坐在漆缸里，热上了。
　　秀云叫道：“芳芳！姐姐给你拿奶来喽！”
　　芳芳扇乎着小手，趔趔趄趄地向秀云跟前跑。
　　秀云亲热的把芳芳抱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拿出热好的奶，就给芳芳喂奶了。
　　韩玉珍挎着一筐豆角进屋，她笑着把豆角倒在炕上，坐下来掐豆角弦。看着秀云说：“云哪，你真是一顿也不差呀！这些日子，芳芳真叫你喂胖了。夜里醒来也不唝奶吃了，我也能睡一宿好觉了。白天也不那么闹了，这都是你的功劳哇！她刚会说点眼前话，要是会说，一定拍着小手谢谢姐姐！”
　　芳芳象似听懂了什么，吃完奶，扇乎着小手：“细细！吉吉！”
　　秀云亲了一口芳芳，说：“哎呀，我的小妹真的会说了！芳芳，你别谢姐姐，要谢你还是谢谢羊妈妈吧，它要是没有奶，姐姐也没有办法呀！”
　　韩玉珍：“这孩子，总是不贪功，来吧，你看妈摘这么多豆角，吃不了该坏了，咱娘俩把它切成丝，晾干，到冬天可是一道好菜呀。”
　　秀云自信的说：“好！妈，别的我不行，要说切菜呀，我是一把手，您去歇着，我自己切，不就这些吗？不等天黑，我一个人就把它切完。”
　　韩玉珍：“那可不行，我掐弦，你切，咱娘俩也得切到天黑呀。”　　
　　5、天刚亮曹仁家院子里
　　曹仁把小毛驴套在小车上，把装好的一袋子、一袋子的药材，装上车，然后用绳子把袋子拢好。
　　秀云从屋里出来，拿着一件厚布衣衫对曹仁笑了，说：“给，拿着它，这么远的路，防备变天哪？再说早晚也有蚊子咬哇。”她看曹仁瞅她笑，却不好意思的扭过脸去。
　　秀云把一个小棉垫，铺在车前方曹仁赶车该坐的地方，自己又扔车上一个小棉垫，随后上了车，把棉垫铺好，坐上了。
　　曹仁坐在秀云给他铺好的棉垫上，一摇鞭子：“驾！”小毛驴上路了。　　
　　6、一条通往旗里的土公路上日
　　曹仁赶着满载药材的小驴车奔跑着，秀云笑容满面的坐在车上。
　　秀云：“曹仁，你去过旗里吗？”
　　曹仁：“去过呀！但不是赶驴车去的，是跟爸爸坐客车去的。”
　　秀云：“那你对道路熟吗？”
　　曹仁绕了一下鞭子：“驾！那啥叫熟不熟？咱们现在走的路，就是旗里跑山里的班车来回走到路。照道走不就到旗了吗。”　　
　　7、秀云：“到了旗里，你能找到药材收购站吗？”
　　曹仁回头一笑：“看你说的，鼻子下不长一张嘴吗？一打听就知道了拜。”
　　秀云不好意思的笑着：“那，那你在旗里逛过商店吗？”
　　曹仁：“去了，当然得逛商店了。当时爸爸领我把那几个商店都逛了，而且每到一个商店，爸爸就告诉我，那个商店主要卖啥，它离哪快近。晚间我们在浴池住的，一个人一宿八毛钱，还免费洗澡……”　　
　　8、秀云：“曹仁！快别说了。你真让我无法羡慕你有那么一个好父亲啊！”
　　曹仁不语了。坐在前车耳板上，默默地思忖着，不时的用鞭稍抽打着路边上的草尖。
　　秀云：“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提到爸爸，你就难过了？”
　　曹仁：“不是难过，是惭愧……！”
　　秀云惊讶的：“什么？你感到惭愧？我可感到自豪！爸爸走时那个场面，多么激动人心哪？我觉得人要活到那种氛围上，死也甘心哪！”　　
　　9、曹仁：“可是，越是那样，我越感到惭愧，一想到这些，我就揪心般的难受！”
　　秀云：“那为啥呀？你是啥意思呀？”
　　曹仁有些激动的：“姐，你说爸爸是那样，可他却生了我这样一个窝囊儿子！什么事都不能帮爸爸做，都十七岁了，一天无所事事，我觉得乡亲们一看见我，都替爸爸感到失望，你说我能不惭愧吗？”
　　10、秀云：“啊，原来你是为这呀。”她问：“小车前沿重吗？”
　　曹仁：“不重，货都串到后边去了，我感到有点轻，没看我都坐到下边了吗。”
　　秀云把小棉垫挪到曹仁身边坐下了，说：“曹仁哪，我早就发现你，时不时的就愁眉不展，抑郁寡欢，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今天我才知道。你心里有事。你跟姐说说，你想做什么？你能做什么？”　　
　　11、曹仁一绕鞭子“驾！”小毛驴加快了脚步。
　　曹仁：“说了有啥用？打死我，我也做不到哇！”
　　秀云：“说说看，大家想办法，也许能做到哪。”
　　曹仁：“那我就说给你听，看你这个女能人有啥办法？”
　　秀云：“你说吧，我听着哪，我就不相信，能有干不成的事！”
　　曹仁：“姐，爸爸说，他这半生最遗憾的是，我没上过正规学校，虽然他尽心的教我读书，可是他一直遗憾我没过着，同少年伙伴们在一起学习的生活。去年他决定一定让曹义、曹阳和咱们这个小队的孩子们，念上书。他和万发屯中心小学的周校长取得了联系，让他给定一批一年级的小学课本。准备今年下半年，请一位教师，在咱们小队开一个小学一年班。周校长已经答应他了。可是爸爸走了，一切都落空了。一想到这些，再看着曹义已经八岁了，我就感到自己太无能，什么事都不能做，真是个废材！”　　
　　12、秀云：“还没做哪，你怎么就知道做不了呢？我看爸爸的主张，一定能得到大家的支持，如果大家要支持，那就没问题！”
　　曹仁一愣神：“姐，你怎么说的这么轻松啊？他们得怎么个支持法，才没问题呀？”
　　秀云笑了：“本来就很简单，起码我和我爹住的那间大马架还闲着，咱们各家都有现成的木板，而且咱们队里还有木匠，做几套桌椅板凳，还不容易吗？一共才有几个孩子呀？再找个教师，不就可以开课了吗！”
　　曹仁：“照你这么说，那都不费吹灰之力了，我何苦忧虑好几个月呢？可是我不象爸爸呀，爸爸是队长，他可以号召大家去做什么，我哪有权利去支配呀？再说了，教师到那去请啊？就算请来了，怎么安排呀？工资怎么办？这不都是问题吗？”　　
　　13、秀云：“干事没问题，那还算干事吗？你可以主动去动员大家呀，向他们说明意图，表明诚意，他们一定会支持的。其实爸爸的意愿，也是大家的意愿，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念书哇？他们巴不得的有人站出来，去操办这件事哪，只要你一倡导，就会一呼百应的，不信你去试试！”　　
　　14、日曹仁赶着装满药材的小驴车在土公路走着　　
　　曹仁兴奋的秀云说：“姐，你真行！不怪爸爸总说你比我强！不过，这教师问题，咋解决呀？这可是最关键的问题呀！”
　　秀云：“你可以就地取材呀！”
　　曹仁：“就地取材？你是说在咱们屯里找教师？”
　　秀云：“对呀！那不即实惠、又方便吗？”
　　曹仁摇摇头：“没事我还真想过，我把咱们队里的每一家，挨排捋一遍，也没捋出一个教师来，年轻人都没文化。有点文化的又都是岁数大的人。不适应教现在的孩子们。”
　　秀云笑了：“你还是没捋到地方。”
　　曹仁回头看着秀云：“你是说咱屯里能找出教师来？”
　　秀云笑着点点头。
　　曹仁：“那你说谁能行？”
　　秀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曹仁：“你是说，是你？”
　　秀云：“不可以吗？你看我不行吗？”
　　曹仁：“姐，我真没想过你，你不就是跟我一样在爸爸辅导下，念的那点书吗？知道咋当老师呀？”
　　秀云：“这你就把事看偏了，我跟你可不一样，在老家时我的父母都是山村教师，我七岁就跟他们上一年级了。我来那年，五年级上学期的课程我都读完了，虽然是跟你一样在爸爸的辅导下，读完了高小课程，但我在正规学校学习了四年半，我懂得怎样教学，你说，一二年级的课程，我不能教吗？”
　　曹仁一高兴，回身一把拉住秀云的手：“姐！你真好，遇事就能想出办法来，这回你可解除了我的一块心病！”
　　秀云就势倒在了曹仁怀里，他们俩紧紧地抱在一起。　　
　　15、拉车的小毛驴却自由了。它够路边的青草去吃，小车的一个毂辘压在了沟边上，车身忽忽悠悠的向沟里折去，曹仁机敏的一个弹跳，站起来，一把薅起秀云，两个人向车倒的反方向跳下来，他们俩对面站在了地上，余兴未了的他们又抱在了一起。车，是翻进了沟里，可小毛驴的肚带变成了搭背，它却安然的站在那里吃草了。
　　曹仁俩手攥住秀云的一双手说：“姐，你害怕了吧？”
　　秀云：“有生以来，我感到就这一刻幸福！”
　　曹仁深情的看着她的眼睛说：“可是我给你的竟是痛苦哇！一想到这些我心里就难受。”
　　秀云：“可是你为此感到痛苦，我却感到甜蜜。你知道吗？我最感到幸福的，就是为你做事，而且为了你，再苦再累我也感到幸福！”
　　曹仁：“我遇到了你，又听到你这些话，今生足矣！”
　　秀云怨而爱的推一把曹仁：“你在说啥呀？什么足矣？那是爸爸在和妈妈说笑谈的一句古话。”
　　曹仁亲热的看着秀云：“可我是认真的。不过爸爸总是赞成妈妈是一个真正的贤妻良母。”
　　秀云也认真起来：“曹仁，你太象爸爸了，尤其是你抓住我一起从车上跳下来的那一刹那，我从你身上看到了爸爸。所以我感到你太可爱了！”
　　曹仁仍然亲热的看着秀云：“那不奇怪，因为我是他的儿子。奇怪的是你太象妈妈了，我从你身上看到了一个贤妻良母的形象，所以我感到此生足矣。”
　　秀云笑了，她把手拽出来，又把曹仁的两只手攥住说：“小东西，越来越滑稽了，不过咱们可不能足矣，我们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办呐，只要学会办事，而且又能办事，那你就不会惭愧也不会感到难受了。以后再碰上难解的事，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爸爸给咱们讲古书时不说过吗，人多出韩信呐。”　　
　　16、曹仁顽皮的：“是！林老师，我一定做你的好学生！”他撒开双手，象孩子似的耍个怪样，向后少几步，转身来到小车前，麻利的把小毛驴卸下来，拴到路边的小树上，和秀云一起把小车从沟下拽上来，又把毛驴套在小车上，他们俩重新把车装好，又上路了。　　
　　17、下午阿荣旗大街上
　　和往常一样的冷落萧条，大街南北分散不均的坐落着几座破旧的砖瓦房，不时的看见买东西的人进进出出。
　　曹仁和秀云正在一家门牌上写着“药材收购站”的院子里忙着。曹仁在整理着倒完药材的空袋子，秀云在一个账房桌前等候着结账。
　　账桌里边坐着一位，算盘打得噼啪响的中年男人，他看秀云一眼说：“姑娘是从山里来的吧？没少卖呀！只差十三块六毛钱没到二百块，真是个卖药的大户哇！”
　　秀云高兴的把钱拿到手，来到曹仁跟前交给了曹仁。曹仁推辞、秀云执意给他，曹仁把钱揣在怀里，两人乐呵呵的上了小车，走在大街上。他们俩四处留神观望。
　　曹仁一指一座瓦灰色的二层小楼说：“姐，你看那就是浴池，我跟爸爸来那回，晚间就住在那里。”
　　秀云坐在车上，眼神一直盯在一家修理铺门前。
　　曹仁见秀云没什么反应，一回头道：“姐，你在看啥呢，这么用神哪？”
　　秀云一指道：“曹仁你看，修理铺前，一个人拿着一杆枪，在那比划啥呢？”
　　曹仁定神一看：“啊，可真的。”曹仁认真的看着说：“好像是一支气枪，他拿着气枪在那说啥呢？”
　　18、小车慢慢的走着，秀云还是认真的看着。突然她拉了曹仁一把说：“曹仁你站下，我认出来了！拿枪的那个人，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和我爹从下荒来时，在旗里没处住店，把我们拉到大山里的那位程大爷，程万顺老人！”又指着修理铺门前站着的一台匈牙利机动车说：“那台耶特，就是他开的匈牙利车，我们就坐那台车到山里的。”
　　曹仁点头：“啊，这么巧哇？又碰见了？走，去看看，反正咱们今天也不能往回走了。”
　　19、下午修理铺门前
　　程万顺拿着一支气枪说道：“哎！过路的同志们，哥哥兄弟们，有喜欢气枪的前来看看，我这把气枪是花四十八块钱新买的，功能特别好，五十米的杀伤力。我是来旗里拉油的，只带来买油钱和吃饭的钱，没想到，把油装到车上，车却起不来了，是求车把它拖到修理部来的，修理车的师傅说是出了大故障，修它难度大，最低得十五块钱，可是我没带钱，身边只有这支气枪，有愿意帮忙的兄弟，您给二十块钱就拿去吧，也许满足了你的爱好，也解除了我的燃眉之急！看看有没有愿意帮忙的……？”他唠唠絮絮的说着。
　　“我愿意帮忙！”随着话音曹仁来到程万顺的跟前：“大爷，我是来帮忙的，不是来买枪的。”曹仁拿出二十块钱，递给了程万顺：“大爷，这二十块钱送给你，够用了吧？气枪您就别卖了，修好车就回家吧。”
　　程万顺惊愣的看着曹仁说：“小伙子，你是谁？我咋不认识你哪？”
　　秀云把毛驴车拴在匈牙利车的挂钩上，走近前来道：“程大爷，您还认识我吗？”
　　程万顺仔细的打量着秀云，摇摇头：“不认识。”
　　秀云：“大爷，您还记得五年前，大年三十那天，在小饭馆里，您碰见的一位男人，领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在旗里没处住店，坐您的匈牙利车进山里的，那对父女吗？”
　　程万顺睁大了眼睛：“啊！是你呀？你就是那个刚刚死了母亲，就跟你爹来逃荒的小姑娘？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我上哪认识去呀？”
　　秀云：“看看！大爷真的想起来了。大爷，当时多亏您的帮忙！把我们拉到山里去，让我们遇到了一个好人家，不然还不知我们能啥样呢？”
　　20、下午修理部门前
　　程万顺：“唉！我哪能想不起来呀？我根本就没忘过你们！那阵看你们爷儿俩多难哪？可是那时候我没有家口，妻子早年去世了，又没有儿女。我是和我弟弟的一家子生活在一起的，没法安顿你们哪，只好看着你们爷俩走了！那阵日头都要落山了，天又下小雪，你回头说‘大爷再见！’我都没说出话来……。”程万顺语音发颤，用手擦了一下眼睛说：“可是我一直放不下你们，一想到这回事，就觉得过意不去。这回知道你们遇到了好人家，我就安心了。”他看了曹仁一眼又说：“这小伙多好哇！好人家就出好孩子，姑娘啊，你错不了！你爹挺好吗？”
　　秀云：“都挺好！大爷您不用惦念。我们家在永和新居点住，有时间你去串门！”
　　曹仁把钱赛到程大爷的怀里，摆手说：“大爷，再见。”说着拉着秀云转身向小车走去。
　　程万顺低头一看，急忙把钱掏出来，赶紧跑到小驴车旁，抓住了驴缰绳认真的说：“你们这是干啥呀？大爷能拿你们的钱吗？新居点多困难哪？二十快钱能买一百五十斤苞米，解决多大问题呀？”
　　秀云：“大爷，我们卖药材卖了二百来块钱哪，没问题！你这不遇上事了吗？您就拿着吧！”
　　程万顺，“嗙”的把枪放在车上说：“不行！你们要不拿枪，我绝不拿你们钱，我是老户，你们是新来户，不帮你们呗，还刮拉你们，那叫啥事呀？”
　　秀云：“大爷，看你说的！什么新户老户的，谁有难处，就帮谁呗。行了！你把钱拿去，我把枪留下，以后你要用枪，再去找我，也顺便创个门。”　　
　　21下午百货公司的不远处，有一棵树。
　　曹仁把小毛驴栓在树上，从怀里掏出一打钱笑着说：“姐，下车吧，给你我给你保存的钱，道北就是百货公司，你去买东西，我在这看车。”
　　秀云接过钱，拿出几张票，剩下的又给了曹仁。一弄嘴，道：“看你说的！还给我保存钱。”
　　曹仁看着秀云一笑，接过钱又揣进怀里。秀云向他一撒娇，转身走了。　　
　　22、日落前曹仁家内
　　小曹义从大门外跑进屋里高兴的：“妈！我哥和我姐回来了！”
　　韩玉珍自语道：“唉，这孩子，去了两天还回来这么晚。”说着，却高兴的推开房门向外看。
　　小驴车进院了。曹义和阳阳连蹦带跳的出来接车，小芳芳也在炕上，趴着玻璃窗，小鼻子尖都被玻璃压扁了，小脚跳着吐字不真的喊：“咯咯、吉吉！”
　　秀云提着大旅行兜，从车上下来说：“妈！这是我们买的东西！”
　　韩玉珍高兴的：“哟！真没少买呀。”近前接过旅行兜。
　　秀云疾步跑进屋里。芳芳见姐姐进来，转身离开窗户，扇乎着小手趔趔趄趄的向炕边跑来。
　　秀云一把抱过芳芳，亲了一口说：“芳芳，想姐姐了吗？姐姐给你买糖球了！小义、阳阳！快进屋！姐姐给你们买糖球了！”
　　小义、阳阳都围上来，秀云从衣兜里拿出一包糖，分给他们。
　　曹仁把毛驴从车上卸下来，拴在槽头说：“妈，太阳没出来我们就往回走了，那不我姐吗，非得到老屯买三百斤苞米，买了又要加工，那个加工厂啊，一台柴油机一半会加不多少，加工的人又多，等到这暂才到家。”　　
　　23、晚饭时曹仁家内
　　曹仁从车上把加工好的玉米大馇子和小馇子，拿进屋里，放到地上，打开口袋嘴，抓出一把说：“妈，你看这大馇子，加的多好哇！小馇子也是这样，可比磨砬的强多了。”
　　韩玉珍看着说：“那可不，人那是机器呀！”她回过头对秀云说：“秀云哪，你卖那点药材，买来这些苞米，还能买你想买的东西吗？”
　　秀云：“妈，在旗里卖药材，要比在沟里收购点卖，多卖好多钱，就算不多卖，我宁可不买别的，也买苞米。您看您这些日子多瘦呀？一看饭少，您就不吃饭，竟吃那些倭瓜、土豆、豆角什么的了，再这样下去，会把您拖垮的！我这回急着让曹仁跟我去卖药材，就是为了尽早买苞米。”
　　韩玉珍：“唉，秀云哪，说你心细，你就是心细，我这是苦夏，年年夏天这么瘦，到秋天就胖了。”
　　秀云：“那就对了。到秋天有粮了，你不就胖了咋地？”
　　秀云拎过旅行兜，说：“来！小弟、小妹们，看姐姐给你们买新衣服来了！”
　　秀云拉开旅行兜的拉锁，先拿出一包麻花、一包卤果，给小义、阳阳。接着拿出一件连衣裙，给阳阳；拿出背心、裤衩给小义。阳阳高兴的把连衣裙拿过去就穿上了，美滋滋的凑到人前说：“看！这花裙子太好看了！”
　　可是小义却没拿他的背心、裤衩。
　　芳芳拍着小手够来了。
　　秀云：“小妹，别着急！这包白糖是给你买的，这回你再吃羊妈妈的奶就更甜喽！还有这件天蓝色的娃娃服，也是给你的。”
　　秀云又拿出一件浅蓝色布衫，递给玉珍：“妈，这是你的，眼看割麦子了，没有长袖衣服，蚊子会咬的。”
　　韩玉珍：“那你的呢？”
　　秀云：“我的在这哪。”
　　秀云从兜底拿出一件，深蓝底带小粉花的圆领长袖衫，一条毛蓝色的裤子。最后拿出一件雪白的的确凉，尖领男士衬衫，还有一条海深蓝色的男士裤子。
　　小义一把抓过来：“哎！这是哥哥的！真好哇！”他就势往兜里一看，兜里就剩一块新布了，就不高兴的站在了一边。　　
　　24、晚饭时曹仁家内
　　玉珍夺过小义手里的衣服，瞪他一眼：“瞎抓什么呀？你手干净吗？”然后抖开衣服看着：“哟，这得多少钱哪？买这么好的衣服，上哪去穿呀？”
　　曹仁走过来，接过妈妈拿着的衣服看着笑了，说：“我在外面看车，真不知道她竟买些什么。姐，你卖的药材钱，都花了吧？白起早贪黑刨那些药材了。”
　　秀云：“怎么能说是我刨的药材呢？要不是大家动手，我连一半都弄不上啊！”说着她抱起芳芳亲了一口说：“不说别人吧，就是我小妹都帮着给桔梗扒皮哪。”
　　韩玉珍：“哎！秀云哪，你别傻乎乎的，多少也得长点心眼呀，知道哪时你爹回来过日子了，你们也得安个家呀！”
　　秀云：“妈，我跟谁长心眼呀？这就是我的家，这个家的人都太太平平的，我就啥也不怕！”
　　韩玉珍把在锅里热着的饭、菜，端到地桌上说：“都饿了吧？快吃饭，吃完饭歇着去，昨晚住旅店能睡好觉吗？这出门比干活都累！好好睡一宿觉，明天曹仁也跟你姐去刨药材，反正地里也没啥活了。”
　　秀云刚端起饭碗，一眼看见小义还在那边，小脸冷落的站着哪，她赶忙放下碗筷，来到小义跟前，拉着小义的手说：“小弟，你咋了？嫌姐姐给你买的背心、裤衩不好哇？”
　　韩玉珍：“秀云，你快吃饭，别管他！这孩子什么都不懂，就是惯的。”
　　曹仁：“来来来！老弟，你看哥给你买啥来了？”曹仁把旅行兜里布底下的气枪拿出来，说：“你看这是什么？”
　　小义的眼睛立刻睁大了，他高兴的一把从哥哥手里夺过气枪，高兴的喊起来：“太好了！太好了！曾娃他爸说我那把小木剑是柳木的，不结实。我哥上旗走时，我让他给我买一把象曾娃拿的那样的竹子剑，可他们给我买来了背心和裤衩，我不要！我有背心、裤衩。这回有气枪了我也不要剑了！”
　　25、晚饭时曹仁家内
　　秀云一把抱起小义，亲了一口说：“我老弟就是有性格，不想要的东西，你买来也不要！得回姐姐碰到一位卖气枪的大爷了，不然我老弟啥也捞不着，那不糟糕吗？”
　　曹仁看着小义：“对不起，老弟，你让哥办的事，哥忘了。不过这支气枪你暂时还不能用，因为你太小，才八岁，让妈给你搁起来，等你超过十六岁的时候再用。至于你要的剑吗，明天你把曾娃的剑拿来我看看，照它那样我用山杏木，给你刻一把，保证不照他买的差！还结实，行吗？”
　　小义果断地：“行！”他把枪递给了妈妈，说：“妈！你给我藏起来，等我长大了，再给我。”　　
　　26、几个简略镜头
　　（一、）曹仁、秀云在山里刨药材，背着花篓说说笑笑的往家走。
　　（二、）山坡上，曹义吹着口哨，赶着羊群。羊在吃草，曹义在耍剑玩。
　　（三、）韩玉珍在摘豆角，切豆角丝。
　　（四、）阳阳逗芳芳玩。　　
　　27、外景：满山的柞树，结满了相子。榛子秧上的榛子，鼓鼓的低下了头。山沟里这一块那一块的麦子已经黄了。　　
　　郭凤、李树荣、何玉三人坐在炕边抽烟，喝水。
　　何玉：“刚才我到麦地看看，我看那小麦真的该割了，别像那年似的，遇到连雨天，麦子在秧上都生芽了。”
　　郭凤点点头：“怎么割呢？是先割各家的镐头荒呢？还是先割生产队的呢？”
　　李树荣：“还是按汉中在家时的办法做吧，先让个人把自己家的麦子割完，然后就一心朴实的割生产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