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连载】 刑警1985（74）

　　安莉不吭声了。她发现简中兴的眼神不对，她本来就对他半信半疑，这会儿她警觉起来了，一阵沉默还一丝儿尴尬。安莉开了那包香烟给简中兴一支还给燃上，简中兴竟抽了起来。祝环瑶愣愣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简中兴烟抽了半支，安莉也为自己点上一支，呛得咳了几声，似是鼓足了勇气说：“大庆，还不去打个电话？”
　　祝环瑶这会儿犹如在云里在雾里，早恼了安莉，说：“大庆，我们走，人家不认识卫华，打什么电话？一时这个卫华，又一时那个卫华。”她学着简中兴的调调又嘀咕说：“朝秦暮楚，莫把人教坏了，还要人抽烟呢。”
　　
　　安莉此刻不气不燥不阴不阳说：“你走，没人拦你，大庆留下来，我有几句话要对他单独说说。”
　　简中兴只有装懵懂的份儿，说：“给谁打电话，说什么？”
　　安莉笑了，好苦，说：“都什么时候了，真真假假，拜师饭我也吃了，好歹也师徒一场，你们乡下人有一句俗语，一日师傅终身为父……”她顿了顿又说：“不好说就打哑语吧，把你知道的告诉那个总找我麻烦的人，让我睡两个晚上好觉行不行？还有，卫华是不是……给弄起来了？”
　　简中兴此刻也顾不上什么该说不该说或有什么后果，说：“听说是派外地学习去了，要升工程师，至于要打哪个人的电话我真的不知道。”他望了祝环瑶一眼，意思是说：你知道吗？
　　祝环瑶说：“你看我，看什么看，气死我了，不就是那个卫华嘛，往那儿打，有病呀？看她那个神魂颠倒的样儿，庆，我们走，气死我了。”她拖着简中兴就走。简中兴扭过头说：“师傅，你的话我记住了，放心。”
　　安莉出门目视他俩走出巷子，心里说：算你狠。
　　一出巷子口，环瑶就拽住简中兴的胳膊说：“韩大庆，刚才你俩说些什么呀，一会儿说姓伍的卫华她瞧不上眼，一会儿又要你告诉她什么卫华是不是弄起来了，叫你打什么电话给什么人，他是谁呀？”
　　简中兴说：“我还不是像你一样被她说得糊里糊涂，凭我理解嘛，那就是，师傅和一个叫卫华的谈恋爱，是真谈，另外她和一个叫伍卫华的人也就是你看到的那个鼻尖有个小痣的人相好，不过不是谈朋友。”
　　“好就好一个，像她那样儿还不叫人误会？我说她朝秦暮楚还真是说对了。”
　　“你还说她，你呢，不也……在街上瞎逛？”
　　祝环瑶生气了，说：“我不是对你解释过了吗，他是我的真表哥，你是个醋缸。师姐是不是叫你去公安局找你的那个同学帮忙啊。”
　　简中兴想，正愁找不到一个什么理由去公安局呢。他假装恍然大悟的样儿，一跺脚，说：“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师傅说的就是要我找我的这个同学，还是你聪明，帮我想到了，好，我送你回家后就去找我的同学。”
　　祝环瑶说：“那你去吧，我去对师姐说一声，免得她睡不好觉。”
　　简中兴说：“看你，又沉不住气了不是？要是我找不到我那个同学呢，出差了或者说不愿意帮忙去说情呢，我们办好了给她一个惊喜不是更好？再说办不了这事儿也怪不得我们。”
　　祝环瑶说：“也对，我自己回家，大街上不怕，你去吧。”
　　晚上，简中兴把如何发现伍卫华这个人的情况向云雾庵艾忠做了汇报。伍卫华的发现更印证了艾忠当初对案件分析与判断的两个“卫华论”，一真一假，弃假藏真。于是两人连夜找到吴大豪代支队长，要求汇报。事关案件下一步的工作，吴大豪便请局长一并听证，好予以指示。
　　李副局长说：艾忠，你早先的“恋爱真假卫华”论点，我听你们吴支队长说过，云雾庵，你前两天外围调查不也发现了伍卫华吗？此人甚至跟踪过简中兴与水厂两个女孩子，后来就因为他是联防队员，以为他是在车上反扒就放弃了？
　　云雾庵说：“是这样。”
　　局长问简中兴：“环保祝局长的女儿一直以为叫安的那个女伢的男朋友卫华就是伍卫华？”
　　简中兴说：“是这样，祝环瑶一直以为他是安莉的男朋友，晚上是安莉自己主动说到伍卫华，在派出所联防里干，但安莉不承认他是她的男朋友。”
　　局长说：“前几天，云队长你不是汇报过苗玉平死亡的那天晚上，不是在《大众》打伤了一个人吗？”吴大豪插话：那人叫易洋平。局长继续说：“讲报复，易洋平应该杀苗玉平，但他死前却说是卫华杀他。姓安的那女孩子的男朋友魏卫华又没有作案时间，按艾大队长的论点，就是这个出现的伍卫华。弃假保真？叫安莉吧，她能主动说到伍卫华，说明他们至少是认识或有来往，可不可能是安莉把假卫华牵出来让苗玉平去砍，苗砍伤了人就得坐牢，那么真卫华也就保住了，可结果呢，苗被砍断颈部动脉，无救。”
　　云雾庵说：“总之无论谁砍了谁，安莉保护男朋友的目的就达到了。现在的要害是，苗楞子死前说出了卫华这个人，而我们又在查这个人，我分析安莉并不希望有人死，只是想治一治姓苗的，如今人死了，问题闹大了，她只好什么也不说，怕牵连到自己。”
　　吴大豪说：“可她说出了伍卫华。”
　　简中兴说：“但她并不是对公安说的，而且是在情急之下，不假思索，对我说的，我并不是以公安的身份出现的。”
　　局长说：“现在还不能说伍卫华有杀人嫌疑，动机呢，与安莉的关系不明，八月二十日晚十一点半之前，即苗楞子死之前这一段时间的活动不明；还有安莉那期间在干什么？这俩人，你们研究一下，可以传唤，正面审查他俩人那天晚上的行动去向，逐一落实。”
　　吴大豪说：“好的，查清了再说，看他们那一天晚上有不有什么内在的联系。”
　　83，单挑
　　从李局办公室出来，吴大豪说：“我看也没有什么好研究的了，雾庵明天先到阳港所找王帅问一下伍卫华的情况，《大众》首场《少林寺》的那一晚他安排姓伍的干什么，对了，联防队由他带队，姓伍如有作案时间，他的作案动机呢，我估摸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一个联防队员还不明白杀人对他意味着什么？他冒这么大的风险仅仅就是听命于安莉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好歹也在派出所混，你见过联防队怕社会上的混混？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去杀人呢？
　　我看简中兴还是不撤回来，要了解安莉更多的东西。”
　　云雾庵说：“我也这么认为，正面审查安莉以她的性格也不会说什么。”
　　吴大豪说：“那就这么定了，不过你们要抓紧。对了，那个姓祝的女孩子，你们不是汇报过放《少林寺》的那个晚上，看到《大众》有人闹事，问她看到安莉那晚去《大众》了没有，和谁在一起，安莉那天晚上见到苗楞子没有？就围绕那天晚上做文章。”
　　艾忠说：“好的。”
　　
　　早晨七点过，祝环瑶上班急匆匆地赶到市府路公交车站，可还是晚了一步，车门正关。她欲挤上车去，不防一人挡住她。她扭头看，又是这个鼻尖有痣阴魂不散的家伙——伍卫华，派出所的联防队员。
　　“嘿，”联防队员说。
　　祝环瑶见他又盯她的胸脯，那色迷迷的样儿就反感。她说：“不上班，做三只手？”“三只手”在方言里是做小偷，当贼。
　　伍卫华说：“我等人，问你一个事儿，这几天同你们上街又看电影的那个人……”
　　祝环瑶知道他问的人是她的表哥韩大庆，就气他说：“管你什么事，一双贼眼乱瞅人哪儿了？二流子一个〈方言即是流氓〉。”
　　伍卫华流里流气，说：“男人雀，女人馍，可以看，不可摸，我又没摸你，怎么流氓了。”
　　上班高峰，公交车一趟又一趟。祝环瑶恼火地瞪了他一眼就上车，可车子开动的一刹那，她发现简中兴向车站跑来。“司机，带一脚〈方言是停车〉，”她喊。司机那会听她的，她挤到司机跟前说：“快，我下，钱包被扒了，那人没上车我去追。”
　　司机这才刹车停下……
　　简中兴到站愣了，此人不正是伍卫华？伍卫华也在瞅着他。他想不如先发制人，说：“嗨，”还点一下头，见伍卫华没有反映，又问：“你不认识我了？”
　　伍卫华也只蒙了一下，说：“你是卫华吧？”
　　简中兴认为有戏了，故意不吱声，让他认为自己黓认就是了，看他怎么说。
　　伍卫华说：“那你该知道我是谁了，安莉那个婊子没告诉你？”
　　简中兴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干吗骂人？”
　　伍卫华想，你怕了吧，装作更生气，说：“你抢走了我的女人，”就像苗楞子拿把大刀威慑他一样。“总得给我一个说法吧？”
　　简中兴装蒙，又一副好怕的样儿，说：“不是婚姻自由吗，况且是谈朋友，说法，说什么？”
　　“你比我更清楚，前几天死的那一个人……”伍卫华在派出所混了两年岂不知欲擒故纵？
　　简中兴又一个好怕，说：“是你杀了他？”
　　伍卫华不吭声，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