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办分校全力以赴 青云庵鹊桥相会

　　73，筹办分校
　　1945年初，共产党领导的少林抗日区政府成立。韦念铭任区长，释永贵任副区长。在成立大会上，豫西抗日纵队派敌工部长赵同智到会祝贺。韦念铭在会上表彰了去冬少林寺大捷的有功人员，特别提到少林小子和善的情报送得及时，虽然人已经离开少林寺，但是他没有忘记养育他的少林，最后为保护少林寺立下了汗马功劳，值得赞扬。同时也表扬了素喜师傅临危不惧的英雄精神。
　　静怡师太和明慧也列席参加了区政府成立大会。韦区长在会议前特意召见明慧，感谢她儿子通风报信的功劳。明慧说：“这是孩子应该做的，他没有忘记少林，是他的善根。那天他很想参加战斗，只是没有得到你的许可，怕干扰了你们的工作；后来他听到少林寺大捷的消息，心中无比高兴。尽管我劝过他多次，留在少林寺，可是他还是坚持去外面的世界闯荡，我只好顺其自然了。鹄儿在大捷后的第二天还是离开了少林寺。”
　　韦区长说：“是啊，儿大不由娘啦。人之常情，毕竟人各有志，不必勉强，孩子长大了随他心愿，做自己喜欢的事吧。”明慧谢谢韦区长的理解。
　　区政府成立大会后，韦区长把静怡和明慧都留了下来，和永贵、素喜、以及豫西纵队赵部长在会议室共同商议，协助纵队筹办日本工农学校河南分校的事。韦区长请赵部长首先说说纵队的打算。
　　赵部长把皮司令的意见在会上做了汇报。他说：“皮司令非常重视办分校的事，再次向延安做了汇报。延安提出就近取经的方案，并已经和山东分校所在部队鲁中军区罗政委联系好，决定一周后派该校的业务副校长渡边弘一来豫西传经送宝。渡边弘一曾经在延安日本工农学校学习过，是优秀学员，有丰富的办学经验，可以当面指导我们办学。”
　　“那太好了，我们先研究一下办学的地点和相关的准备工作。”韦区长说。
　　明慧突然听到赵部长提到渡边弘一的名字，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男人，许多疑问充斥在脑子里。他是怎么成了八路？还担任日本工农学校山东分校的副校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蒙住了，紧急追问赵部长信息来源的准确性。在韦区长还没有具体研究方案前，她就追问：“我想再问问赵部长，你说的渡边弘一是日本人吗？”。
　　“是呀。具体的人我们也没有见过，只知道是鲁中军区所在的山东分校的副校长。但是在日本工农学校工作的应该是日本人，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因为他们工作的对象是日本军队及其俘虏。”赵部长说。
　　“哦，对不起赵部长，我问得太唐突了。”明慧一阵脸红，很不好意思。
　　“没事的，过几天渡边弘一副校长就会到来，大家就可以见面认识了。”韦区长解释说。
　　明慧没有再吭声，她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十分的不自然，她拼命地压抑自己波动起伏的心绪，嘴里阿弥陀佛地念个不停。
　　韦区长和素喜、永贵、静怡商量，暂时把分校的校址设在青云庵，将庵中的僧尼转移到其他庵堂里，再把居士室和客房腾出来住学员。这件事由素喜负责，并将研究的意见告知贞绪方丈，请求方丈的理解和支持。
　　根据会议的安排，静怡和明慧明天就回青云庵，做好僧尼的转移工作，待青云庵安排好后再回藏经阁。争取一周内腾出校址，并打算把渡边弘一的经验介绍会的会址确定在青云庵。
　　第二天一早，静怡和明慧一道回到青云庵。僧尼和居士们正在静修和静荷的带领下在庵堂早课，看见静怡和明慧到场就停了下来，静怡示意早课继续，等下课后不要离开，她有事要说。
　　静怡师太站在庵堂中间，对大家说：“昨日我们少林寺成立了区政府，区长是韦念铭，副区长释永贵。我和明慧有幸列席参加了成立大会和相关会议，根据豫西抗日纵队的建议，要在少林区建立以转化俘虏、开展对敌工作的日本工农学校河南分校。区政府研究决定把这所学校的校址安排在青云庵，这样青云庵的僧尼和居士们就必须撤出本庵，要求一周后腾出校址，我们必须支持区政府的决定。我看是不是这样，居士们可以暂时撤回去，或跟师父们转移到别的庵堂，僧尼按照我联系的地点，分别安排到相应的庵堂。大家散会后直接与明慧联系，如果不服从安排的，也可以自己联系地点，给明慧报备就行了。”
　　散会后，大家熙熙攘攘跟着明慧索取自己的去向。一时间明慧忙得不亦乐乎。落实好后，僧尼和居士们各自回去整理自己的行李细软，准备到达新的地点。
　　明慧忙完后，来到静怡师太的房间，眼睛里噙着泪水。静怡知道明慧的心事，就让她坐下来和她聊起来。静怡师太说：“我昨天观察你，已经神不守舍了，有了渡边弘一的消息你心里踏实了，而且他一周后就要来到，这是喜事一桩呀！可是你又有疑惑和忧虑，疑惑的是渡边弘一怎么来到中国？怎么参加了八路军？怎么当上副校长？忧虑的是他来了，你怎么办？是回避，是迎接，是随同？真是左右为难。”
　　“啊呀，师父啊，你真是善解人意，怎么我脑子里的问号你都有。”明慧说。
　　“你以为我老年痴呆啦，不食人间烟火吗？我能设身处地为你想。”静怡说。
　　“那就请师父指点迷津，明示我好不好。”明慧说。
　　静怡向明慧说出来自己的想法，要明慧好好迎接渡边弘一。她会向韦区长报告渡边弘一和你的特殊关系，安排好你们俩相会和相聚的时间，好好交谈别后，认真交流鹄儿离开后的心情，商量今后该怎么办。回避是没有必要的，正视和面对是聪明之举。
　　“谢谢师父指点，我会尽力而为。只是这僧尼身份不便相聚。”明慧说。
　　“这倒是戒，你要好自为之。”静怡师太微笑说，却口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腾出校址的工作正井然有序的进行着，静怡和明慧最后检查了居室房间是不是打扫干净了，庵堂大厅是不是整理清爽了，饭堂和食堂是不是安排妥当了，一切就绪后，静怡师太满意地点点头，赞赏静修和静菏两位师傅做事干净利落。然后护送两位去了初祖庵。最后静怡和明慧一起回少林寺藏经阁。
　　
　　74，鹊桥相会
　　
　　话说渡边弘一正在房间写山东分校一年来的办学经验和年终总结，突然接到了鲁中军区罗政委的电话。罗政委说：“你是渡边弘一副校长吗？哦，去年一年日本工农学校山东分校办得非常好，瓦解了敌人的军心，有力地配合了部队作战。山东军区司令部罗荣桓司令员非常赞赏，打算召开表彰会，给你们分校颁发军功章，我这里特意向你们表示热烈祝贺。”
　　“谢谢罗政委。这是鲁中军区党委领导有方，同志们共同努力的结果。我正在写年终总结，一定把政委告诉的好消息写上去，增加分校全体师生员工的信心，鼓舞大家的斗志。”渡边弘一说。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根据延安日本工农学校的建议，要我们分校选派一名干部去河南传经送宝，那里打算今年初筹办一所河南分校。军区党委决定派你去豫西根据地，豫西根据地在全国有名的寺庙嵩山少林寺附近，他们准备把分校校址就设在少林寺的一处下院。我给你一周的时间，准备一下材料，你可以骑马前去，军区打算派两名熟悉鲁豫地形的警卫员随同，确保你的安全。介绍信我叫警卫员带着，不用你来取了。”罗政委说。
　　“谢谢罗政委的周到安排。我接受军区领导交给的任务，准备一下汇报交流的材料就行了，三天后你让警卫员来我分校，我们一同前往，那就这么说定了。”渡边弘一说。
　　三天后，鲁中军区两名河南籍的警卫员来到山东分校，渡边弘一也骑上马，跟随他们前往豫西根据地。他们穿过几道防线，穿梭在几个抗日根据地之间，来到豫西根据地密县，找到豫西抗日纵队皮定钧司令员。皮司令看到介绍信，喜出望外，连忙紧握渡边弘一的手说：“听延安学校说你们沂蒙山区山东分校办得好，我们行动迟了，更要向你们好好学习。谢谢你们前来传经送宝。”
　　“皮司令客气了，我们尽心尽力完成任务就是了。请首长放心。”渡边弘一说。
　　皮司令说：“我已经派敌工部长住进少林寺，督办分校，你来了可以帮助我们尽快成立分校，今天我也派两名警卫员给你们带路。”
　　少林抗日区政府门前，早已等候多时的欢迎队伍，敲打着锣鼓，在爆竹声中，热烈欢迎渡边弘一一行马队的到来。在区政府会议室，韦念铭区长、释永贵副区长、纵队赵部长等和渡边弘一一一握手，双方简单介绍了彼此的情况。韦区长重点介绍了分校校址和筹备情况，赵部长介绍了在河南战场上日本战俘的情况，渡边重点介绍山东分校建校的经验和需要注意的问题、课程的设置要等开办时再详细说明。简单的欢迎仪式和情况介绍，让彼此的距离更贴近了。
　　午饭后韦区长带大家去青云庵，沿路森林茂密，松柏成荫，山道弯弯，景致宜人。渡边弘一笑着说：“少林禅寺，果然名不虚传，即使是下院庵堂，一样是光彩夺目，景色迷人。”
　　“好啊，欢迎渡边副校长在这里多住几天，赏景、作诗、绘画，把快乐心情留下来，把惊喜神采留下来，把难得的感动留下来。”韦区长笑着说，话里意味深长。
　　“哈哈，区长一行人一路上陪同，本人已经感谢不尽了，又说这么多动听的话语，更让我陶醉了。”渡边弘一说。
　　“呵呵，陶醉的还在后面呢。”韦区长一边说着话，眼前就是青云庵了。
　　青云庵门前用横幅写着“热烈欢迎山东分校渡边弘一副校长前来传经送宝”。
　　山门两边分站着前来欢迎的人群，当渡边弘一和霖儿眼光合二为一时，惊愕、呆滞，呼吸几乎停止，难道真的是他（她）？两个人几乎同一心语、神情、体态，仿佛整个空气凝固了，心脏从心室里蹦了出来。然而两个人的理智让各自的神志恢复了常态，渡边弘一随韦区长进入大厅。
　　大家依次坐下，韦区长面向渡边弘一，再把大家一一介绍给渡边弘一。当介绍明慧时，他有意提高嗓门说：“这就是少林中学的吴霖霖老师，法名明慧师傅”。
　　正说间，渡边弘一突然站立起来，向霖儿深深地鞠了一躬。面向大家说：“我也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日思夜想的妻子，是我离散了十四年的妻子，请允许我打破这佛门的禁区，表达我对妻子的歉意和眷念。”这时候霖儿早已经哭成泪人儿了，她立即离开座位，在静怡的陪同下去了休息室。渡边弘一迅速恢复了常态，连说几个“对不起”，请韦区长继续介绍情况。
　　韦区长说：“同志们，今天下午本来是个见面会，就是先让渡边弘一副校长和大家见见面，没想到我们这样的见面会竟然成了渡边弘一副校长和吴霖霖老师相会的鹊桥会。真是巧合奇遇，非常幸运在祖庭少林寺，在抗日战争的艰难环境下，在‘织女’吴霖霖修行的青云庵，见到了日本的‘牛郎’渡边弘一先生，成就了离散十几年的夫妻团聚。奇也善哉，奇也善哉！”韦区长颇有感触讲话迎来了热烈的掌声，霖儿也在静怡的劝解下，回到自己的座位。
　　渡边弘一看到霖儿回到自己的座位，格外兴奋，他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说：“朋友们，同志们，少林寺的僧尼们，首先我感谢少林区政府和同志们给了我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让我和妻子团聚。我为寻找妻儿在日本从军，在侵华战争中犯下了罪过，我参加了攻占青岛、济南的战役，在攻占霖儿的家乡蒙阴中立功，并担任蒙阴守军的少佐，没有想到我败在自己老丈人吴广才所在的部队里。当我准备剖腹自杀时，被岳父吴广才所救，我就这样当上了俘虏。在战俘营里是霖儿家乡吴良村的人开导我，于是我加入了日本反战的行列，是鲁中司令部的刘司令用生命教育了我，坚定了我反战的决心，我组织了日本人反战同盟会。霍政委送我到延安日本工农学校学习，让我的眼界更加开阔。回来后在沂蒙山区今野博等日本反战斗士创办的山东分校担任业务副校长，为山东抗日战场做了一些有益的工作。今天我的一切都是中国同志给的，中国是我第二故乡，中国有我的妻儿，中国有我的情结！我曾回到日本，但是我没有再娶妻子，就是我还深爱着我的妻子吴霖霖！”渡边弘激情万分地诉说着。在场的人无不感动得流下热泪。当他说完后，在场的人热烈鼓掌，掌声经久不息，把整个大厅都震动了。
　　韦区长说：“青云庵是少林寺的下院，现在由静怡师太掌管，为了办分校，静怡师太顾全大局，腾出地方当校址，并且亲自参加工作。她和霖儿都是我们少林中学的教学骨干，我也在少林中学任教，现在抗日期间，师资也非常有限，两边兼容是必然的，希望渡边副校长也能理解。将来我们分校正式办学，希望渡边副校长能给我们学员讲课，提高我们的教学质量。”
　　赵部长说：“我们纵队的皮司令非常重视办分校，指令我到分校开学才离开，他要求3月份能首期开班，争取半年办一期。并希望渡边副校长能经常来指导。”
　　“我当然愿意经常来这里学习交流，现在我找到了我的妻子吴霖霖，更会心系河南，心系少林，心系青云庵。不过我是军人，是八路军干部，服从组织安排是第一位的，只要两边部队商量好，我求之不得，招之即来。”渡边弘一笑着说。
　　见面会在轻松愉快的节奏中结束了，韦区长最后说：“明天会议地点还这里，欢迎原班人马按时到会，听我们的渡边弘一副校长精彩的经验交流。”
　　散会后，韦区长轻声告诉霖儿，今晚好好陪陪渡边，十四年的离别后，并非简单了事呀。”
　　霖儿笑笑说：“感谢韦区长在青云庵安排如此盛大而隆重的欢迎会，能够在这里遇到离散十几年的夫君真是神话的故事，天方夜谭呀。再次谢谢韦区长。”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