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诚心诚意

　　吕强抬头微笑面对桂荣：“嫂子，你先回家，咱在这里说话不方便。”
　　桂荣斩钉截铁说：“我不回你家，我刚从你家出来。”
　　吕强惊讶地问：“嫂子，你说的话真的假的？”
　　桂荣傲气十足：“当然真的，我就是先去你家看看你妈对我啥态度。”
　　吕强低头继续修电脑，嘴不出言，双手不停。
　　桂荣隔着玻璃罩望着吕强，态度强硬：“吕强，你妈来你家之前，你哥给你打电话吗？”
　　吕强低着头平静冷淡，旁若无人修电脑，漫不经心地回答：“没有。”
　　桂荣审问的口气：“你妈来时的火车票谁给她买的？”
　　吕强冷漠地态度：“我不知道。”
　　桂荣继续追问：“你妈来到你家向你说过我坏话吗？”
　　吕强毫不在意地：“没说你。”
　　桂荣气急败坏，她又轻轻拍一下玻璃柜上方：“吕强，我知道你和你妈是同盟军，你和你妈走的是一条路线。”
　　吕强淡定地态度：“嫂子，你明知我和妈妈走的是一条路线，为何还要故问？”
　　桂荣气呼呼地：“吕强，我跑这么远的路，和你们说不清、道不明。”
　　吕强掏心窝话说出来：“嫂子，你到底来跟我们说啥？”
　　桂荣说：“你妈养老的事，你说咋办？”
　　吕强放下手中修电脑的工具，他绕过柜台，走到玻璃罩外面，平心气和：“嫂子，家务事在这广众目睽中吵吵不好，请你回我家先休息休息，等会儿我忙完，回家再跟你说好不好？”
　　桂荣说：“我不去你家，我和你妈我们两个是水和火。”
　　吕强继续耐心劝解桂荣：“嫂子，请你不要小题大做好不好？你和我妈一没冤二没仇……”
　　“我真恨你哥没本事，拙嘴笨腮的，你妈在他面前说啥他都行，说啥她都中。”
　　吕强劝导说：“嫂子，回吧，回我家吧！”
　　桂荣连连摇头：“我说过不回你家，我有住的地方。”
　　吕强惊奇地：“嫂子，你住哪里？”
　　“我和咱村的几个娘儿们来青岛大酒店找工作，听说在饭店打工管吃管住。”
　　“嫂子，你先走吧，咱们有时间再说。”
　　傍晚，吕强回到家里，走到母亲卧室驻足门口，看着母亲问：“妈，今天我嫂子来咱家了？”
　　母亲坐在卧室的床上，看着站在卧室门口的吕强回答：“来了。强，你嫂子去你店里找你闹事？”
　　吕强转身说：“没有闹事。”
　　母亲从卧室走进客厅，缓缓坐到沙发上，看着走进厨房的吕强：“强，你嫂子又给你打电话了？”
　　吕强转身告诉母亲：“我嫂子去店里找我。”
　　母亲气愤地：“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媳妇，她又去找你干啥？”
　　“妈，你不要多想，我嫂子去告诉我一声，她在青岛市找工作。”
　　母亲仍然气焰不退：“强，你别听她说，就她那好吃懒做，干啥三分钟的热度，找到工作她也干不时间长。”
　　单怡把毛豆放在卧室床上让毛豆自己玩耍，她走到客厅，朝厨房说：“强，你有时间给咱哥哥打个电话，或者是你回老家一趟。跟哥哥你们俩把妈妈养老的事情讲清楚，免得以后嫂子找来引起家庭风波。如果这样经常闹、闹，对毛豆的成长不好，让孩子从小就泡在吵吵闹闹的环境里，我担心毛豆受影响。”
　　吕强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单怡：“怡，我要回去跟哥哥说，也得嫂子回家。关键我哥哥说话不管用，家里的一切都得听我嫂子的摆布。”
　　母亲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单怡，瞅瞅吕强：“你们别因为我这个老东西发愁了，我走。”
　　单怡连忙阻拦：“妈，你去哪儿啊？”
　　母亲颤抖的声音：“我打到回府。”
　　单怡开心笑笑：“妈，你别来回折腾了，你净跟钱较劲，来回浪费车费，让吕强回去跟哥哥商定不行？”
　　母亲摇摇头：“不行，你哥太老实，他媳妇胡作非为他不敢说。单怡，我内心藏了十几年的话，这次我回家要说清楚。我本来不想把这层窗户纸戳破，可是，我心里实在难忍。”
　　“妈，有啥大事啊？看你提起来那么动劲。”
　　“我在家里时，有人去咱家串门，风言风语说，你嫂子伤风败俗。”
　　“妈，你千万别这么说，伤风败俗的事情，必须有根据，不是随便乱说的。妈，你谁的话都别信，别拿屎盆往自己头上扣。”
　　母亲神乎其神的表情：“怡，人家跟我说的可是安鼻子带眼。”
　　“妈，我劝你最好不信。”
　　吕强走出厨房：“妈，我不是不给你打顺风旗，你和我嫂子闹矛盾，你有大部分责任。”
　　母亲不服气，顿时睁大双眼瞪着吕强：“我有啥责任？”
　　“妈，你的嘴太不饶人。”
　　母亲坐在沙发上，大声吆喝着：“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现在啥都好当，就当婆婆不好当。”指着吕强，“强，你去给我买张火车票，让我回家。”
　　吕强笑容满面看着母亲：“妈，你以为我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买火车票让你来回坐火车上潇洒？我天天修电脑，低头低得头晕。眼珠子跳火星，手指头磨破，我拼死拼活地挣钱，是为了你能有一个欢乐幸福的晚年。”
　　母亲顿时热泪潸潸，从上衣兜里掏出一片小手卷，抬右手捂在双眼睛上轻轻擦泪，等心情平静下来，她说：“儿子，自从你爸死后，我的泪要是盛起来，可以形成一条小河，你妈的命太苦……”
　　吕强轻步走到母亲跟前，缓缓蹲在母亲面前，伸出双手，亲切地握住母亲的手：“妈，过日子像走路一样，抬头一直向前，不要后退，你总是提过去那些伤痛之事，时间长了，会损坏你的身心。”
　　母亲面带纵横的泪痕，双眼眨眨巴巴，语言颤颤微微：“儿啊，我一个寡妇带你哥哥和你姐姐你仨，你们小的时候盼你们长大，你们长大了，盼你们成才，成才盼你们成家。现在你们一个一个都成家了，盼来的是气布袋，妈怎么不伤心落泪？”
　　吕强一双眼窝里各含一颗晶莹的泪珠随着眼珠子转动，半蹲半跪在母亲面前，温情的语气：“妈，你生什么气？我哥哥俺俩惹你生过气吗？”
　　母亲轻轻摇头：“没有，你嫂子这人太……”
　　吕强无可奈何：“妈，你太孤僻生情，你说的事情都是生活中的毛举细故，不值一提。我嫂子是你的儿媳妇，你为何老说嫂子不好？”
　　单怡从卧室走进客厅，站在婆婆跟前：“妈，你生的气都是你自己怄出来的，别说了，我看你越说越伤心。走，回你屋休息。”弯腰伸出两只手挽起婆婆的一只胳膊，把婆婆扶起，从客厅送进卧室。
　　吕强轻步走进自己的卧室，缓缓坐在床沿上，扭曲上身看着坐在床上给毛豆喂奶的单怡：“怡，我有个想法。”
　　单怡抬头问：“什么想法？”
　　“怡，最近店里忙得很，新客户猛增。小王、小李他俩从上班到下班，除了吃饭，他们一刻也离不开修理台，甚至连去洗手间的时间都没有。因为有的顾客不是市北区的，他们来一趟不容易，不想来回折腾，提着电脑那么沉重，一般情况下，电脑的小毛病尽量让顾客耐心等待，修好让他们掂走。我既修理又打理，我每天都有按下葫芦浮起瓢的感觉。”
　　单怡心疼地看着吕强：“强，你说咋办，你辛苦点呗。为了毛豆的快乐健康成长，你说毛豆这么小，我能忍心把孩子放家去店里帮你？”
　　吕强请求的目光望着妻子：“怡，小王在店里说，他妹妹今年十七岁，不上学了。从农村来青岛，咱是不是让小王他妹妹先来带带毛豆试试？反正我妈也在这儿，让她俩互相帮助照看毛豆，这样你能去店里帮帮我。”
　　“强，咱得管小王他妹妹吃住啊？”
　　吕强摆摆手：“不，小王他全家都在青岛市住。他爸爸在市北区绿化上班，他妈是环卫工人，他家是在甘肃路那边租的房子。”
　　单怡爽快答应：“行，你回店里告诉小王咱家里的情况，他妹妹要愿意来咱家干就让她来。中午让她在咱家吃一顿饭。”她又紧锁眉头，疑虑的表情。“不过，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正是要模样的时候，这带孩子可不是个轻话。一个是累，一个是脏，孩子一会儿哭，一会儿闹，一会儿拉，一会儿尿。”
　　吕强微笑望着单怡：“这样吧，我先把咱家的实际情况摆给小王，随他心愿。他妹妹来，咱欢迎；不来，咱再想办法，行吗？”
　　单怡点点头：“行。”
　　小王在门外“咚，咚、咚”敲门。
　　吕强在厨房叮叮咣咣做饭，他听见敲门声，立刻走出厨房，站在房门后面：“谁——”
　　小王在门外面：“我，师傅，我是小王。”
　　吕强“喀嚓”把房门打开，迎面看见小王带着他的妹妹站在面前，吕强笑道：“小王，快进来、快进来。”
　　小王领着妹妹进屋，站在客厅笑着告诉吕强：“师傅，这是我妹妹，年龄十七岁，名叫晓云，她生来内向，腼腆。我回家跟我妈说过你们家的情况，我妈很高兴。我妈说，我妹妹在你家干活放心。”
　　吕强立刻朝卧室大声喊：“单怡——你快来看，小王把他妹妹领来了。”
　　单怡抱着毛豆从卧室走出来，惊奇的目光望着小王：“小王，你妹妹来这么快？昨天你师傅跟你说，今天你妹妹就到。”
　　小王笑呵呵地看着单怡：“我师傅平时对我说话金玉良言，技艺托盘，我要以诚相应师傅的要求。”
　　单怡抱着毛豆在客厅晃晃悠悠看着小王说：“小王，你回去告诉你妈妈，让她放心，你妹妹既然来我家，我就为你妹妹完全负责。”
　　小王站在长沙发的一头，右手轻轻挠着头，礼貌地说：“好，我回家告诉妈妈。”
　　单怡说：“小王，你告诉你妈，我每个月按时给你妹妹发工资。”
　　小王笑得爽朗：“不用、不用，发啥工资啊。我妈说了，我妹妹全当给你们帮忙呢。”
　　单怡诚心诚意：“小王，朝廷老还不白用人呢，钉是钉，卯是卯，该怎么就怎么。”
　　小王看着吕强笑笑：“师傅，我得赶快走，店里挺忙。”看着妹妹嘱咐，“妹妹，你——在这儿勤快，听话啊！”
　　晓云立定的站姿，羞怯的表情，点点头：“嗯。”
　　单怡抱着毛豆，站在客厅，朝婆婆卧室喊：“妈——”
　　母亲从卧室一扭一晃出来，走到客厅，看着单怡：“怡，你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