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小凡怀孕
作品名称:夜风吹 作者:玄鉴 发布时间:2018-01-08 11:09:55 字数:4019
下午下班回出租屋时,小凡已经回来。她躺在床上,脸色蜡黄,眼眶凹陷乌青。在我叫她小凡的时候,她委屈的脸扭曲着掉起了眼泪。
我问她这十多天去哪了?发生什么了?她不回我,一直哭个不停。我也只有坐在她身边等她安静下来。她抱着我的胳膊,看起来非常虚弱,颤颤巍巍地要去厕所,我要关厕所门,她不让,好像怕我走了。我看到马桶里一些鲜红的血,以为是她来月经了。先去倒了红糖水,又去煮了一碗鸡蛋面。因为这些天她不在家,早饭我基本是在外面吃,同住的女孩月灵前天回家结婚了,要半个月后回来,所以厨房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可做。
她吃得很快,好像很饿的样子。吃过饭后,脸色比先前好了一些。我看着她的眼睛问:“还想吃点什么,我去超市买一些回来。”她拉了我的手,让我坐下。和我说了这十天多来的遭遇。
“我发现我怀孕了,我和他说后,他一直不说话。你知道的,他是个话语比较多的人。后来他走了,给我发了一条信息,说让我自己去医院打掉,给我卡里打了5千元。在钱上他确实不是个小气的人,这些钱打两次胎都用不完。可是我要的是他的态度,他对我的心。他没有心。我去手术快一个周了,他一直没有回来,也没有电话。我给他电话,他一直不接。”她哭得心痛,我听得心怒。
我问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起码我可以陪你去医院。”她攥紧我的手激动地说:“我知道,我告诉你,你一定会去帮我,陪着我。可是我觉得太难堪了,当初你提醒我,我不是不在意,我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我以为他会对我好,我在他心里是有特别位置的一个。他有好多套房子,说是刚装修的最好的一套让我住着。还说……”我告诉她:“每个女人都是最特别的,只是这个特别的分量只在自己和爱自己人的心里比较重。他即使承诺生命都给你,都不要相信,因为他嘴巴出来的话都不可信。现在离开他并不晚。”
她揪着头发,狠狠地说自己不争气,心里老想着他,即便知道他女人很多。我可能是想刺激一下她,或许我是错的,因为每个人对自己人生的选择似乎冥冥中都已经注定,尤其男女之间的缘分,并不是谁就可以左右和影响到它。
我告诉她,田总今天带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去了那栋别墅。她的脸色立马又变得干黄,恨不得立马打电话找田总质问,她也这么干了,而我没有阻止。等她扔掉电话,躺在被子里,眼泪没有一滴,似乎也没有了力气哭闹。
外面天已经黑了,我去超市买了猪蹄、排骨、牛奶、鸡蛋、红糖之类的东西。付款的时候,看到肖总在我对面的付款台,他对我点头笑了笑,我也回了个笑。他结完账先我一步走了,我目测到司青没有在他身边。
北风起,马上要立冬了,我疾步走着。后面有个脚步也紧跟过来,在后面说:“走得这么快,有急事?”是肖总。他说话的声音从来都这么深沉,镇静。我还没有来得及回话,他从我手中把袋子提了过去。
他手碰到我手的那刻,我心跳加速了,我的潜意识中与他保持适当的距离,即使谈话也要中规中矩。我不知道这是因为他的那些绯闻让我有这样的想法,还是我对事物的观念,让我觉得一个周旋于女人之间生存的男人并不值得尊重,可情况恰恰相反的是,他让我仰望并敬重。
他说:“你昨天说的话很好。”我没有回答,不知道怎么回应这种赞美。灯影里,小区内的法桐叶子“唰唰”地在水泥地上“奔跑”,他走在了我的前面,略歪的脖子又贴上了黑色的膏药,我脱口而出:“您的颈椎又疼了吗?”
在芙蓉树下他站定,把袋子递给我说:“没事了,工作还顺心?”他的眼睛明亮,即使在昏暗的灯光里,他的表情冰冷,像一张平整的A4纸。触到他的眼神,我心慌乱了,忙低头回他:“很好,非常感谢您。听丽华姐说,韩总是您的朋友。”我要说的不只是感谢的话,我很想用什么东西来表示我的感谢,比如请他吃饭、送他礼品,但是到现在我都没有做。
我是个记性很好的人,很怕我被司青和她的妈妈视为某一类人,经过上几次的事情,我并不想和他有什么牵扯和交往。他笑了下,笑得实在轻微,似乎还掠过了一丝哀伤,我却认为是自己的幻觉。
排骨汤煮出来,小凡喝了一碗,我跟着也吃了一些。她让我铺上电褥子,拿了厚被。暖暖的被窝里,人的心情也会有所缓和,她问我可不可以再给田前打个电话,她虽是征求我的意见,自己其实已经坚定了要打的想法。
我让她随心去做,只要不再伤害自己就好。她看了看手机,心不在焉地拿了本杂志,她现在已经不喜欢看书了,借来的书也都过期很久也没有时间去还上。然后去了两趟厕所,回来告诉我一个周了血还流得不少。被窝里实在舒适,我迷迷糊糊睡着了,隐约听到她在客厅打了电话,不知道是不是给田前打的。
小凡对我说,女人流产就像坐月子,不能碰冷水,要保暖,不能劳累。她又请了半个月的假,对方因为她工作不错,勉强允了。工作之余我也多了一项任务,把每天的饭提前都做好,我不在的时候她自己热一下吃。工作日,早晨我通常用电饭煲熬上小米粥,用高压锅煮上排骨或者猪蹄类的肉类,另外再洗好一些青菜,如油菜、菠菜。等她用微波炉热着吃时,可以放进去一起加热。
身体日渐好起来,她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我猜测她是给田前电话了,还得到了他的抚慰,并且她也很满意这种抚慰。我看到她又开始打扮,笑声也多起来。
不到半个月时间,她说要去上班,不用我再每天做好饭准备着,并且她晚上也不再回来。我原本想在供暖期前,把大床换成小床,看来也未有必要,就打消了念头。她来的电话少,我也不愿意多打扰她。但我并不看好她和田总的未来。
打造一个新品牌是一个紧张漫长的过程,但秦总说我们的速度算比较快。两个月内,我们把品牌VI和品牌推广方案以及渠道招商都做了详细计划。工作的紧凑感让我无与伦比的充实,也有了很多成果,我写的文案被张贴在商场,也被发布在了网上。招商过程中我做第一步,陌生电话沟通。原本不愿意和陌生人打交道的我,也会滔滔不绝把公司和产品卖点以及前景说得天花乱坠,也邀约来12位客户,在秦总的帮助下,成交6家。成果是付出后的最大奖励,从内心感谢秦总给我的历练机会和耐心的教导。很想这样把这个品牌做得更大更好,中途秦总离开了,他走的时候说是家中有事离职。而两个月后,人事说他得了晚期胃癌,走了。仅仅两个月的时间,这种离去,我不陌生,但他的离去是另一种撕心裂肺的痛,如师如兄,我回忆起他的好,他的敬业精神。但他不爱自己也不爱家人,或者他为了家人,远赴千里来到这里就为了那点高薪。他不只是为了高薪,我记得他曾说过,为了自己成为一个更优秀的职业经理人。韩总和公司办公室同事拿了他留下来的物品去工厂外的地里烧了,还带了水果和烧纸等祭品以示对他的祭奠和怀念。
每个生命的离去,都不能令时间动容。时近年关,同事们活跃着回家的喜悦。外地的同事很多提前回去了,我坚守到29日。姑姑提前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年三十早晨必须回去。这几个月来,我没有去姑姑家,一是因为确实忙,二是姑姑身体已经恢复,我心里也没有多大挂碍,平时会电话问候一下。
小凡在26日下午,回来了一次,带了一些年货:油、面粉、馒头等,还给我买了一双漂亮的靴子。她穿了一身名牌,化了清爽的妆容,说是要回家过年。我其实也给她准备了礼物,单位发的福利,我选了一套她的号码,是一套红色的中国红蕾丝内衣。没有多聊什么,她晚上的火车,我要去送她,她不让。我想应该是有人送她。
29日早晨我和几个同事把办公室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又一起贴上了对联,韩总还给我们多发了一个红包。提起韩总,就不得不说几句,自从那次他带我去参加那个跪经活动后,再没有单独带我出去过。他几乎天天不在公司,不知道是不是还是参加那些无聊的聚会。我想他去的目的并不只是为了表面的东西,连我都懂的道理,他没有理由不知道,而他的忍耐力和宽容心比我宽广太多。从这个意义上讲我是佩服他的。
中午我去超市买了很多礼品,有送给奶奶的老年奶粉,给姑姑的毛衣开衫,给姑父的酒。(姑夫家不缺酒,每年都有人送很多,不过现在退休了,没人送了。最多是姐夫送点。)
我也给姐姐买了礼物:一条品牌的丝巾,价格不是很贵,但她喜欢品牌,我也就投其所好了。
东西太多,坐公交实在不太方便,我在路边打车,只是这个点,路上的车里都载了人。我只盯着出租车,没想到肖总的车到了我跟前,等他打开车窗和我打招呼,我才看到。
他问我是不是上姑姑家,他也去。在他车上,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时候应该是相互问过年回不回家的问题。可是我们都没有提这个事情,快到姑姑家时他问我:“还回老家吗?”其实我并不知道我该不该回去,就回答他具体没有定。他给姑姑带的礼物比我带的还要多,我认为姑父退休后会没有人送酒,他送来了三箱,其余是一些海产品礼盒等。
姑父和姑姑热情接待了他,还挽留他吃了晚饭再走。这个点离吃晚饭的点距离实在有些远,他竟然答应了,还问需不需要他帮忙做点什么。
姑姑的腿看起来行走自如,就是不敢拿重的东西。奶奶脸色越发红润,人也精神了不少。她给姑姑看我买给她的奶粉,还问我给姑姑买了什么,听说是件开衫,她非让姑姑穿上她看看。看了后,她说要是她年轻时穿这个一定比姑姑穿着好看。我问她要不要,我给她买,她撇了嘴说不要,像一个娇嗔的小女孩。我心想,她年轻时一定是个任性的姑娘。
姑父刚理了发的样子,比先前瘦了不少,姑姑说那是减肥成功了,人也看起来年轻精神了些。我问姐姐什么时候来,姑姑说姐姐前天的预产期,但是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十有八九是个女儿了。姑姑似乎对女儿也不大待见。
姑父和肖总正聊着酒的问题,姑姑忙扯了话题说:“肖斌啊,我正好问你个事情,有个恒昌轴承的公司,老总姓岳,你认识吗?”肖总说认识,姑姑又打听那人怎么样、人家老婆怎么样等很多问题。肖总都给予了很正面的肯定答复,说岳总是个很耿直很有爱心的企业家,他老婆见得少,但看着也很体面,很有气质。
姑姑紧问道:“见过他们家儿子吗?听说也到了婚娶的年龄了。”姑父在一边乐呵呵笑着说:“姻缘这种事情,打听不来的,就让孩子们见了面,他们自己决定就行了,整天瞎操心。”肖总说没有见过岳总的儿子。姑父忙拉了肖总去了书房下象棋去了,姑姑回头看我一眼,冲我会心笑着说:“我同事,给你介绍了个对象,过了年,正月里见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