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5月8日星期一

　　“哦，小周来了，我这个眼瞎的，自己的名字都看不清楚，小周你来帮我看看今天我的床位是多少？”
　　我走进休息室时周月仙正从墙上揭下床位表在看，看不清楚，欲让谁帮忙看看，看到我进来便对我说了。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床位表，帮她看了她的床位并告诉她是38床，顺便也看了自己今天的床位是30床，窗台边上。
　　我把床位表还给了周月仙，她重新把床位表贴到了原来的墙上，然后一边在凳子上坐下一边对边上的几个病友说：“唉，我们这些病人什么毛病都会有的。刚才那个女子说，她老公79岁，好好的，血管会突然堵塞，又住院了。前些日子，我也就因为钾高了，人软的很，什么事也做不了。做做血透尿也没了，吃下去的东西含有钾，就排不出去了。”
　　毛重阳也冷丁地接上了话说：“这枇杷真的不能吃。”
　　他说这话时把我吓了一跳，我还认为他说他吃了枇杷后钾也高起来了。因为这几天我天天都要吃一斤枇杷，前几天我从农贸市场水果店里批了一大篓，足足有六十斤，这些天天天吃枇杷。
　　稍后，毛重阳又接着说：“枇杷吃了血糖会升高的。我第一天吃了十几个，第二天测血糖，就高到11点多了。第二天停了没吃，血糖就降到7.6了；第三天再没吃，这血糖就恢复到原来的6.5了。”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否属实，我今天早上刚测了血糖，只有5.6。这几天我吃了好多枇杷，但并没有影响到我的血糖。发琴也吃了，这几天她的血糖也控的很好。
　　“你吃十几个枇杷，这外地枇杷个子挺大的，你一次吃的也太多了吧！”一边的祝灵仙对毛重阳说。
　　“这不是外地枇杷，是嫁接的枇杷，个子是好大的。”毛重阳更正了祝灵仙的话。
　　“还是我们本土枇杷好吃。”周月仙说。
　　“本土枇杷个子太小了，大的也只有大姆指样大。吃起来是很甜的。”祝灵仙说。
　　这时，我已换了鞋，我看到已有几个上午时段的病人出来，我想我的30床的病人应该也下机了。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今天的30床病人已离开，而且新被褥也已换好了。
　　
　　近两点，透析室走廊里一阵骚动，护士站前我看到了新进来的一张病床，一个男士护工在前，一个平头男子在后推着，后面还跟了一位女子。哦，又是住院部新转来的新病人。
　　病床直接插入了21床位腾出的空位置，娟芬过来为病人上机，病人做的是插在大腿的临时管。
　　隔壁第二间病房郑贞妹呭呭不息地在同房间里的病人们在聊着她家里的事。我像是听到她在说立夏那天的一件事。
　　“我儿子叫我到他家吃鹅肉。我对我儿子说，你老婆都没有开口我哪敢吃呵！”郑贞妹说。“立夏日那天儿子家杀鹅，儿子看到我对我说。”
　　我不知道郑贞妹说的这件事是现在还是以前？现在的话，她的大儿子媳妇已离婚了，而两个小儿子还在国外吧——要是这些日子在家的话怎么这几次来医院都没有他们的身影？唉，就当她说事吧！
　　“儿子好不要媳妇好呵！”郑贞妹讲了她的“吃鹅肉”的事后感慨地说。只是不清楚郑贞妹她后来有没有去儿子家吃鹅肉？
　　“媳妇好坏我们不能怪她的。”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这声音好熟悉，像是那肚子好大好大的病人周香英的声音，哦，好长时间也没有看到她了。她接着说：“媳妇毕竟不是我们自己生的，好坏是她的事，只要儿子对我们好就行了。”
　　听病友说，周香英同她媳妇的关系也不怎么好，但她的儿子倒还是很孝顺她的。
　　“是的，只要儿子对我们好就够了。”是护士金妹的声音。
　　“唉！”像是周香英在深深叹了口气，说：“我呢是自己有福不会享，自己不争气，生了这种病，有得玩玩不了，有得吃吃不了。”
　　“我看你的气色还是很不错的，你这脸上的肉还是这么的好。”郑贞妹对周香英说。
　　“好呀？”周香英像是在反问，“我都已做了八年的血透了。我可比你大多了吧！”
　　“呵唷唷，我看上去可就老草多了。前几天我的几个亲戚看到我都在说我，贞妹呀，怎么你的面肉这么黑的呀？唉，可能就是做做这血透的原故吧！”她不知道要是不做这血透这面肉可会更黑的呀！
　　“你这不是做血透的原因。”金妹更正着郑贞妹的话，“你这是身上的毒素积累多了，建议一个月做几次大机会好一点的。”
　　“这大机做一次要好多的钱呵！”郑贞妹嗟叹着说。“我们做不起的呀。”
　　十几分钟后，我看到护士站前走廊上有过一位大腹便便女子，一边走着一边在往我们这些床位在看，并又向第四间病房走去。正在我们房间里坐在凳子上写病历的护士伟娟叫住了她：“香英阿姨，你找错房间了吧？”
　　“嗳，死人的，我的床位找不到了。”听到叫声走廊上打住的女人说。她果然就是周香英。我想她可能是刚才让金妹给她下机后她上了一趟厕所，回来后找不到自己的床位了。这时，金妹也来到了这个病房，在給26床病人量血压，她看到了周香英告诉她说“香英阿姨，你的床位是在那一边。”
　　周香英又回转身朝金妹手指的床位走去。
　　一会，就听到郑贞妹的声音，是她对周香英说话：“怎么，上了一趟厕所床位也找不到了？”
　　“是的，这死人的，”周香英说，“跑到那边去了。”
　　“我要懒货！”突然，柴祥春的声音在隔壁压倒了一切。他是想大便了。
　　“等一下，我去给你拿一只塑料袋过来。”是柴祥春老婆的声音。“就在床上拉吧！”
　　“我要下机。”柴祥春在大声啷啷。可能他也看到了周香英下机上厕所了。
　　“我给你的床位调整一下，你要大便就在床上拉吧，不能下机的，你这么高大的人若是摔倒了我们扶都扶不起你。”是护士红燕的声音。
　　“我把塑料袋帮你垫好，你就在床上拉吧！”柴祥春的老婆说。
　　“拉你的死！”老人竟然破口大骂。
　　“让你拉你又要口骂人。”柴祥春老婆悻悻地说。
　　柴祥春则还气愤愤地说：“躺在床上我怎么拉得出来呵！”
　　“你是想懒货还是想下机？”红燕走过来问老人。
　　“我是想下机。”老人承认。
　　“那你就再坚持一下吧！”红燕鼓励说。
　　“那你给我少做一些时间。”老人请求。
　　“好！”红燕痛快地答应。
　　“四点钟给我下机。”
　　“好，四点钟一定给你下机。不过，现在的时间还刚一点钟。”
　　“你骗人。”老人说。“现在已经两点钟了。”
　　“哦，对了，现在是两点了，是我看错了。原来你老人家也认得电子钟呵！”红燕有意与老人逗着，其实走廊上的电子钟时针已经指向了下午三点正了。
　　“那我们说好了，”红燕对老人说，“现在是两点，你要再坚持做两个小时到四点才能下机呵！”
　　红燕的话刚完，又响起了金妹的声音：“祝灵仙，血压185—85，要不要吃药？”
　　随后，是王医生的声音：“暂时不要吃。”
　　
　　近四点，我听到同室23床的周光仙两只手互相拍打着，并大叫：“我的手抽筋了！”
　　娟芬听了赶紧从护士站那边跑过来，一边跑一边也在叫：“王医生，周光仙说她的手抽筋了！”
　　“给她降点水！”医护室传出王医生的声音。随后，王医生也出现了23床床边。
　　“给她推一针吧！”王医生又下达了第二道“指令”。
　　娟芬在周光仙的床边机器上调整了脱水量后到配药房去拿来注射器给周光仙注射药水。
　　“王医生，姜仙兰说手又抽筋了。”隔壁红燕又在叫了。怎么回事，今天的病人都发生手抽筋的？
　　“给她再降一下！”王医生说。
　　“降多少？”红燕问。
　　“降两百。”王医生说。
　　“再降两百。”红燕重复一遍。
　　看样子这姜仙兰今天是第二次降水了，这样一来，她今天也没有脱多少水了。
　　好多病人他们不善于把握自己的脱水量，也不能真正了解自己的干体重。他们的脱水量都由医生根据自己报出的体重来确定。这样，就存在好多因素造成脱过度的问题。有的自己看错了称多报了体重，错使医生多定了脱水量；有的是自己的干体重确已增加但自己没有及时调整，报给医生体重后医生也没有调整而多脱水；有的确实没有控制好水体重确实增加了并大大超过了干体重5%以上，一次脱水量过大；还有的则是体内缺钙。这种种原因都会引起透析过程中发生抽筋。
　　我们血透病人的命50%掌握在医生、护士有手里，50%则掌握在自己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