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连载】刑警1985（57）

（六十六）吃我
汪美满难道不懂云雾庵说的是什么意思？不罩住他，他还不去对王长增说，她又好上谁谁了！说：“我叫汪美满，总喊美丽美丽的，怎么认识韩经理？别人介绍的，不行吗？哼！”她鼻子一歙，扭头看着韩四儿，说：“不像某些人，有了女朋友，还带着女孩子满天飞。韩，你是咋认识这个邪乎的？一个拐大胡子。”
邓一诺嘀咕：“说雾庵就说他，扯上我干什么。”
韩四儿说：“当初出道，就为套点资金做运转资本，没想第三次一笔三万得手时，这个云警官撒谎说我妈被车撞进医院了，要我拿三万块钱急救……这不，我就把那钱吐出来了。”
黑老五邓一诺汪美满都笑翻了。
韩四儿对美满说：“你不是叫他邪乎吗，还真有点邪乎。他没追究我套钱，我呢，没告他滥用职权，就这么认识的。没办法，这世界太小了，我说小汪呀你咋有气我们的云警官呢？”
汪美满对韩四儿耳语，说：“气他，不罩住他，省得他对手下一个姓王的乱讲一气。”
那知云雾庵耳尖，还是听到了，说：“怪不得我们长增，这些时心情坏透了，我叫他出个差，他十愿九不愿的；我本想报他升个探长，以后他恢复职务也快些，可他就这么个工作态度，就没报他升，却原来是你汪美满的原故。”
韩四儿说：“长增，是不是姓王，原来花马湖所的一个？那姓王的路子野得狠，小汪，你认识他？”
汪美满脸一红，不吱声。
雾庵想，我就替你打个马虎眼〈方言：掩饰，蒙一下〉，瞧你个可怜相，说：“韩经理有所不知，我们长增见了汪美丽，那魂儿都掉了，穷追不舍；而他老婆呢，死缠住美丽，硬是说汪美丽小姐破坏她的家庭。你想想，一闹起来那是好玩的？局纪委把她请到宾馆果一住到，吃香喝辣的，一住半个月；再吃香又么样？没自由。她受不了，就气愤，说她和长增什么事儿也有了，于是，这还不就是天塌了。”
黑老五说：“明白了，受处分调到庵哥队里来了。”
云雾庵想，管他的，你想听什么吧我就说个什么给你听，就胡侃：“正是。”为了说得更像一些，他叹了一口长气：“哎……我们长增兄弟，狐狸精的肉没吃上，惹了一身臊，你说他能咽下这个气吗？”
这个大胡子，个邪乎就是厉害。汪美满笑了，就顺着杆子爬，她娇声说：“活该，谁叫他老婆诽谤我！哎呀，云大队，你好坏呀！我咋是狐狸精了呢，我这么老实的一个女生。”
邓一诺正吃一只苹果，突然噗哧一声笑了，苹果吐了一地，还直咳嗽。什么意思，汪美满大窘。黑老五呢，忙拿餐巾纸给一诺揩嘴，还乘机拍了拍她的背。
邓一诺瞟了云雾庵一眼，不卖黑老五的账，说：“瞧你个色相，没见过美女是吧？让你老婆知道了，像美满姐惹了麻烦一样，也好来找我扯皮，是吧？我可是良家妇女，不，是处女。”
黑老五只是望了云雾庵一眼，憨憨地笑，不吱声。
云雾庵说：“他老婆，还不知他岳母娘给没给他生下来呢。”他对黑老五眨眨眼。
什么意思？黑老五又不傻，说：“庵哥，我还小你两岁呢，不就是个没有老婆嘛，你就真看死了我，找不到一个？哎，好歹我也当过兵，怎么说也受过良好的家庭教育，对吧？”
于是，雾庵对邓一诺说：“这一点倒是不假，他爸老牌子〈清华〉毕业生，现是钢厂总会计师，专管成本核算的，不算什么行政大官，可级别不低，至少正县团级待遇。”
韩四儿大叫：“哎呀，死欧阳，你爸在钢厂也算个人物，咋不早讲，给我弄点平价钢材一转手……嘿，丝风不吐，丝风不吐啊！”
黑老五说：“只怪俺的名声不佳，怕给老爷子抹黑，所以……不过我家老爷子从前也右派了好多年，他把人世人生都看透了，他不让我给他找麻烦。”

邓一诺这会儿恨恨地盯着云雾庵，说：“你的意思，硬是要把我推销出去对吧？我偏不。”她又笑容可掬问黑老五：“欧阳经理，你没老婆是不是因为美女如云，不知选哪一个才好，才造成现在没有老婆这个局面，对吧？”
云雾庵说：“错，我们黑老五，历来不嫖不赌不坑不骗，哪有什么美女如云？他的情形和我差不多，总是被人甩，他谈了两个女朋友，一个是他爸同学的女儿，他第一次为争地盘坐号儿〈方言：坐牢〉，她就一脚把他踹了；又一个是一个中学教师的女儿，为什么不要他，不得而知，只有黑老五自己说了。”
邓一诺笑了：“好像你就是欧阳似的，吹得果像，脸厚。”
黑老五想，这庵哥真是骗死人不填命〈方言：骗死人不担责任〉，你要成全我的好事我也只好假当真编故事了，说：“不提，满把伤心泪，那妮儿说，我不嫌你坐过牢，怎么，买个30克铂金项链不行吗？也就七八千块钱，对吧？你拿个20克的来应付我，我怎么连30克铂金也不值吗？你们想想，我那会儿事业刚刚起步，一大群兄弟要吃饭啊，我怎么能动用运转的资金呢？我们吵了一架。于是，她提出分手，我当时在众兄弟面前也不能掉价，说分手就分手，还怕找不到一个女朋友。结果她走了，你莫说还真叫她小宋给说准了，这一两年，我还真是找不到一个女朋友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黑老五就像是讲自己真事儿一样，说着说着就进入了角色，他声情并茂，眼里还竟然有一眼眶的泪水。
邓一诺感动了，就拿餐巾纸替他揩拭泪水。
事后云雾庵问黑老五说：“你当时咋说哭了呢？”
“人到了这个份上，也只有吹牛吹到底，”黑老五说。“积这几年之经验，假话要使人相信是真的，一是要反复说；二是编故事，要很快进入角色，越细节越好；当然，这一套我主要的是向你学的。你没听说吧，最近又流行说什么，吃饭不吃菜，省钱谈恋爱；吃素不吃肉，一次爱个够；喝粥不吃米，一生只爱你；做汤不放盐，爱你一万年。”
雾庵说：“赶明日，你把这一套顺口溜儿说给邓一诺听，好了。”
事后的闲话不说。
再说当时在一旁的雾庵窃窃地笑了。汪美满只睁着她的大幽眼看着一诺，她不明白这妞儿一直爱云雾庵爱得要死，咋这一会儿就移情别恋了呢。
汪美满正想她的心事，没防韩四儿的一只贼手竟在摸他的屁股，薄薄的乔其沙筒裙，她还能感觉不到？但她假装什么也没感觉似的，你摸就摸吧，馋死你。只有她自己知道，王长增是不可能与她携手一生。得不到爱情，我就要钱，得不到钱我就要健康。这是眼下时代的特征。
可王长增能给她什么呢，连要他的人都不能给了。现在她只能要钱了，但是有关韩四儿的为人，她是听说了一些的。说她对女人是不见鱼儿不撒鹰；对商人是蒙骗拐坑，真朋友没有一两个，但有一大优点，是个大孝子。
听说的东西，总归是听说的，汪美满不是傻子。她认为是孝子的人，一般人性应该不坏，一定是什么东西扭曲了他。看吧，现在不是兴说摸着石头过河吗？韩四儿怎么样，是个什么人，多接触几次不就清楚了。
就在这会儿，走进来了一个人——吴菁菁，穿着对襟的小白褂儿，一个袖子长一个袖子短，一张笑脸满春风，那微翻起的厚嘴唇儿尽显性感。她生生的瞅着雾庵，半怒半喜说：“你好野啊，不接我下自习，要不是豪豪哥告诉我你在这里……”雾庵早站起，没让她说下去，一把拥住她，介绍身边的黑老五说：“这是黑老五。”
菁菁脸一红，礼节性地说：“啊，五哥。”
雾庵说：“他小我两岁。”
菁菁就正言说黑老五：“那就是五弟，那你还不快叫我嫂子？我知道你们的关系。”
黑老五憨憨地笑了，站起说：“嫂子，请坐。”他拉动了一下椅子。
“那是韩经理。”雾庵再介绍韩四儿。菁菁也就跟着说一句：“韩经理好。”她嘴巴贴上雾庵耳朵嘀咕：这个韩经理，我咋有点面熟呢。
邓一诺按了一下黑老五要他坐下，瘪瘪嘴不屑一顾说：“就你黑老五是个苕，还叫她嫂子呢，同我一样认识云大队才几天呢，连是他的女朋友都谈不上呢。”她看着菁菁这会儿一脸的阳光，那眉梢上都掩示不住泛自心头的微笑，她真是嫉妒死了。难怪有人说，恋爱中的女人是最美丽的，看来一点也不假。
黑老五见一诺这么一说，大有上当受骗之不快，望着菁菁不眨一眼，说：“吴菁菁，你是真嫂子还是假嫂子？”
菁菁从雾庵脸上收回目光对黑老五说：“你认他云雾庵就得认我。”
黑老五诡辩说：“我是指，说你是否是货真价实的嫂子。”
菁菁脸一红，说：“我就知道是谁在唆使你，要出我的丑，丑就丑，怕什么，我和庵哥什么也做了，是不是你嫂子？”菁菁豁出去了，人一旦豁出去了，心情也就轻松多了。
云雾庵觉得再不说点什么，黑老五又不知道要冒出什么话来对付菁菁，笑着说：“你老五这才多大一会儿，就听女朋友的？耳根子这么软，将来么办啊？”
“将来么办啊，耳根子软，云雾庵！”一诺一声喊，说。“我啥时候谈朋友了，欧阳经理会听我的，我唆使他什么了，坏蛋，叫我哥剁你三十八块。你欺侮我，我要回去，你怎么把我带来，就怎么送我回去，坏蛋！”
雾庵知道一诺真生气了，不硬碰，说：“好好，莫气，吃点东西，这多点心；你看多好的茉莉花茶，喝吧，等会儿我送你回家好了，叫你哥剁我一百零八块，行了吧。”
邓一诺什么人物？见好就收，就假笑了一下，小声说：“剁个鬼，我哥少林寺待了半年，在你手下还走不了三招，早听说你当过几个月什么教官，特会打。”说完，她又补充：“等会儿，你要是不送我回去，你就招着，有你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