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入狼窝女汉子巧斡旋、逃虎口二人杀回马枪

　　
　　阴沉沉，一代英才落虎口；
　　雨淅淅，几番挣扎仍无踪。
　　
　　一
　　白牛砦坐落在宝溪河以南五公里地带，顺着森林一路延伸，像江水奔腾似的，突兀掀起滔天巨浪，猛一抬头，犬牙交错，险峻叠嶂，雾幔飘忽，一条羊肠小道逶迤砦项，透出神密莫测的穹窿景观。站在砦顶举目远眺，群山绵延，形似丢在山野地草帽；沟壑相间，好似翻滚地鳝鱼，灵性而鬼异。
　　相传远古时期，八只狮子可谓威武雄壮，气吞山河，对白牛虎视眈眈，摆出群起而攻之态，让玉皇大帝甚为担忧。后遣通化圣人(即济公和尚)下凡降伏众狮，以宝溪河为界，河东由四只雄狮盘踞，河北由四只母狮盘踞。后来通化圣人周游神州去了，四只雌狮，联合起来扑过宝溪河要吃掉那通化圣人留下的巡山白牛，却不料普贤菩萨的大象挡在白牛的前面而无可奈何。于是双方就这样一直僵持着直到玉皇大帝把它们都点化成山石。河西的四只雄狮子也只能远远望着，却不能涉河过来一齐攻击大象，形成宝溪河北岸三峰对峙，宝溪东岸五峰围立的八狮拜象之雄伟山形。八狮们互不相犯，只是美了白牛，躲在大象屁股后面，免了伤害甚至被吃掉的命运。虽然这些只是美好的传说，但此白牛峰一直被视为当地人的风水宝地。明朝时期，曾有一名刘姓大户人家山顶建砦，雕龙画栋，气势恢宏，后又在山砦上建了静心庵，通化殿，百尺观音八角楼。前山白牛石门挡道，后山暗道牛尾潜藏，众家丁护院，火炬冲天。不时有朝庭官员来访、地方员外下榻，很是风光。晚清时期，刘家衰败没落，庭院冷清，成为落草为寇者的巢穴。到了军阀混战时期，寺庙里的念佛者被驱逐下山，成为横行四方的土匪营盘。山虽陡峭，可砦顶平坦，千亩良地，飞机可在上面升降，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文淑娴千辛万苦爬上山，林总的身影没见着，却被众匪奚落，双方火药味甚浓。一帮喽罗听老大一声令下，一个个早已涎水横流，也不看文淑娴的脸色，竟如恶狼一般扑上去就要扒她的衣服。哪知文淑娴不是吃素的羸弱女子，几个招式就将几个匪徒打得人仰马翻，分不清东西南北。瘦个子土匪捂着肚子，早已没了威风；胖个子土匪连忙呼道：“老大，老大，她…她有功夫！”
　　这匪首黄世荣不像传说中的虎背熊腰，胸毛茂盛，豹眼突出，一付紧束身材，结实阳刚，倒是白净的脸上显露一副少爷的派头。当初上山为匪，也不是被逼无奈，实属好逸恶劳所致。兵荒马乱，仕途迷茫，自恃会一点花拳绣腿，不愿被拉壮丁吃苦，遂拉起难兄难弟连夜上山，做起打家劫舍的勾当来。
　　兄弟们如风卷残云般纷纷倒地，黄世荣在一旁看得清楚，想不到自己竟低估了这娘们。他点点头，不知是赞许还是挑战，连忙喝退手下，自己走上前来，把衣服就地一甩，露出健硕的肌肉，吐纳呼吸之间，使出双龙出海招式，只见对方不慌不忙，来个拨云见雾顺势化解。黄世荣不服气，紧接着一个猛龙过江，文淑娴不慌不忙见招拆招，几下就把黄世荣打翻在地。躺在地上的黄世荣并未立马起来，而是坐在地上紧盯着文淑娴，机灵的眼睛眨巴着，感觉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一个女子敢独闯虎穴，本身就不是泛泛之人，想过之后不免为自己的鲁莽行事而脸红。
　　一群匪徒见主子被一个女人制服，纷纷亮出武器对准文淑娴，吼道：“不许动，举行起手来，再动就让你变成马蜂窝！”文淑娴微笑着，慢慢举起双手，禁不住感到好笑。因为她从匪徒的命令中明显感觉底气不足，甚至还有惧怕的味道。两个匪徒上前绑了，押进山砦。
　　二当家跟黄世荣说：“此人不是等娴之辈，大哥可不能胡来。林总是兵工厂厂长，他的秘书多半是军统或中统的特务，不然功夫会那么了得？”二当家是黄世荣的管家，看上去显然比大当家的还帅气。黄世荣一听，感觉与他的分析一致。于是再次走进关押林总的房间，问：“林总想清楚没有？兄弟不是狮子大开口，就买几把枪而已。”林总还是那句话：“枪是送到前线抗日的，要枪可以，去夺日本人的枪啊。”黄世荣气得不行：“你这是什么意思？骂老子胆小怕事吗？”林总摇摇头：“你敢绑我说明你胆大。不过你也是中国人，当前抗日救国是天大之事，我林英杰从事的工作就是为抗日效力，你们抓我、关押我就是破坏抗日，到时国共双方都不会放过你！”黄世荣听后两眼一瞪，把酒碗一摔骂道：“威胁我？老子算客气的了！老子不管国民党，共产党，老子只管我的白牛砦头的安危！”
　　双方一时陷入僵局。
　　
　　二
　　重庆方面防空警报时常拉响，总裁心情越来越坏。
　　“娘希匹！日本人可恶之极，占领华北不算，还要捣我的后花园！”说罢转身问张治中将军，“文白兄，威远兵工厂怎么样了？林英杰找到了吗？”
　　张将军立马回答：“委员长放心，兵工厂一切就绪。”委员长眯缝着眼：“嗯？我是说人质事件！告诉军统局长，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国防部电告刘振华特派员：“委员长动怒，快速破案，不得有误！”
　　刘振华接到电告，立即到兵工厂与李副厂长会吾，向副总李玉传达国防部命令:“抗战危及后方，急需兵器补源！”
　　李副厂长听了面露恐惧：“怎么了，日军会进四川吗？”刘特别员说：“这个问题谁也不敢保证，但有一点必须明确，一但敌人攻下华北，进入四川就只是时间问题。”李副厂长搓着手：”哎呀，这可如何是好？林总对冲锋枪的改进刚有头绪就神秘失踪，国防部又命令加紧生产，巧妇难做无米之炊啊！”刘振华把手一挥：“那我可管不着，前方告急，特别是兵工厂生产的仿英新式冲锋枪，更是急需。完不成任务，你我只有提头去见委员长！”
　　李玉着急地说：“你站着说话腰不疼，总工不在，我拿什么生产？”刘特派员怒道：“威远兵工厂不仅要迅速造出仿英冲锋枪，而且还要争取短时间造出仿英迫击炮。”李玉从椅子上弹起来：“好好好，你别说那么多，我不干了行不行？你行，那你来把武器弄出来好了！”
　　刘振华一见李玉的举动，迅速掏枪对着李玉：“李玉你要搞明白，战时甩担子就地正法！不仅短时间把武器造出来运到前方，而且同时组织人员查出林总下落，特别是中共地下党组织更要仔细盘查。”李玉看到特派员掏枪，尽管面现不悦，可还是忍了。他语气缓下来，说：“林总失踪几天了，文秘书也不知去向，连王所长也被人暗杀，兵器怎么能快速制造？”刘振华一脸严肃：“嗯，我本次来的任务就是解决上述问题，保证抗日军需送上前方嘛。”李玉说：“那好，你先把林总找回来，不然枪支生产无法保证，何况仿造迫击炮没有林总更不行。”
　　刘振华感觉此事很棘手，心想自己夹在中间两头受气，刚来就遇到一连串麻烦事，看来这山里确有共党活动。他找到陈营长，要他马上组织特别行动队去寻救林总，要守卫营加强守卫，确保兵工厂不再出事。陈营长说：“特派员有所不知，兵工厂附近好几双眼睛盯着的，土匪在打主意，袍哥也在打主意，镇上防护团也在打主意，还别说地下党、日本人。你说这安全如何保证？头疼哪！”刘振华不悦，说：“几个跳蚤都想把被子掀翻？国民政府也不是吃素的，告诉你，安全得不到保障，那你陈营长的脑壳就要搬家。”陈营长一听：“你说了那么多，总该拿出个主意啊！”刘振华说：“以林英杰失踪案为名成立特别行动队。”陈营长问：“特别行动队要不要共党参加？”刘振华没好气说：“乱弹琴，这还用问吗？”
　　陈营长转身离开，刘振华想到陈营长左一个袍哥，右一个袍哥，心里马上一个激愣。对了，早在省府就听说四川的袍哥组织庞大，舵把子威信很高，自己怎么就忘了拜访袍哥舵爷呢？想到此，刘振华大踏步向镇上走去。
　　他来到袍哥义字堂门口，扯开喉咙叫道：“谁是这里的舵爷？”门里出来两个人：“哪个在门口放肆？”刘振华对此不屑一鄙：“国防部特派员到此，我要见你们舵爷！”刘青山坐在藤椅上，端着茶杯品茗。他一手执茶碗，一手执茶盖，显得悠哉游哉。听到喊声，眼睛仍然微闭，嘴里吐出两个字：“不见。”
　　刘振华在大门外看得清楚，自尊心受到严重伤害：“他妈的，老子堂堂特派员，亲自拜见一个袍哥老大还这样难？”便想径直往里硬闯，哪知对方不买账，抬枪对准刘振华：“再不走开就不客气了！”
　　刘振华气得咬牙切齿，转身愤愤离开。嘴里念唠：“刘舵爷，你给老子记住，老子今后要让你好看！”
　　重庆八路军办事处刘西华被八路军驻重庆办事处主任临时召见。八路军驻重庆办事处主任见面就问：“林英杰的情况有进展吗？”刘西华摇摇头，说：“暂时还没有。不过威远地下党和连界支部正在加紧协查。”八路军驻重庆办事处主任坐下后，告诉刘西华：“形势不容乐观，日本人近日策划进攻大西南，准备重兵强行入川迫使国民政府投降，你电告文淑娴：一是尽快查出林英杰下落，加紧生产迫击炮等重武器支援抗战；二是与当地守军加强联系，务必保住兵工厂安危。”刘西华说：“请主任放心，威远兵工厂隐居深山，山高路险，日本人短时间不会盯上它。”
　　八路军驻重庆办事处主任摆摆手：“西华的意见我不赞同，日本人计划进攻大西南，肯定之前要派出敌特和飞机侦察进攻路线，连续轰炸重庆就是日军大举南下的征兆，务必警惕呀！”刘西华点点头：“要不要派精干小队前往？”八路军驻重庆办事处主任说：“目前主要对手还是华北方面的日军，只有前方打得好，死死拖住日军，不让过黄河，阻止日军入川，因此暂不派人支援，可电告文淑娴加强联系，一旦情况有变，即刻增援不得有误。”
　　
　　三
　　罗锦成率队迅速找遍了连界大小街道均无文淑娴消息，后来通过线人知道了文淑娴上白牛砦救林英杰，他立马感到事态严重，给妻子说明情况，刘月琴虽然心头不舒服，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说：“你一个人去不安全，带上我有个照应。”罗锦成不同意，说：“此去凶多吉少，你去帮不上忙，就在家等消息吧。”刘月琴说：“正因为危险我才要去。”罗锦成心头着急，说：“你留在家，万一我天黑前没回来，你就去找何开成带人前来，听清楚没有？”刘月琴见丈夫态度坚决，也不好说什么，眼巴巴望着丈夫离去。罗锦成回头笑道：“这是我交给你的艰巨任务。”
　　罗锦成只身前往白牛砦，可刚到砦门，被拦在门外，罗锦成心急如焚。门岗一人回大厅报告：“连界罗会长求见！”黄世荣大吃一惊：“今天哪家发大水了，一个个都来串门？”文淑娴听到是罗会长，不禁喜出望外。
　　聚义堂上，文淑娴看看四周，感觉黄世荣属于面带微笑、心头嘹亮，也就是城府很深的人。如果无限期地拖下去对林英杰相当不利。怎么办？她一时拿不出主意。罗锦成就在门外，但虽能闻声却不见人，商量已不可能。想到林英杰不是落在日本手里已是万幸，至于黄世荣，最大的可能就是在打兵工厂的主意。想到此，文淑娴打破沉默，说：“大当家的，林英杰与你素昧平生，你绑他有啥意义？”
　　哪知黄世荣哈哈大笑：“啥意义？意义大了去。你没看到我的兄弟拿的啥烧火棍呀？”文淑娴也笑了：“这么说来，大当家无非就是要几条枪而已？”黄世荣站起来：“果然聪明！”
　　文淑娴说：“想要枪还不简单？没必要绑架人嘛。”黄世荣一听，脑袋摇得像拔浪鼓：“不不不，此事你说了不算数，我都给林总说了多次了，可他就是不干，是他妈一个犟拐子！”
　　“如果我说话算数呢？”文淑娴冷不丁冒出一句震惊四座的话来。黄世荣抬头望着文淑娴：“你？就凭你会点功夫就能说通林总送武器给我？”文淑娴不得已亮出军统特务的身份，让黄世荣大吃一惊。“原来是党国精英，失敬失敬！”不料，此时罗锦成来到堂上，黄世荣一见更是吃惊不小：“你来干什么？谁允许你进来的？”罗锦成微笑着，说：“这样的场面没有我罗锦成就不热闹了。”说罢问，“林总呢？”黄世荣没好气地喊道：“来人啦，摆上酒席，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为林总和文秘书压惊！”
　　众匪徒听说要喝酒，瞬时高兴不已，纷纷抱出酒坛，端出好菜，叽哩哇啦地往桌前窜。黄世荣见状火气陡升，骂道：“你们是饿死鬼投的胎啊？跟老子站起来排好队欢迎林总上席。”可是，当文淑娴和黄世荣前去后砦迎接林总时，刚到后砦却看见门岗倒在血泊中，林总失踪了。
　　
　　四
　　文淑娴和黄世荣相对一望，感到事情蹊跷，黄世荣回来一把抓住罗锦成：“你狗日的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说，林总是不是你搞的鬼？今天不交出林总我让你死得难看！”文淑娴立马拉开黄世荣：“你发神经啊？罗会长是来找林总的。”黄世荣不信，说：“我凭什么信你？”文淑娴说：“凭他是我的初恋情人！”黄世荣一听：“呵呵，新鲜，一个国民党军统上尉和罗会长是初恋情人，老子不信。”转身问二当家的，“你信不信？”二当家点点头，说：“他俩从小青梅竹马，而且还是多年同学。我信。”黄世荣冷笑道：“哼，连你也信！那好，既然是初恋情人，我倒要看看你们的情有多深，当着大家的面啃一口，哈哈哈！”
　　文淑娴一拍桌子：“够了！林总在你的地盘上消失，分明就是想蒙混老娘，现在倒好，事情败露反倒打一耙。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把林总毫发无损地交出来，你信不信我把你的白牛砦夷为平地！”说罢拉着罗锦成下山。黄世荣见两人要走，向众匪使个眼色，众人再次围上来。文淑娴盯着黄世荣，“真想惹老娘生气？”黄世荣把手一挥：“放他们走。”
　　“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就不信了，他们悄悄弄走林总就万事大吉了！”文淑娴自言自语道。
　　两人来到山下松林里，文淑娴见旁边有一块光滑的石头，一屁股坐下去，背靠松树，十分生气。罗锦成见状，安慰道：“此事从长计议。黄世荣的性格我多少知道些，林总再度失踪，我看事情复杂了。”文淑娴叹口气：“该不会另有人从中捣鬼吧？”罗锦成来回走着，突然，他一把拉起文淑娴：“走，杀他个回马枪！”
　　另一方面，刘振华火急急成立别动队全力搜索林英杰。那天晚上，有人告诉李副厂长，说日本间谍发现刘振华高调行事，于是暗自跟踪，当听到刘振华与王所长对话后，知道王所长是中统特务，便新生一计，以暗杀了王所长来混淆事非，以此达到制造刘特派员与兵工厂的矛盾，增加国共之间的摩擦。
　　李玉一听，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你为啥不早报告呢？”来人说：“不是不想报告，你没看见特派员那么嚣张吗？如果让他知道，我的命就保不住了。”李玉闻言，只好叫来人马上离开，以免引起特派员的注意。来人走后，李玉到处找文淑娴，想第一时间告之文淑娴定夺。但找了半天也没人影，只好去生产现场。中途碰上陈营长，李玉悄悄把陈营长拉到一边，告诉他兵工厂附近真有日本特务在活动。哪知陈营长听了，禁不住哈哈大笑，说：“李副厂长，看来没有林总在你是没主心骨了，啥子日本间谍在活动？明明是共产在捣乱。知道晥南事变是怎么回事吗？委员长被迫抗日但也不会放过共党的！”
　　李玉听见陈营长左一个共党，右一个共党，心里挺不是滋味：“哎呀，我懒得和你费口舌。”说罢匆匆离去。陈营长望李玉的背影，重重地吐了一口浓痰：“狗日的，你才巴不得日本人来占领兵工厂，更巴不得林总永不回来！”
　　这时王团长驱车而至，跳下车喊住陈营长：“林总有消息吗？”陈营长摇摇头：“都两天了，连个消息也没有。”王团长命令：“通知连排长，火速到团部开会！”
　　到了威远团部，陈营长仍然二糊糊的：“开啥会呢？紧急开会，莫非有情况？”这时王团长走进来，正襟危坐，宣布：“接上级命令，即日起部队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严防日本大军南下进攻我大西南！”王团长此言一出，台下议论纷纷：“啥呢？日本人要打到大后方来，前方搞啥的嘛？城市接连被攻破，小日本莫非有三头六臂？”
　　“哎呀，你不晓得，武器落后，十万大军守护城市，人家日本人只要一个联队就可撕破城门。就是，南京三十万军民被屠杀，简直是不可想象……”
　　王团长用拳头猛击桌子：“私下议论啥？听你们讲还是听我讲？一个个熊包样儿，以为躲在后方就进了保险箱了，咹？如果换着我是委员长，我会把前线将士换下来，把后方军人替上去，让大家都去见识见识日本人。三头六臂？就是哪叱下凡，只要是肉身做的就没有打不垮的敌人！”
　　陈营长站起来：“我陈中贵不是怕死鬼，打日本人我第一个报名，王团长请下命令吧！”
　　王团长示意陈营长坐下：“谁不晓得你陈营长是条好汉？可眼下还轮不到你上前线。如果真那样的话，上了前线也没用，为啥，政府投降了还打啥仗？我今天召集大家来，目的是宣布战时命令。据可靠情报，日本特遣队已进入四川盆地，川南也被日本人的飞机勘察了地形，为日军南下做准备……”
　　陈营长一听，稳不住又站起来：“王团长，这么说来真有日谍窜进了当地？”
　　王团长说：“不是猜测是肯定。就拿兵工厂林总失踪一事来说吧，好端端的在你陈营长眼皮底下没了，况且到现在也没音讯，说明了啥？”
　　“我以为是共党在挑事端，他们想据兵工厂为已有。”陈营长小声嘀咕。
　　“放屁！”王团长怒道，“你就是一根筋，抗战几年了，还在怀疑共产党想破坏抗日；日本人都要打到家门口了，还在研究如何对付共党赤匪。日本人巴不得我们内讧，占领中国就简单了。从今天起，各部下去务必精诚团结，共同抗击敌人，保护兵工厂，保卫大后方！”
　　
　　五
　　威远军部开会的同时，连界日谍情报站也在商量对策。站长许好生，本名川岛太郎，中等身材，三角眼，早年从日本潜伏中国，抗战爆发后进入大后方搜集情报，是个地道的中国通。他来到连界兵工厂附近，投靠后山一老实巴交的庄户人家，对外称是白老汉的养子。当他得知兵工厂要研制新式武器，更为军部制定五号作战计划而倍感兴奋，认为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对的，这样一来，立大功的机会指日可待，于是便请求上级派间谍协助他，伺机钓到一条大鱼。当国防部派特派员到连界时，他便感到有重大事件发生，特别是同伙听到特派员高调与王所长谈话后，许好生觉得要想完成使命，必将先打乱敌人部署，趁机破坏兵工厂。当日晚上，他和另一个盟友潜伏在派出所周围，待王所长来到黑松林，快速出击将其捕获，后来见王所长死不招供便将其杀害。
　　许好生和盟友商议掉头去白牛砦山下，准备趁混乱劫持林总交回军部。二人悄悄摸上砦子，却见岗哨如林，看来黄世荣早有准备。同伙问咋办，许好生说：“不急，再等等。”二人潜伏在树丛里，夏季的夜晚凉风习习，可蚊虫居多，当地叫花脚蚊，咬一口就是一个大疙瘩，如果全身被咬医治不及会丢了性命。同伙咬着牙，有点支持不住了，这时砦子里忽然嘈杂不已，守卫的注意力也被吸引。
　　许好生向同伙比了一个手势，然后分头摸上后山砦顶。
　　二人干净利落地杀掉了外围警戒哨之后，问题却来了，林英杰关在什么地方？许好生就是许好生，他凭借轻功绕后院观察之后，觉得有两人站哨的地方必是关押林英杰无疑。于是他向同伴使了个眼色，靠着夜行衣的掩护悄悄靠上去，只听“喀嚓”两声，岗哨还没搞懂是怎么回事就去阎王处报到了。许好生示意同伙快速处理尸体，自己则俯身掏出死者身上的钥匙，轻轻将房门打开。
　　林英杰背靠窗户坐着，他以为黄世荣又来找他谈枪支的事，心中很是不快。他说：“你真是个无赖，我林英杰说一不二，除非你把我杀了，否则……”话还没说完，许好生掏出准备好的迷魂药手帕，一手勒着林英杰的颈项，一手将手帕塞进他的嘴角，然后将他扛上肩头，用早已准备好的绳索从后山放下悬崖瞬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