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几经周折林总未获救,扑朔迷离所长又失踪
作品名称:轰炸大后方 作者:云山松 发布时间:2018-01-07 21:11:31 字数:7597
水滔滔,宝溪河边铸造忙;
山青青,白牛山砦疑窦生。
一
千年古镇连界坐落在兵工厂以北,也就是宝溪河的上游红土地一侧。此镇属典型地川南场镇,与罗泉、新场相似,从场口到场尾五华里,经过三鑫厂、坳口、凉水井、石碓窝、观音庙、川主庙、南华宫、下场口、再上坡后出场口。整个街道清一色石板路,天晴下雨均不打滑,行人走在路上,挑着担子只能顺着走,若是横着前行,立即形成堵塞高峰,特别是到了转角处,形成高低起伏的潮流,小偷趁机行窃,最后引来农妇的哭诉与呼嚎。如果谁牵条牛上街,行人便会拦着来人,去去去,往回走。来人问为啥?不为啥,今天是赶场天。
最具特色的当数古朴的房屋结构,整座房子全是用木板扣合榫头,铺面也是,但不是整块,而是用一尺五宽的木板竖立上下木槽,刚好吻合,然后再在里面用一根铁棍横穿而过,算是锁了房门。楼上也是木板,上楼下楼传来“咚咚”的声响。上下场口的雕楼算是镇上的标志性建筑,相当于六层楼高,不是用木板而是用青砖砌成,室内引楼而上,每层都有掩体,防护团的守军就躲在楼上,防止外来入侵者。
这天罗锦成听到敲门声,“腾”地跳将起来,伸手去枕下摸枪。罗母风风火火跑出来,问:“哪个?”罗锦成赶紧把母亲护住:“妈,快进屋,我来应对。”当妈的望了儿子一眼,说:“是不是月琴回来了?”
罗锦成说:“不像,小宝回来一定会扯开嗓子喊的。”说着便去开门,没想刚开出一条缝,来人喊了一声“锦成”。罗母一见文淑娴,顿时兴奋不已:“是淑娴啊?进屋再说。”文淑娴边说边往里挤。罗锦成问:“林总有消息吗?”文淑娴摇摇头。
罗母点亮油灯,露出迷茫的眼神。文淑娴刚落坐便急忙掏出一纸电文,说这是刚刚收到的情报,大意是日军天皇已批准了“第五号作战计划”,准备调三十六万军队从陕西入川,其目的是炸平重庆、成都,迫使蒋委员长率部投降……
罗锦成一听,感觉如雷贯耳:“真是这样的话,兵工厂就要遭大难了!”
文淑娴说:“是啊,上百万川军出川抗日,国共双方几百万军队也不能阻止日军南下,现在抗战形势极为不利,日军妄想控制了重庆就控制了整个中国,怎么办?”
罗锦成两眼炯炯,跳跃的油灯在眼前晃动,原想大后方安全宁静,现在前方后方都要经受战火的考验,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他问:“重庆方面如何?”
文淑娴说:“总裁也没料到日军会轰炸重庆,内心矛盾重重,但全国人民一致抗日的呼声很高,蒋不会短时间做出投降的决定。”
嗯,只要国军不投降就有一线希望。罗锦成说:“大局不乱,持久战还是有希望的。现在的关键是要找到林英杰,不然重庆和办事处那儿都不好交代。”
林总失踪的消息让文淑娴一团乱麻,但此事怎么能击倒一个坚强女人?文淑娴心里清楚,日本人已经渗透到了大后方,但林总会有危险吗?应该不会吧。根据她的分析,日本人此次执行的是斩首行动,就是把总工程师绑架了,兵工厂就无法研制新式武器。想到此,文淑娴心中怒火重生,抗战到了关键时刻,没想到到了偏僻的大山也不得安宁,她决定亲自出马营救林总。
文淑娴回到住地一刻也不敢清闲,想去找罗锦成,但她怕加深刘月琴的误会,让事情更加糟糕。可如果不找罗锦成,今后他知道了又会怎么想?说我不相信他,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瞒着他单独行动。如果是日本特务干的,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万一伤到罗锦成又怎么办?林英杰是她的保护对象,是兵工厂的主心骨;罗锦成是她深爱的人,是云山地下党的灵魂。从某种意义上讲,她爱罗锦成胜过爱林英杰,因为那是发自内心的爱,加上罗锦已有家庭,必须要保全对方一个完整的家。救出林总,不仅是工作的需要,而且是抗战的需要。林总是国共两党的宝贝,万一出了纰漏,她文淑娴就会吃不了兜着走。怎么办?她一个人在室内不停地走动,最后她决定还是找罗锦成商量方案。
罗母在里屋坐着,却侧耳倾听他俩的谈话。对于文淑娴的深夜到来,老实说罗母是不喜欢的,毕竟月琴正在闹误会,此事传出去,她那张老脸往哪儿放?
罗锦成望着文淑娴,稍许,罗锦成说:“我的意见先不要打草惊蛇,下来暗中打听,防止敌人狗急跳墙对林总更为不利。”
文淑娴觉得罗锦成说得有道理,说:“那就这样吧。说完站起来要走。”罗母赶紧出来劝道:“淑娴多坐会儿吧,出去十多年了,很想跟你拉拉家常呢。”
虽然文淑娴内心也想与罗母拉拉家常,但又觉得不是时候,于是她说:“不了,改天我们才摆龙门阵吧。”罗母双手抓着文淑娴的手:“一晃十多年了,在外面习惯吗?噫,你咋穿的国军衣服?当的国民党军啊!”
文淑娴看看罗锦成,不好跟罗母解释。罗锦成说:“妈,现在国共联合抗日,不分彼此。”罗母笑笑:“嗯,人老了,跟不上形势了。”
文淑娴敏锐地观察到罗母脸上的变化,忙问:“月琴呢?”罗锦成说:“哦,她和儿子今天回刘家坪乡下去了,耍两天就回来。”罗母赶紧圆场:“是是是,等两天锦成就去接回来。”
临出门时,罗锦成准备送文淑娴一程,罗母在后面喊道:“淑娴你慢走哈,有空常来!”罗锦成只好送出门槛。罗母伸手把儿子拽回来,接着把大门关上,然后压低嗓门说:“你不能一错再错,淑娴的老板失踪可以帮忙去找,但你是有家的人,不能胡来。早点睡觉,明天就去乡下把她娘母俩接回来,听见了没有?”
罗锦成说:“妈,一码了一码事,你不能搅和成一锅糨糊了。”罗母怒道:“啥一锅糨糊了,日本人真来了,我看这锅糨糊也吃不成……”
文淑娴出门后立即返回,隐约听到母子对话,感觉月琴和锦成之间出现了一点裂痕。
二
文淑娴沮丧地回到住地,兵工厂仍然在生产,听陈营长说:“李副厂长找过她,何开成找过她,都是为林总的安危而来。”文淑娴说:“陈营长加强警戒,早点休息吧。”陈营长以为文上尉会对他发一通火,没想对方却轻言细语,反而让他于心不安。陈营长说:“林总失踪我负全责,随时听候发落!”文淑娴只管往前走,对陈营长的话充耳不闻。
深夜,文淑娴在床上辗转反侧,她脑子回想来连界途中的趣闻,特别是和林英杰坐滑杆遇土匪抢劫时,文淑娴命令全部崩了,而林英杰却要手下留情,看得出此人心地善良;来到兵工厂,没来得及休息就挑灯夜战,短时间内就完善图纸造枪,说明此人爱国心特重。现在被不明身份的人劫持了,生死不明,自己作为国共双方间谍,对林总负有安全使命,难怪军统局长发怒,认为是共党所为。敌人正是利用这一点扰乱视线,从中作鬼。不行,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国共两党真相。
她翻了一下身,脑子里闪现罗锦成的身影。这个锦成,猴急火撩地就结婚了,儿子还几岁了。是真不爱我还是另有原因?月琴是个醋镡子,刚和她老公接触就大闹天宫,唉,一连串的事儿让她头疼。
第二天,文淑娴慵懒地起床,她吩咐陈营长好好看守兵工厂,不得有误!李厂长前来找她,说:“工厂离不开林总,冲锋枪还需要改进。”文淑娴说:“知道了,子弹和手榴弹可以加紧生产,我有急事,快去快回。”
林淑娴独自来到船石堰弯柏树枪械试验区纵深的森林腹地,这是林总失踪的地方。凭着在军统受训的经验,一个人绕周边转了一圈。这是个试射枪弹的好地方,开阔,平坦,但也是一个最容易被人伏击的地方。一旦遭到伏击,三面暴露在枪口下,没地方躲避,即便受伤了跳进宝溪河也是死路一条。她背靠一棵松树,嘴里衔着一根青草。突然,她感觉原来的判断是错的,日本间谍不可能贸然行事掳走一个工程师,因为这不合逻辑;再者,日本人的目标是兵工厂,搞准情报后,派几架飞机前来就可夷为平地。土匪?她突然想到陈营长说的土匪。想到此,文淑娴心里更紧张了,因为日本人抓住林总还可能留下活口,林总有利用价值,而落在土匪手里就很难说了,因为土匪行事,向来不计后果,先斩后奏。想到此,文淑娴毫不犹豫只身前往附近的白牛砦。
在白牛砦山下,文淑娴碰到一个打柴的老人,她向老人打听周围的情况。老人看了她一眼,一个美丽的女人,虽然穿着朴实,但透过白皙皮肤,老人断定不是本地人,于是心中犹疑,说:“连界巴掌大的地方,没啥稀奇之事。”
文淑娴笑道:“地方虽小,可藏龙卧虎啊!”老人闻言,转身问道:“请问小姐有何贵干?”文淑娴说:“没啥,随便问问。这白牛砦地势险要,是穹窿中心九峰十八砦中最出名的山砦哦?”
老人精神一振,“说得没错,白牛砦是山砦名胜,可自从被土匪占据就再也没有人上去烧香拜佛观光游览了。”文淑娴说:“啥,山上还有土匪?”老人笑道:“我说嘛,你不是本地人呢。”
文淑娴在田埂上与老人攀谈起来,顺手掏出香烟替老人点上。老人见来人懂礼貌,说话又投机,竟然越说越有劲。他告诉文淑娴,连界自古屯兵养马,刀光剑影,特别近十年,有了兵工厂,街上袍哥、防护团扩充势力,常常打兵工厂的主意,山上的土匪也跟着凑热闹,也想搞武器保住地盘,各方势力逐角,小小连界更热门了。
文淑娴说:“这山上的土匪经常下来扰民吗?”老人点点头:“可不?抢占民女,拦路打劫无恶不作,老百姓谈匪色变啊!附近东门岭有户人家嫁女,谁知洞房之夜就被土匪抢上山,说是做压砦夫人。”
“嗯,真是可恶!最近听说土匪抢人没有?”文淑娴试探着问。老人重重地吐了一口烟雾,说:“有啊,当地大财主,烧香拜佛的有钱人家都有可能。”
原来林英杰是被土匪抓了。
三
那天林英杰被抓到白牛砦山上,由于眼睛被蒙,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被弄上山的。土匪头子黄世荣笑着招呼林总落座。林英杰眼一横,气愤地说:“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黄世荣依然笑嬉嬉地说:“知道,咋不知道呢?我又是不是傻儿。”林英杰说:“你比傻儿还傻。前方在打仗,时刻在死人,我在为抗日工作,而你却把我抓起来,你每时刻都不知道杀死了多少人。”
黄世荣一惊,从虎背椅上跳下来,“你说我杀人?我杀的都是该杀的。”林英杰哼了一声:“那就是说我也是该杀的了?”黄世荣把手一挥:“好好好,我不给你费口舌了。”林英杰一惊:“你究竟想干什么?”黄世荣笑着说:“请你到山上来,也不想为难你。听说你在搞啥子新式枪炮,兄弟我只想搞几把枪玩玩。”林英杰一听,知道了对方的用意,于是慢慢镇静下来,心里盘算如何与对方巧妙周旋才是上策。
正在此时,一个匪徒急忙跑进大厅报告,说:“山下来了个女人,嚷着要我们放人!”黄世荣一听:“啥子人,口气这么大?老子倒要亲自会会。”说罢把枪往桌上一甩,“给老子带上来!”文淑娴气呼呼地爬上山,刚一抬头,只见黄世荣双手叉腰站在砦门口。“我当是什么人呢?原来是个乖姑娘,嘿嘿,真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老子不下山,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黄世荣说罢,转身问众兄弟,“喂,今天是啥日子?”
文淑娴眉毛往上一挑:“请你放尊重点!”黄世荣笑得更凶:“嗬,尊重?老子算尊重你了。来呀,兄弟们给我把她的衣服扒了,大家吃一盘‘回锅肉’。哈哈哈!”
文淑娴厉声喝道:“谁敢?”
四
罗锦成到了乡下姑妈家,表哥没好气地说:“你跑来干什么?”罗锦成笑道:“表哥你听我解释。”罗锦成一口气把经过讲了一遍,未了他说,“我今天是专门来道歉的。”表哥不信,说:“鬼才相信你说的话。你和旧情人相遇,双方干柴哪能见得烈火?再说了,你凡事背着月琴去见对方,换着是你也一样难受呀。”
罗锦成一听,心里犯嘀咕,月琴平时善解人意,凡事顺着自己,这次对文淑娴为啥就那么不依不饶呢?表哥站在一边,用眼睛瞟着罗锦成,说:“咋个了,你真的还爱着文淑娴啊?”罗锦成望望天色,觉得时候不早了,于是冲屋内喊:“月琴,跟我回去吧,有事好好谈。”屋内一片寂静。这时儿子从里屋出来,惊喜地喊:“爸爸!”跑拢就要爸爸抱。罗锦成爱怜地抱起儿子。
“想爸爸了吗?”
“特想。”
“那喊妈妈跟我一起回去吧?”
“妈在生气,不要惹她!”
罗锦成在儿子脸上猛亲一口:“你个调皮蛋儿,快去喊妈妈走了。”儿子边跑边喊:“妈妈,爸爸接我们走了!”几分钟后,屋内传来儿子的哭声。罗锦成赶紧跑进屋抱起儿子,转身质问妻子:“儿子有错吗?今天话就说到这里,啥时想通了你就回来,大门随时向你开着。”说罢放下儿子就走。可走出不远,身后就传来儿子尖利的哭声……
何开成得知林总失踪的消息,立即电告罗锦成说文淑娴单枪匹马救林总去了。此事非同小可,罗锦成让何开成稳住兵工厂阵脚,自己连忙去找文淑娴。罗锦成刚出门,刘月琴带着儿子回来了,见罗锦成风风火火往外走,刘月琴怔怔地看着丈夫,心里的一点温柔瞬间消失。罗锦成停下来对她说:“对不起,我有重要事情要办,回来再说哈。”刘月琴借故儿子发烧,不让丈夫去找文淑娴。罗锦成火了,“儿子就交给你了,我必须去协助她。”
可找了半天也没有文淑娴的影子。正当罗锦成要去派出所报案时,又碰见刘月琴在路口等他。罗锦成纳闷:“你不带儿子去看病,一直跟着我干啥?”刘月琴反问:“究竟出了什么事?”罗锦成没法,只好告诉她兵工厂林总失踪了,而文淑娴就是林总的秘书。刘月琴闻言,心里平静了许多,“那咋办呢?兵工厂可以没有文淑娴但不能没有林总啊!”
罗锦成一听,喝道:“你说的啥话?淑娴独闯虎穴凶多吉少,到时人没救出还搭上一命,我这个会长还当不当?”刘月琴说:“不当就不当,有啥了不起?再说了,兵工厂出事跟你有啥关系?即使要救人也要报告镇长、派出所和上头共同想法子。”罗锦成心里着急,可妻子却扭住不放。“咋给你才说得明白啊?”刘月琴说:“你心里比我明白,你就是想去见淑娴,要去可以,离了婚才去!”
“你……你是啥子人嘛,简直是四季豆下锅--油盐不进!”罗锦成苦着脸吼道。
这时一群人围上来,纷纷询问出了啥事。罗锦成一看,又不好当着大伙的面说出实情,只好拉着妻子挤出人群:“走,回家再说。”
哪知刘月琴不通窍:“拉啥拉?今天赶场人多,就当着大家的面评理,为了旧情人居然不要自己的老婆儿子了!”
大伙一听:“是吗?要是真是这样,就是你当男人的不对了。夫妻夫妻,定要同心,就是要纳妾也不能抛弃糟糠之妻,硬是家花没有野花香呀?”
罗锦成说:“纳啥子妾?都啥子年代了,我罗锦成也不是那样的人!”说罢过去拉住妻子,“好了好了,有啥事回家再说。”刘月琴刚想发火,但早被罗锦成拉出了人群。
回到商会住所,刘月琴一屁股坐在藤椅上直喘粗气。罗锦成笑道:“还在生气?常言道呕气伤肝,有必要这样吗?”刘月琴埋着头,用余光乜了一眼丈夫,然后缓缓抬头,欲言又止。
罗锦成见妻子语塞,顿时抓住有利时机,说:“打住吧,我不是小宝,分不清颜色。”妻子一听,“噗”地笑出声来,顺手抓起桌上的茶盅,揭开盖子,将茶水泼在丈夫身上。
罗锦成一惊:“你……你疯了啊?”刘月琴边跑边笑道:“我让你清醒清醒,哈哈哈……”
五
罗锦成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出来,忽见一身商人打扮的中年人来到连界古镇,原来是国防部兵器厅特派员刘振华前往兵工厂督阵。刘振华高调出行,到兵工厂晃了一圈,察看武器生产情况,重点对林总失踪进行询问。第一个被询问的是陈营长。
陈营长见刘振华态度傲慢,心里顿时不爽。说他是在现场,而且林总就在他身边不足十米,当时脚上挨了飞镖,身子本能蹲下护脚,不可能一直盯着林总不转眼……
刘振华见陈营长说话游移不定,知道此人是个老兵油子,随即打断他的话,说:“陈营长,实话给你说,林总的失踪让委员长十分震惊,要求火速破案,危及时刻先解除你的兵权听候处置。这个嘛……”
陈营长闻言,脑袋嗡嗡做响,腿脚发软,完全失去往日的威风。他说:“刘特派员,当时情况确实突然,卑职失职,愿受处罚,还请特派员在委员长面前多美言几句,我陈营长愿在保卫兵工厂中戴罪立功。”
刘特派员见陈营长感到惧怕,心中美滋滋的,于是他说:“这样吧,美言谈不上,你先协助文上尉找到林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明白吗?”
“明白!”陈营长“叭”的一声向特派员敬了个军礼。
陈营长走后,李副厂长到了刘特派员住处,刚走进屋,李副厂长热情地与特别员握手:“欢迎,欢迎!”
可刘特派员却一脸严肃地说:“林总失踪地消的想必李厂长知情了。这样吧,长话短说,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李副厂长掏出香烟,随手递一支给特派员,可对方用手一挡,不会。李副厂长自己点燃猛吸一口,说:“特派员有所不知,连界自古刁民成性,地方不大,龙蛇混杂,这不,抗战以来,前方吃紧,后方紧吃,一个小小的兵工厂好像一块腊肉,大家都望着,恨不得扯一块咬在嘴里,就说……”
刘特派员打断李副厂长的话,说:“你绕了一大圈,结果没说到点子上。”
李副厂长迷惑了:“这个……你的意思是?”
刘特派员说:“我的意思很简单,你直接对林总失踪的事怎么看?是何人所为?”
李副所长把烟头摁熄:“何人所为我不敢肯定,可对方的目的很清楚,就是冲着兵工厂来的。”
刘特派员问:“没有其它原因吗?比如得罪了什么人?当地的地头蛇,袍哥,还是男女问题?”
李副厂长忍不住笑了,说:“林总初来乍到,地皮还没踩热,谈不上得罪什么人。再说了,他戴个眼镜,成天就知道改进武器,哪有心思去搞男女关系?”
“当地共党组织呢?”刘特派员直奔主题问道。
李副厂长沉默了,突然他否认道:“不对,当地共党不可能在抗战进入关键时刻绑架林总,这样不显得共党很愚蠢吗?”
刘特派员一听:“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就是你忌妒林总,暗中打击对手了?”
李副厂长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什么,你再说一遍?”
刘特派员也站起来,两眼怒视李副所长:“本员告诉你,在事实真相没查清之前,任何人都是怀疑对象!”说罢悻悻离开住处。
他来到镇上拜访身兼国民党部书记的镇长刘茂才,向刘镇长亮出派司后,他要求他在协助搞好对兵工厂的防特防日的同时,还要防共产党的渗透。刘镇长连打几个哈哈,说:“那是那是,只要刘特派员一句话,我刘茂才一定完全照办,完全照办!”
刘振华看着刘茂才的表演,心中有几分恶心,考虑到此人坐镇一方,明知其假装答应也不好当面指出,临别时,他问刘茂才:“镇上的袍哥最近如何?都听招呼吗?”刘茂才说:“那是那是,仁、礼、义几个袍哥堂口,镇上有什么事能在他们那儿摆平,一般都不麻烦镇上。礼字堂口的舵爷刘青山有点横蛮,仗着人多势众,有几杆鸟枪,好像与兵工厂有点小摩擦。”
刘振华一听:“哦,那要加强对刘舵爷的管教,不得与兵工厂守卫滋事,现在是全民抗战,任何人都得以支援前方为准则,不然的话,哼,休怪我刘振华翻脸!”刘茂才闻言,点头哈腰:“那是那是。”
刘振华背着手,自鸣得意地走出镇政府。一路上他暗自琢磨,看来李立说得没错,山高皇帝远,神仙不好管。想着想着,他抬头一望,不觉已来到连界矿区派出所。“把所长叫来,我要见所长!”刘振华扯开嗓门喊道。喊声惊动了附近所有的人,人们纷纷言论,这个戴鸭舌帽、走路摇头晃脑的胖子是哪路神仙?一副万人之上的样儿。
“我就是王光全,你是……”
刘振华一看,此人肩上显示军统少尉军衔,高挑个儿,足有1.8米,与他刘振华比起来,好似台上说相声的高矮搭档。他亮出派司说:“我是国防部特派员,最近这地方不安全,王所长一定要防范共产党和日谍的活动,加强对兵工厂的安保警戒。”临走,刘振华要求王所长积极配合寻找林英杰下落,兵工厂不但继续生产还要加班加点。
王所长向特派员保证:“保卫兵工厂是卑职的职责所在,没说的,只要兵工厂还在,抗战就有希望!”
刘振华高调行事,却不想早有人跟踪,当刘振华离开后,第二天就传来了王所长失踪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