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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将行远 悲欢苦

作品名称:藤锁魂奴梁月吟      作者:沅芷湘蒲      发布时间:2018-01-05 20:35:58      字数:4007

  一
  
  马车刚出襄梧城沿官道行至三岔路口,唐言蹊掀帘叫了停,纵步从车上跃下,扫了眼郡王府这四骑并驾的青辕马车,扬起下巴对辇夫吩咐道:“解一匹良驹给我。”
  半夏紧跟着探出身子:“小姐你下车做什么,咱们离家还远着呢!”
  辇夫也觉得诧异:“小姐要解马作甚?”
  唐言蹊近来越发焦躁,见这两人呆愣啰嗦,干脆自从靴筒处掏出短匕来,手起刀落割断车马间的绳索,伸手向辇夫喝到:“马鞭拿来!”
  “小姐!”半夏觉得这小姐的反常已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范围,几个月前准备来襄梧时,除了秋石便再不肯带其他人伺候,老爷也由着她。
  没成想临出发时秋石因误食了相互忌口的东西上吐下泻得起不来床,夫人也不让小姐房里其他丫头跟,直接指派了自己,向来温和的六小姐当场就摔了茶杯。
  带兵护卫在后的宣节校尉薛常洛见马车突然停下,此时也小跑上前:“唐小姐,何事停车?”
  唐言蹊斜眼看向他:“校尉大人,若是你护送我回府的路上出了意外,我丢了或是死了,按照郡王府的规矩或是军规,该当如何处置呢?”
  薛常洛不由得大惊失色:“小姐何出此言?!”
  半夏也听得心如擂鼓,小姐这是魔怔了?
  唐言蹊翻身上马粲然一笑:“有劳大人和诸位弟兄将与我亲如姐妹的半夏先送回唐府,回头再向姑母报个平安,言蹊我自有去处!”
  “小姐!”不待薛常洛反应,半夏先哭喊着扑了上来:“您这是突然怎么了?!老爷和夫人还等着您回家呢!您要去哪里呀?!”
  薛常洛也连声劝道:“小姐切莫胡来!”
  唐言蹊心知今日要走不易,直接亮出匕首来架在脖颈处:“你们谁要敢拦着,我立刻就死在这里!”
  “小姐不可!”在场众人皆急呼出声!
  “小姐,”半夏眼睛一转:“您这一走,总不会就再不回府了吧,到时候夫人那里可怎么交代呢?”
  哼!我做下人的就算挨板子被打了半条命去,你作庶女的终身大事可还握在夫人手里呢,这次来郡王府连世子的影儿都没见到,想当世子妃?八成是做梦!
  唐言蹊杏目瞪圆,回手一记马鞭就抽在半夏身上:“好你个半夏!你跟我这几个月我可有薄待过你?!你当母亲让你跟了我还会再要回去!到家只管说我还在郡王府,因岁朝不回,故特遣你回家代为向父母叩拜,校尉大人自会配合你的说辞。您说是不是,校尉大人?”
  薛常洛登时对这位唐家小姐刮目相看,这是要自己和这个小丫头帮着她两头一起哄啊!
  而这一鞭子打得本不重,却惊得半夏好一阵失了反应,自己和六小姐虽不甚合契,但六小姐平时待自己并不严厉,更多的时候反是视而不见。
  这一番疾言厉色之下,顿时让半夏醍醐灌顶,六小姐再不招夫人待见,也是高高在上的主子!
  更何况身为家主的老爷对这个女儿向来是疼爱有加的,这次来南郡王府,说是郡王妃点名要的六小姐,可郡王妃出嫁前也没看出对六小姐和族中其他姐妹有什么不同,这背后能有什么名堂,可见六小姐在家中的地位并不低。
  自己成日里只跟着夫人前后就一叶障了目,对六小姐缺了敬畏之心,这几个月来言语行动间多少有失分寸,想到这里不由得懊悔不已。
  薛常洛和半夏两人各怀心思,辇夫也早已听傻,唐言蹊趁隙一挥马鞭,郡王府的紫燕骝扬蹄而奔,顷刻间即冲上了北面官道。
  风驰电掣间两旁树木猎猎作响,凛冽的寒风刮得脸生疼,唐言蹊却顿觉天高云淡神清气爽,心底流淌过从未有过的纵情快意!自今日起,她来改天换地!
  
  
  二
  
  元旦当日,靠着寻风引的指示,薛三娘天黑前便追至了八角树林,然而眼前这诡异且滑稽的一幕,是她无论如何也未曾预料到的:
  那道貌岸然的云先生正围着中央几颗较高的八角树不知头尾地兜着圈,脚下虚浮,作出奔跑的姿势来却比平常人走路还要慢些,佝偻着腰哈出大口大口的白气,似乎每向前一步,都用尽了他毕生的力气。
  而双莲,她的双莲!上半身略微前倾,两腿并和,竟然如鬼魅般在雪地里徐徐滑行,身边带着已瘦的不成人形的莫三儿,与她一般的姿势动作。
  两人不紧不慢得隔着数步跟在云弥身后,云弥每一个趔趄,双莲就发出一阵尖利的笑声来,云弥忙提气向前冲出几尺,几息后便又拖着沉重的步子向前龟行,如此循环往复……在旁人看来,这两人简直是想要累死云弥!
  但凡任何人此刻看到双莲,都能轻而易举地发现双莲已非常人,周身惨淡的气息使得其身后的树影都森然了许多!
  而薛三娘却似毫无察觉,只泪眼婆娑地快步向双莲奔去,和女儿分开才不过几天,她却觉得仿佛隔了一生!
  现在她只想一把抱住她失而复得的珍宝,狠狠地大哭一场,将连日来的担惊受怕,心疼惶恐通通都哭出来!
  云弥则几乎就要放弃了,那彻底的疲倦从脚下不断钻进他的血肉里、骨髓里!那越发尖刻的笑声不停地刺激着他头脑中的每一根神经,吞噬着他最后的意志力!
  绝望中却有一袭白烟向他涌来,其间夹杂着令人沉醉的、熟悉的……炼奴儿的味道?!
  白烟后的人脸也渐渐清晰……薛三娘?!
  自己该不是在做梦吧,怎么这些本不可能出现的人都出现了,且都是这样怪诞离奇的方式……
  如果是梦,倒不如现在就倒下吧……
  如果不是梦……那也就此倒下吧……
  云弥骤然委地,跪倒在迎面奔来的薛三娘脚下,薛三娘被迫停顿,眼中划过几丝怨恨,径直从云弥身上踩了过去,云弥吃痛动了动手指,旋即便彻底昏死过去。
  “双莲!”女儿终于近在咫尺,薛三娘满面慈笑向之张开了双臂。
  而对于双莲,眼前突然出现的女人让她生出了一丝疑惑,她停下来偏头看了看莫三儿,对方顺从地随她停下,但却无法给她任何回应。
  日薄西山,天边最后的一丝金色也慢慢褪去,双莲转头看回薛三娘,眼里几瞬间逐渐闪过眷恋、不舍、痛苦、还有挣扎……
  随着一层赤红的血雾覆上,竟最终变成了凶狠与狰狞!
  薛三娘一愣,双莲自她今日第一眼看到时就已神行诡诞,然而重逢的喜悦麻痹了她的认知。
  此刻近距离看着那惨白无情的面孔,血红残忍的双眸,她才清醒得意识到,女儿,确实已非常人了!
  “啊!!”双莲扯开嗓子嘶吼一声纵身向她扑来,张开的两手竟已白骨化指,昏暗中泛着莹莹冷光,如猫爪般尖锐锋利!
  薛三娘呆愣在地任由她扑上,双爪嵌进肩胛骨,血腥味弥散开来,受到刺激的双莲张嘴就向其左肩伤口处咬去,片刻便生生地撕下一块血肉来!
  云弥在双莲的厉声尖叫下惊醒,醒来看到的这一幕更让他魂飞魄散!
  薛三娘痛的弯了腰,云弥看不清她的表情,冬夜的黑暗如有实物般压在胸口,眼中热泪淌下,挥袖胡乱抹了一把,朦胧中看到薛三娘略微抬起了头,额角豆大的汗珠滴下,痛苦得睁不开眼,心中翻滚起伏,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做的,到底是对是错?!
  
  三
  
  “二十两银铤,不要官银,再兑两贯铜钱,一贯封好,一贯散装给我即可。”
  隆景十四年正月初一,南靖郡二十六中路之首上庸城内,益通钱庄的大掌柜德玉先生一早便引着突然到访的贵客,来到其位于崇仁坊内的堂号,开了半扇角叶门,迎进到二楼雅阁间,静等吩咐。
  待听清对方的要求后,忍不住诧异道:“这银两加上铜钱,可是二十来斤!这位小姐,您一个人……”
  “你照做就是。”唐言蹊低头把玩着手里的镂空双鱼佩,又补上一句:“再拿五百两加盖贵宝号,通北七郡的银钞来。”
  益通的银号遍布大梁,此行要去的地方远在千里之外直抵京师,自己从未出过南靖郡,不知到了北地,各分号还认不认手中这并不名贵出奇的岫玉双雕。
  “……”德玉先生本欲想说些什么,看唐言蹊神情清冷疏离,便不再开口,转身下到钱仓里,取了唐言蹊要的现钱和银票。
  回到雅阁时,手中还拿了一套堂号里小伙计年节未领完的新衣:“小姐一人携巨资上路,若不嫌弃,可换上弊号这套衣物。”
  唐言蹊闻言微愣,随即站起身来,俯身抱拳行礼道:“多谢先生想得周到!”
  一刻钟后,目送改头换面的唐言蹊策马扬鞭一骑绝尘,德玉先生转身关门摇着头叹了口气,那日行千里的紫骝名驹若遇到识货之人,可还是招摇得很呐!
  南靖富庶,鲜少贼盗,出了上庸城,唐言蹊便不再走官道,沿野路昼出而奔,夜里也不难寻到农家小院换粮补给,饮马停歇。
  一路行去都较为顺畅,也不知是真的没有追兵还是被自己成功地避了开。
  半夏是母亲陪房韩顺家的女儿,韩顺能写会算,掌着唐府司房的银、钱两折,媳妇儿在嫡出的七小姐院里作着管事嬷嬷,一家三口对母亲向来是忠心不二。
  自己虽然临行前震慑了半夏一番,可真要回了蓉惠堂见到当家主母,难保她不会将实情说出来。
  十余日后行至大名府城楼下,正是城门将闭前半个时辰,看了会儿熙熙攘攘进出的人群,确定没有埋伏,唐言蹊这才牵着马缓步上前。
  数日不曾洗马,这紫骝驹旧日风采难寻,守城军士巡例简单登记、收缴门税后便放她进了城。
  大名府是南靖向北走的最后一座城池,待明日自己从另一头城门出去后,也就彻底走出了南靖郡。
  入城后随意寻了家门堂整洁的客店入住,隔日天一亮便直奔最早开门的西坊市而去,岁节刚过,各主街门市上都热闹的紧。
  唐言蹊漫步游荡其中,大概照着德玉先生给的衣服款式和布料又买了两套,穿上后虽仍旧看得出女儿身,但颜色朴素,行动间也方便了许多。
  再购置些金疮药之类的外用药膏,一应事务即准备妥当,脑中开始思索起这趟独自远行遇到的第一个难题来:与邻郡歧桑交界的北城门守卫森严,自己没有公文路引,日落前该如何通关出郡呢?
  如此不觉间走到了茶市口,人群更加密集。
  南靖郡位于整个大梁的西南边境,这大名府不仅北挨歧桑郡,还西通臣属国迦密,倒马贩丝、买革易裘,互市贸易十分繁荣。
  唐言蹊驱目巡视片刻后计从心起,主动向不远处一皮肤黝黑,刚大箱大箱地往一辆篷车上搬货完毕的少年搭话道:“这位小哥好!不知能否向小哥请教些事情?”
  少年擦了把汗,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小妹子客气了,叫我霍扎就好,我就一把子蛮力气在这里帮人搬些东西,小妹子想问什么,我可不一定知道。”
  少年爽朗憨直,唐言蹊的心情也跟着轻快不少:“我要问的霍扎大哥一定最清楚,这坊市里可有今日出发去歧桑郡的商客?”
  “歧桑郡呀,年后刚开市,恐怕去的不多,”霍扎伸手指了指大概二十米远的一队商客,“则罗老爷家的车队通常会往北去售卖猫眼石,不知道今日会不会出城,小妹子问这个作什么?”
  则罗老爷?听起来是迦密国人。
  唐言蹊笑道:“我去托他们替我带些歧桑的戳砂绣手帕回来,霍扎大哥,谢谢你啦!”
  “小妹子不用客气。”霍扎目光流连地看着唐言蹊走向车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俊俏好看的小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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