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师大毕业了

　　德仁看了越剧《红楼梦》，便一发不可收拾，接着看了梅兰芳的京剧《贵妃醉酒》、《霸王别姬》，马连良的京剧《空城计》、《借东风》，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新凤霞的评剧《刘巧儿》、《花为媒》，以及许多部电影，其中有多部苏联电影。
　　德仁晚上看完戏回到宿舍的时候，室友都睡着了。他轻轻地开门，轻轻地睡下......室友有意见了：德仁，你像夜猫子一样，每个星期六晚上都要去看一场戏，风雨无阻，难道你要报考戏剧学院不成？
　　德仁说：真不好意思，打搅了你们的瞌睡。唉，我现在真是欲罢不能了。住在北京，条件十分优越，我要是不抓住机会多观赏一些戏剧，回到西安就后悔莫及了。
　　超民说：看样子，每个星期天你都要看两场电影，东奔西跑的，这又是为什么？
　　德仁说：我年轻，生活体验太少，多看电影一来是为了提高艺术欣赏水平，二来是为了间接地体验生活。特别是看苏联电影，仿佛把我带到了另一个世界。
　　荣达赞叹的：啊呀，你的这种精神，这种充沛的精力，真令人羡慕。
　　超民叹了口气：唉，你的各门功课成绩都很好，还看了许多作品，我就是骑着马也赶不上你，更别说看戏看电影了。
　　德仁也觉得自己十分疯狂，白天上课，空闲时间完成作业，晚上到阅览室读书。星期六晚上和星期天，完全交给了戏剧、电影。时间太珍贵了，他马不停蹄，跑步前进，他必须在两年的时间里，使自己尽快地充实起来。
　　......时间流水，两年时间倏忽而过，已经到了毕业前夕。德仁拿到了学校加盖公章的毕业证，超民、荣达也拿到了，据说是原单位承认，社会上未必承认，德仁也顾不上许多了。超民、荣达急着回家，和德仁紧紧地拥抱着，口里唠唠叨叨地说着：德仁，真舍不得离开你这热情似火的年轻人，谢谢你对我们的帮助。
　　最后，他们也只能洒泪而别了......金玲也毕业了，分配到杭州一所中学。他们坐在花园里，彻夜交谈。金玲拉住德仁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了：德仁，请允许我叫你一声亲爱的，......在我的面前，你真是矜持得可以。本来依照我俩的关系，熟悉的程度，完全可以，更亲近一些，可是你没有，没有越雷池一步。有时候，我们坐在一起畅谈，我压抑不住自己的冲动，就想搂抱你，或者等待你吻吻我......可是你没有，反而离我更远些了......
　　金玲自觉脸蛋发烫，声音颤抖，德仁却十分冷静的：金玲，请你原谅，我知道我们只能是要好的同学关系，不可能再进一步向前发展。既然如此，我不能欺骗自己，也不能欺骗你，不能占你的便宜，只能对你敬而远之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何况，后来，我疯狂地发展自己的爱好......
　　金玲插话说：别说了，我知道，休假时间，你东奔西跑，忙着看戏看电影，早就把我置之脑后了。
　　金玲说得有点伤心，德仁安慰的：金玲，别伤心，现在你毕业了，回到家乡，和父母团聚，光辉的前途等待着你。
　　金玲说：是的，我很高兴。不过，在分别的夜晚，......你总应该给我留下一些值得回味的东西吧。
　　金玲声音越来越低，脸蛋却烫手了。德仁说：我送给你一个日记本，写的有临别赠言......
　　金玲吞吞吐吐的：我，我指的不是这......
　　德仁疑惑地：那你指的是什么？
　　金玲说了声“叫你装”，便搂抱住德仁亲吻起来......
　　送别了金玲，了却了一件事情。德仁觉得，应该去看看管理员老师，看看剑锋。其实，在剑锋上高三的时候，德仁还是对他进行了多次辅导，特别是指导他写好高考作文。德仁走进这座熟悉的四合院，剑锋热情地迎了出来，拉着他的手：德仁哥哥，多亏你的辅导，我的高考作文写得特别顺利。估计我的考试成绩，录取清华、北大也不成问题。
　　管理员老师和剑锋的父亲出来接待德仁，管理员准备了丰盛的午餐，取出一瓶葡萄酒，剑锋给每人斟了一杯，大家举杯相互祝贺，德仁激动地说：我永远忘记不了热情的北京人，永远记着这座四合院。
　　德仁走出这座熟悉的四合院，又来到另一所四合院，他得告别李老师，告别羡冰。自然，说起高考成绩，羡冰更是喜笑颜开：拿下我心仪已久的北大中文系，我是胜券在握。
　　李老师说：你别得意忘形，等高考成绩公布出来，才能放下心来。
　　羡冰固执的：我不管，我的第一志愿填的北大，第二志愿也是北大，第三志愿还是北大。
　　李老师说：你不敢这么填写志愿，万一......
　　羡冰斩钉截铁的：爸，没有万一，只有一万。我一万个保证，一定能拿下北大。
　　看着羡冰这样自信，德仁没有顺着李老师的话去劝说，而且赞扬地望着她。羡冰瞅瞅德仁，笑吟吟的：德仁同学，感谢你的文学讲座，解放了我的思想，增强了我战胜一切困难的信心。我觉得我的思维空前地活跃，记忆能力也增强了无数倍，攻克各种难题势如破竹。这次高考对我来说，只是一次检阅，一次实战演习，一次给父母成功的汇报......
　　李老师看羡冰这样兴奋，不再劝说她，而是意味深长地瞅瞅德仁：羡冰，你们同龄人在一块交谈吧，我去看你妈饭做好没有。
　　德仁起身告别，羡冰说：爸，我去送送德仁。
　　李老师取钱塞在羡冰手里，母亲从厨房出来：德仁同学，饭就好了，你怎么急着走呢？
　　说话之间，德仁招招手，走出头门，羡冰跟着出去。李老师对妻子说：我给羡冰些钱，叫他们出去吃饭，还自由些。
　　妻子指着丈夫：咳，你就是这样做父亲的吗？让女儿去送男同学，还陪着人家吃饭，还说这样自由。自由什么？恐怕是恋爱自由吧。
　　李老师哭笑不得：看你都胡说些什么？德仁有女朋友，他和羡冰只是同学关系，要谈恋爱早就谈上了，还能等到现在？德仁是正人君子，人家只是专心学习，给羡冰的文学小组不过搞了几次讲座罢了。我们女儿争气，高考准能考个高分数。
　　德仁走出门来，对羡冰说了声“你回去吧”，便向前迅速走去。羡冰生气了：我说张德仁啊，你怎么不懂一点人情世故？人家好心好意来送你，你怎么冷冰冰的？
　　德仁停下脚步：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担心你出来时间长了，你爸妈又不放心了。
　　羡冰认真的：难道你忘记了？我晚上陪你看电影，看话剧，我爸妈都没有多心，这光天化日的，你难道能把我吃了不成？
　　德仁笑了：吃？嗨，你这一说，我还真的有点饿了。
　　羡冰把手里的钱一扬：我爸给的招待费，不吃白不吃。走，找个饭馆吃一顿，也算是分别纪念。
　　羡冰专门找了一家烤鸭店，笑眯眯地：德仁，你不是要走吗？要走就走，也别想吃烤鸭了。
　　德仁淡淡一笑：羡冰，你现在赶我走，我偏不走了。烤鸭吊起我的胃口，我要是现在走了，会一辈子想着北京烤鸭的。
　　羡冰用食指戳戳德仁的额头：傻瓜，我为什么请你吃烤鸭呢？就是让你一辈子都记住请你吃北京烤鸭的北京姑娘。
　　羡冰用食指指指自己，嘻嘻地乐了。德仁不动声色的：羡冰，我永远记着你这位热情的北京姑娘，就是不吃烤鸭，我也永远忘不掉你。
　　羡冰激动地抓住德仁的手：德仁，你终于说出你的真心话。
　　走进烤鸭店，羡冰说：德仁，今天你不用动手，让我好好地为你服务一回。
　　德仁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儿，看羡冰在荷叶饼上抹上甜面酱，放上两片鸭肉，放上葱条、黄瓜条、萝卜条，轻轻地把荷叶饼卷起来，递给德仁。德仁说了声谢谢，便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津津有味地咀嚼着。看羡冰时，只见她敏捷地照样卷好一片荷叶饼，用三根手指头捏着，细细地品味。......就这么慢慢地卷着，慢慢地吃着，费了很长时间。......德仁终于说他吃饱了，羡冰说，我不信，你一个大小伙子，就那么一点饭量？德仁说，我确实吃饱了，在你面前我哪会说假话呢？
　　听德仁这么一说，羡冰有点感动，却偏偏追问着：德仁，你说你在我面前不说假话，那么我提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说真话。......德仁，我们相处这么长时间，你对我难道就没有一点想法？
　　德仁不假思索的：有想法啊，哪能没一点想法？
　　羡冰兴奋地：你是怎样想的？
　　德仁认真地：我觉得你是一个热情的北京姑娘，而且非常热心公众事务，你真是一个值得我尊敬的同学。
　　羡冰有点失望：咳，谁让你说这些嘛．．．．．．
　　不管怎么说，在分别的时刻，羡冰还是给了德仁一个大大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