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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理直气壮

作品名称:挚爱      作者:秋海      发布时间:2018-01-04 21:10:16      字数:3677

  单怡从沙发上慢慢站起,望着对面坐的婆婆:“妈,毛豆睡着了,我把他放下。”
  母亲甩甩手:“去吧。”
  单怡把毛豆放到卧室床上,抬头看看墙上镶嵌的电子表,已是中午11点多,走进厨房,打开煤气,准备做饭。
  母亲走到厨房门口,往厨房内探头探脑,甩着洋腔:“单怡,你准备做饭?”
  单怡移动身子扭头看着婆婆微微笑笑:“啊,该做饭了。”
  母亲问:“吕强中午回来吃饭不吃?”
  “他——有时回来,有时不回来。妈,要不我给吕强打个电话问问?”
  “打电话干啥?”
  “我打电话告诉吕强,说你来了,让他回来。”
  母亲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刚才不是跟你说过,我这次来不走了,我在这儿长住,以后我和我儿子每天见,我和儿子有的是机会说话。”
  “妈,你去躺下休息休息吧,坐火车累。”
  母亲坦然地:“不累,我坐火车也不是第一次,习惯了。”
  “妈,你说这次来不走了,你在家看着毛豆,让我到店里帮帮吕强。他一个人打里又打外,忙得连饭都吃不好,特别是中午这顿饭,有时候他都是到下午三四点吃。”
  母亲骤然瞪大双眼,看着单怡:“让我看毛豆?”
  单怡微笑点头:“嗯,你看。”
  母亲摇摇头:“不行。”
  单怡笑笑:“妈,为啥不行?”
  母亲敞开心扉说:“单怡,你的孩子我可看不得,娇贵得很。什么吃饭定时定量,按时吃水果,按时喂奶,穿那小衣服都是些洋货,我可没那本事。我生这几个孩子,除了吃我的奶以外,随便塞嘴里点儿东西,吃饱趴一边去睡觉,谁有时间抱他们。在地上爬来爬去,自己站起来,慢慢会走路。”
  单怡柔和的目光看着婆婆:“妈,我和你儿子还要拼命赚钱,我不能在家总带孩子。”
  母亲严肃地神情:“单怡,你生的孩子你不带,你想让谁带?”
  “妈——你不知道,在城里住和在乡下住不一样。在城里住,开开门都用钱,咱这套房子每个月还要还三千多块钱的贷款。”
  母亲摆摆手:“单怡,你别跟我说这些,这都是你们的义务。我的三个孩子都养大成人、成家,我是大锅里的米饭熬出来了。”
  单怡站在灶台旁扭头看着婆婆:“妈,你这话啥意思啊?”
  母亲理直气壮地:“我该享清福。”
  毛豆在卧室“哇——哇——”地大哭。
  单怡顺手拧一下天然气旋钮,随着“喀嗒”一声火灭,冲出厨房,边跑边喊:“豆豆——别哭,妈妈来了,妈妈来了。”
  吕强傍晚从店里回来,推门看见母亲坐在客厅沙发上,他微笑:“妈,你来了?”
  母亲坐在客厅沙发上,目瞪着吕强,扯着长腔:“哎哟——儿子,你可回来了。我千里百乡地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我儿子。儿子是我生的我养的,我想说啥说啥。强啊,妈这次来打算长住,你同不同意?”
  吕强把手提的包放到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走进卧室,站在单怡跟前,伸手轻轻捏住单怡怀中毛豆的一只小手,微笑看着单怡:“单怡,毛豆今天下午睡觉吗?”
  单怡抱着毛豆低头不语。
  吕强知道母亲是个性格傲骨、嘴强牙硬的人。他通过观察单怡的表情,猜出母亲来到之后,说些单怡不爱听的话。但是,吕强夹在妻子和母亲之间,毫无办法。一亲是心爱的妻子,一亲是生身母亲,说谁都难以张口,他还是顶着压抑,走到客厅坐在母亲身边的沙发上:“妈,你来之前让我哥给我打个电话,我提前开车去接你。”
  母亲摇摇头:“强,你娘才六十来岁,还走得动,接啥?强,妈现在啥都不怕,就怕这个懂事孝顺的儿子变成花喜鹊。”
  吕强亲和的目光看着母亲:“妈,你还没到糊涂的年龄,你胡说啥呢?”
  母亲自伤悲观:“唉——强,你妈难啊,老来难,你妈现在不是人啦,你妈变成个大皮球。”
  吕强安慰的语气:“妈,你说的是啥话呢?”
  母亲垂头丧气地:“儿子,我总觉得伤心,我这一个老狼养你们三个小狼,你们三个小狼养不住我这一个老狼。”
  吕强向母亲靠近坐坐:“妈,你……”
  单怡在卧室大声喊:“吕强——快、快来,毛豆拉便便。”
  吕强“嗖”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迅速往卧室跑:“哎,来了、来了。”
  母亲目光追着吕强背后,用指头点着:“儿子结了婚,立马就变心;儿媳一声喊,男人打寒颤。行,我不管你们怎样对待我,反正我铁心住在你家,我是卖地瓜的不带秤,不论斤,论堆儿。”母亲俩腿往沙发上一翘,头枕着沙发一头的扶手,双胳膊抱肩,眯上双眼。
  吕强匆忙走进厨房开始做饭。他做熟饭,把饭菜一样一样端上饭桌,把筷子摆好,走到卧室:“单怡,来,我抱住毛豆,你先去吃饭。”
  单怡双手托着毛豆,把毛豆放在双腿上哄毛豆玩,她抬头问吕强:“强,咱妈呢?”
  吕强淡然笑道:“我妈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单怡关心的语气:“妈躺在沙发上睡觉能舒服?给——你把毛豆接过去,我去看看妈。”她把毛豆递给吕强,走到客厅,站在婆婆跟前,柔声柔气地,“妈,妈。”
  母亲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单怡,不吭声,继续闭眼。
  单怡耐住性子,亲切地:“妈,妈,你累了?起来吧。你儿子把饭做好了,快起来,吃完饭去你的卧室躺床上睡。”单怡说着伸手拉住母亲的一只胳膊轻轻往上提。
  母亲随着单怡轻轻往上提她的力量,顺利地坐了起来,把手松开。从单怡的手中落到自己的腿上:“单怡,我这回来的目的就是,买针不买线,试试你的心。”
  单怡笑着:“妈,你不用试,我对你好不好,我自己现在不说,我让时间告诉你。”
  母亲坐在沙发上,低头说:“对、对,娶个媳妇头两年看不出好坏,三年头上才能看出来。过去老辈人说,一年装,两年响,三年头上看婆娘,你大嫂彻底露出她的原形了。”
  单怡耐心劝解婆婆,“妈,你在我家别提我大嫂好不好?”
  母亲顿时脸色大变:“咋啦,我不但在你家提她,我到处宣传她,她对我不好,我就要到处说她。”
  “妈,家丑不可外扬,谁家的灶火不冒烟?你就忍忍吧。”
  母亲愤愤地:“单怡,你不知道我这个人,我的脾气怪起来,谁敢执铡来铡我的头,我的头都敢往里钻。”
  吕强把毛豆横放在怀中,双手轻轻托着,从卧室走到客厅。从客厅走到卧室,来回游着走着,听到母亲说的话全是荒谬论调,他忍不住喊:“单怡——你快吃饭,吃完饭我还要出去,有事情去办。”
  单怡扭头看吕强一眼答应:“哎。”她又朝婆婆说,“妈,走——快去吃饭。”
  母亲从沙发上用力地站起:“走,吃饭,老了就这样,少脸无腮熬成人。”随单怡走到饭桌旁坐下。
  吕强缓缓凑到饭桌旁坐下。
  单怡边吃饭边问吕强:“强,毛豆睡着了?”
  吕强点点头:“睡了。”
  母亲表面看她是个粗手粗脚的女人,实际上她的心眼超过一般年轻人。无端的猜疑人,说话从来没有清澈过,想尽办法让别人生气只算达到她的目的。她坐在饭桌旁吃饭时,两只眼睛轮番看看吕强,再看看单怡:“强啊,我这次来青岛可是逼上梁山,你别以为你娘我想在城里过日子。我这个从小在农村长大的人,在荒田野地里跑惯了,让我整天闷在这屋里我觉得像住监狱。”
  吕强对母亲讲的话稍有不耐烦:“妈,有那么严重吗?你住过监狱吗?”
  母亲摇摇头,把右手握着的筷子轻轻放到饭桌上。从上衣兜里摸出一片小手绢,“嗖”地抽出来,捏着手绢的一个角,“唰唰”抖两下,缓缓抬手把手绢贴近眼睛轻轻搌搌泪水。把手绢塞进上衣兜里,表情凄苦。
  毛豆在卧室“哇——”地大哭。
  单怡放下双手捧着的汤碗,疾飞到卧室,抱起毛豆,亲切地:“宝贝儿、宝贝儿,别哭、别哭、妈妈抱、妈妈抱。”
  母亲贼眼竖眉,鬼崇怪调,用一根指头点着单怡卧室方向,小声说:“强,你媳妇可不是个善良人,我今天来,她不欢迎我。你妈不是傻子,虽然单怡没有说出来,但我看出来了。”
  吕强烦闷的表情,语气果断:“妈——你快吃饭,吃完饭去休息。”
  母亲轻轻“咔嚓”击掌:“看看、看看,儿子,你咋变这么快呢。你才和单怡结婚多少天?你说话都不跟妈妈一心,啊——她,她真高明,把你的脑子洗得真干净,把妈抚养你这三十多年的辛苦全扔了。唉——枕头风,虽不响,吹来吹去把娘忘。”
  吕强把饭碗和筷子往饭桌上一放,“嗖”地站起来。扭头看看母亲:“我的妈呀,你不老咋这么糊涂呢?”他甩手离开饭桌,走进卧室,站在单怡跟前,伸开双手,“单怡,来,让我抱着毛豆,你快去接着吃饭,饭都凉了。”
  单怡刚把毛豆母乳完,毛豆平躺在单怡怀中欲要睡熟,她说:“强,我不吃了,你把饭摊收了吧。”
  吕强站在单怡跟前:“你不吃了?”
  单怡脸色阴沉,语言赌气:“我说过不吃,还问。”
  吕强强压内心的两肋插刀,好声好气:“怡,你去再吃点饭吧,毛豆还需要喂奶,你不吃饭能行?”
  单怡仍然阴沉着脸,摇摇头:“不吃、不吃,还是不吃。”
  吕强走出卧室,来到客厅,把零乱的饭桌收拾收拾端到厨房。他刷着碗筷,内心一阵阵酸楚,三十多岁的他,不由旧梦叠叠。童年丧父,兄妹三人和母亲过着度日如年的生活,看见别人家的孩子都是欢天喜地,吃香的穿好的,自己却过着缺父之爱不说,整天埋在鬼人不如的阴影里。因为母亲自从父亲病逝以后,她经常像疯了似的。因受家庭不幸的打击,母亲精神不正常,撇下兄妹三个到处乱跑,他和大哥还有姐姐相依为命,互相依存,互相照顾。特别是大哥,憨厚老实,对吕强爱护倍加,过着疾苦窘迫的日子,少年发奋读书,青年清高傲世,中年业绩拔萃。现在成家立业,好不容易过上幸福生活,有了贤妻,有了儿子,有了一个温暖的家。心想,在事业有成的大道上,稳步前行,在婚姻稳固的基础上,决心保鲜经营。也该报答报答母亲对自己的恩情了,却万万没想到,夹在妻子、母亲中间的男人,这么痛苦。唉——我这个有知识有才华的人,不能让陷阱淹没,我要学会,会当男人两头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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