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勤俭节约

　　吕强大学本科学的是计算机，他在上学期间每逢节假日到电脑修理店投师拜学。农村出身的吕强能吃苦耐劳，会勤俭节约，理解母亲供他上大学的不容易。他深知，要想走出农村干一番事业，就必须发奋读书，用自己的真才实学，掌握真本领。回报母亲千辛万苦劳动供自己上学，感谢姐姐吕娜为了自己继续读书、毅然放弃学业、让母亲供养弟弟上学的高风格，吕强决心用事业的成功让母亲晚年幸福。他大学毕业以后，先后走了几个大城市，找了几份工作，都因达不到自己的理想而辞职。他二十七岁那年，来到青岛电子信息城，租了不足二十平方米的地方、四周装有玻璃围成一个小间、中间放一张小长方形桌子，开起维修电脑小店。吕强修电脑前半年，虽然生意不是那么红火，但零户散客不断，每天都有理想的经济收入。吕强的生意越来越旺，越来越忙，他为了实现客户的需求，决定招收一名员工为自己的小店打杂，自己可以不起来站去，可以专心修电脑。于是，他雇用了本市一位二十二岁的姑娘。姑娘十五岁那年母亲因病去世，与父亲相依为命，父亲是下岗工人，每月经济收入微薄，供养自己上学经济比较困难。懂事的姑娘高中毕业决定放弃学业。为报答父亲的养育之恩，她选择在本市找份工作。也可能是缘分，她初次面试就被吕强看中。跟着吕强打杂，姑娘不但勤快、伶俐，而且有经商头脑，对吕强忠心耿耿。时间久了，吕强和姑娘说话相声相附，干活配合默契，互相递个眼神儿，抬手动脚的一个动作，都能看出对方的表达意思。把小店经营得红红火火，蒸蒸日上，生意兴隆，每天老客户不断，新客户增加。吕强照月不误地给姑娘发工资，姑娘有了经济收入的保障，上班积极向上。她每天早上八点上班，下午五点半下班，从不早退迟到，从不缺工。时间久了，姑娘得到了吕强的赏识。渐渐地，吕强对姑娘产生爱恋，终成眷侣，并且生子，她就是吕强的妻子名字叫单怡。
　　吕强母亲，虽然目不识丁，但她在农村称得上是出类拔萃的女人，她说话吐字前后连贯，词语丰富。顺口溜、农谚、歇后语，经常脱口而出。由于丈夫死得早，家庭生活的压力给她造就了一个任性、倔强的脾气，说话办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她历来就是我行我素，不但自行其是，而且自高自大。由于她说话经常随波逐流、耳朵似棉花球、性格似墙上的草，当她的两个儿子都娶了媳妇、闺女出嫁以后，吕强母亲在两儿子和一个女儿中间言语不慎、心意不中，就像一把气势凶猛、焰焰万丈的火把，把原本平静兄妹三个的关系烧得心急如焚，没有一家能平静。经常这家火灭那家起火，闹得兄妹三个心神不宁。
　　吕强母亲上穿灰色暗花外套，内穿暗绿色球衣，比外套大有两寸，绿灰两色，从前后看上衣是不折不扣的两点水。下穿深蓝裤子，裤腿卷起皱得她两膝盖以下似拧成的条条麻花。两只脚上穿的鞋，活似两只翻着翅膀的大母鸡卧在两脚。满头的银发蓬乱如漩涡，浑身的乡土味儿。她用一条布绳系着两头，一头是用一条花粗布单子包着她一年四季穿过的衣服，一头是从家乡带的土特产挎在肩上，从青岛火车站下火车随着茫茫人海走出火车站出站口，来到火车站广场驻足抬头远望。高耸林立的一幢幢大楼，感觉好像神游天外。公路上的汽车像无数个梭子来往穿梭。她抬脚继续前行，跨过一条东西公路，登上几条石头台阶远望，她惊讶地自喜。“啊——大海。”她慢步沿海岸前进，神魂被壮观的海浪淹没，仰望海景，心潮澎湃。六十多岁第一次见到大海，觉得太荣幸啦。她转目望望海岸的对面，由于青岛的春天来得迟缓，只看见松柏和冬青棵棵披着绿衣，像长生不老的爷爷稳坐宽阔公路两旁。无意看见一棵桐树，像一个孤独的男子汉挺胸而立在树行间。挂在枝头紫色的桐树花像一串串小喇叭，随着春风的摇曳互相撞击的声音，好像吹奏起悦耳的谱曲。槐树、榆树、柳树和杨树耐心地等着春的到来。吕强母亲走着走着，神魂突然从美景中冲出来，突然想起儿子告诉过她的话，乘公交汽车到科技街下车不远就到儿子家，前走几步看见路边站有十几位男女，她扭扭哒哒到一位年轻女子面前望着女子问：“姑娘，你是不是等公交车？”
　　姑娘笑盈盈地看着吕强母亲回答：“是。”
　　说话间缓缓驶来一辆公交汽车停下，吕强母亲向前迈几步站在公交汽车前门望着公交汽车司机问：“师傅，你开的汽车到不到科技街？”
　　公交车司机大声回答：“到。”
　　吕强母亲一只手腕儿挎住布包和土特产，一只手抓住汽车前门的拉手登上了汽车，经过8站的行程，汽车到达科技街站。下汽车背着软布包来到她的小儿子家门口，喘着粗气，自言自语：“我的亲娘啊，我可来到儿子家门口了。”她伸出右手，五指并拢，朝房子门上使老力气拍。“咚、咚、咚”，拍几下后耳朵贴在门上静心听听。再拍，“咚、咚、咚”，再听。屋里没有动静，她扯着嗓子喊：“单怡——”
　　单怡听见婆婆在门外急促的拍门声，立刻把怀中正喂奶的儿子放下，跑到门口，“喀哒”一声打开房门，面冲婆婆微笑。没有说话并且向婆婆摆摆手，半开着门急速转身跑回卧室。
　　母亲站在门口外面，看着单怡转回的身影，心里顿时像泼上一盆冰凉的水，当时脑子里一个闪念，单怡不欢迎我来。于是，母亲把肩背的包袱往地上一摔，靠着房门一边坐在她的软包袱上，不服气地自言自语：“哼，你讨厌我，六根指头挠痒痒，多哪一根？我不是来你家的，我是来儿子家的，我在这等，等我儿子。”
　　单怡跑回卧室，连忙把儿子毛豆抱起来哄，抱着毛豆在卧室内溜来溜去。时间过去了几分钟，单怡觉得婆婆该进屋，怎么还没过来？她抱着毛豆走到房门口探头外看，单怡惊奇地看见婆婆倚在门外的一边墙根儿低头装睡，单怡心平气和地：“妈——你怎么不进屋？”
　　母亲抬头看着单怡，冷言冷语：“我儿子不在家，我敢进屋？”
　　单怡笑笑：“妈，你快进屋吧，你看你坐在这门口，让邻居们看见多不好。”
　　母亲“嗖”地站起来：“谁看我？我都不怕，穷瞒不了，富遮不了，你嫌弃我是乡下的，当时你别跟我儿子结婚，没有我这个丑娘，怎能有我那个帅儿？”
　　单怡无可奈何：“妈——你别说了，快进屋吧，你没听见你孙子一直哇哇哭？你刚才是误会。你孙子刚睡着，你拍门把他震醒，我没来得及接你，我跑回屋抱你孙子啦，来——妈，快进屋。”单怡一只手抱着毛豆，一只手提着婆婆系在两边的包袱一头，连拉带拖进了屋。
　　母亲把包袱往客厅一扔，追在单怡身后看毛豆，她问单怡：“单怡，我孙子叫啥名字？”
　　单怡双手托着毛豆，扭头朝婆婆笑着：“妈，你孙子叫毛豆。”
　　母亲摇头晃脑：“咦——咋叫个毛豆啊，还不如叫地瓜呢，地瓜又红又润，毛豆又夹又扁。”
　　单怡微笑：“妈，名字只是个代号，叫啥都行。”
　　母亲顺从：“好、好，一辈儿不管两辈儿人，你生的孩子你养的孩子，你想怎么就怎么。”她拖着背来的包袱往另一个卧室拖，大声嚷嚷，“单怡，我住这屋吧？这次我来就不走了。”
　　单怡小心翼翼地抱着毛豆在客厅溜来溜去：“妈——你随意。”
　　母亲把自己穿过的衣服一件一件搁在床上，然后走到客厅，看着单怡：“单怡，你生孩子我没来伺候你月子，你别怪我，怪你哥娶个搅家不闲的媳妇，你哥他……”
　　单怡打断婆婆的话题：“妈，我谁都不怪，我生你孙子月子里你儿子伺候我可功夫，洗衣、做饭、洗孩子尿布，全是你儿子。”
　　母亲讽刺：“哎呀，现在的媳妇啊，娇贵得很，男人们看待自己的媳妇比待娘亲。对媳妇是：含在嘴里怕化掉，捧在手心怕摔着。”
　　单怡坐在沙发上抱着毛豆摇摇晃晃与婆婆对话：“妈，我生孩子总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啥活都干吧？”
　　母亲坐在单怡对面的沙发上，右手朝自己的右大腿上“喀叽”一拍：“呦，我们这代人，生个孩子像拉大便似的，生完孩子，把孩子一包，往床上一撂，该去干啥去干啥。”
　　单怡听婆婆说过的话，她心寒面笑：“妈，时代不同，条件不同，啥事情都不是千篇一律的，更不能用老套路和现在比。”
　　母亲点点头：“是、是，现在妇女地位提高了。”她又低头垂气，“哎呀，我也不知是啥命，像吃一棵甘蔗，中间我没赶上吃。我吃的是甘蔗的根和梢，中间甜的这一节让你们这代人摊上吃，小日子过得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