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放歌颐和园

　　和马金玲一走进颐和园东门，德仁就暗暗地给自己下了一道命令：今日游览自有今日的乐趣，以前和月明、翠花游览颐和园时做的诗歌绝对不能提起，如果作诗要另立新意，和先前作的诗不能重复。马金玲对长廊的图画特别感觉兴趣，不管是花鸟鱼虫，还是传统故事，她都看得津津有味，所以在长廊里走得很慢，就连德仁这样慢性子的人，也耐不住性子了。可是，他不能催促人家，既然她感兴趣，就让她多看一会儿。马金玲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好意思的：德仁同学，你是不是觉得我看得太仔细了？因为我过去特别喜欢美术，曾经有过报考美院的想法，可是父母不同意，这才上了师大。所以我对美术作品，有着特殊的偏爱。
　　德仁有点感动，多亏自己没有表现出不耐烦，他由此联想，构思，不觉酝酿出一首诗，随口吟诵出来：
　　千米长廊尽画图，
　　美不胜收着人迷。
　　廊外山水廊内画，
　　妖娆美艳共旖旎。
　　金玲高兴地：你把我写进诗里了，“美不胜收着人迷”，首先是画廊把我迷住了。再者，“廊外山水廊内画，妖娆美艳共旖旎。”对我也是一种提醒和引导。确实透过每一间廊柱构成的方框看出去，便是一幅秀丽的山水画。刚才，我只注意看廊内的图画，而忽视了廊外的山水画和亭台楼阁。你的这首诗，倒激发了我的诗兴，咳，胡乱来一首自由诗吧：
　　世界上何曾见过这样的艺术长廊，
　　让人们驻足欣赏流连忘返？
　　一万四千幅图画个个都是精品，
　　细心描绘一丝不苟情趣盎然。
　　人们哪里知道长廊有过一次灾难，
　　英法联军强盗嫉恨她的美丽，
　　一把烈火让她化为滚滚浓烟。
　　......
　　金玲停顿下来，思索了一会，吞吞吐吐的：......德仁同学，我是——江郎才尽，没有词语了，你来续写吧。
　　德仁也正在考虑这首诗如何收尾，灵机一动，接着吟诵下去：
　　凤凰涅槃在浴火中获得新生，
　　重建后的长廊更加瑰丽绚烂。
　　徜徉在艺术宫殿里兴奋无比，
　　我的美术梦幻何日得以实现？
　　金玲兴奋起来：谢谢，你让我的美术梦幻在这里得以实现，而且你续写的内容十分得体，运用凤凰涅槃的典故提升了诗篇水准。特别难得的是，你续写的四句每句12字，和我后面的两句字数一样，朗读起来和谐动听，音韵铿锵。
　　德仁淡淡一笑：金玲同学，我倒应该感谢你呢。没有你前边的诗句，哪来我后边的续诗。
　　他们继续前行，金玲加快了步伐：长廊里美术作品很多，即使一分钟看一幅画，也需要一天一夜，嘿嘿......
　　德仁认真的：我倒有个解决问题的办法，不知道你采纳不采纳？
　　金玲嫣然一笑：什么办法呀？你不说出来，我怎么决定采纳不采纳。
　　德仁也笑了：我的办法是，你来颐和园一次就欣赏一部分图画，来的次数多了，也就欣赏完了。
　　金玲说：这倒是个办法，可是我要到颐和园来多少次啊？而且和我游园的人，有没有耐心和我一块慢慢地欣赏图画。......德仁同学，这个办法是你提出来的，你就有责任帮助我实现它。——那么，一周以后咱们再来颐和园，再来欣赏长廊艺术，你同意不同意？
　　德仁故作为难的：咳，谁提办法谁就要帮助实现，我......我真后悔。
　　金玲高兴地：那么说，你答应了？
　　德仁不置可否，默默前行，两人出了长廊，来到石舫。面对36米长建有两层船楼带有西洋风格的石舫，金玲疑惑地：船只都是能够在水中航行的，修建这么一座不能动的石舫有什么意义？
　　德仁说：我是这样猜想的，石舫是在乾隆时期修建的，而乾隆喜欢看一些讲述历史兴亡的书籍，据说魏征的警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刺激并且提醒了他。乾隆独出心裁地想道：我就是要修一座石舫，使水只能载舟，而永远不能覆舟，让大清江山千秋万代坚如磐石，这大概就是乾隆修建石舫的用意吧。
　　金玲说：你分析得对，只是这石舫坚固是坚固了，可是它有一个缺点。
　　什么缺点？
　　不能行驶啊。
　　德仁说：呵呵，倒是，咱们进去看一看嘛。
　　于是，他们买票登上石舫，石舫花砖铺地，十分豪华，窗户上安着彩色玻璃，阳光照耀下富丽堂皇。登上二楼，凭栏眺望，德仁激情满怀的：金玲同学，你仔细瞧，湖水蓝蓝，远山淡淡，阳光灿灿，脚下石舫，正在启航，你感觉到了吗？
　　金玲若有所悟：哦，你是一种象征的说法，解放了的新中国正像一艘古老的航船，挣脱掉身上的枷锁，焕发出青春的力量，迎着初升的朝阳，向着理想的远方加速航行。
　　德仁兴奋的：你这种富有诗意的想象，要是让石舫听见了，石舫也会激动地大声呼喊，起锚了！
　　金玲说：我提议，由你执笔，把我们刚才抒情的言语，综合成一首诗歌。
　　德仁说：金玲同学，写诗不像数学的加法，把两人的言语综合一下就能完成的。也不像物理变化中的混合，仅仅是形态的变化。如果要说综合写诗，倒有点像化学里的化合，让几种言语通过化学反应，生成一种复杂的化合物——诗歌。
　　金玲笑弯了腰：德仁，你这种比喻太奇妙了。真的，要写一首诗，要把许多词语、概念放在脑海里搅拌、揉搓产生诗歌，发生的种种变化恐怕是神奇复杂，像化学反应那样难以描述的。好了，不管有多么复杂，你给咱们综合成一首诗就行了。
　　德仁说：好，我尽力而为。
　　煌煌石舫二百载，
　　历经沧桑志气豪。
　　翻天覆地历史变，
　　古老石舫正起锚。
　　金玲高兴地：古老石舫正起锚，太神奇了，真是神来之笔。联系前边的诗句来看，这一句并不荒诞，而在意料之中，前后浑然一体，结构严谨。
　　他们说说话话，不知不觉来到排云殿前，排云殿、佛香阁正在装修，高高的脚手架一直通向万寿山顶。他们沿着石阶一台一台往上攀登，一会儿就来到智慧海。智慧海是一座金碧辉煌的无梁佛殿，外部装饰有一千多尊五彩琉璃佛像，可惜被八国联军的强盗捣毁了许多。看着这些被破坏的琉璃佛像，德仁、金玲又气愤，又痛心，残酷的历史使他们陷入深深的思考......德仁不觉义愤填膺，思潮奔涌，随口吟道：
　　看着这众多的无头佛像，
　　我心中奔涌着无限愤恨。
　　这哪是所谓的西方文明？
　　分明是强盗的无耻入侵。
　　破坏破坏无穷无尽破坏，
　　八国联军强盗无有人性。
　　面对着智慧海默默祈祷，
　　但愿得从此后世界和平。
　　金玲双手合十，朗诵着：
　　面对着智慧海默默祈祷，
　　但愿得从此后世界和平。
　　好，我们就来做这和平的使者吧。德仁同学，我们先吃饱肚子，我还另有任务。
　　金玲说着，取出备好的午餐，两人吃了个痛快，喝了个尽兴。这时，金玲有点兴奋：德仁同学，德仁，我干脆就叫你德仁吧，我们的相识是一种缘分。......今天，我们坐在万寿山顶智慧海旁，面对着波光粼粼的昆明池，是不是应该无拘无束地放声歌唱呢？
　　德仁高兴地：我同意，年轻人嘛，就应该朝气蓬勃，天真活泼，放声歌唱，可惜我五音不全，声如破锣，所以请你先唱一首歌。......哦，你是杭州人，最熟悉越剧，就先唱一段越剧，活跃一下气氛。
　　金玲把脸一红：我虽然是杭州人，却并不擅长越剧，不过你既然提出要求，我就唱几句吧。
　　久别重逢梁山伯，
　　倒叫我又是欢喜又伤悲，
　　喜的是今日与他重相会，
　　悲的是美满姻缘已拆开。
　　德仁拍手道：还说不擅长呢，短短四句还是蛮有感情，很动听的。
　　金玲说：这是因为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深入人心，而越剧《楼台会》的唱段人们也是耳熟能详，所以我唱起来自然而然就带有感情了。
　　德仁说：你说得有道理，这四句唱词虽说是有喜有悲，你唱的时候却笼罩着浓浓的悲剧色彩，听得人心情沉重起来。
　　金玲高兴地：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听众，我唱的水平不高，你却能听出水平来，你补充并且丰富了我演唱的不足。
　　德仁说：你说得好，唱的人不但要会唱，听的人更要会听，这样才能唱出水平。
　　金玲说：好了，该你唱了。那天在校园散步，你轻轻地哼着一首苏联歌曲，我听得入迷了，今天你就唱唱这首歌曲。
　　德仁说：你是说《小路》吧，我唱得不够熟练，请你指点。
　　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
　　一直通往迷雾的远方，
　　我要沿着这条细长的小路，
　　跟着我的爱人上战场......
　　德仁唱的声音不高，却宛转悠扬，饱含深情，具有一种无形的魅力，金玲深深地入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