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入团的问题

　　他们来到钟楼一看，路过师专的公共汽车已经收车了。月明埋怨起来：德仁，都怪你，赖在那儿不走，看那几个男人无理取闹。现在可好，没汽车了，怎么办？
　　德仁说：我倒有个办法，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你说说看。
　　咱们到姐姐那儿去住。
　　月明打了德仁一巴掌：你要脸不要脸，咱两是啥关系，要住到一块儿。
　　德仁辩解说：看你说的，那儿有几张床嘛。你和姐姐睡一张床，我单独睡一张床。
　　月明摇着头：我不去，那样会让姐姐把我看扁的。
　　德仁说：我还有一个办法。
　　啥办法？
　　住旅馆。
　　月明的拳头又打过来：叫你瞎说，叫你瞎说！
　　德仁笑嘻嘻地抓住月明的小拳头：别当真，我和你开玩笑呢。现在只有一个最好的办法，这就是——
　　两人同时喊道：走路！
　　于是，德仁左手提着两个鞋盒，右手拉住月明的左手，撒开脚步，顺着南大街向前疾步走去。出了南门，过了南稍门，房屋渐少，灯光渐少，路上行人渐少，德仁越走越快，月明已经是汗流浃背了。月明说：德仁，走慢点，我估计走了一半路程了。
　　德仁放慢了脚步：差不多，学校离钟楼不过十里路。
　　这时，多半个月亮升起来，给田野、树木蒙上一层银白色的薄纱。月明悄悄地：好了，月亮出来了，我不用担心了。
　　德仁说：咱两一块走路，你有担心的啥？
　　月明吞吞吐吐的：我担心，我怕，你会......
　　月明挑逗性欲言又止的语言，激起了德仁的冲动，他望着月明月光下晶亮的眸子，忍不住搂住月明亲吻起来，月明也冲动得回敬了几个......
　　正在这时，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说笑声传过来，他们急忙分开，继续前行。后面的人赶上来，原来是同班的同学，男生有余书理、何光明，女生有员秀英、郭绒花。同学们一阵说笑，便一齐向学校奔去。到了学校门口，大家一拥而上，围住了卖烧饼的，德仁买了两个，递给月明一个，——原来他们下午紧紧张张的，没有顾上吃饭......
　　新的学期开始了，新的学校，新的专业，新的内容，新的老师，一切都是那么新鲜，新奇，充满着趣味，充满着吸引力，德仁一头扑进学习里，浑身都焕发着无穷无尽的力量。文学，更使得他兴趣盎然，一有空闲就钻进图书馆、阅览室。阅览室有许多书籍开架阅读，只要在管理员那儿登记一下，就可以坐下自由阅读。新出版的周立波的《暴风骤雨》分为上下两册，德仁星期六下午走进阅览室，拿着《暴风骤雨》上册就迫不及待地阅读起来。他很快地就进入了书籍所描写的环境里，被生动的故事情节吸引住了。特别是主人公赵玉林的形象，感动得他热泪盈眶。赵玉林一家三口穷得没有裤子穿，赵玉林光着身子在玉米地里锄地被人看见，从此被人称为“赵光腚”。他积极地投身土改，斗争地主韩老六，在与国民党残余匪徒的战斗中英勇牺牲......
　　德仁读得很快，但是非常专心，虽然是狼吞虎咽，许多故事情节和人物形象，还是记在心中了。整个星期天，他都是捧着《暴风骤雨》度过的，到了晚上总算合上了最后一页。德仁一天没有露面，害得月明到处找他，快下晚自习的时候，终于在教室外面抓住了他。月明语重心长的：德仁，看名著是好事情，我支持，但是当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须抓紧解决。最近，学校团总支要在新生中发展一批团员，我已经写了入团申请书，找不见你，把人能急死。现在，你先把阅读名著放一放。当务之急，一方面多参加班上集体活动，拿出积极的行动来。一方面，赶快写好入团申请书，先交上去再说。
　　德仁本来想说，不急，不急，等等再看。可一看，月明比自己还着急，哪能辜负人家的一番心意，于是一回到宿舍就急急地写好入团申请书底稿，第二天早晨让月明过目，略加修改誊清，就由月明交了上去。
　　于是，德仁积极参加集体活动，热心去搞班上的事务，加上他学习努力，成绩突出，很快就有了好的影响。余书理在高三已经入团，何光明、员秀英也是团员，便是一个团小组。在研究入团申请书的时候，通过了胡月明、郭绒花、白金泉，却对德仁提出了不同意见。何光明说：我看张德仁这人,经常有意地靠近胡月明，可能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学校是学习的地方，是不允许谈情说爱的。
　　员秀英不同意他的意见：何光明，我看你这种说法有些武断，在学校里男女同学一接近，就是谈情说爱吗？何况张德仁、胡月明在汉中就是同学，他们自然就熟悉一些，联系多一些，你何必为此耿耿于怀呢？
　　何光明有点心虚，其实他在心底是暗暗喜欢胡月明的，听了员秀英这一番说道，他只能闭口无言了。
　　余书理岔开话题，一脸严肃的：咱先不说这个，主要的问题是张德仁家庭有点复杂，他的申请放一放再说。
　　德仁的入团申请就这样不冷不热地搁下了。班团小组通过的三名团员，很快就得到学校团总支的批准。月明没敢把这事告诉德仁，......德仁自然也就知道了。起先，德仁有点懊丧，但是很快也就想通了，他觉得自己在班上的努力真的不够，似乎有些临时抱佛脚的意思。于是，他下定决心，继续努力，一定要用实际行动为入团创造充分的条件。
　　星期天，德仁想去看看姐姐，是不是告诉月明呢？他有点犹豫。他正在女生宿舍前边转悠，月明跑出来了，皱皱眉头：德仁，你这些天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德仁叹息的：唉，我也是身不由己。
　　此话怎讲？
　　你是新团员，我是一般群众，多接近你怕会给你带来不好影响，所以......
　　德仁啊，你的性格不应该是这样，怎么突然变得谨小慎微起来？......我看你在女生宿舍前边转悠，是不是想进城去看姐姐？
　　德仁兴奋起来：嗨，入了团和没入团到底大不相同，你这预见性强得多了。
　　月明正要伸手去戳德仁的额头，德仁连忙后退几步：慢慢慢着，校园里禁止谈情说爱，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免得别人说三道四，影响你的前途。
　　月明生气了：张德仁，少油腔滑调，要看姐姐，咱们马上就走。
　　于是，他们自然而然地一同走出校园，向汽车站走去。月明轻轻地说：德仁，别烦恼，别埋怨，不要因为我入了团你没入团就和我产生了隔阂。我相信，通过你的努力，不久你一定会入团的。
　　德仁有点冲动：月明，我太浮躁，就因为没有入团有点耿耿于怀。月明，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肤浅，太无知，太冲动，也太懦弱无能了呢？
　　月明激动的：德仁，别这样说，冷静一点，好不好？
　　到了汽车站，坐上汽车，一路之上，二人默默无语。到了南门，下了车，他们默默地向安居巷走去，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到了家门前，德仁正要推门，从旁边的院子里走出一位穿灰制服的女同志，招招手：等一等，我也正要进去。
　　女同志走到跟前，德仁连忙招呼：哎呀，是王同志，你好。
　　王同志也认出德仁：原来是张德仁，两年不见，个子长高了。
　　王同志对月明笑笑：这位是？
　　月明自我介绍：我是张德仁的师专同学胡月明。
　　王同志惊讶地：张德仁，这是怎么回事，你小小年纪，就上了大学？
　　德仁说：这事，一言难尽，咱们进屋说吧。
　　走近门房，德忠已经闻声出来，大家互相打过招呼，一同走进屋内。德仁说起自己上高中考大学的戏剧性情节，王同志惊愕得很，却又笑了起来：初中二年级搞成高中二年级，虽然是个误会，你将错就错，刻苦努力，高中毕了业，也考上了大学。毕竟你的水平，你的能力，你的努力成就了你。要是让我去上高中，肯定门门功课非考零蛋不可，嘿嘿......
　　大家都笑起来......静下来时，王同志一脸严肃的：本来我今天约了德忠，是搞家庭访问的，德仁来得正好——
　　月明急忙说：那么，我回避一下。
　　德仁说：月明是我高中的同学，又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正在帮助我申请入团，我想就不用回避了。
　　王同志说：既然如此，听听也好。你们家这事情啊，真是无独有偶。张德仁遇到了一个误会，将错就错。张德孝也办了一件欺骗的事情，秦同志因此受到了批评。张德孝参军的时候只有15岁，却虚报成17岁。后来，据我们了解，张德孝在部队表现很好，还立过一次三等功。这件事情嘛，也就不了了之了。希望你们今后要从这些事情中吸取教训。
　　德忠、德仁齐声说：谢谢王同志对我们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