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以德报怨追溯根

　　一、石家庄城车行，日，外
　　
　　车老板（露着一口大黄牙，拿着一纸契约）：这可是白纸黑字还有你的画押，可赖不得我。想找你家女人，哈哈哈……到窑子里去找吧。要是想在这儿生事，哼哼！
　　从车行走出六七个彪形大汉，个个手里拿着短棍砍刀。
　　王恩义（红了眼）：我怎么会卖老婆？都是你这个王八蛋无耻，还我女人！
　　说着就扑上前去，却被人当头一棍打来。王恩义毕竟练过拳脚，闪身躲过，趁势劈手夺过短棍几个纵身已经冲到车老板近前，劈头一棍砸下。
　　车老板（瞪着一双三角眼，额头上鲜血直流）：你，你……
　　王恩义已经杀红了眼，又是横扫一棍，正打在太阳穴上，车老板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众人看见王恩义已经破出命不要了，一个个吓得只是在原地瞎咋呼，不敢近前。
　　王恩义看见车老板倒在血泊中，挥着短棍往外拼杀，喊杀声一片。
　　众人：杀人了，不要放跑了凶手，杀人了……
　　王恩义奋力杀出重围，沿着山岭向山西方向走去。
　　
　　二、奉天，日，外
　　
　　吴学礼跟着虎庆班来到奉天，这座已经达到国际标准现代化都市，闪烁着精美的霓虹灯令他眼花缭乱。街上走动的有风流潇洒的沙俄青年军官，魅力无限的时尚女士，野心勃勃的日本军人，流亡的朝鲜人，趾高气扬的欧洲大兵，还有剪了辫子的中国男人穿着洋人的衣服……
　　虎庆班一行人为了生计，四处寻找台口，不分昼夜，拼命演出挣钱，然而在这个乱世，观众寥寥无几，收入甚微，班主愁眉苦脸，入不敷出，生活拮据。
　　吴学礼在演出之余也特别勤快，在场子里给人端茶倒水照应着客人。这天，开场前正忙前忙后，他就听那些客人谈起了张作霖，不禁侧耳倾听。
　　看客甲：听说了吗？那个红胡子出身的张作霖被总统改编了，人家摇身一变，成官家的人了，叫什么陆军第二十七师，还奉命驻守奉天。不祸害人就行了。
　　看客乙：嘘！小点声！要让细作听见还有你的活命？（手上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咔！
　　看客丙：唉，说起来这张师长也是个可怜人。他祖上也是闯关东落户到辽宁的。据说到他爷爷张发那辈还很富有，他爹张有财是家里老三，张发死后，兄弟四人分了家，张有财辗转来到了海城。这张有财是个游手好闲之徒，一开始他手里还有两个钱，先开了一个小杂货铺，可是不会经营，收入不了几个钱，还得倒贴房租。后来小杂货铺就没法做了，可他从小娇生惯养，受不了苦，哪里愿意出苦力干活，就整天在市面上鬼混，整天在赌场钻进钻出，你想想，那还能有个好？后来就因为欠了人家赌债，被仇家债主害死了。死的那年张作霖还是个孩子，才13岁。（他指着清扫瓜子皮的吴学礼说）就像他这么大。
　　看客丁：可怜，可怜啊！那后来呢？
　　看客丙（呷了一口茶）：这后来呢，你想想，没了爹还有一屁股债，能有个好？这孩子就成了一个街头的小混混，和他老子一样，耍钱、当兽医、当货郎、卖包子、相狗，什么都干过。
　　看客乙：你等等，你等等，咱们东北出行靠骑马，相马的倒是听说过，这相狗的还是头一次听说。
　　众人附和：就是就是，蒙人了吧？
　　看客丙：看看，看看，孤陋寡闻不是。这世上五花八门的事儿有的是，相狗这事儿张作霖还真就干过。
　　吴学礼竖起耳朵倾听。
　　看客丁：你快给大家伙说道说道，快说说！
　　看客丙不紧不慢地说出一番话来：
　　（闪回）少年张作霖在海城混不下去了，流落到了台安县的黄家塘，给一个绰号叫“孙鬼子”的财主放马。
　　
　　三、台安黄家塘，夜，外
　　
　　少年张作霖被“孙鬼子”脱光了衣服吊在屋檐下一顿毒打。
　　孙鬼子：还嘴硬，说不说？
　　张作霖（打着哆嗦）：我真的不知道……
　　“啪——”又是一鞭子，张作霖痛苦的呻吟。
　　孙鬼子：还不说？你是和土匪怎样勾结盗走了我的大青马？不说，是吧？给我泼水。
　　这数九隆冬的，天寒地冻，张作霖就是一激灵，像掉进了冰窖一般，身上马上就结了一层冰，气息越来越微弱。
　　孙鬼子还在骂骂咧咧，伙计过来耳语几句。
　　孙鬼子（对几个伙计说）：去，趁天亮前抬出去扔了。
　　（特写）张作霖被人扔到了村外的一条沟里。
　　
　　四、台安安遇吾后院偏房，日，内
　　
　　张作霖慢慢睁开眼睛，抬了抬胳膊，“啊——”叫了一声。他挣扎着直起身子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棉被，躺在暖烘烘的炕上。
　　这时，一个慈眉善目的老爷爷走过来。
　　老爷爷：孩子，你可算是醒了。来，把这药喝下去。
　　老爷爷扶着张作霖把药喝了。
　　张作霖：老人家，我这是在哪？
　　老爷爷：前天天还没亮，我去拾粪，发现你被人扔在了沟里，还有一丝气，就把你背回来了。
　　张作霖：那我昏睡了两天两夜了？
　　老爷爷：可不是呢，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来，赶紧躺下，将养身体要紧。
　　少年张作霖却挣扎着爬在炕头就是磕头，被老爷爷拦住了。
　　老爷爷：孩子，先不要谢我，我把你背回来不假，可真正救下你的人是安遇吾安东家呀！我只是他的一个长工。那天早上，安东家看见我把你背回来奄奄一息，是他给了老汉几两银子给你找郎中治病的，要不然的话，你小命一样难保。
　　老爷爷正说着，门帘一挑，从外边走进一个三十上下穿绸裹缎的彪形大汉。
　　老爷爷：孩子，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就是你的恩公安东家。
　　张作霖（在炕上翻身就拜）：多谢安东家救命之恩，张作霖愿效犬马之劳。
　　安遇吾（出手相扶）：快躺下，快躺下！感觉好点了吗？
　　张作霖：好多了，你看！
　　张作霖说罢就要站起来，脚下一虚倒在了炕上。
　　安遇吾、老爷爷急忙扶他躺下，给他盖好被子。
　　安遇吾：好好将养，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
　　他又和老爷爷低声说了几句就出去了。
　　张作霖：老爷爷，这安东家也是个土匪吗？
　　老爷爷（装作很生气）：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他没当把子，可比土匪更厉害着呢。他这人仗义疏财、骑快马打快枪，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在台安一带，唯他独尊。你可是遇到贵人了。
　　张作霖（小声嘀咕）：有这棵大树罩着，看来问土匪钻天燕要回大青马也不是个难事了。
　　老爷爷：孩子，你低估啥呢？
　　张作霖：我在说，这病好了以后能给安东家干点啥。
　　老爷爷（一竖大拇指）：知恩图报，好孩子！
　　
　　五、台安安遇吾客厅，日，内
　　
　　这一日，安遇吾在客厅叫伙计把张作霖叫来。
　　张作霖（大踏步走了进来）：东家叫我有何吩咐？
　　安遇吾：听说你把那几匹病马都看好了。
　　张作霖：为了糊口，以前跟人学过给牲畜看病，碰巧就医治好了。
　　安遇吾：来，坐下说话。
　　张作霖：不敢。我斗胆请求东家一件事。
　　安遇吾：有事但说无妨，只要在台安这个地面上，大家还是领我这个情的。
　　张作霖：钻天燕偷了孙东家的马我得要回来。
　　安遇吾：他把你打个半死差点要了你的命，你还惦记着给他要马？我以为你会求我去教训孙鬼子。看来我小看小老弟了，哈哈哈！
　　张作霖：东家抬举我了。他不仁我不能不义。那马是因我疏忽而丢，我应当要回来。
　　安遇吾：好！是大丈夫的作为！以后，你叫我大哥就行了，来，兄弟，上座！
　　他写了一封信派人去找钻天燕。
　　就在这时，两个伙计上气不接下气跑进客厅。
　　安遇吾：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伙计甲：东家，不好了，三姨太……三姨太她……她……
　　安遇吾（着急的站起身）：三姨太怎么啦？
　　伙计乙：三姨太回娘家，走在半路上就被钻天燕的人绑了票。
　　安遇吾（把茶杯一摔，勃然大怒）：在台安乃至整个辽西地界，谁不给我安遇吾一点薄面？竟敢绑我最心爱的女人，我看是不想活了。
　　这事情就惊动了一家人，客厅内外站满了人。
　　伙计甲：东家，赶紧请求县里派保安队征剿吧！
　　安遇吾：请求个鸟蛋，那钻天燕的驻地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地，保安队要是能拿下来，那白花花的赏银他们早就拿走了，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关键时候都是一声不吭。
　　安遇吾的眉头愁成了大疙瘩，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候，张作霖挺身而出。
　　张作霖：大哥，我去将嫂子救回来。
　　安遇吾：小老弟你身单力薄，匪穴凶险，钻天燕阴毒无比，哪敢让你前去冒险。我再思谋别的办法。
　　张作霖：我刚求大哥向他要大青马，他就绑了嫂子，这就是成心的。这事因我引起，我哪能坐视不管？
　　安遇吾再三阻拦，张作霖不再多言，悄悄退出客厅，向一个伙计借了一匹快马单人独骑赶往钻天燕的土匪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