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祸不单行进错门

　　一、石家庄城外铁匠铺，黎明，外
　王恩义急急忙忙往前走，不时回头向后张望，按一按怀里系着的包裹。
　　他一路奔逃就来到石家庄城外一个村庄，他走得又累又渴，村口有个铁匠铺，就过去讨口水喝。
　　吕铁匠年过五十，刚拨弄添火，就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慌慌张张走过来，他穿的衣服补丁摞补丁，脚底下的布鞋都开了绽了。
　　王恩义：老人家，能给口水喝吗？
　　吕铁匠：你先坐会，我给你泡壶热茶。
　　王恩义：多谢老人家了，给碗冷水就行。
　　吕铁匠进了屋里，王恩义站在门前四下打量。这个铁匠铺说起来是个铺，其实也就是一间破房子，房子外面搭个棚子，棚子下面放个大火炉，炉边架一破旧的风箱，支撑棚顶的柱子上挂着几件打好的犁、耙、锄、镐、镰等农具，火炉一旁的铁架上放着几把菜刀、锅铲、剪刀，地上散乱扔着一些门环、泡钉、门插、马掌等。王恩义正在打量，吕铁匠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茶水从屋里出来。
　　吕铁匠：穷乡僻壤，没啥好茶招待，壮士请喝！
　　王恩义（双手接过，一饮而尽）：多谢老板！
　　吕铁匠：哪里敢当老板，就是靠这铺面勉强养家糊口，这一人一手的，也打不了大东西，就能敲打一些零碎的小玩意。
　　王恩义：那你没有徒弟？
　　吕铁匠：原先有一个，受不了罪，走了。
　　王恩义：老伯，你要用伙计的话，看看我行不行？
　　吕铁匠：看你这身手还可以，就是得受的下这份罪。另外，我这儿只管吃喝，可没有工钱给你。
　　王恩义：能给口饭吃就不错了，行！
　　吕铁匠（满脸欢喜）：来，试试！
　　王恩义蹲到折叠风箱跟前，探手一拉，风进火炉，炉膛内火苗直蹿。
　　吕铁匠：这个拉风箱要有节奏，要平缓均称。需要大火时，也不能猛拉，要在平缓的节奏中加速……
　　炉火舔着铁块，铁块烧得通红，吕铁匠铁铗快速将铁块夹至大铁墩上。
　　吕铁匠：小伙子，来，大锤！
　　王恩义拿起大锤走过来，吕铁匠左手用铁铗翻着铁块，右手拿小锤。
　　吕铁匠：你听我的捶打铁块，咱俩一递一下的来。懂了吗？
　　王恩义：晓得了。
　　一番铁锤上下就像一串钉铛声响，不一会功夫，二人便挥汗如雨，一个铁锹已初具模型。吕铁匠把铁锹往水槽内一放，随着“吱啦”一声，一阵白烟倏然飘起，淬火完成，一把崭新闪亮的铁锹就已打成。
　　吕铁匠（递给恩义一块毛巾）：不错，好小伙子，来，擦擦汗！
　　天已大亮，屋内出来一个姑娘。
　　姑娘：爹，吃饭喽！
　　吕铁匠：这是我女儿铁梅。走，吃饭去！
　　
　　二、石家庄城外铁匠铺，日，内
　　
　　王恩义跟着吕铁匠走进屋来。铁铺分里外间，外间八仙桌上盛了两碗米饭，桌上一碟咸菜和几块饼。
　　吕铁匠招呼王恩义洗了脸，在桌旁坐下。
　　吕铁匠：铁梅，来，你也坐下吃，都不是外人。
　　铁梅：行，你们先吃，马上就好。
　　铁梅说着，端了饭碗进了里间。
　　吕铁匠：我这女儿，从小没了娘，羞头面软的。来，咱们吃！
　　王恩义等吕铁匠坐下这才搬了凳子坐在对面。
　　这吕铁匠对王恩义已经有了好感，就一边吃饭一边耐心的跟他搭起话来。
　　吕铁匠：小伙子，这忙了一早晨了，还不知道你从哪儿来，干什么的？
　　王恩义：我叫王恩义，是山西汾州人，家乡闹了饥荒，一路逃难来到石家庄。
　　吕铁匠：看你也是个实在人，若不嫌弃，就给我老头子做个上门女婿吧，你看如何？
　　王恩义（扑通跪倒）：岳父在上，受小婿一拜。
　　（画外音）里间传来铁梅娇嗔的声音：爹，女儿还小，不想嫁人。
　　吕铁匠：傻姑娘，你也十六了，这兵荒马乱的，爹看着你成了亲就放心了。（转头对王恩义）这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个就是黄道吉日，吃罢饭你和铁梅去城里购置点香烛红盖头，咱们寒酸门第，也没啥亲戚，晚上就请周围邻居来热闹热闹就行了。这样的年头，平安就是福，也用不着大张旗鼓地操办了。你们俩说呢？
　　王恩义：一切听凭岳父做主。
　　
　　三、石家庄城外铁匠铺，夜，外
　　
　　大红灯笼高挂，火炉旁三五桌酒席，吕铁匠和王恩义挨桌敬酒。
　　（特写）铁梅一身红裙坐在里间床上，不时撩起红盖头往外瞅瞅，听着外面喝酒起哄的声音，脸上露出娇媚的笑容。
　　（特写）夜幕下，一股土匪悄悄摸进村庄。
　　喜宴成了土匪行凶的杀人场所，吕铁匠为了掩护王恩义带着铁梅逃跑倒在了血泊中。王恩义凭着年轻力壮有点功夫带着铁梅冲出重围。
　　
　　四、石家庄城外铁匠铺，日，外
　　
　　土匪走后，王恩义带着铁梅回到铁匠铺，破旧的房子已被烧成灰烬，几匹饿狼在尸体堆上撕咬，听见有人走来，拖着尾巴远远走开。
　　铁梅抱着吕铁匠的尸首痛哭。
　　（特写）王恩义帮助铁梅料理了吕铁匠的后事，到石家庄城内谋生。
　　五、石家庄城小院，夜，内
　　
　　（闪回）幸亏吴学礼的包裹还系在王恩义腰里，他们找了个小院先住下。有了老婆就是有点不一样，王恩义得想办法养家糊口。
　　（闪回）王恩义在城里四处寻找工作，总是垂头丧气回家。
　　后来，看见别人拉着黄包车，回家跟铁梅商量。
　　（昏暗的油灯下，铁梅在缝补衣服）
　　铁梅：你是当家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恩义：就是听人说这车老板是黑社会老大，有点担心。
　　铁梅：他是谁和我们没关系，我们只要按时给他交车租，他能把咱们怎么地。
　　恩义：行，那我明天出去就这么办。
　　铁梅：你是男人，有什么事你做主就行了，不用跟我商量。今天隔壁房东给我介绍了一些缝补衣服的活计，也能贴补一些家用。
　　恩义脱鞋上炕，趁势吹灭了油灯。
　　
　　六、石家庄城，日，外
　　
　　王恩义租了一辆黄包车，石家庄这块地叫洋车。
　　王恩义是新来的，又是外地口音，就被那些拉洋车的欺负。眼看着有客户谈好了价格要上车，就被别的拉洋车的抢了去。王恩义唯唯诺诺，不敢吭声。
　　他蹲那儿时间久了，也没有一个买卖，就去找了个茅厕方便，一出来，车没影儿了。急得王恩义在周围到处寻找，可就是找不到。
　　王恩义（自言自语）：要在平常，我单人独马就一走了之了，现在有铁梅，这可怎么办？
　　他硬着头皮到车场跟老板一说，老板眼睛瞪得跟车上那俩脚铃似的，逼着他赔钱。
　　王恩义：您就行行好吧，再租给我一辆，我每个月双倍给您租金。
　　车老板：我告诉你，限你三天时间赶紧给我交来车钱，否则，哼哼，别怪老子不客气！
　　
　　七、石家庄城小院，日，内
　　
　　王恩义回到家跟铁梅一说，两口子是抱头痛哭。
　　铁梅：老天爷啊，不长眼的老天爷，你咋就不给穷人留条活路啊。
　　恩义：经过这么一折腾，钱也花光了，城里人生地不熟的，到哪筹钱啊？
　　正哭着呢，外边儿有人叫门。
　　陌生人：王先生在家吗？
　　王恩义（出来一看，不认识。纳闷地问）：你是？
　　陌生人：老哥啊，听说您这车丢了？
　　王恩义（眼圈又红了）：可不是，这不我们夫妻刚才还为这个发愁呢，家里是一个子儿没有，拿什么赔人家啊。
　　陌生人（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老哥啊，我倒是有个主意，能帮您换了这车钱，不但能换车钱，而且还能让你们一家踏踏实实的过个安稳日子，不知道您愿不愿听。
　　王恩义（听罢，笑逐颜开，伸手请他进屋里）：快请屋里坐！
　　那人也不客气，一低头进了屋子，看见铁梅在炕头缝补衣服，不觉多看了两眼。两个人就闲话家常。
　　王恩义（刚才听得眼睛都亮了，看着来客）：先生快说来听听，到底有什么样的方法可以应付眼下的困境，您快说出来听听。
　　陌生人（笑了笑）：咱们车老板其实有口无心，他让我来和你签订一份合约，只要你签了字，丢失的洋车就不用你赔了，还再租给你一辆，免租一年。
　　王恩义（一脸诧异）：能有这样的好事？
　　铁梅：恩义，你得问清楚，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
　　陌生人（站起身就要走）：既然你们不相信在下，我也是瞎操心了。
　　王恩义（伸手拦住）：先生慢走，我媳妇也就是随口说说。来，我签，我签。
　　来人拿出一纸协议，指点签字的地方。王恩义夫妻两个目不识丁，咬破指头按了手印。
　　陌生人（将协议收起）：好了，明天你就可以来车行再拉一辆洋车了。
　　王恩义千恩万谢送来人出去。
　　铁梅（还在埋怨）：你啊，做事一点不留后路，你能知道别人心里到底想什么啊？
　　王恩义：说了一步算一步吧！
　　
　　八、石家庄城小院，日，外
　　
　　第二日，王恩义兴冲冲地从车行拉了一辆黄包车回来，停在院子里。
　　王恩义：铁梅，铁梅，铁梅！
　　连叫几声无人答应，王恩义一步跨进屋内，铁梅哪有踪影？他着急了，扯开嗓门大叫。
　　房东（闻声赶来）：刚才来了几个人说是你出事了，拉着铁梅走了。
　　王恩义（一脸懵懂）：没有的事啊，坏了！
　　黄包车他也不拉了，他一口气跑到洋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