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斗日伪拔钉劫粮 入抗联惜别战友

　　41，巧拔钉子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李春潮的腿脚恢复了正常。一天段五爷和吴广才等商议敌情，五爷说：“从碾子山到蛇洞山有一道必须经过的青山口，那里驻扎着一小队伪满军队，他们监视来往的人群，盘查得很严，为此我们几次与他们交手，还损失了两个弟兄。我们几次试想端掉它，都没有获得成功。这支伪军的队长叫王适庸，住在青龙屯。”
　　“那是要设法铲除这个毒瘤，拔掉这个钉子。”吴广才说。
　　“打鬼子和消灭伪满汉奸是不一样的，这些伪军是日本人以华制华的产物，成分很杂，但大多数是为了生计，贪生怕死，为了保命。擒贼先擒王，可以设计擒拿，先把伪军的头儿逮住，逼他就范，拔掉青山口这颗钉子。如果不从，再设法端掉他。这样我们就有可能花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胜利。”何云说。
　　“是的，非常有道理，我们现在人手并不多，保存自己消灭敌人是上策。用攻心战制服他们，今晚就来个夜袭青龙屯，铲除毒瘤。”吴广才说。
　　根据五爷提供的情况和路线，吴广才、何云、五爷骑马夜闯青龙屯，摸准王适庸的住处，此时王适庸正在和姨太太合欢。突然看到五爷他们进来，慌忙钻出被窝，抓一件衣服披上，嘴里在喊：“来人啦，有刺客。你们好大胆，敢私闯民宅。”他想掏枪，可早被何云缴了械。
　　“什么民宅，是淫窝！老实点，喊什么喊，你的门卫早让我们解决了。我们是碾子山忠义救国军，这次来就是要你的命。”五爷说。
　　“大王——饶命。小的也是——没办法，混口饭吃吃，你们要——多少，小的全给。”王适庸吓得直哆嗦，说话结结巴巴。
　　“那好，今儿先把账记着，把你的头留在项上。告诉你，想活命，明天就把青山口的岗哨给撤了，不想活命就随你的便。”五爷说。
　　王适庸看看来人气势汹汹，不敢透大气，战战兢兢地说：“大王，这青山口的岗哨是日本人设定的。我哪敢撤掉，如果撤掉我的脑袋也要搬家了。”
　　“那我们管不了，明天不撤你的项上人头也会搬家的。”五爷说。
　　“今儿我们是警告性的
　　到访，如果你不照着做，耍花招，后果你是知道的。还有，如果你要向鬼子通报，那连你的家眷、姨太太统统陪葬。”吴广才厉色地补充说。
　　王适庸连连称是，不敢再违抗。
　　第二天一早，王适庸接到鬼子通知，要来青山口查岗，王适庸吓得尿裤子，打死也不敢撤岗。于是，亲自到岗哨守候鬼子巡岗的。鬼子开来三辆摩托，王适庸在岗前守候，鬼子问了问情况，王适庸说：“报告皇军，我亲自守岗，一切正常。”
　　“幺西幺西，你的大大的。”鬼子头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王适庸点头哈腰，嘴里“不敢不敢”地回话，头上直冒冷汗。心想，今儿鬼子是让我糊弄过去了，可五爷那边怎么办？王适庸不敢怠慢，硬是等到碾子山来人传话通报五爷，五爷派人叫王适庸准备几件伪军军服，这青山口的岗哨就交给碾子山忠义救国军把守。王适庸哪敢违抗，急忙叫人拿来几件伪军军服，岗哨就这样交给五爷他们把守了，王适庸这才放心地吹着口哨下山去了。
　　自从把青山口岗哨轻松夺过来，碾子山忠义救国军的士气大振，队伍也壮大起来。五爷赞赏吴广才、何云的“不战能屈人之兵”的打法。王适庸两边糊弄着也是相安无事。有一次他上山通知青山口岗哨，鬼子要来例行巡岗，王适庸照例糊弄着，事后他告诉五爷：“只要把鬼子糊弄掉，保住我的家小，我愿意和你们配合。”
　　“那好。以后鬼子有什么动静，你就通知我们的岗哨，我们好有准备，这样你也会将功折罪。”五爷说。
　　“是的、是的，小的明白。”王适庸附和着。
　　
　　42，偷袭粮车
　　
　　1935年冬，碾子山忠义救国军出现了粮荒。军粮不足是急需解决的问题，向老百姓征收，十分有限，于是劫军粮就迫在眉睫。一天，根据线人报告，鬼子有一列粮车要经过蛇洞山附近的滨州铁路，这可是五爷他们求之不得的好机会。
　　五爷和吴广才商议，决定偷袭粮车。他们事前做了周密计划，吴广才、何云带四名精兵，伺机扒火车偷袭粮车；李春潮带一队人马在蛇洞山附近埋伏准备接应；五爷和海达尔带一队骑兵隐蔽跟踪火车，随时准备截获粮食拉回营地。一切部署停当后，兵分三路向指定地点进发。
　　这是一列从龙江开往齐齐哈尔的短途运粮车，他们知道短平快地解决战斗是最重要的。趁列车进山时放慢了速度，吴广才一个健步，飞刀扎进了看守车尾的鬼子，鬼子应声倒下，接着扒上车尾；何云等飞人扒车上了最后一节车厢，还没等鬼子反应过来就结果了他们的性命。随后吴广才从车尾进入前面一节车厢的结合部，捣开了车扣，让前面的车厢与尾车脱节。火车加快了速度，继续往前行，而最后一节车厢徐徐停了下来。这时候五爷和海达尔的马队迅速赶到。
　　尾车得手后，五爷指挥马队搬粮食，大家兴奋不已，加紧进行。何云把在附近接应的李春潮一队人马也带到这里，大家随身携带了不少食品、罐头满载而归，剩下的粮食和食品，吴广才叫大家不要贪心快速撤离，不可久留。
　　五爷带领马队搬了二十几袋粮食，李春潮等人也搬回不少食品和罐头，大家都赞赏这次偷袭行动非常成功，没有费一枪一弹就大获全胜。吴广才告诉五爷，鬼子不会就此罢休，一定会加紧扫荡，必须立即撤离，避开锋芒，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同时还要做好应对激烈战斗的准备。五爷叫人把粮食立即藏进深山地窖里，其他人员整装待发，做好战斗准备，接着带领队伍向内蒙古草原方向转移。
　　再说鬼子的粮车一到车站，发现尾车不见了，松下队长勃然大怒，命令立即调转火车头，赶往“出事”地点。他们看到的尾车依然还在出事地点，地上躺着3名鬼子兵的尸体，尾车里面一片狼藉，还剩下一些粮食、食品和罐头，只好把尾车拉回去。松下队长气急败坏，要追查“事故”的责任人。这时候有卫兵来报告，负责押运粮车的鬼子小队长剖腹自杀了。
　　第二天，穷凶极恶的鬼子队长松下，把这口恶气发泄在扫荡中。他们闯进铁路附近的村庄，在屯子里翻抄一遍，把老百姓的粮仓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见鬼子的粮食和食品罐头，于是他们断定这是附近土匪干的，要下决心逐村搜查，非要查出个水落石出不可，可就是无果而终。然而鬼子在扫荡期间杀害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激起了民众更大的反日浪潮。
　　这一年的冬天特别寒冷，一场特大的暴风雪，袭击了碾子山区，厚厚的积雪和冰层，压制了鬼子进一步扫荡的嚣张气焰。由于五爷和吴广才早有防备，劫粮之后部队迅速撤出了碾子山，鬼子终究没有找到这支队伍的踪迹。冰封之后，五爷断定日伪会龟缩在城里，于是带了部分人马进屯，看望父老乡亲，慰问安抚受损的老百姓，向大家表达自己的队伍抗日热情非常高涨，还有不少年轻人也纷纷要求加入这支抗日队伍，这让五爷信心大增。
　　
　　43，加入抗联
　　
　　就在这年的冬天，中共满洲省委派于九公来齐齐哈尔和龙江地区组织特别支部。1936年春，中国共产党遵照共产国际的指令，将所属部队联合地方义勇军筹建东北抗日联军。当时党的龙江特别支部领导人于九公获悉碾子山抗日救国军是一支活跃在龙江一带重要的抗日力量，异常高兴，于是指派地下党王云海作为党代表收编这支队伍。
　　王云海是碾子山学校的一位教书先生，对于段五爷、吴广才他们的抗日行动早有耳闻，一直在关注他们的行动。鬼子扫荡的时候，把屯子翻了个过，也没有找到忠义救国军的影子，又从去冬慰问受损百姓的行为中得出结论，这支队伍是值得我党争取的抗日队伍，是我党团结抗日的对象。因为没有接到组织的指示，他不敢轻易主动联系，后来他把有关情况向党组织作了汇报，于九公大喜，决定指派他作为党代表直接联系段五爷，商谈组建抗日联军的事宜。
　　王云海通过地下党知道段五爷在青山口有个秘密岗哨，于是要求约见五爷。五爷约王云海在青石崖相见。那天下午，五爷叫吴广才和何云参加与王云海的会见。在崖洞门口摆好一张小四方桌，五爷叫大家各霸一方坐等客人到来。不一会儿王云海来到青石崖洞口，他穿一身灰色的长衫，戴一副黑框边的眼镜，一看就像一位教书先生。
　　五爷一见面就说：“不用介绍，这位就是我们屯里学校的王先生吧？”
　　“是的，在下正是贵屯学校的教书人。这位一定就是大名鼎鼎的段五爷吧。”王云海说。
　　五爷说：“正是正是。我来介绍，这两位是我结拜的兄弟，吴广才、何云。”
　　“幸会幸会。”吴广才、何云起身行拱手礼。
　　“免礼免礼，各位同胞，大家知道自9•18以后日寇占我东三省，富饶美丽的东北在日本的铁蹄下被蹂躏，千百万有血性的东北同胞奋起抗日，你们就是这千百万中的佼佼者。我公开的身份是一名教师，原来是一名中共地下党员，从我们掌握的情况和耳闻目染中得知你们为抗日做了许多贡献，深得老百姓的尊重，自然而然的我们就成了一个战壕里的战友。这次我受中国共产党龙江特委的指派，从地下转到前线，代表我党和你们商谈联合抗日的相关事宜。”王云海说。
　　“一听到龙江抗日游击队，要与我们碾子山抗日救国军商谈联合抗日组成新军的事，我就高兴得一宿没合眼。你们先说说看。”五爷边说边打手势。
　　吴广才先说：“我是山东沂蒙的，赶海被骗辗转日本北海道和东北的东宁，受尽了鬼子的欺压和折磨，亲眼目睹我们的同胞在鬼子的皮鞭和刺刀下毙命，发自内心的仇恨让我有了胆量和智慧。我和何云、李春潮、海达尔等十人冒着必死的信念，九死一生逃出狼窝，这才和段五爷有了结拜之缘。听说贵党有联合抗日的主张，我非常赞赏，现在看到王先生器宇不凡，令人兴奋。相信两支队伍联合起来组成新军，共同对敌，抗击日寇，一定会如虎添翼。”
　　何云也接上去说：“我是北京密云的，被骗东宁，受尽鬼子欺压，后来结识了吴广才，冒死逃难来到碾子山。承蒙五爷不弃，参加了几次抗日行动，感觉自己才是真正的中国人。我很早就盼望中国有个救星，看来中国共产党才是真正的民族救星。我当然赞成联合。”
　　“说得好，说得好！我就是觉得光靠我们单打独斗和日伪军硬拼，只能是解恨复仇，要想战胜他们就必须联合起来，这个理儿我懂。今儿终于盼到救星了，你说咋办就咋办吧。”五爷对王云海说。
　　“这样吧，既然大家都赞成联合，我们就草拟一个合作协议，我代表龙江抗日游击队，五爷代表碾子山抗日救国军在协议上签字，自愿联合组成龙江抗日同盟军，正好吴广才、何云见证。成立后的龙江抗日同盟军，编入东北抗日同盟军第四军，军长是李延禄。我们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革命队伍，一切行动听党指挥。你们的职位、给养都由军部安排。应该叫龙江独立团。五爷当然就是团长了。”王先生说。
　　“不行不行，团长还是让吴广才干，何云当参谋长。”五爷说。
　　“五爷，你也不要推辞，团长非你莫属。我正要说这事。我自1928年离开家乡至今未归，我恳请段大哥放我一马，让我回老家一趟，如果将来革命需要，我或许还想来投奔大哥。何云在密云，离得近就留下来吧，协助大哥治理好部队，跟着共产党，跟着王老师干革命。”吴广才恳切地说。
　　何云想要说什么，被吴广才拦住了。
　　五爷说：“既然这样，我也不能拦着吴老弟，八年的苦难，应该说给弟妹听听，家里还有孩子吧？”
　　“有一个女儿，还不知道他们怎么样呢？”吴广才若有所思地说。
　　“人之常情，是该回去看看，八年的苦难真的不易。”王云海说。
　　“是啊，这回算我成全老兄你了，如果不是你带领我们逃出狼窝，也许我们的尸首给鬼子喂狗去了。我就留下协助五爷开辟抗日疆土吧！”何云说。
　　“啊呀，有何老弟这句话，我五爷也就放胆干了，非把那小日本打个翻不可。”五爷说完“哈哈”大笑，大家都跟着乐起来。
　　
　　44.惜别战友
　　
　　加入东北抗日联军，让碾子山抗日救国军获得了新生，龙江抗日游击队的队员也来到了蛇洞山，两股抗日力量汇集在一起，蛇洞山几乎沸腾起来。在龙江抗日同盟军成立大会上，特委书记于九公代表中共龙江特委祝贺龙江抗日同盟军正式成立，代表东北抗日同盟军第四军前敌委员会宣布命令：“任命段五爷为东北抗日同盟军第四军龙江独立团团长，王云海为政治委员，何云为参谋长。
　　团长段五爷在会上讲话：“我是个粗人，说不来大道理，我就知道过去打鬼子是为了报仇雪恨，怎么解恨怎么干；今后打鬼子是为了革命，为了救国，为了收复东北，我们有共产党领导，团结抗日，一定要把鬼子赶出中国。”大家以热烈的掌声为五爷助威，高喊着“团结抗日，收复东北”。
　　会议简短而热烈。随后五爷叫王云海、何云留下，商量龙江特委交待的春季抗日行动计划。主要是针对鬼子的春季大扫荡，独立团如何反制。研究结束后五爷说：“还有个任务就是送送我们的战友吴广才，他在我们青山口拔钉子、偷袭粮车等抗日活动中起了重要作用，建立不可磨灭的功勋。”大家一致赞成。
　　吴广才找到李春潮和海达尔，说明自己想回老家的意愿，紧接着李春潮紧紧抱住吴广才，流着眼泪诉说自己的苦痛：“我离家出走已经六七年了，本想赶海赚点钱，谁知差点没命了。让我死了也不心安的就是我离家出走的那天，房子也没有翻盖，丢下两位孤苦的老人和残废的女儿，至今我都万分内疚。我真混蛋，恨死自己，恨不能把自己碎尸万段，现在我跟着广才哥捡回来一条命，就想回老家看看，尽尽孝心，了却自己的心愿。”
　　“是的，这的确值得同情，是该回家看看。那我们就一起走吧。”吴广才说。
　　“好的，我和五爷说说，我熟悉路线，从内蒙古绕道送你们回关内，比较安全，现在兵荒马乱的路上不一定安全。”海达尔说。
　　“好，我赞成。就让达尔兄弟送一程。”五爷接上说。
　　“五爷这么忙，你们还有更艰巨的任务需要完成，今天开完会还来我们这里，真的让我感动。我没有跟你坚持到底，已经很对不住了。”吴广才说。
　　“哪里的话，兄弟见外了。自从你来了碾子山，我整个人都变了。打鬼子，亲百姓有了方向目标了，现如今在你的帮助下又跟上了共产党，更是宏图大业。我只希望他日如果有缘，我们还可以再相会。”五爷说完这些话眼眶都红了。他告诉何云，今晚在蛇洞山摆酒，我们为吴广才、李春潮送行。明天就请海达尔专程护驾，骑马绕道草原，安全送出关。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