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雷兆海明白就里 灵狐狸警示胜利
作品名称:飞雁滩(小说) 作者:苍茫黄河口 发布时间:2017-12-26 09:30:10 字数:7963
秋艳怀孕的事让雷兆海喜出望外。他不但承包了地里的一切体力活,而且就连家里的活他也不让秋艳干一点,生怕一不注意伤了身体损害着肚子里的小生命,直把个本来就闲不住的秋艳给憋得快要发疯了一样。自打农历三月来到飞雁滩后,丁秋艳真切地感受到了雷兆海的种种好处。这是一个凡事都喜欢干得非常扎实的人,虽然平时话语不多,但却让人真实地感受到他的体贴和温暖。当她把怀孕的好消息告诉他时,这个四十多岁的沉默寡言的汉子竟然一下把她紧紧地抱了起来,然后又孩子般地盯着她的肚子看了好半天。末了,他心事重重地说:“从今以后,你哪里都不要去,地里的活更别干,只要养好身体就行了。花棚咱也不种了,啥也不如人重要。过几天地里的活多了,我照顾不过来时,你就到咱嫂子家去。咱哥懂医,你在那里我放心。”
“兆海,其实怀孕期间干点力所能及的体力活也不是件孬事。你别总对我那么照顾,我又不是没生过小孩,该干啥不该干啥我心里有数。你这样我更觉得别扭。”秋艳说着冲着雷兆海笑了笑。
“行,只要你觉得行就中。但有一点,今年的花棚咱说啥也不再种了。那玩意我不懂,帮不上你的忙,你自己受累我不放心。”
“不种就不种吧,但就是太可惜了。一年少说也得少收入近十万元钱。”
“秋艳,平安才是福。我这辈子没有多大的乞求,只盼望老天爷能让你们母子平安我就知足了。”
“兆海,你别说了,你心里咋想的我懂。你放心,我听你的就是了。”
“哎,这就对了。你等着,我去给你买开凌梭去。这时节,开凌梭最好吃。既是净肠子,又最肥最鲜。”雷兆海说完哼着小曲乐恣恣地走了。
正骑着自行车行驶到海滩管理站附近的雷兆海迎头碰上了从海滩管理站出来的孙其久。雷兆海本不想理他,但已无处可躲,只好停下车应付性地说了两句话。
“是这样,兆海,你甭不愿搭理我,我没有对不起你和秋艳的地方。你俩的结合,还有我的不少功劳。不相信的话,你可以抽时间问问秋艳。再说,其远是其远,我是我。另外,我还得跟你说一句,我现在已经被撤职了,从今以后,咱们都在飞雁滩混。俗话说,这远亲不如近邻,以后咱们就经常见面了,这见了面就想躲,是不是也太生分了,叫外人看到了笑话。”孙其久说着指了指盐场,“从今往后,盐场由我自己亲自管理,空闲了你带着秋艳去那里玩,盐场你再熟悉不过了。”
“行吧,我一定去。”一向不善言辞的雷兆海被孙其久的一番话给说愣了。
恰在此时,李子喜赶着毛驴地排车经过这里。看到正在和雷兆海说话的孙其久后,将手中的鞭子用力地甩了一下说:“畜生,不吃人粮食的东西,小心老子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喝了你的血,吃了你的肉!”
孙其久和雷兆海相互瞅了瞅,谁也没搭理李子喜。
“没别的事我就买上鱼先走了。”雷兆海刚转身想走,又赶紧扭头对孙其久说,“对了,忘了告诉你,秋艳怀孕了。”
“是吗?这可是个天大的喜讯!”孙其久闻听此言禁不住大声说道,“兆海,好好地对待秋艳吧,她是个要强的女人,可这几年她活得也太不容易了。”
“这个我知道,我是啥样的人你也清楚。”
“兆海,话已至此,有件事我想我还是告诉你为好。”孙其久停住了说话,从兜里掏出了香烟点上,然后继续说,“前几天我去看过其远。我一直想不明白,为啥出狱后的其远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要知道,他和秋艳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到后来当我对他说了秋艳已和你结婚的事后他才告诉我,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故意的,他怕拖累秋艳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你说啥?”雷兆海愣了。
“因为出狱后他中了别人的圈套,一星期之内足足输上了二百多万元。这二百多万元,债主限他一年之内还清,否则,便息滚息利滚利,到时候连本带利一块还。他觉得愧对秋艳对他的感情和付出,怕以后秋艳和孩子都跟着他受连累,于是便破罐子破摔起来,想造成一副让秋艳处处讨厌他的真相,以便尽快地离婚,尽快地让她对自己死心。”孙其久说完吐了口烟雾,“其实,他傻啊。他要是早把这事告诉我,我是不会看着不管的。他这样做,不但是往秋艳心口上捅刀子,更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啊。”
“啥?”雷兆海惊呆了。
“兆海,我跟你说的这些事你不要告诉秋艳,那样会危及你们刚刚建立起来的感情的。”孙其久说完后大踏步地走到了自己的轿车旁敞开了车门钻了进去。不一会,轿车扬起一带烟尘驶向了远处。
春风中,雷兆海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一任浩荡的春风尽情地吹拂。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雷兆海心情复杂地走进了自己的家门。他不知道孙其久所说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些话原原本本地告诉秋艳,更不知道告诉秋艳后,能给秋艳带来怎样的伤害与打击,抑或是秋艳会在他和孙其远之间做出怎样的选择。他害怕失去秋艳,害怕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危及他们的感情,更害怕会伤到秋艳肚子里的孩子。
“不行,不能说,绝对不能说。这件事宁可烂在肚子里,也不能告诉秋艳一分一毫。”走进屋门看到秋艳后,雷兆海更加坚定了这种想法。
小麦黄稍的时节,罗胜利回到了罗家村找到董平把自己的想法和他细细地讲了一遍。董平听后立即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跟乡里的科技副乡长作了汇报。科技副乡长对罗胜利的做法似乎很感兴趣,满口答应这两天便派技术人员和设计人员到飞雁滩实地察看一下,若可行将作为一个专业项目进行重点扶持和推广。
吃了定心丸的罗胜利愉快地告别了董平来到了母亲那里。见母亲和玉栋老汉身体都非常好,便吃过中午饭后就想回飞雁滩。
母亲边收拾着桌上的碗筷边说:“胜利啊,你想做的事你爹都跟我说了。这可不是个小事,万一弄不好,你这几年在飞雁滩的累就白受了。眼下快到芒种时节了,让你爹去先帮着你把麦子收上来再说。这一麦赶三秋,可不能误了收到手的粮食。”
“娘,你就放心吧,收割机啥的我都早就预订好了,单等开镰时节一到,保准颗粒归仓。我爹就别去了,这大热的天,万一把他辛苦着,我还得伺候他,倒不如让爹和你呆在家里我更放心。”罗胜利说完冲着玉栋老汉笑了笑,“爹,你和我娘谁也别替我操心,把你们自己养息好照顾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你这孩子,还不让我去飞雁滩了是咋的?”玉栋老汉慈爱地看着罗胜利说,“我想去,你拦也拦不住。你在那里一个人干那么多事,我放心不下。实在不行,我和你娘一起去。让你娘给咱们做着饭,咱也好有功夫忙别的。”
“别,别,可别这样。娘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娘,爹也不是我一个人的爹。万一把你们累病了,我没法向胜双他们交代。咱就这么定了,等收完麦子后,我再家来。”罗胜利说完后发动起了停在院子里的柴油三轮车,“爹,娘,我走了,你们放心吧,今年的麦子肯定是个大丰收。”
黄狗虎子围着罗胜利的三轮车摇头摆尾地来回跑动着,并不时用乞求的眼神看着罗胜利。
“虎子,听话,在家看好门,等下次来的时候再带你去。”见此情景,罗胜利不得不从三轮车上走了下来,他伸手将虎子引到自己的近前,不停地用手抚摩着虎子那身光滑的皮毛。
之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内,罗胜利忙完了麦收、种上豆子后,便和乡里派来的技术员一头扎进了海产品加工厂的实地勘察、规划上来了。夜晚,当技术员休息后,罗胜利独自一人来到豆子地里查看豆苗的长势,但见满地的豆苗都软绵绵地低着头,一点生机也没有,他这才意识到飞雁滩已经自麦收开始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没下一滴雨了。
“再这样下去,这满地的豆苗都得旱死。”罗胜利弯下腰扒拉着豆苗根部的泥土,足足一乍多深了泥土里连一丝潮乎的意思也没有。罗胜利捻动着手中的泥土,情不自禁地抬起头看了看黛蓝色的夜空。
满天亮晶晶的繁星预示着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胜利啊,咋办?再这样下去,豆子就都旱死了。”第二天早上,雷兆第等人一起来到了罗胜利的家中。
“有啥办法,这里又浇不上黄河水。昨天晚上我到老大河里看过,老大河里的水很少,我尝了尝,咸得很,根本不能浇地用。”罗胜利说。
“哎呀,这可咋好。你说油田上这么多口油井在这里,他们每天都从海滨县城拉淡水往这里的地下注,咋不在这里挖个水库啊。”雷兆第埋怨道。
“兆第哥,这根本不可能。海滨县离这里多远,为了这几口油井把黄河水引过来根本不划算。”罗胜利说,“唉,这就是种地人靠天吃饭的难处!”
老天爷似乎真的要跟飞雁滩的种地人作上对了,又是十天过去了,仍没落一个雨点。原先长势喜人的豆棵也在持续高温干旱的天气里成片成片地死去。
“这可咋办啊?“
“这该死的老天爷!”
“再这样下去,就是下了雨,种豆子也来不及了。”
夜晚,飞雁滩人仰望着满天星斗不停地诅咒着老天爷,却又在心里企盼着他能赶快下一场透地的大雨。
阳历五月二十三日,在人们的普遍祈盼声中,老天爷开始降雨了。雨虽不大,但也总算是透过了地皮。雨刚住,人们便急不可待地收拾播种工具准备再去种地。
“胜利啊,别种了,今年的天气反常,别看下了这点雨,起不了作用,勉强种上也是瞎豆种。”玉栋老汉到来了,他见胜利又要去播种,便上前拦住了他。
“爹,你咋又来了?不是刚回去没几天吗?”罗胜利见到玉栋老汉后笑了。
“还没几天,都快一个多月了。看把你急成啥样了,这满嘴的燎泡。”玉栋老汉拍了拍罗胜利的肩头说,“我在家盘算着你就急坏了,你娘也不放心,就催我赶快来了。”
“唉,这鬼天气,真急煞人了。”罗胜利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胜利啊,咱还是省点豆种吧。你不看都什么节气了,种啥也都晚了。”玉栋老汉把罗胜利扛在肩上的耧给接了下来,“走,先去看看原来的豆子苗再说。”
满坡的豆子地里找不到几棵像样的豆苗,只有耐旱的芦苇和满地的茶棵子在顽强地生长着,偶尔在草丛里能找到几株豆苗,但那豆苗却黄得可怜,细得吓人。
“走吧,再到别处去看看。”玉栋老汉从地上拖起了罗胜利。
“爹,别去了,咱这块地地势洼还这个样,更别说他们的了。”罗胜利摇了摇了头。
“那就趁早不种了。看样子,这天气一集五日的还下不下雨来。”
玉栋老汉估计得还真准,这场小雨之后,又是半月万里无云的晴天。
老天爷一连抗过了六月初三关老爷磨刀日,七月七牛郎织女相会日等雨日子,这下使飞雁滩种地人彻底地绝望了。豆苗早已在持续的干旱中全部枯死了。
这期间,罗胜利先是起早贪黑地勘察海边的地理情况,待位置选定后,他又按图纸设计的要求,逐一在海滩上画出引水沟、放水沟、水闸所在的位置,之后便指挥着挖掘机和推土机昼夜不停地挖养殖海参的池子。挖掘机所挖出的黑色的泥土经推土机的整理整整齐齐地堆放在池子的四周,经过半个多月的紧张施工,两个长100米宽30米的硕大的养殖池已基本上初具规模了。
“胜利啊,下一步你打算咋办?”玉栋老汉问正在测量的罗胜利。
“用水泥和石头将这两个大池子的四周全部砌起来,然后再在池子底部全部垒上壕沟状的高低不平的礁石,再给海参苗做窝。之后,经过暴晒和消毒处理就可以放海水了。”罗胜利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说道。“爹,忙过这一阵子你赶快回家吧,我不能让你老人家跟着我在这里受罪。这养殖海参的事也不是一天半天就能完成的,有我自己在这里就足够了。”
“胜利啊,走了我也是不放心,还不如在这里陪着你。你放心吧,我身体受得了,倒是你要注意休息,别太劳累了。”玉栋老汉说着将水壶递了过去,“快上来喝点水歇一会。”
“好,歇歇就歇歇吧。”罗胜利从池子底部爬了上来,接过玉栋老汉递过来的水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喝了起来。
夜晚,当一阵凉爽的海风将闷热了一天的燥热吹得一干二净后,飞雁滩人才真正进入了梦乡。
罗胜利的家中。大兰在收拾着箱子说:“胜利,你整天为筹集厂子和池子的钱发愁,你可知道咱家到底有多少钱吗?”
“那还有啥不知道的,就咱那点家底,统共拢总也不超过10万元钱。”
“多少?”
“10万啊,那还能多到哪里去?”
大兰笑了起来,“实话告诉你吧,咱有22万。”
“啥,有那么多?”罗胜利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没听错吧?”
“错不了,不信你自己看好了,我这里有一个记帐本。”大兰笑着将一个厚厚的本子递到了丈夫面前。“其实,我本不打算告诉你,原来我想把这些钱用在咱儿子上大学和今后结婚上,但看着你这阵子老是为钱发愁,那就先救了急吧。再说,这贷款也得还利息。”
罗胜利高兴地接过了本子仔细地看了起来。
95年来飞雁滩第一次卖蛤蜊赚51元;
第二次卖蛤蜊赚63元……
油田奖励5万元……
96年第一次卖茵陈赚1500元;第二次卖茵陈赚1751元……
“卖茵陈能赚这么多钱?这比扒蛤蜊还合算。”罗胜利高兴地说道。
“啊,你还不相信是咋的。这俗话说‘三月里茵陈四月里蒿,五月六月当柴烧’,咱飞雁滩每年一开春最先发芽的就是茵陈,剜一把攥在手里,毛茸茸白乎乎的,看着就喜人。茵陈是治疗肝病的好药材,我去卖茵陈时,城里的那位老中医一个劲地夸咱的茵陈好。”大兰满脸笑容地看着丈夫说。
“这卖茶棵子叶也能赚这么多钱?”罗胜利指着本子上记录的2458元说道。
“老中医说茶棵子学名叫罗布麻,能降血压血脂,别看这种东西不起眼,金贵着呢。”大兰说着拿过了丈夫手中的本子说,“你也别看了,这都是些零碎帐。那些支出的帐我记在另一个本子上了,总之,反正咱有这么多钱。”
“哎呀,想不到一向大大咧咧的老婆咋突然变得这么精明起来了。”罗胜利一把把大兰搂到了怀里,“真是难为你了,结婚这么多年,你没跟着我享啥福,苦倒吃了不少。”
“其实我也没觉出吃啥苦来,这两口子只要能一心靠正地过日子,就算吃点苦受点罪那又怕啥。”大兰躺在丈夫的臂膀里说,“这人啊不趁着年轻力壮能干点活的时候多干点多攒点,到老了你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份力了。”
“是啊,所以我就琢磨着咱该上个厂子啥的,飞雁滩虽然海产品资源丰富,但不利用就等于没有。在这里种地就是靠天吃饭,风调雨顺的年景毕竟不多。像今年这样,大秋很有可能绝产。”罗胜利说完叹了口气。
两道雪亮的灯光照进了罗胜利的院子。
还没休息的玉栋老汉从他的屋门口走了过来。
“是谁?”玉栋老汉问道。
“是我,其久。您老人家这么晚了咋还没休息?”孙其久说着话关上了车门。
“这么晚了你来干啥?”玉栋老汉冷冰冰地问。
“我找胜利哥有点事商量商量。他还没睡吧?”
“没睡,没睡,正让钱愁得睡不着觉呢。”罗胜利从屋里走了出来。
“不怨我爹问道,这么晚了你咋过来了?”罗胜利说着便冲屋里喊道,“其久来了,你沏上壶茶端出来。”
“胜利哥,你是不是为加工厂缺钱的事犯愁?”孙其久说着找了个小马扎坐了下来。
“你咋知道?”罗胜利疑惑地问。
“我回家时听董平说的。他在村里正做宣传,村民们的热情都比较高。”孙其久看了一眼玉栋老汉继续说,“缺多少?”
“嗨,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他也就是瞎琢磨。”大兰说着将一张小圆桌搬了过来,又把茶壶茶碗放在了桌子上。
“胜利哥,说实在的,我以前做过对不起你的事,那是我官迷心窍,利欲熏心。等真的当上了村主任,我才知道这个主任也实在是不好当的。”
“其久,你咋突然说这个?”罗胜利想制止孙其久。
“胜利哥,你听我把话说完。干了这二年,经了这么多事,活到这个年纪,我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人这一辈子不能老是想着自己,算计别人。当初,若不是因为我,你可能到现在还好好地干你的村主任,我也好好地做我的买卖。从我下来以后,我考虑了很多,对不起你的话现在再说也没用了。一句话,我打心眼里敬重你的为人。知道你想把加工厂办成一个村办企业后,我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你也知道,这几年,我无论是搞盐场,还是干别的买卖,都挣了点钱。听说你为资金的事犯愁时,我就想把我手头的资金挪五十万给你用。就权当是我这个做兄弟的向你老大哥赔罪了。”孙其久说完,默默地拿起了桌子上的烟点了起来。
“其久,你可不是又动啥歪脑筋来坑害胜利吧?”玉栋老汉不等罗胜利说话就抢先说道。
“爹,别——”罗胜利赶紧打断了玉栋老汉的话。
“老百姓的俗话说得好,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别人的心是咋长的。”玉栋老汉没好气地说道。
“其久,既然你这么说,我也跟你交个底,我现在真是为资金的事犯愁。你也看到了,飞雁滩一连好几个月都不下一滴雨,成片的庄稼都旱死了。今年秋后绝产已成了定局。而飞雁滩地理位置这么优越,海产品资源又这么丰富,不利用、不为人们造福简直是太浪费了。我敢肯定,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发展滩涂养殖、生产、加工将会是一个很有前景的项目。别的不敢说,我也没那么长远的眼光,但我认为若飞雁滩自然资源保护得好的话,总有一天,这里将成为一个非常好的旅游景区。”
“胜利哥,这一点我也早就看到了。”孙其久说。
“那你怎么不自己搞?”罗胜利问。
“我再和你抢,那可就真不是人了。”
“其久,你的条件是啥?不为三分利谁肯五更起,哪有这么好这么巧的事?”玉栋老汉阴沉着脸问。
“大爷,我真没啥条件,只要我胜利哥不记恨我以前的所作所为就行。我也是罗家村人,我也想为咱村里的村民致富出一把力。”
“我和村民们不可能白用你的钱。”罗胜利笑着摇了摇头。
“既然是村办企业,就牵扯到一个股份的问题。我投进来的钱给我折合成股份,但头三年不管挣多少,我都不要一分钱的红利。以后,若场子效益好了,我再和其他人一样按股分红就行。”
“就这么简单?”罗胜利问。
“对,就这么简单!”孙其久说得斩钉截铁,“这样,或许我的良心上能得到一点安慰!”
罗胜利没再说什么,他重重地在孙其久的手背上拍了两下,随即两双大手便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胜利哥,我相信你,你有那个威信与能力。你也相信我一回!”
送走了孙其久后,玉栋老汉仍然是不放心,他自言自语地说道:“难道他真是良心发现了?”
“爹,您就相信他一回吧。这人总有回头的那一天,谁也不是一条道跑到黑的。我看他这次是真心实意的。”
“胜利啊,真要那样,可就一下子解决大问题了。”玉栋老汉笑了起来,“先别想那么多了,反正是他给咱钱用,又不是咱给他钱。”
“他要是真给钱用,我必须和董平早商量好。这该出的一些协议、合同必须写得清清楚楚。”
“是啊,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早商量商量、盘算盘算没孬处。天不早了,睡觉吧。”玉栋老汉说完站了起来。
深夜,飞雁滩一片寂静。
朦胧的夜色中,两只精灵似的狐狸飞快地穿过荒原上茂密的杂草和荆条棵子来到了罗胜利的家门口。它俩先是绕着院子的外边快速地奔跑了一周,见无异常动静,便都狗坐了下来,一声接一声地长嚎起来。那凄厉的叫声在这荒原上的夜里传得很远很远。
玉栋老汉听到狐狸的叫声后悄悄地走了出来,星光下,他发现那两条狐狸在焦急地奔跑着,边跑边歪着头看罗胜利的屋子。“难道这就是胜利救过的那两只狐狸?”玉栋老汉故意咳嗽了一声,狐狸的叫声嘎然而止,但不一会,它们又在不远处更加焦躁地叫喊起来。
“邪门了,咋的回事啊?”狐狸焦躁的叫声让玉栋老汉这个打了半辈子猎的人莫名其妙起来,但有一丝不祥的感觉隐隐约约地占据了他的脑海。
“胜利啊,你醒醒。你听外边是啥在叫?咋这么瘆人?”大兰摇醒了正在熟睡之中的丈夫说。
“咋了?”罗胜利一骨碌爬了起来。
“你听这是啥叫?”
“你别动,我出去看看。”罗胜利说完后从炕上溜了下来,悄悄地敞开了屋门。他刚一出屋,便发现玉栋老汉正站在院子里。“爹,啥事?”
“你听,这两只狐狸叫了很长时间了。以前有过这样的事情?”玉栋老汉问。
“没有,从来没有。这可能是我救过的那两只狐狸,好长时间没在飞雁滩看到它们了,我还以为它们被别人打去了呢。”罗胜利摇着头说。
“莫不是有啥事要发生?”玉栋老汉自言自语地说道。
“能有啥事,两只狐狸能知道啥?”罗胜利说道,“爹,你回屋吧,我出去看看。”
“胜利啊,在一些事情上,动物比人更能预先感觉到。”玉栋老汉说。
“那好,我看仔细点。”罗胜利话音未落便走出来院子。
两只狐狸见罗胜利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便一猫腰跑开了,边跑边回头看罗胜利。
罗胜利见没有什么异常,便停住了脚步。两只狐狸发现罗胜利不走了,就又折转身冲着他叫,就这样两只狐狸叫叫停停、停停叫叫一直把罗胜利引到了海边上。
夜色中,黑漆漆的海面上泛着波光、涌动着不断涨落的潮水,那哗哗作响的潮水声似乎与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咋的回事啊?”罗胜利百思不得其解。
两只狐狸见罗胜利凝神静气地观察着潮水便不再叫喊了。末了,它们在罗胜利的不远处撒了一个欢,之后,便飞快地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