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阳光跑进我的心里

　　昨天晚上下的雪已经将朔方装点成一位冰雪女神。张思雨确实是睡不着，心里一旦装上事就是神仙也让她睡不着觉。
　　她一大早就起床了，把屋子里打扫了一遍，给周利军熬了稀饭，把狗食倒在盆里。一看，天还没亮。她摸着虎子的头，说：“虎子，看好家，我去医院一趟。”她打开门一看，外面已是洁白一片。她自说道，“一晚上就这么不声不响地铺了这么厚一层，不过好兆头，看来明年是个好年啊。”她起得早，路上除了偶尔有车驶过意外，基本没什么行人。她把帽子拉低了些，加快了步伐朝医院走去。
　　张凯从昨天晚上回家到现在都没睡着，在床上转辗反侧，心神不定。他不想在家里这样煎熬自己，便起床洗漱了一下奔赴医院了。
　　小白这次睡得时间有点儿长了，昨天晚上醒来的时候，他只是看了眼便又合眼入睡了，没想到再次醒来已是凌晨。他想喝水，微弱的声音还是让周利军听到了。他一下子坐起来，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可他的神情却出卖了他。一脸迷惘，神情呆滞，身体僵硬，在过了几秒钟之后，他才意识到应该是小白醒来了。他望向小白，发现小白睁着眼睛看着他，嘴里好像在说着什么。他赶紧把耳朵凑近小白，仔细一听原来是小白口渴想要喝水。他站起来，在病房里找水，他有点儿鲁莽，又有点儿紧张。水呢？水在哪里呢？怎么就是找不到水呢？
　　这时候，张思雨也赶过来了。她看周利军在屋子里乱窜，就说：“老周，你在屋子里乱窜什么呢?”
　　周利军一听张思雨来了，边皱着眉头说：“我找水，小白要水喝。”
　　“什么？小白醒过来了？让我看看，你怎么不早说呢？”说着，她跑向了小白。
　　小白正睁着眼睛看着他们，张思雨摸着小白的额头笑着说：“总算是醒过来了，谢天谢地我的孩子醒了。”她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又说，“老周，孩子终于醒了，等小白康复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周利军笑着说：“老婆，我错了。这几天我也想通了，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和和睦睦地更重要，我以后都啊，全听你的。”周利军拍了一下大腿，“你看我这记性，小白刚才要水喝呢？水呢？我找遍了屋子都没看到。”
　　张思雨说：“床头柜上不就是吗，你咋就没看到呢？”
　　小白抿了两口水便又闭上了眼睛。张思雨笑着说：“我就知道这孩子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周利军说：“这几天我们也都没睡个好觉，这下我们可以安稳地睡个好觉了。”
　　张思雨笑着说：“就你心大，还能睡得着，我昨天一晚上都没合眼。对了，我早上给你熬了稀饭，你快去喝了吧，喝了早点儿回去休息吧，你也累了一天了，这里由我守着。”
　　周利军喝过稀饭便回去了。
　　张凯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他踩的脚下的雪“吱吱”作响。雪还在下，每一片雪花都很温柔，轻轻地拂过他的脸颊，他似乎都忘记了冬天的寒冷。可是，在他心里有比这雪花还要温柔地存在，那就是慕小白。他不清楚从什么时间开始就被慕小白给吸引住了，可是他从未显现出来。就在昨天晚上，他出格的行为证明了他心里的温柔是原因的。不管了，如果自己喜欢什么就去做吧，反正没有人能阻挡他张凯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包括他慕小白。他就是想把慕小白占为己有，给自己他作业？陪他吃饭？受他欺负？总之，慕小白就是他张凯的了。
　　张凯甚至有了自己的宏伟计划。等慕小白康复了，让慕小白住到他们家，帮他和奶奶做饭洗衣服，然后背上他的书包，到学校帮他写作业。张凯竟有点儿莫名地开心，或许他被自己的聪明给征服了吧。
　　他朝马路两边看了一眼，发现饭馆才拉起铁门准备营业。他心里还是很宽慰的，他慕小白也够大的面子了吧？我张凯冒着严寒，比早餐店的老板都起得早，专程去医院看他，他要是在睡着不醒，那就真的不给他面子了。他就这样一人胡思乱想，冒着严寒走到了医院。
　　医院里除了偶有出入的医生和家属脸色凝重外，像张凯这样早到医院的人太少了。他走到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看了一眼里面，发现只有张思雨在床边坐着。他敲了一下门，很快张思雨过来把门打开。她一看是张凯，便笑着说：“张凯，你来了啊？怎么这么早？吃饭了吗？”
　　张凯笑着说：“还没吃呢，那个小白怎么样了？”
　　张思雨笑着说：“你看我，只顾得问你了，快进来吧，外面冷。小白早上醒了一会儿说是要喝水，喝过水，便又睡着了。”
　　张凯走进来，走到小白跟前说：“看气色确实好了不少，我看啊就快要好了。”
　　张思雨说：“是啊，希望这孩子快好起来。对了，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啊？”
　　张凯不好意思地说：“睡不着了，反正也闲着没事就过来看看。”
　　张思雨笑着说：“真是个好孩子，现在像你这样的小孩不多了，哪个不睡到中午？不过这几天也真的是劳累你了，等小白好了，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你。”
　　张凯被张思雨说得都有点儿害臊了。这话可千万别让我妈听到了，要是让我妈听到一定会笑死的。要不是为了慕小白，他固然不会起这么早的。可张凯又说不清这种感觉，就想来看看他，他才可以放下。
　　张思雨问：“你老家是哪里的啊？”
　　张凯说：“就这里的。但是听我爷爷说，他爷爷还是谁，不知道是从山西大槐树还是哪个地方来的。”
　　张思雨笑着说：“大槐树？那就对了，我们这里的人啊。很多都是从大槐树那边逃难过来的。不过，还有一部分人应该是匈奴和汉人的后代吧，这个也无从说起了，应该是会有一部人吧，毕竟我们这里曾经是匈奴人的首都。”
　　“啊？真的吗？我看啊，说不准我们就是匈奴人呢，怪不得我们这里人这么彪悍。”
　　张思雨笑着说：“这个就等你长大了，好好去考究了，看看我们到底是不是匈奴人？”
　　张凯笑着说：“阿姨，你可以给我说一下小白小时候的事情吗？”
　　张思雨看了眼小白，又看着张凯说：“我啊，基本是看着小白长大的。他奶奶还活着的时候，他性格很外向的，我们院子里的人都很喜欢这孩子。记得有一次，他找不到他奶奶了，就穿着开裆裤，鼻涕流了两条挂在嘴上，在我们院子里挨家挨户地找奶奶。我们说都不知道他奶奶到哪里去了，他就坐在院子里哭个不听。我看着既心疼又好笑，就过去抱起来想哄一下小白。没想到啊，这孩子还真的听我话，也不哭了，也不闹了。可是啊，再到后来，他奶奶就去世了，留下了小白一个人孤苦无依。他奶奶把小白托付给我们，让我们好好照顾着。可自从他奶奶去世，小白的性格就变了，话也少了，也很少看到他笑了。”
　　张凯正听得入神，突然听到小白开始说话。张凯凑过去一听，小白嘴里叫着“奶奶，奶奶，你不要走”。
　　张凯握住小白的手说：“在呢，我不走，在呢，我不走。”
　　只见小白的眼角渗出了泪水。张思雨摸了一下小白的额头说：“呀，额头怎么这么烫啊？”
　　张凯也摸了一下小白的额头，果然很烫，就跑出去叫医生。医生匆匆赶来检查后说：“没事的，这孩子身体虚弱，这几天又没吃饭，等会儿我们给他打退烧药的，这几天你们也可以给他喂一些流食。”
　　张思雨说：“孩子真的没多大事吗？那他一会儿醒过来我可以给他和稀饭吗？”
　　医生说：“可以啊，他这几天应该会好很多，不过他身体虚弱，可能也会慢点儿。你们不要担心，他快好了。”
　　医生走后，张思雨说：“张凯你先帮我看一会儿小白，我回家熬点儿稀饭送过来，有什么事情你就叫医生，然后给我们打电话。”
　　张凯说：“阿姨，你就放心的去吧，有我在小白不会有事的。”
　　张思雨走后，张凯握住小白的手说：“慕小白，我一大早就赶过来看你了，你就醒醒吧。你还记得陈晓霞吗？她说等你醒来了，一起出去打雪仗呢。等你好了，我再也不欺负你了，我向你保证，我要是再欺负你，我就是小狗。”
　　张凯摸了一下小白的额头说：“你看你，怎么好好的就……等你好了，我们带上虎子去后山的公园玩，虎子还是我找到的呢。不，你要感谢我，要不是我啊，虎子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呢？”
　　这时，小白好像听到了张凯的唠叨，手指动了一下，嘴唇也颤抖着。小白睁开眼睛一看，又是张凯坐在他身边。张凯一看小白醒过来了，就大声说：“醒了，醒了，终于醒了。”
　　小白说：“你在我旁边都吵死了，我要是不醒啊，被你都吵死了。”
　　张凯说：“我不信你醒过来了，等会儿，我掐你试一下。”
　　张凯在小白手上掐了一下，小白疼得往后缩了一下。张凯笑着说：“是真的，你真的醒了。”
　　小白说：“可真又你的，为什么不掐你啊，要是我能动了，定会打你的。”
　　张凯笑着说：“你打不过我，现在虚弱成这个样子，就更不用说了。”
　　小白说：“我听到你说，你以后再也不欺负我了。”
　　张凯抬起头看着天花板说：“有吗？我什么时间说过，一定是你听错了。”
　　小白说：“好吧，就当你没说过。我口渴，帮我倒点水吧。”
　　张凯倒好水，拿勺子给小白一点儿一点儿喂着。张凯说：“你倒好，生个病，还让本大爷伺候你，等你好了，你得还回来。”
　　小白说：“那还是算了，我还是接着睡吧。”
　　张凯说：“伺候都伺候了，这是退不回去的。你好了，我会找上门来让你还的。”
　　早晨的阳光爬上窗户，溜进病房，悄悄地射在小白的脸上。小白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闭上眼睛说：“阳光太刺眼了。”
　　张凯站起来用身体挡住阳光，张开双臂，说：“这下就好了，阳光刺不了你的眼睛了。说来也怪，我来那会儿还下雪呢，这天说晴就晴了。”
　　小白说：“拉上窗帘不就好了吗？你要一直站在那里吗？”
　　张凯说：“那你不早说，害得我还站在那里半天。”
　　小白嘴角露出了微笑。张凯过去把窗帘拉上，笑着说：“你笑了。慕小白，你笑了。”
　　小白说：“是阳光跑进了我的心里，我还来不及触摸就被它暖化。”
　　张凯摸着头说：“阳光跑进了你的心里？怎么就没跑进我的心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