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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兆海媳妇遇难 祖孙忘情荒原

作品名称:飞雁滩(小说)      作者:苍茫黄河口      发布时间:2017-12-21 20:58:47      字数:5181

  三天后的一个傍晚,雷兆海气喘吁吁地跑到了罗胜利的院子里,没等进门他便大声喊道:“大娘,大娘,大兰在家吗?”
  正在和玉栋老汉说话的胜利娘闻声赶紧迎了出来。“兆海,咋了?大兰出去干活还没回来。”
  “不好了,我媳妇可能要生了,怕是难产。你老人家赶快过去看看吧。”雷兆海急得说话都变了声。
  “你先过去,我去叫大兰和胜利。”玉栋老汉说道。
  “爷爷,还是我去吧,你腿脚慢。”罗朋从屋里跑了出来,带着罗友便冲出了院门。
  “嗨,你们早管着干啥来?这是闹着玩的吗,女人生孩子,就权当踏上鬼门关,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这万一有个好或歹,后悔都来不及。”胜利娘边走边数落着雷兆海。
  “这段时间光忙着地里的活了,就没顾得上去医院里检查。谁寻思产期提前了。”雷兆海话语里带了哭腔声。
  雷兆海的屋内,他那四川娘们正疼得嗷嗷乱叫,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个不停。炕上的被子和单子被搓成了一个蛋,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被子的一角翻来覆去地在炕上滚着。下身处,殷红的鲜血泅湿了所穿的脏得都快看不出颜色的裤子。
  “孩子啊,你忍住,别乱动!”胜利娘麻利地爬到了炕上,伸手掀起了缠绕在兆海媳妇身上的布子单子。
  “娘,咋了?”大兰风火火地从外边闯了进来。
  “大兰,快去叫胜利发动车,赶紧送医院。这难产是要出人命的。晚了就来不及了。”胜利娘顾不上解释催促道。
  “他已经把车开过来了。兆海,你快抱起她,咱们上车!”大兰扭头对正在发呆的雷兆海吩咐道。
  “大兰,你拿上床被子给她盖在身上,生孩子的人受不得风。”胜利娘喊道。
  柴油三轮车一路颠簸着离开了飞雁滩直朝着远处的滨海医院驶去。
  下午,正当人们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医院的消息时,罗胜利开着三轮车拉着大兰无精打采地回来了。
  “胜利啊,咋样?”胜利娘不待儿子进屋就急忙问道。
  “大人孩子都没保住,全都走了。”罗胜利说着眼里顿时又噙满了泪花。
  “唉,苦命的孩子啊!”胜利娘哭了起来。
  “医生说兆海嫂子严重贫血,长期营养不良,再加上难产导致失血严重,没来得及抢救就——”罗胜利说着点上了一根烟,狠劲地嘬了两口。
  “其实,在道上我就感觉到兆海嫂子不行了。光有出来的气,没有进去的气了。唉,这么好这么能干的一个人就这样走了。”大兰说着趴在婆婆的怀里哭了起来。
  “医院里谁在那了?”玉栋老汉问道。
  “兆第和嫂子在那了。我想用我的三轮车把兆海媳妇拉回老家去,兆海不让。他说他媳妇自进了他的家门后就没舍得坐过一回汽车,这次就是花再多的钱,他也要让她坐一回医院的殡仪车回家。”罗胜利说着,眼泪忍不住淌了下来。
  “三大爷,我和大兰得赶回老家去帮着兆海料理一下他家里的后事。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地里的活你不用管,只要和我娘一起把两个孩子给照顾好就行了。”罗胜利说完扔掉烟头便走了出去,见罗朋和罗友两个人正在满荆条棵里拣拾喂养的笨鸡下的鸡蛋便把他们喊了过来嘱咐道:“罗朋,你和弟弟听爷爷奶奶的话,我和你娘得回趟老家。不经过爷爷同意或带领,你不准和弟弟到海边去。大海比不得咱老家的河沟,随时都可能涨潮落潮,很危险。记住了吗?”
  “爹,你放心吧,我和弟弟会听话的。”罗朋从父亲的表情里似乎看出了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胜利啊,你和大兰在路上悠着点,别急着赶路,多加小心啊!”玉栋老汉不放心地说。
  “三大爷,我知道。”罗胜利说完发动起了柴油三轮车。
  “娘,我们走了。”大兰望着婆婆说道。
  “走吧,走吧。都在一起锅伙了这么一阵子,也该去送送她。”胜利娘说着用衣袖擦了擦眼。
  此刻,远处的天边涌过来黑压压的一片乌云,闷雷声不时地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天随时都可能下起雨来。
  
  盛夏的傍晚,飞雁滩因靠近海边的缘故并不多么燥热。晚风一吹,浑身便觉得凉爽不少。海滩上,玉栋老汉正和两个孩子趟着刚没脚面的水在颤蛤蜊。但见罗朋学着玉栋老汉的样子把一块长方形的木板放到脚下,两腿一左一右来回交替地用着劲,身子一晃一晃的。不一会,海滩上的沙泥更加松软了,罗朋感觉到自己的整个身体就像站在一块硕大的凉粉上一样颤巍巍、晃悠悠的,非常惬意和舒服。晃悠够了,他抬起脚任木板自由地漂浮上来,然后,他弯下腰把木板四周的蛤蜊划拉到一块捧出水面。
  “爷爷,咋这么多?”罗朋高兴地说。
  “孩子啊,拣文蛤要,其它的都扔到海里去。”玉栋老汉此刻也正在颤蛤蜊。
  “为啥?”
  “文蛤好吃,味道鲜,没泥,不牙碜。”
  “好来。”闻听此言,罗朋将大大小小的文蛤一一拣了出来,剩余的白蛤和铁蛤则被他统统抛进了海里。
  “爷爷,我逮了只螃蟹。”罗友雀跃着跑到了玉栋老汉的跟前,把手中螃蟹样的东西举了起来。“爷爷,你看——”
  “哈哈哈哈,傻孩子,那不是螃蟹,是‘万人捏’。”玉栋老汉笑了起来。
  “啥?‘万人捏’?”罗友根本就没听说有这么个名词。
  “是啊,它的模样像螃蟹,可不是螃蟹,不好吃。”玉栋老汉笑着说,“你使劲捏一下它的盖子,看能不能把它给捏碎了。”
  罗友使足了劲地双手捏住了“螃蟹”的盖子,但无论他再怎么用劲,“螃蟹”的壳竟没有一丝一毫凹陷的地方。“真是怪了,去你的吧——”罗友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万人捏”,抡圆了胳膊把它扔出了很远很远。
  “孩子啊,大海里的东西太多了,爷爷也不知道这种‘万人捏’究竟叫啥。听你养船的张大爷说,前几年咱这里漂上来了一条大鲸鱼,足有一条船那么大。人们见鲸鱼已死,便都去割鲸鱼身上的肉吃。可鲸鱼肉根本就不好吃,腥气得很,也嚼不烂。后来县里的渔政部门来了人,用一辆很大很大的卡车把剩余的鲸鱼架子给拉走了,说是制作啥标本用。”玉栋老汉说完后眼睛望着苍茫的大海久久地不说一句话。
  “爷爷,给我讲个这里的故事呗!”罗友缠着玉栋老汉央求道。
  “好,爷爷给你讲个神仙沟的故事。”
  闻听此言,罗朋也跑了过来。
  “话说晚清年间,有一个打渔的小伙子叫张良,家住在黄河口的渔窝棚。一天,张良和几个穷哥们出海打渔。这天大海上风平浪静,鱼虾成群。张良几个见打渔顺当,舍不得早早回家,就多捞了几网。回家时,已是快没太阳的时候。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正当张良他们唱着渔歌满载而归时,突然间海面上狂风大作,白浪滔天。一眨眼的工夫,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张良他们的小渔船,一会被扬上天,一会被摔到水里。没用多长时间,他们几个就都晕头转向不知东西南北了。在这节骨眼上,一盏红灯在他们面前慢慢升起,并且还隐隐约约地传来一阵阵仙乐之声。这使浑身没劲的张良他们重新看到了希望。他们想,有红灯的地方就一定有人家。于是,他们喊着号子,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渔船朝着红灯划去。眼看赶上红灯了,但是红灯却又消失了,于是,他们就再加劲划去追赶那盏红灯。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天渐渐地亮了。张良他们一看,渔船驶进了一条小河沟。小河沟的水清凌凌的,河沟面上,鱼虾玩得正欢;天空里,水鸟上下翻飞;河边上长着好多绿莹莹的苇子和蒲草,一些他们见都没见过,更别说叫上名来的花开得非常好看。张良他们感觉到好像是来到了仙境里一样,回想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他们认为一定是有神仙帮忙,要不他们哪能死里逃生,而帮他们忙的神仙一定住在这仙境一样的小河边。从那以后,他们就把那条河沟叫神仙沟了。就这样,神仙沟的美名就一直流传到现在。”
  “爷爷,真有那么个地方?”罗友问。
  “有啊,就在孤岛那里,你爷爷我就去过。”
  “我爹去过吗?”罗朋问。
  “去过,去过好几次呢!”
  “爷爷,那你可不可以带我俩去那里玩玩?”罗友仰着笑脸说。
  “可以,可以。只要我罗友愿意去,到时候让你大爷用三轮车拉着咱去!”玉栋老汉说完后笑了起来。
  “爷爷,你能不能再给我讲一个故事?”罗友摇晃这玉栋老汉的胳膊说。
  “爷爷让你和哥哥猜个闷吧。”玉栋老汉略一沉思,立即说到。
  “爷爷,啥是猜闷?”
  “猜闷就是猜谜语。在咱老家,猜谜语就叫猜闷。”罗朋解释道。
  “好,我愿意。爷爷,你说。”罗友有点急不可耐。
  “一棵小树不算高,孩子爬在半当腰。身穿小绿衣,头戴红缨帽。猜一种庄稼。”玉栋老汉说完,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个孩子。
  “是——是——”罗友一时答不上来。
  “是棒子。”见罗友仍然不解,罗朋又补充道,“就是玉米。”
  “啊——,对了,对了!”罗友笑了起来,“爷爷,再出。”
  “稀奇古怪两只船,没有浆来没有帆。白天载人四处走,晚上横卧在炕前。猜一身上穿的东西。”
  “鞋子!”玉栋老汉刚一说完,罗友就高兴得跳了起来,“爷爷,对不对?”
  “对,对!”玉栋老汉慈爱地摸了摸罗友的头说。
  “爷爷,再来!”
  “好,爷爷就再让你俩猜一个。”玉栋老汉略一停顿后说,“奇奇巧,奇奇巧,站着不如坐着高。猜一动物。”
  “是狗。”罗友率先说道。
  “是猫。”罗朋也紧接着说。
  “明明是狗,怎么会是猫。”罗友看着哥哥说。
  “猫也是站着不如坐着高啊。”罗朋笑了起来。
  “爷爷,哥哥说得对吗?”
  “对,你们两个说的都对。哈哈哈……”玉栋老汉高兴地笑了。
  天慢慢地黑了下来。
  当祖孙三人提着满满一桶子文蛤回到家中时,已从老家回来的罗胜利正忙着打扫院子,大兰在做饭。
  “胜利啊,兆海家的后事都处理好了?”玉栋老汉问道。
  “处理好了。可兆海就是不肯让他媳妇下葬,他说过几天等他来飞雁滩时他把她的骨灰盒背来,让她在这里陪着他。唉,你是没见兆海哭得那个样,简直太可怜人!”罗胜利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老天爷也真是不长眼,兆海这么大岁数了才成上家人家,可偏偏摊上这样的倒霉事。叫谁谁也受不了啊!”玉栋老汉说着在板凳上坐了下来。“这真是漏屋偏遭那连阴雨,黄鼬单咬那病鸡啊!”
  当大兰把晚饭收拾上来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沉闷地吃饭,谁也不想多说一句话。两个孩子也仿佛看出了大人们的心思,草草地吃了几口饭后就想出去玩。此时,罗胜利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两个孩子:“你两个别走,我有话对你们说。”
  罗朋和罗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
  “孩子,这里好玩吗?”罗胜利牵起了罗友的手问道。
  “好玩。”罗友如实回答道。
  “还想不想玩?”
  “想啊。”罗友挣脱了大爷的手说,“我和我哥哥都说好了,明天我们继续去扒蛤蜊玩,海里的东西可多了。”
  “明天咱不去扒蛤蜊了,大爷带你们到黄河入海口去玩,咋样?”
  “大爷,你不会骗我吧?”罗友有点不相信地问道。
  “大爷咋会骗我们的罗友呢!”罗胜利笑了。“孩子,我和你爷爷说说话,你和你哥哥去玩吧。”
  罗朋和罗友高兴地牵着手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胜利啊,真去?”玉栋老汉问。
  “是啊。三大爷,这段时间我老是考虑,人的命简直是太短暂了,像双喜兄弟、辛隆和兆海媳妇他们都还那么年轻,还有好多的事没去干,但说走就走了。”罗胜利点起了一支烟后又继续说,“所以啊我就想,人不能老是像牲口一样只知道干活,咱来飞雁滩吃苦受累为的啥,还不是为了以后能过上更好的日子。三大爷,这段时间咱们都太累了,现在两个孩子正好在这里,地里的活也都忙完了,咱们也该歇歇了。傍黑天时,三子来过,这两天他们正好不出海,干脆咱们一家人一起坐着三子的船去趟入海口,也好让两个孩子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胜利啊,你干活太急,操心太多了。”玉栋老汉顿了顿又说,“这么着吧,明天你们一家子去就行了,我留下来照顾家里的牲畜。”
  “三大爷,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上次胜双来时,你领着两个孩子出去后,我娘和我兄弟两人都说明了。三大爷,我们盼着这一天已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了。你放心,等收完秋后,我和胜双一定把你们二老的事给办得体体面面、排排场场的。”罗胜利说完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玉栋老汉。
  “好,大爷听你的。”玉栋老汉说着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胜利娘笑了起来。
  不知啥时,罗朋和罗友已经回来了。罗友趴在玉栋老汉的腿上说:“爷爷,你不说你还有好多故事吗?我还想听你讲故事。”
  “好。那爷爷就给罗友讲一个鲜鱼汤的传说。”
  “鲜鱼汤还有传说?”
  “有啊!”玉栋老汉清了清嗓子说道,“话说唐朝大将薛仁贵率军征东,途中路过孤岛。当时孤岛这里芦苇丛生,荆条遍地,人烟稀少,又加上黄河水大浪急,附近并无船可渡黄河。被困了三天后的黄昏,薛仁贵独自一人朝南走去,也不知走了多远,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茅草屋,烟囱里正冒着烟,再走近一点,一股鲜鱼的香味扑鼻而来。这时已是掌灯时分,薛仁贵来到门口,看到屋内有两个人影晃动,再细看是两位老人,便很有礼貌地对两位老人说大爷大娘可好。老头听到屋外有人说话,便走了出来,一看是位将军,就赶紧让进了屋里。这时鲜鱼已经炖好了,老头看出薛仁贵还没吃饭,便给他盛上了一碗。薛仁贵早就饥困了,也不推辞便吃了起来,又香又嫩的鱼不多时就被他吃完了。老头看到后又给他盛了一碗。两碗鱼汤下肚,薛仁贵才想起了渡河的事。老头听后便帮着他出主意想办法,薛仁贵万分感谢,问了老头的姓名后就回到营房。第四天,薛仁贵命令士兵到远处的村庄找来了好些船,他把船头尾相连,在黄河上连成了一座浮桥。士兵们踏着浮桥渡过了黄河,取得了征东的胜利。开庆功时,薛仁贵命令厨师按照老头教的做鱼方法专门做了鲜鱼汤。文武百官吃后都不住地夸奖好吃。从那以后,鲜鱼汤便在黄河口流传了开来。”等玉栋老汉一口气说完再去看罗友时,罗友已趴在他的腿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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