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苟延残喘
作品名称:被掐灭的夜色 作者:马李斌 发布时间:2017-12-18 19:17:10 字数:3962
宋逸洋心里好紧张,好激动,因为马上就要见到紫荷,他不知道自己的发型会不会很难看,很想照照镜子先,也很想用手捣饰一下自己的头发,抬了下手臂,好像手被什么抓住一样,难道是阴曹地府最新刑具?他朦朦胧胧有所迷惑。
“哎……他动了、他动了,你快看看他的眼角竟然渗出了泪儿。”重症监护室里面,俩个小护士激动地说。
宋逸洋,这个写过几本故事的三流作家,但是在小护士们面前,能这么近距离一睹尊荣,比看他写的故事不知道还要激动多少倍,即便是昏迷;即便是几乎没有了任何生命迹象;即便憔悴的脸颊没有一丝的血红,那苍白俊朗的面庞,长长的眼睫毛,还有腕上缠着纱布渗出的血渍,难免让人心痛不已。虽然他倔强的始终不想醒过来,死心塌地想放弃自己的生命,但还是被硬生生拉了回来,或许就像民间传说那样儿,一个人阳寿未满,即便到了阴曹地府,阎罗王还是会派小鬼儿把你的魂送回来。
命运就是这般,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样,包括性命。有些人非得说自己活腻歪了,实在是活得没有了滋味,真心倦了,真心想死了,一了百了。然后往往是弄巧成拙,没死成,反倒变成了个笑话。从古到今,那些个达官显贵,帝王将相,无不想活万年,追求长生,可到头来,阳寿已尽,大限将至,想多活一秒,那也是不可能滴,乡里有句俗话儿,“这人呐,生有时辰,死有地,或许这就命,天命吧,天命难违。”
“裘主任、裘主任,他醒啦!”一小护士激动地跑到走廊扯着嗓子喊。
宋逸洋又试着抬了抬眼皮,在心里思量黑白无常怎么、怎么这幅打扮,唧唧喳喳的,像个娘们,简直烦死人。哦对了,自己本来就死人嘛,反正真很吵、很烦。他弱弱地说:“好了,你们带我走吧,别吵了。”不说不要紧,说完后将小护士吓一跳,眼睛睁得老大。
“你要去哪儿呀?”年轻的护士颤巍巍地说。
“去见你们大人。”宋逸洋气若游丝地说。
“谁呀?”小护士有点懵。
“你们大人,阎罗王啊!”宋逸洋同样也迷惑得不要、不要滴。
“阎王?什么阎王?您躺会儿吧还是,我们裘主任人挺好,费了吧唧救了你,你竟然叫人家绰号?”俩人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你说这也巧了,偏偏这个邱大主任啊,人送外号“阎王。”
说起这个裘主任,真有点金庸大师小说里面裘千仞的本领,名气大,手段高明,性格暴躁,脾气臭,以至于别人送一这响亮外号。
“你这是什么话,球、球、球主任?什么球不球的,我就一死人。”宋逸洋一幅死气沉沉的样子,眼眉低垂,不过他总觉着哪些地方还是有些不对劲儿。
“啥玩意儿,你傻了吧,什么死人?没死,救过来啦,切,一大男人玩自杀?还割腕?“小护士那不肖一顾的小眼神和有点酸溜溜的语言,让宋逸洋意识清醒过来。
宋逸洋使劲抬了抬眼皮:“啊,原来这儿是医院,没死成?低头看了看手指上的夹子,再看了看眼前这个穿白大褂的小姑娘。唉……他有些失落,也有点害羞,毕竟一大男人,割腕自杀,还没死成。他在心里说:“唉……想死也这么难。”
轻轻闭上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脸上的表情是痛苦,是失落,眼角的泪隐隐约约渗出,满满的忧伤与悲凉,或许他心中的痛楚只有他自己清楚。一个绝望的人,连想结束自己的生命的权利都被剥夺,那种彻底的绝望、失落,或许孤独的像天幕里满是雪,然后在雪地的中央有块清澈的湖。
“我说你这个人,好奇怪,亏你还是个作家,还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么浅现的道理你不懂么?再说了,多大点事儿,都多大年龄了还玩自杀?切!有意思么?既然你死的不怕,还怕活着?”小护士唧唧咕咕,像只小麻雀。或许这是女人的本性,都想拯救这个世界上那些个不在频道上的家伙或者这些人的灵魂,都想劝其改邪归正好好生活,就像很多白领喜欢上流里流痞的古惑仔一样。
“求你了,别讲了成吗?让我安静呆会儿。”宋逸洋满脑子都是夏紫荷,她的一颦一笑,他委婉动人的影子。眼角的泪,像岩层流渗出的矿物质水,缓缓流淌沾湿枕巾。“唉……怎么一大男人,说两句还哭上了呢?像话不?你还静,静得还不够久?要不要吃点东西,我给你买碗粥去。”小护士有些同情,有些可怜,善意地说。
“不用了,真心不用,谢谢,谢谢你小丫头。”宋逸洋有气无力地说,思绪同样也被这个姑娘搅和的像锅粥。
“切,你才小姑娘呢!我今年都23啦。”小护士不服气地说。
咱们稍作休息回过头撤点闲杆儿。现在医院躺的是他,一三流作家,还稍有名气,并且长大还算不惹人厌。假如换了普通老百姓,以收破烂的,小护士会去主动给他买粥么?
“切,爱死不死,管我鸟蛋事儿,愿吃不吃,和姐姐么有半毛钱关系,还给你买粥,等着吧您赖。”或许这就是人性,即便要做感动的事情,那也得看感动谁。反腐倡廉弘扬正气,使我们国家的灵魂所在,利剑行动还老百姓一个公道,真心需要给我们尊敬的“习大大”点个最亮的赞,您说呢,再不收拾这些国家的蛀虫,小则,败坏社会风气,大则祸国殃民,真心需要“苍蝇老虎一起打!”
裘阎罗进来看了看宋逸洋的状况,扬扬手对小护士说:“小杨,去给这家伙弄碗小米稀。”
小护士把手缩在白大褂袖子里,露出一小截手指,指了指宋逸洋,嘴巴张的老大,然后小声地说:“他说他不需要!”
“不要?”裘阎罗瞪着一双大牛眼,小护士见状一溜烟跑出去了……
“李警官,他醒了,对、对,总算活过来了,好,好,好的,您想问点什么现在可以,对对对,是是是,我刚让我们的护士,小杨去买了,好好好……”裘阎罗也有惹不起的主儿,看着宋逸洋醒了,他掏出手机赶紧给我们刑侦科那个美女警官拨了个电话,于公人家是人民警察,民间有句谚语,大盖帽子,那都是些惹不起的主儿,于私看着美女警官清纯正直,学么着套个近乎,好介绍给自己家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嗨,三十大几了的人啦,整天吊儿郎当,没个正行儿,就得找个厉害点的媳妇把耸拾掇、拾掇。裘主任在心里细盘算着。
李筱钰呢?总想着从这位作家身上能得到点什么,尤其是被那个姚静晨叫嚣的气势嘲讽过之后,那股气一直还憋在心里,她不是生他的气,最主要的是她看不惯有钱人那嚣张跋扈的样儿,总觉着钱是万能的,明知小作家和信阳集团总裁杨向龙的女儿,杨倩婷有那么点瓜葛,她岂能轻言放弃,岂能不更加关注这个人的死活了,说不定能从这个书呆子这儿套点什么线索。信阳集团,这座城的房地产大亨,能搞出这番名堂,相信那个杨向龙和他的太太姚静晨都不是什信男善女,省油的灯,尤其那个姚静晨,那嘴巴简直就像四川的小辣椒。杨向龙虽然在地产产界也算个响当当大佬级人物,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向来以够狠、够朋友、够义气,豪爽而闻名,但谁都知道信阳集团真正的主儿,就是这位姚静晨女士。她的手段在交际圈以辛辣而著称。杨向龙则出了名儿的怕老婆,全公司上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姚总要发起火来,杨总都会胆战心惊,何况他人。美女警官挂掉电话双臂交叉胸前,咬着嘴唇细捉摸。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世界哪有怕老婆的男人,只是尊重老婆。像他这样能够造就一番大事情,当然离不开的也有姚静晨默默的支持。到底杨向龙这个人身上又有怎样的故事,我们着这里无需饶舌还是接着往下说。
且说当年,这个杨向龙呀,是空有一身志气,穷得那叫一个叮当响。那姚静晨那会儿不顾父母的极力阻扰,死心塌地地嫁给了这个家伙。婚后俩人没地方住,就暂住在朋友七面漏风,八面透气的仓库里。晚上俩人躺在床上相互依偎,透过玻璃窗数着天上星斗。杨向龙搂着怀里的璧人儿,在心里发誓,要做出一番名堂,那会儿的他,在工地给人家当小工,姚静晨负责绘图、出图儿啥的,日子那叫一个清贫,晚上去菜市场散心,姚静晨为了省钱,总是偷偷去捡被丢弃的烂菜叶儿,回家择择,用开水一烫,撒点盐,滴几滴香油便成了两个人的美味儿,就这样,两人慢慢积攒,省吃俭用。
话分两头,再说,做父母的哪有眼看着亲闺女,吃苦遭罪而坐视不理?这种人也有,不过少之又少,就是一扭曲了的人间“宠物”。姚静晨死心塌地地跟着杨向龙过日子,已成定局,几年后,虽然两人虽然有了点积蓄,也付了首付买了房儿,可依然清贫如故,这一年女儿已身怀六甲,老姚再也无法硬起心肠。当时说过的话:“要是嫁给他,以后死了也别回这个家。”唉,老人也是一时的气话,他暗地里观察,女婿勤恳踏实,或许缺的就是一个机遇。老人终把女儿唤回了家,老泪纵横,也认下了这个女婿,在后来的日子里,他先把一小建筑队交给杨向龙打理,并逐渐引见一些包工头儿,开发商和他交往,没想到这家伙还真是块料,没让他和他的女儿失望。谁能料想到当年的羊屎蛋蛋(杨向龙)竟然做了老总,产业超越了他原来岳父那个小有名气的包工头,一跃做成了这座城市最大的地产大亨,再到后来甚至一跺脚,这座城的地产界都得抖三抖。别说,这个杨向龙呀,为人勤恳知恩图报,由于年少时丧父、丧母,全村人都说他八字硬,没人敢收留,他就沿着公路连讨再摸,硬生生地活着,来到这座城,从小缺少父母疼爱,老丈人不仅是自己的泰山大人,而且还是生命中的贵人,以至于后来发了迹,他把岳父、岳母如亲生父母般孝敬,即使当初他们是那般阻挠自己和他们的女儿的婚事。每逢遇到公司大的事情,大的决策,他都会回家和岳父好好商量一番,听听老人家的意见,因此,在杨向龙的圈子里,大家伙都知道他有个毛病,不孝的人不交往,不忠于家庭的人不交往,不讲诚信的人不交往,三不交,以至于扭曲到外界传说,信阳集团不要离过婚的人,即便你有天大能耐。
但是从事房地产这个行当,若想一尘不染,翩翩君子,恐怕是行不通的。买卖地皮,拆迁、补助,都需要上下通关节,尤其面对那些吃不饱喂不熟的村干部,更是需要些许手段。公司做得越大越是如此,想要赚钱,赚更多的钱,只能手段比行业里的人都要高明,即使做了,也做得让别人跳不到毛病,抓不到把柄。当大把、大把银子流入口袋,财富积累越来越多,胆子就会越来越大,什么样的人都接触,什么样的人都交往。我把钱给了你们大队书记,大队没有分配好那是大队的事儿,若我要拆迁,你还在这里扎钉子户,杨向龙有的是办法让你走,并且走得心悦诚服,战战兢兢地挑不出半点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