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高三那一年49

　　这一觉睡得好沉啊！睁开眼来，发现天已大亮，妈妈并不在病房里。
　　扭头看看床头柜上，一个塑料袋里盛着几只诱人白白的小笼包，伸手摸了一下，早已没有温度。
　　想来，老妈一定是知道我昨晚前半夜失眠，凌晨才迷迷糊糊睡着，所以才特意不叫醒我的。
　　可是——不对！这包子下面好像还有一张卡片！
　　这当然不会是老妈放的，她才不会浪费闲钱去玩这种“浪漫”！
　　轻轻地拿开包子，拿起那张香卡：浅蓝的天幕上，画着一轮皎洁明月；一个少年，站在下面抬头望月；少年不远，一条小河缓缓流淌……
　　这什么意思呢？
　　手不自觉地翻过卡片，蓦然看见了背面原来还有两行龙飞凤舞的钢笔字：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向沟渠！
　　秦风！他的笔迹！
　　这家伙，来过了么？却又没吵醒我，放下它又悄悄地走了。
　　等等，这家伙，在这里偷偷呆了多久？
　　一想到他居然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看着我“做梦”，就很生气：我最讨厌别人偷看我睡觉了！
　　哼！秦风，你真可恶！
　　老妈，你也不管吗？甚至，你还特许他进来，任他将这张卡片放在我的床头柜上？
　　这究竟是秦风一人的阴谋，还是他与老妈的合谋？我不得而知。
　　可是，这画真的很有创意吖！
　　这字，也很霸气，和他本人一个德行！
　　还有……这其间的寓意……我叹了口气，开始看着它们发呆：秦风，这少年就是你么？你难道还未放下么？
　　早知秦风能写会画，但看他的“自画像”这还真是第一次。
　　还有，他眼里的我——就是这明月么？我有那么美么？
　　如此说来，杨Sir就是他旁边的小河了？不，更准确一点，用他的比喻就是“沟渠”！
　　也就是他，才想得出来——我不由“扑哧”笑了：倘若杨Sir看见这张漫画，会猜得出作者何许人也，什么用意么？
　　如果不看卡片背面的诗的话。
　　唉！心里刚这么一念，就听见走廊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不好，像杨Sir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不，我还没说，只想想他就到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来不及多想，赶紧将卡片塞在了枕头下面，自己也钻进被窝里，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吱呀”一声，门开了。
　　“云丫、云丫，都快中午了……”腾腾的热气喷在我脸上，有点痒痒的。
　　忍住，云丫，你一定要忍住，我强克制住想要挠挠鼻子的冲动，告诫自己。
　　“云丫，你就别装了吧，你眼睫毛都动了。我知道你醒了，小家伙，在跟我玩游戏吗？”杨Sir笑了，一只手轻轻捏了捏我的鼻梁。
　　得，都怪我，没装像。
　　“我……逗你呢。”我张开眼睛，扮了个鬼脸，刻意不去再想那张疯画。
　　“有进步！”杨Sir貌似很开心，“这才是真实的云丫，不施粉黛，却嫣然一笑百媚生，胜过三千后宫。”
　　“好啊！杨Sir，你还想三千后宫啊？！那你去啊，去找你的三千后宫去啊！一人陪一晚，也要十年后才轮到我了……”我也故意和杨Sir耍起贫嘴起来。
　　“你明知我没有！”不容我逃避，杨Sir又在我前额上来了个偷袭，羞得我满脸红霞。
　　“你坏你坏！”气急下我伸出粉拳去打他，“以后不许这样！”
　　“呵呵！就要就要！”杨Sir也像个顽皮的孩子，和我耍起赖来。
　　“我、我还没吃饭呢。”情知孙悟空在师傅面前，是斗不赢的，只好转移话题。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杨Sir却忽然深情起来，目光也灼灼凝视着我，逼得我不敢与他对视，“云丫，世界再大，美女再多，在我眼里，却只有你一人。我——不贪多。”
　　假如这是言情剧或小说，我想我一定要感动得一塌糊涂了，可今天……为什么我有想要躲闪的念头？
　　“杨sir，别开我玩笑了，承受……不起。”我低着头，拿起包子就啃起来。
　　“云丫，怎么了？谁来过了？”杨sir在我床边上坐下来，定定地望着我，严肃地问。
　　“没、没，能、能有谁呢？”我摇摇头，却有些心虚，但努力假装镇定，“你不都看见了吗？昨晚没休息好，刚刚才醒来。这不，还是被你闹醒的呢。不然，你以为呢？我会到现在还没吃早餐吗？”
　　“说的也是。”杨sir点点头，却又话锋一转，“为什么没休息好？可以说说吗？”
　　能跟你说吗？心里暗暗苦笑：说了，只怕你也睡不着了。
　　还是让我一个人失眠算了！至少，在我还没想好答案、做好选择之前，杨Sir，希望你能多做几个好梦！
　　只是，不知你现在的梦里，究竟是金瑶出现得多还是我？
　　尽管你说得那么透彻，但我还是觉得你那些话不像是对我说的，冥冥之中，有种代那个远方女孩听他“弹情”的错觉。
　　“他来过了？”杨sir坐不住了，站了起来。
　　“谁？”我大口咽下一口包子，却被噎着了，难受得赶紧用手捏着颈部。
　　“慢点！又没人跟你抢。”杨sir心疼地赶紧给我倒白开水，“喝点水吧，会好受点。”
　　“嗯。要是有稀饭就好了。”我接过水，正要喝，又被杨Sir挡住了，“等等，烫！”
　　我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好男人。
　　无论是身份、地位、阅历、年龄，他都是一个值得骄傲的男人，不，男神！
　　班上有多少女生暗恋着他，我又不是不知道！
　　全校有多少女生迷恋着他，我也不是没看到！
　　估计，我和他拍拖的消息一旦传开去，不知道有多少女生的眼神想要杀死我。我也知道，这是多少同龄女孩羡慕嫉妒恨的一个奇迹，但是，为什么我就是开心不起来呢？特别是现在——看了那个臭秦风的那张所谓漫画后。
　　“稀饭吗？好的，我马上去买。”杨Sir一只手亲昵地摸了摸我的头，“臭丫头，真不知该称赞你的智商高呢还是情商高！”
　　这么说，他都知道？也是了，我这点小九九，哪能跟他斗？
　　“算了，不吃了。”我莫名有些懊恼，将手中没吃完的包子往垃圾篓里一扔，叹道，“要是我残疾了怎么办啊？想喝口稀饭都那么难！”
　　“云丫！你这嘴怎么这么欠啊？”杨sir却笑了，宠溺地一如初见时的大气，“好，好，我不说了，你也不许再说这样的丧气话了，听见没有？你想残疾，还要问问我答不答应呢！”
　　“切！”被他这么一逗，我也忍不住笑了，“凭什么？为什么不是问天问地问医生？而是问你？你也太……”
　　“不知天高地厚了是不？如果我说就是呢？”杨Sir信心满满，一如初见那晚自习课上袖着双手放在胸前，眯眯笑着。
　　“怎说？”我脱口而出。
　　“云丫，医生说你这次手术非常成功。你知道给你动手术的医生是谁哪里来的吗？”杨sir又问，听语气他比我还门清。
　　“听说……是协和、湘雅两大医院的十大名医会诊，然后国内最知名的骨科医生司徒教授亲自操刀。”这话，是老大云坚告诉我的。
　　他还说，这司徒教授好像一般人都请不动的，不知怎么的最后他竟然答应了，究竟是谁的面子未知。
　　“退一万步，如果还没成功，我一定送你去美国，听说那里有全世界最好的骨科卖家……”杨Sir淡定的语气与神态，让我渐渐安心下来，“你呀，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一定要让你恢复到从前那个活蹦乱跳的样子。”
　　“哇噻！太好了，那我就可以坐坐飞机了。”我装作很开心的样子夸张地嚷嚷起来。
　　“傻丫头！坐飞机还不容易？还是说，你希望这次手术不成功？”杨Sir调侃道。
　　“当然不！”我急得大叫，也是，怎么就这么不长脑子呢？
　　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的！
　　“好了，我出去买稀饭去了，你安心在这里等我。等你好了，你想飞哪都成，深圳、北京、上海，甚至你喜欢的童话作家安徒生的故乡丹麦、水上城市威尼斯……都可以去。”杨Sir说话间，已到了门口，冲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就轻轻带关门出去了。
　　房间里顿时寂静下来，又剩下我独自一人，听着自己不安分的心跳。
　　怎么办？杨Sir，你描绘的未来不可谓不美好，怎能不让我心动，想和你一起携手遨游世界、比翼双飞？
　　但是，秦风和他的那幅漫画却像遮在我头上的一片云，无论我飞得多高，似乎都在我头顶，让我怎么也挣不脱他的阴影。
　　“笃笃……”正沉思间，有人敲门了。
　　“杨Sir进来就是，还敲什么门啊？真是的，又不是外人。”我皱了皱眉，摇摇头，笑道：真是的，每天常来常往的，还客气什么啊？
　　“吱呀”门开了，却不是杨Sir。
　　“怎么？是不是有点失望？看见我这个外人！”秦风一脸铁青，站在门口讥讽道。
　　“怎……怎么是你？”我因为太意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竟语塞起来。
　　“看来，我来得真不是时候。”秦风越走越近，眼睛里的血丝也越来越清晰，“云丫，没想到你和杨Sir发展得这么神速……”
　　我苦笑了笑：“是啊！子非鱼焉知鱼之……”最后一个“苦”字，我把它拦在了喉咙口，不让它出来。
　　我没忘，他是应该远走高飞的鲲鹏，我既然决定了不拉他的后腿，就应该说到做到：秦风，你恨我吧，越恨越好。
　　恨得越深，才能忘得越快、越彻底。
　　“乐！”秦风咬牙切齿的模样令我真不忍心直视，“云丫，你究竟……”
　　“没有！”不等他说完，我赶紧打断了他的话头。
　　“真的？”秦风语气忽然轻松起来，又回到了曾经玩世不恭的样子，“哈哈！云丫，原来你心里真的只有我没有他！”
　　“说什么呢？！你耍赖！”我情知着了他的道，这家伙可是玩文字游戏的高手，我怎么就忘了呢？不，是忽视了。
　　我以为：言情剧里“你究竟”后面的潜台词不都是“有没有真正爱过我”吗？所以，我就抢答了：“没有”。
　　还以为他失恋了有多痛彻心扉呢，却不曾想他沉着得很，不沉着的原来是我。
　　晕！现在轮到我傻眼了：我该怎么反驳他？
　　“我才不耍赖呢，云丫，你也不许赖！听见没有？刚才我明明问了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杨Sir，结果你回了：没有！”秦风却不肯就此罢休。
　　“我……你……”一向自认伶牙俐齿的我，此刻忽然张口结舌起来，半天没有下文。
　　“云丫，给，你要的稀饭来了，快趁热吃了吧。”关键时刻，杨Sir从天而降，“皮蛋瘦肉粥，喜欢吗？”
　　不得不佩服他，面对弟子兼竞争对手，他竟能如此淡定，视秦风为无人。
　　
　　题外话：爱情面前没有师生，只有竞争。这场战斗，究竟谁输谁赢呢？敬请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