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时光散了

　　自金州回来以后，我和欧阳丽少了联系。其实，我也已经忘了那段过程，当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也许我们之间也还有点点联系，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我不会再出言关心她的学习生活，她也不会再鼓励我去追别的女生了。每次通话，我们都是争吵得比较多，而安静说话的机会很少……
　　后来的春夏两季，在老朱和胖子他们的怂恿下，我追求了一位隔壁班的女生。行动失败以后，我开始进入以东哥为队长的校园督察队，慢慢接触各个院系的同学，也渐渐熟悉了这个校园。我还是经常去十三栋教学楼，但已经不再去五楼的网吧了，只因东哥一直在管二楼的电脑机房，所以就解决了我们的上网问题。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我们便成了大二的学生，身边的朋友也已不是自己班上的了。无论是在球场还是网吧，身边跟着个小师妹也是极正常的事情。也许，都只是那一点爱慕虚荣的心在作怪吧，却是什么岔子都没有出过。
　　到了二00八的秋天，从欧阳丽那里得知她的好友杨萌也考来了我这所学校。杨萌来了以后，我们也比高中时候熟悉了许多，那段时间听到有关欧阳丽的所有事情都是她告诉我的，而每每听她说起的时候我总是恳求她多帮帮欧阳丽。
　　而她也总是在说起欧阳丽和我的时候，直言是我在刻意回避欧阳丽，她却始终认为这是没有必要的。她说她知道我一直都是把欧阳丽放在心上的，只是不知道为何我二人会走到如今这刻意回避的境地。
　　但其实吧，我也弄不明。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坚持，或者准确地说是为什我要刻意回避。我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她，但我只会在喝醉酒以后才会打电话给她，说一堆所谓的心里话——这样的举动成为了我此后人生十年当中改不掉的一个“烂习惯”，而这些又只是后话了。
　　而我很感激杨萌，感激她和我说起许多欧阳丽在金州的事情，也感激她将我隐藏的关心转达。我想，如果当真是彼此心有意，哪怕一年不曾联系，那份情意也不会改变。而我，也想真正走出那份命里的悲伤。
　　在没有与欧阳丽联系的日子里，我拿起里笔开始疯了似地写诗，还做成了一个集子名叫《梧桐落一叶而知秋凉》。唯有文字，方可倾付相思，只是伊人未知。可其实我转念一想，只要自己知晓，她不知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想她应该会慢慢地知道，也能体谅明白，这其中牵扯的情意。
　　我想等到我们毕业了，我们还能在一起的话，我也能真诚待她。
　　只是我终究忘了，有些人久不联系就会疏远了，而有些人随着时光的流逝也会慢慢走散。而至于走散的缘由，我们甚至都不能够说清楚……
　　年末的那个月，我从同学口中得知江虹也来到了与我同一所学校，将会在民院读一年的预科。我也不记得自己是怎样与她开始联系的，但是却记得那段时光却是很美好的。那个冬天，傍晚下课以后我们回去食堂一起吃饭，然后一起散步谈心或是到我们校督察队的办公室来写作业，晚了以后给她提水送她回宿舍……
　　她和我说起她复读这一年的许多故事，而我却没有和她说起我的故事。
　　我把她当成知心的朋友，我觉得这是上天对我的眷顾。虽然我曾经追求过她，还为她写过几本小说；但她来到民院以后，我当真没有非分之想。这是这多年来，我离江虹最近的时候。我喜欢看她脸上始终灿烂的笑容，能够驱散我心的阴霾。但是与那年不同，我却把自己心中的感情深深藏着。因为她来到民院，我始终觉得这仿佛是冥冥之中的注定，而我不想打破这份静谧的情感。
　　我没有再为欧阳丽写诗，转而用诗歌去记录下了这个冬天关于江虹和我在民院的时光。那个集子也有一个名字，是江虹的网名，叫《欲飞的梦》。
　　有记录我们周末一起出去吃饭，她撑伞来接我，我们一起在雨中一起走的情形：
　　
　　新年的冬季
　　天飘着零星的小雨
　　她撑着一把伞
　　在我宿舍门口等候
　　
　　我匆忙欢喜地赶了过去
　　用冰冷的身体锁着滚烫的心
　　躲在她撑起的伞下
　　默默地，和她转身离去
　　
　　雨水聚满在路边的水潭里
　　好似舍不得离去，非要看路过的人
　　自由的舞蹈，欢喜
　　一滴，两滴，三滴
　　从她的伞上偷偷滑落到我的掌心
　　快乐地融化了自己
　　
　　那刻，路的那边或许就是时光的尽头
　　有很多丰硕的果实在等我们采集
　　那刻，路的这边或许是动人的风景
　　有太多的人羡慕我们一起走的美丽
　　
　　她撑的伞不高不低
　　脸上如云儿般美丽
　　像那株开在南方校园里的樱花
　　像地上的柔波
　　揉碎在我欲热装冷的心怀里
　　
　　我们约定
　　用真诚的心向梦想靠近
　　彩虹似的梦啊
　　我红星般的心
　　只是我不敢把自己的一双手
　　轻轻搭在她的纤肩之上
　　
　　她撑着一把伞
　　陪着我去追寻那些年散落的记忆
　　她撑着一把伞
　　我送她到寝室楼下
　　却静静地望着她离去
　　
　　——选自《欲飞的梦•她撑一把伞》
　　
　　也有记录我们吃饭时，买花人以为她是我女朋友劝我买花，而我们只是笑笑。
　　
　　送她一枝花吧
　　一枝鲜艳美丽的花
　　然后对她说你爱她
　　
　　送她一枝花吧
　　一枝乖巧可爱的花
　　然后让她知道你爱她
　　
　　送她一枝花吧
　　一枝平凡普通的花
　　然后对她说你爱她
　　让她知道你爱她
　　
　　送她一枝花吧
　　一枝灵动如精灵的花
　　你如果爱她
　　
　　送她一枝花吧
　　一枝开在那年初夏的花
　　你如果还爱她
　　
　　送她一枝花吧
　　
　　——选自《欲飞的梦•送她一枝花吧》
　　
　　
　　0九年的月初，在临近期末考试的时候，江城下起了大雪。因为天气冷，所以她每个晚上都会来小操场的校督查队的办公室看书复习。我看着她努力用功的样子，我是非常触动的。所以一连几日，我也一样用功，一样努力起来——现在想来那应该是我大学时最用功学习的日子。
　　与她在一起很开心，人也很有激情，催人奋进。虽然在朝夕相处中，我发现自己的心中依然对她有意，但是我还是没有触碰那个底线。我想她来到这里，能让我在这里还能遇见她，续写一段友情不像友情、爱情不想爱情的感情，能够助我走出人生的阴霾，我已经很知足了。我真的不想再去打破这样的宁静，所以我想把她当朋友。
　　
　　她每个晚上都来
　　坐在我给她腾出的座位上
　　静静地看着自己手中的书本
　　思考着自己脑中残留的问题
　　
　　我不知道，她是否会在不经意间想到曾经
　　想到那些年少的青春，那些匆匆的岁月
　　那时不谙世事的我们
　　那次列车上傻瓜与天使的相遇
　　
　　我知道，她美丽的眼神温暖了我的心
　　我千方百计地想让冰雪冻结这个季节
　　把时间定格在这一天，在这民院
　　在这小操场的办公室里面
　　让这美好而难忘，延续而滋长的记忆
　　长眠于彼此的心底
　　
　　重逢，是上天安排的宿命
　　如一场繁盛的樱花雨
　　那遥远的地方樱花树已经死去
　　也许是为了埋葬别人不安的爱情
　　却是被我们赶上
　　续写那次列车过后默然三年的传奇
　　雕刻在八班的记忆里，她的一个眼神
　　一个纸条。尽管她心已有别人
　　但我仍觉得这是我们的宿命
　　
　　她每个晚上都来
　　用她的安静陪伴我的沉默
　　用她的心温暖着我
　　这个冬季被冰雪覆盖了的心
　　让我睡得安静
　　
　　她每个晚上都来
　　用她真诚炽热的心
　　用她天使般迷人的笑靥
　　融化啊我那满身寒冰
　　温暖了我僵硬的躯体
　　
　　我想，雪已渐渐融了，化了
　　而她离开的季节却是也不远了
　　
　　——选自《欲飞的梦•她每个晚上都来》
　　
　　因为我知道，她真的不是我命里注定的那个人。而对于她曾经的相助，我也只能以一首首诗，来表达其中的情意。而江虹看到这首诗的时候，却是七年以后。
　　这七年里，我们却始终都没有再联系过。其中的缘由，则大致是这样的：
　　那个冬天，由于江虹先考完试所以先回了秀峰。她离开学校的那天是我送的她，大包小包的行李，我们两人一起从学校里拖了出来。
　　只是我后来才从杨萌那里知道，原来那一天欧阳丽来到了民院。她和杨萌从宿舍出来的时候，看见了我送江虹的这一幕……
　　后来回家过年的时候，我喝醉了酒，我打电话给欧阳丽说明情况。这一次通话还是和以往一样，我们都是争吵的比较多，什么难听说什么。她也总是说我当年追求她便是因为我知道江虹有了男朋友……我终究没有否认，故而开学回江城以后，我终究还是刻意地回避了江虹。
　　在江城，我害怕杨萌将自己看到的告诉欧阳丽。但我其实也很矛盾，我真的不想跟欧阳丽如此纠缠了。我觉得特别疲倦，我不想自己每和欧阳丽争吵一次，就梦见晴子将我骂一次。到后来，我的梦中没有了之前晴子的模样，只有浑身是血的我和晴子……
　　我害怕那样的梦，所以我习惯了开着灯睡觉。
　　三月份的时候，老朱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地鼓动我去完善自己的大学时光，而他们也为我选好了对象——只是究竟是谁他们却是不说的。往事回首，只记得那天我从云梦去喝酒回来，有些醉了，便给一年前追过的那位隔壁班的女生发去了一条短信……
　　后来，在别人的陪伴之中，我渐渐走出了阴影，走出了阴霾。我不再因为晴子的离去而郁郁寡欢，却也不会因为我告知欧阳丽我恋爱的消息而欣喜异常。
　　江虹终究是看到了，在校园里别人和我走在一起的情形，她也选择了和我避开……
　　她离开民院的时候我不知道，她的手机号码换了我也不知道，她的QQ号码我也不知道……
　　直到七年后，我和那位女生没有走到一起。那年七夕前不久，我们才取得了联系。
　　她，再一次助我走出了人生的阴霾。只是，她和欧阳丽一样毕业后选择回了秀峰市，而我来了东城。
　　这些年里，我很感激，我也很是挂念，我们的相遇，我们的重逢。
　　七年之后，我和她的世界也充满了阴霾。作为久别重逢的老友，我们相互扶持，一起回忆往昔，一起走过最艰难的时刻。
　　我们还是和在民院一样约定：在彼此没有男女朋友的节日里，我们就扮演彼此一天的男女朋友。
　　只是，终究我还是没有选择回秀峰去。
　　毕竟，我也不知道自己回秀峰又能怎样。
　　因为自从六年前的冬天，我在蓉城决定来东城的那刻起，便已经不会选择回头，也不可能回头了。
　　我深爱着秀峰那座城市，深爱那里的人。但我终究是不会回去的，因为有的路途一路走来太艰难以后，我们都没有勇气再返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