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寻找小猫死因

　　张少平注视着眼前的这个生意人，从他的眼神里他看出一种生意人特有的个性，他忽然觉得这个人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但遗存在张少平记忆中的那点模糊的影子,好像熟悉却又难以回忆起，只有他死死地盯住秦长明老练的眼神时，他才把难以定论的结果全部放在了心里。
　　同样的感觉也在秦长明身上发生了，尽管是瞬间的反应,但给自己的感觉是对方的干练与精明。
　　“我叫秦长明。”
　　“我叫张少平。”
　　“上午接到通知，我想，你们早该来了，怎么弄到怎么晚，路上遇到麻烦了？”
　　“还好，出来的晚，车在路上抛锚了，幸好，遇见一辆军车我们才过来，要不，今晚就危险了。”
　　两人寒暄着，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似乎秦长明找到了娘家一样有说不完的亲切话，他要给他们摆席，张少平婉言谢绝了，就这样两人来到秦长明的正房，张少平进来时特别留了一个神，从铺子到堂屋也就二十来米的距离，但院子的结构和布局和乡下大户人家的布局不分上下，要有区别的话，也是院子内的装点让人感到进到了一个天堂，二排青砖瓦房坐落在院子的左右，就是偏房，每栋房子张少平注意了是六间，堂屋要比偏房高出许多，要石阶而上，台阶也是有讲究的六节，堂屋三个门，也就是三间，但一般的堂屋是这家院子主人会客寝室的地方，比较讲究，应该是个套间。大户人家的院子是有很多讲究的，院子不论多大，房子不论多高，建筑不论多好，庭院的结构都逃不过三的倍数，三在中国是一个吉利数字，所以，秦长明的院子也逃不出这个套路，院子里一颗高大的红衫树挺拔矗立在院子的中央，腰杆很粗，得四个汉子来抱，杉树的周围四溢着梨花苹果的香味，好像还有玫瑰花在流溢。
　　张少平坐在堂屋红木八仙桌旁的红木椅上，在想，秦家大院就是秦家，在泾阳城也许仅次于王耀祖的王家大院，秦家大院当然不是他秦长明的家产，那是秦家几代人创业才有了今天的规模，但秦长明是秦家兴旺发达最主要的财富奠基者，没有他就不会有眼前这样一个模样，所以，此人不简单。记得小的时候，张少平还到他家院子偷过苹果，又一次被护院的逮住，不仅被打了一顿，还罚他做了半天苦差，给果树地里施肥，那个时候他家是四通八达，现在却是条条幽静通两面，一个前门一个后门，后门是专供秦家的长工出入的。
　　“少平，我已接到一鸣的电话，就已经做了安排，你现在的身份是珠宝店的二当家的，这样便于你的出入，他要求我全力配合你的工作，我听说你们要做一笔大买卖，不容易呀，有什么要用着我的就明说，别把我当外人。另外，你的人我已经给安排在后院里，告诉他们，泾阳县水浑得很，不要随意外出。”
　　“看你说的，既然咱们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我们毕竟是初来乍到，无头苍蝇就像聋子瞎子一样，还要秦老板给指点迷津。”
　　“过奖了。少平你是党国的栋梁，这么年轻有为，在这样一个小地方，用不了一天你就会如鱼得水，浑水逐清的。”
　　“你我都是为党国利益办事，我们都是身不由己，谁不忠于这个职业谁就的下地狱，像你这样在泾阳也算得上是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能人了，党国没有看错你。”
　　“还是后生可畏呀，我一定会尽力的。”
　　“我听说，泾阳惨案动静不小呀，我们也是受委托也捞点，不是，货还在泾阳城吗？”
　　“少平，据我所知三件宝贝价值连城，是去年赵木勺在杨家集抓捕盗墓贼时缴获的，谁都没有见过，只是听说绝世珍宝，要送到省城去。”
　　“缴获的古董回来后放什么地方？”
　　“听说是由王耀祖安排放在警察署，也有人说王耀祖把缴获的古董私吞了，也有人说被王耀祖藏在一个秘密机关里，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你觉得哪个会是真的？”
　　“我们也查过，消息封锁的太死了，很难确定。”
　　“你是怎么看的？”
　　秦长明让张少平多了一份急切。“疑点当然很多最可怕的是平静，这一次赵木勺吃了怎么大的亏，死了那么多的弟兄，他差点都丢了命，他人是回来了，按照常理他会有所作为的，这一次，他却按兵不动，当然了，靠他那点兵也确实没有办法去对付九头鸟，他现在加强了城里的戒严，也派副官去三石寨打探消息，这是玩了一种欲盖弥彰的把戏，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
　　“依你之见，他们应该攻打三石寨，去讨还血债，抢回古董。”
　　“不，既然已经知道东西在九头鸟手里，就应该不急于去攻打三石寨，三石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且去攻会激怒九头鸟，最后别搞成土匪没有消灭掉，古董也没有了。”
　　“说得对，对这些土匪攻心为上，要瓦解他们。”
　　“你对九头鸟不了解，他是个土匪，但和别的土匪不一样，这家伙很有文气，能识文断字，深读兵法，知道文韬武略，是智慧型的土匪。现在他明目张胆地劫了赵木勺的货，而且还放了赵木勺一条活路，这说明九头鸟早有打算，他没有思前断后的谋略是不会出手的。”
　　“要劫这批货除了九头鸟，会不会还有第二人？”
　　秦长明有所思地回答道：“想动这批货的人肯定有，但在泾阳这个地盘上除了九头鸟，还真没有哪个土匪有这样的雄才胆略，敢抢警察的东西。就说孙小妹她怎么可能呢？就凭着她的人马，就是借给他一个胆她也没有这个能力去与警察作对，平日里不受九头鸟欺负就算不错了，只要是九头鸟的事，孙小妹从来都不争这锅饭的，这一次更不会的，孙小妹不争的事，其他土匪巴结都来不及，那还敢冒犯九头鸟呢。不过，还有一伙人不敢轻看。”
　　“谁？”
　　“云寺堡的周世清。他会不会干这种事很难说，这家伙与王耀祖穿一条裤子都嫌松，关系铁的很，他是绝对不会的，这两天我也在想，赵木勺平静的背后会是什么呢？”
　　“会不会是两蚌相争，渔翁得利？”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鸟过留声，送花留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到现在没有找到一点有价值的线索，我就觉得奇怪，好像这件事就这样蒸发了。”
　　“你说的有一定道理，对，我想起一件事，在事发前两天我们店的小猫被人给害了。”
　　“谁干的？”
　　“不知道？”
　　“这人有背景吗？”
　　“应该没有。小猫是他的外号，真名叫苏小猫，是去年熟人介绍来店里当学徒的。”
　　“你怎么会收他当学徒呢？”
　　“不满你说，这个小猫是王耀祖介绍来的，说是一个远房的亲戚，我也只能给王耀祖这个面子了，不就一个学徒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咱们做生意的人，能不给县太爷面子吗，这个人还算老实，也没有发现他与什么人有交往，就这样一个人被人给杀了，我觉得奇怪，他为什么会被人害呢？”
　　“死在哪里？有没有目击者？”
　　“死在城北的小树林里，没有目击者。王耀祖非常恼火，责令赵木勺限期破案，抓住凶手。”
　　“有结果没有？”
　　“没有。”
　　“一个乡下来的学徒怎么会被害呢？是图财害命，他有什么财，他为什么会死在小树林？他到小树林究竟要干什么？王耀祖为什么对这件事特别关注，还有，他在你店就没有做过什么让你怀疑的事情，你说他近一段时间有晚间外出习惯，他出去都干了些什么？你知道吗？他与王耀祖究竟是什么关系，这些事会不会与九头鸟有关联。”
　　“我也查过，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
　　“能不能换个思维想一下，小猫出城会不会是与人联络，或是送什么东西，是一个人还是多人，这些你清楚吗？”
　　“不清楚。”
　　“既然这样咱们就从小猫的死查起，揪出背后的黑幕来。”
　　赵木勺对小猫的死更感兴趣了，他首先肯定小猫是王耀祖的眼线，这个结论他是从黑桃三那里证实的。对小猫的死在泾阳县来说并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平时死一个老百姓这不是很正常的事，这一次小猫就不一样，不就一个眼线吗，更何况也没有提供多大价值的情报，调查也刚刚开始，但随着调查的深入，他的冷汗就冒出来，小猫不简单，神秘，挺有意思，没有想到，这样一个不显眼的人物的背后却隐藏着杀机，而且要找的线索不是被葬送了就是死无查证，好像一个谜团，无从下手。
　　这天，赵木勺与米粒穿一身便装大摇大摆地来到红玛瑙珠宝行，店里有五六个穿着讲究的女人在男人的陪伴下正选择手镯。赵木勺围了过去，其中的一个女人穿件丝绸连衣裙，正在试一副玉镯，见是赵木勺，一副娇滴滴问：“赵局长，你也来给嫂子买一件珠宝。
　　赵木勺不好意思地：“随便看看。”
　　“这可是店里来的新货，特别的好，现在的钱也不值钱了倒不如买店硬货。”
　　“我对这东西不感兴趣，你好好挑，老胡别心疼钱。”老胡是这个女人的男人，他是在打牌的时候认识的，他对这个女人的感觉不错，他喜欢听这个女人的银铃般的笑声，有时候，这个女人输钱了，赵木勺就与取这个女人的笑来抵钱，女人的笑就更有一种磁力，这种感召力让赵木勺那一时段神魂颠倒，听到女人的笑声如临奇境，他会产生许多莫名其妙的的幻觉，他似乎能从女人的笑声中看到女人的一切，甚至有一种与女人亲切后的快感，哪种醉人的笑声让赵木勺的神情麻木，但又不能把幻觉变成现实，这让他非常的痛苦，他不仅要献殷勤，还要违背内心的纠结在女人面前表现出男人的坚定，他不会被蛊惑力极强的女人削弱自己的意志，也就不会败在女人的石榴裙下，这就是赵木勺即喜欢女人但有与女人保持一定是距离的可悲心理。
　　秦长明从店内出来。他们也算是认识，在赵木勺眼里，秦长明是一个典型的商人，是泾阳的大户，他能有今天，除了他的能力外，应该感谢他的祖宗，秦长明的祖坟上有高香，所以，才有他今天的秦家庄园，羡慕之后便是妒忌，这世界也太不公平了，凭什么他生下来就在福窝里，而别人都在穷窝里，他嫉恨秦长明，所以，他很少来光顾此店。秦长明也瞧不起赵木勺，时常说他们如猪，只是酒囊饭袋，从破不了案，白吃皇粮，他自己就有一帮子所谓看家护院的打手。
　　“不知赵局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失礼失礼，还望赵局见谅。”秦长明笑盈盈地从里面出来拱手说道。
　　“秦老板生意兴隆，财源滚滚来呀。”
　　“也就是小本生意，见外了。”
　　到了里屋寒暄两句后赵木勺就进入话题。“秦老板，今天小弟来也是例行公务，向你讨教几个问题。”
　　秦长明在见到赵木勺的那一刻就猜出了他来的目的了。“请便。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如实回答。”
　　“我就知道秦老板是一个明白人，果然爽快。苏小猫是你店的伙计？”
　　“是。”
　　“来了多长时间了？”
　　“算算也有一年，快二年了。”
　　“他人怎么样？”
　　“挺老实的。”
　　“他平时和谁来往多？”
　　“这个不好说，他一个学徒，我也就知道的少些，再说了他也没有什么朋友，找他的人好像很少。”
　　“他死之前有没有什么征兆？”
　　“征兆，好像没有？也许没有发现。”
　　“听说前一段时间，你惩罚过他？”
　　“有这回事，那是他欠罚，你想想一个学徒，不走正道，平时不肯不哈的，半夜三更翻墙去什么怡香楼，他哪来的钱？谁给的钱？开始我怀疑是他偷了店里的东西去卖，我查了一下店，店里并没有少东西，那他的钱从哪来的？我是狠狠地收拾了他，但也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一个无依无靠的学徒竟敢光窑子，钱从哪来？后来，你再查了没有？”
　　“都惩罚了，还怎么查，再说了，他是王耀祖介绍来的，我也不能搞的太狠，就不了了知了。”
　　“你知道他在怡香楼的相好的是谁吗？”
　　“我懒的知道，他不死，我也会找机会辞掉他的，这样的人难养。”
　　“秦老板近来生意还可以吧？”
　　“你都看到了，马马虎虎，一大家人的吃喝拉撒睡，一天的开销大得很，生意不好，我们的手头也紧呀。”
　　“我可没有向你借钱的意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泾阳县谁能比的上你秦老板，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你要叫穷，泾阳就没有富人了。”
　　“哪里哪里，赵局，现在生意不好做，土匪强盗哪个不黑，就像你这样的还想捞点外快呢？”
　　“哎，秦老板，你说话可要注意的，我怎么也是政府人员，怎么就捞你的钱了，你把话说清楚。”
　　“你想听？”
　　“我当然想听你的话。”
　　“看把你紧张的，我不会说你的，再说了你也没有揩我的油。我说的是一尊买卖，上一次你们在杨家集破获的那件龙凤玉玺不是要找下家吗？我给你找了一个大买主，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
　　“好个屁，谁知道哪个乌鸦嘴把话传到王常胜的耳里，你想他能放过这件稀世珍宝，连我们老大都无奈，他吃不上肉，我能喝上汤吗？再说这东西让兄弟给办砸了，让九头鸟给劫了。”
　　“这事大家都知道，我是问哪几件宝贝真的在土匪手里？”
　　“当然了。”
　　“哪你们怎么不去打土匪，每天在城里查什么小猫，一个小猫就这么值钱，非得你亲自出马查。”
　　“你不懂，就凭我们这几个鸟人，能把土匪咋了，这要等上面派人来灭匪，我们现在就是要守住，要注意土匪的动静千万不能让他出手，对了，你说的那个下家，怎么样？”
　　“怎么怎么样？买卖人见钱眼开，只要你出手，他就会拿货，我给你介绍的，我以我的珠宝行担保，绝对没有问题。”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与九头鸟之间有没有关系？”
　　“这个，你还是问他本人，我想，像我们这样的生意人最嫉恨的就是通匪，宁可玉碎，不可瓦全，也是讲名声的。”
　　“既然这样，秦老板，我还有两件古玩艺，就麻烦你给出出手，帮助老弟买个好价。”
　　“没问题，只要货硬，价钱好说。”
　　“那就这样定了，我还得去办公务就不久留了，告辞。”
　　出来珠宝行，赵木勺想起一个人，杨家集的一个盗墓贼，这个人在上一次追剿中让他溜了，据说这个人是这伙盗墓的军师，这家伙手里肯定有货，而且这家伙懂货，不得了。赵木勺多次设网抓捕都让他事先得到消息跑了，听说这几天又回来了。
　　这个人叫杨疙瘩，说是他娘生的的时候，出门不小心踩着一块土疙瘩，狠狠地摔了个仰八叉，杨疙瘩就出来了，他出来时一头的黑发，而且很浓，头又大，他爸就叫他大头，所以，在杨家集问杨疙瘩知道的不多，问大头谁都知道，但在杨家集叫大头的有四个，第一次到杨家集抓就张冠李戴抓错了人。
　　这一次决不能让他跑了，更不能落到九头鸟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