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三对新人结连理 半仙赐名“张志远”

　　初一这一天，老复兴家更是热闹异常，整个大院，几百间房屋都结灯挂彩的，酒厂的大门前更是挂着特制的巨大的红灯笼。张得胜在酒厂大门口转了一圈，却找不到入口，原来酒厂放假，大门已被锁上了。张得胜只好绕着院墙走，约莫走了一刻钟，他终于看到两尊石狮子蹲在两扇朱漆大门前，他上前敲了敲门，只听“吱”的一声，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门人伸出头打量了他一番，问道：“你找谁？”张得胜便直了直腰板，大声回道：“我是从张家庄来的，是你们东家的长辈。”
　　门人“哦”了一声，说道：“大叔，等一下，我去里面通报一下。”张得胜只好坐在门前的石墩子上等着。不一会儿，门被完全打开了，只见张任鑫亲自出来迎接他，亲热地拉着他的手喊道：“原来是小爷来了，快进来吧。”
　　张任鑫扶着张得胜穿过一个小花园，张得胜一边走一边啧啧地赞叹道：“这老复兴家是李官桥几百年来的望族，我们以前想也没想过还能进来看一看，现在，我看你们把它整治得更有气势了！”正说着，已经来到正宅院门口，王氏、张任可等人已经迎上来。张得胜忙把年糕递上去，说道：“侄媳妇，这是自家做的，你们尝尝吧。”王氏双手捧过年糕，早有仆人接过去，王氏笑道：“小叔新年好，难得您老大年初一从老家赶过来，请到屋里喝茶吧。”
　　大家一起走进屋，落座后，张任可等人又一一向张得胜行礼问好。张得胜喝了会儿茶，说了一会儿村子里的闲话，便对王氏说道：“侄媳妇，我今天主要是为两件事情来，一是听明昆回去说可儿得了一个儿子，我来问问喜宴啥时候开？”
　　听到此，王氏笑道：“小叔，看您性子急的，到时自会派人给您老送喜贴的，而且是双喜，鑫儿的婚事也是在那一天举办。”
　　张任可在旁边也笑着回道：“小爷，我家宝儿是腊月二十出生的，到正月十九满月。”
　　张得胜连连点头道：“真是双喜临门，好呀，好呀！”说到此，张得胜却叹道：“侄媳妇，我说的第二件事情，就是明昆的婚事，你大兄弟和可儿是一年的，到现在还没有说下媳妇，我和你婶子都愁得不得了。可是这几年，无论说谁家姑娘，这小子就是不答应，问他原因也不说。现在我想他跟着鑫儿，你又时常在这里，帮我劝导劝导他吧。”
　　张任鑫听到这里，心内一动，他想起这些年张明昆对梁雅芝有意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关切，这时刚好张青莲牵着小段玉走进来。张任鑫便指着姐姐笑着对张得胜说道：“我青莲姐姐可以做成明昆叔叔的媒人！”
　　众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张青莲知道张任鑫肯定心中有所指，才说出这话，便圆场道：“小爷，小叔的婚事我们都会上心的，您老就放心吧。”
　　大家又聊了一会儿家常，仆人通报要开饭，春节期间人口骤增，为了方便，王氏和张宣英商量两个院同时开饭，张宣英母子、段氏父子和张青莲母子三人在蒹葭轩吃饭。王氏、张任可、张任鑫、阿龙和阿虎仍在舒萱堂吃饭，而段抚昔未满月，便在房内吃。
　　吃饭时，张得胜坐在王氏的身旁，虽然他家在张家庄也算是乡绅望族，但也没见过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张任鑫往他碗内挟了一条扁扁的鱼道：“小爷，虽然咱们这里也算是鱼水之乡，但你尝尝这条武昌鱼，感觉味道如何？”
　　张得胜便挟一块鱼肉放进嘴里，一边品，一边称赞道；“这鱼肉真细腻，味道真鲜美！”
　　王氏听了笑道：“我倒吃不惯这鱼，虽然味道不错，但刺多，还不如咱丹江的条子白吃着省事呢。”
　　吃过饭，张宣英又过来请张得胜去蒹葭轩喝茶。段风楦迎上来问候道：“老哥哥，新年好呀！”
　　段风楦早些年时常光顾张家庄，因此张得胜对他并不陌生，也赶紧向他还礼。张宣英把众人让进黄小明的书房，因为这里宽敞，没有帐屏。张得胜突然向段风楦问道：“大兄弟，听说小日本快打到咱们这里了，是不是真的？”
　　段风楦点头道；“是的，不过您回去告诉乡亲们，也不要慌，小日本的日子也不长了，最终的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段抚州和黄小明一听讨论当前局势，都兴奋起来。段抚州说道：“1942年5月份，日本只是空袭过淅川一次，这么多年，他们为何迟迟不采取陆军进攻？而宋秃子这个大汉奸也只是公报私仇，带着伪军在我们的边境捣乱。一方面因为日本侵略我国大面积的疆土，他们兵力有限，无暇顾及。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们这里的地势易守难攻……”
　　段风楦又接着说道：“日本必败无疑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红军、八路军、新四军既和国民军一起正面抵抗日军，又在日军的大后方展开游击战，从而又夺回了大片的国土！”
　　黄小明连连点头，抢先说道：“是的，中国的抗日战争能坚持到现在，主要依靠的是中国军民团结一致的力量，还有国际的援助，全世界人民共同抵抗法西斯的决心！”
　　听到此，张任鑫微笑道：“惭愧，我整天忙于酒厂事物，对于国家大事关注的实在太少了！”
　　阿虎接口道：“大哥，你说不关注是假的吧，年前你一次就捐款一千大洋资助枪厂生产弹药，预备抵抗鬼子的侵略。更别说我们兄弟以前在上海刺杀了多少鬼子呢，数都数不清了。”
　　段风楦忙问：“鑫儿，你捐助的可是大泉寺枪厂？”
　　张任鑫点头道：“是的。”于是他把陈同华请求帮忙之事述说了一遍。段风楦听了，沉吟片刻，方说道：“不知他制造的枪弹今后打日寇身上的多，还是我革命军民身上的多？”
　　众人不甚了解他的话意，只有段抚州和黄小明心下明白，抗日战争结束后，可能会发生更大的纷争。大家又闲聊了一会儿，张得胜便告辞要回张家庄。张任鑫早就吩咐阿龙去荔场开乔云飞的汽车送张得胜回家，张得胜感激不尽，说道：“今生我也能坐坐这四个轱辘的洋玩意，也不算白活了。”大家送走张得胜，便各自散去。
　　转眼已到初五，酒厂照常开工上班，只是婚期将近，张任鑫把酒厂的一切日常事务都交给乔云飞暂时掌管。
　　王氏想着阿龙和阿虎无父无母，又跟着儿子一场，如今又要一起结婚了，虽说穆家夫妇要让其住进穆家巷，但婚礼既然一起举行，也要为其收拾出洞房才行。于是赶着把张宣英们相临的一个名为金宣斋的院落收拾出来，主房和东厢房分别设置了洞房，其房内布置也和张任鑫的一样。
　　阿龙和阿虎带领着几个仆人和工人忙着在酒厂前院和后院搭喜棚，垒戏台。张任可和张任鑫则负责发喜帖和喜宴的一切锁碎事。张宣英、张青莲、黄小婷等人则协助王氏置办床、帐、秀被及房内陈设等。在送喜帖时，张任鑫想起了赵半仙，便专程让穆德子前往下寺白云观给赵半仙送了一张喜帖。
　　到了正月十九这一天，晴朗了几日的天空突然飘起了零星的雪花，但这并没有影响到络绎不绝前来贺喜的宾客。不单淅川县城、李官桥、埠口等周围街市的商贾前来贺喜，就连稍远的荆紫关、马蹬、三官殿、厚坡等地方达官贵人也纷纷前来。
　　只见酒厂内张灯结彩，喜棚一直从大门口搭到后院，大红毡毯也从大门口铺到后院。巳正时，礼炮轰鸣、众乐齐奏，只见三顶八抬大彩轿鱼贯而入，大家都以为这次婚礼要采用西式婚礼，没想到还是采用传统婚习。
　　众人簇拥着花轿径直抬到舒萱堂大门口，只见大门俩侧贴着喜联：百年恩爱双心结，千里姻缘一线牵，横批：百年佳偶。
　　张任鑫、阿龙、阿虎都身着红色礼袍，上前来迎接自己的新娘。堂屋里已设置天地桌，三对新人拜完天地，正要对着王氏跪拜时，只听宾客一阵喧哗，接着通报人高声喊道：“陈县长、夫人到。”张任鑫心中一动，不觉侧头去看，果见陈同华、白小凤、宋星红、陈梅雪携儿女一起走了进来，陈同华一边抱歉地说来晚了，一边打个手势让婚礼继续进行。尔后，婚礼结束，三对新人都各自进了洞房。
　　王氏和张宣英才过来招呼陈同华等人。陈同华向王氏恭贺道：“大嫂子，今天您四喜临门，兄弟在这里给您道喜了！”王氏自然也客套了一番。这时，段风楦和段抚州已走过来邀请陈同华、宋星红一起赴宴，陈同华一边走，一边拍着段风楦的肩道：“大哥可不要记恨我，从前兄弟也是奉公办事。”
　　段风楦在心中冷笑一声，口中却说道：“陈兄当初不是假公济私放我们父子一马吗？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又怎能记恨呢？”
　　俩人都想探对方虚实，却都用虚言应对，在此不再详述。
　　却说张、乔两家事先已商议好，商业往来上的一部分宾客和一些官僚都被安排在一支梅内，由乔志高照应，其余的亲戚、朋友则在厂内宴请。
　　婚礼结束，大部分宾客散去坐席，只剩下一些至亲的亲戚、朋友在场，这时候，段抚昔才抱着宝儿走入堂屋，梁雅芝抱着已过百天的小秀华，黄小婷拍着手笑道：“雅芝姐，你和我嫂子可是有君子之约呀！”
　　陈梅雪不解地问道：“你们有什么君子之约，说出来让我们也听听。”
　　段抚昔指着梁雅芝笑道：“我们俩以后要作亲家，她家小秀华要嫁给我们宝儿作媳妇呢。”
　　大家都认为是玩笑话，也不在意。倒是张青莲像想起什么似的，恍然道：“我倒是有事情要和雅芝说呢。”黄小婷和段抚昔等众人都会意，忙抱过朱秀华，张青莲拉着梁雅芝到西厢房说话。她向梁雅芝细细地说起张明昆这些年来对她产生的爱慕之心，梁雅芝又惊又羞，红着脸说道：“人家是没成过家的人，我怎么能配得上呢？”
　　张青莲笑道：“明昆叔对你的一切都是了解熟悉的，而且这么多年不变初衷，说明他并不嫌弃你，是真心对你好的，以后也会对秀华好的。”
　　梁雅芝低头不语，张青莲知道她心中是愿意的，便说道：“既然你没有意见，那我就向伯父提亲了，这个大媒我就做定了！”
　　两个人刚走出西厢房，只见张任鑫一手挽着梁乾斋，一手挽着赵半仙走进堂屋，众人都起身相迎，王氏也已被请来，张任鑫对着王氏道：“妈，今天赵伯伯老远来给咱们贺喜，而宝儿还没名字，就麻烦赵伯伯赐给宝儿一个名字吧。”
　　这正中王氏下怀，她便笑道：“那就有劳仙道费心了！”
　　这时宝儿已被送进王氏怀中，赵半仙端详了一下这个男婴，虽然是刚满月的婴孩，却见其眉目清秀，鼻子圆匀耸直，命宫宽大，官禄宫尤其端正丰隆，段抚昔已在一边告知孩子的生辰，赵半仙不住地点头道：“这孩子是只过树青猴，井泉水命，命中天格、地格、人格极其融洽，只要他今后志向远大，足可以把张家的事业发扬光大、四海闻名，我就送他“志远”二字吧！”
　　王氏念诵两遍：“张志远。”便点头道：“不错，谢谢仙道赐名。”
　　赵半仙转眼看到黄小婷怀中的朱秀华，这个小女婴两只黑豆似的小眼珠正望着他，赵半仙不禁赞道：“这女娃娃看起来也不过百天而已，竟然眼亮神明，兼之一字眉，其后必是女中豪杰！梁乾斋听了十分喜悦，便说道：“是我家外孙女，因为家里出了一点意外，满月喜宴没去请你。”
　　赵半仙这才恍然，他又朝王氏和梁乾斋笑道：“你们两家源渊不浅呀！”
　　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红棉布包，然后他打开红棉布，大家一看，是两串晶莹剔透的佛珠，赵半仙说道：“这是南国出产的两串玛瑙念珠，也不算什么稀奇东西，只是用来保个平安。本来这一对都是用来送小志远少爷的，今天碰巧梁家小小姐也在这里，那就送他们俩一人一串吧！”
　　段抚昔和梁雅芝忙道了谢，双手接过佛珠。张任鑫则送赵半仙和梁乾斋去入席。
　　到了晚上，大半宾客都散去。喜棚两边挂的彩灯把酒厂照耀得如同白昼。男宾客们都在前院大戏台前看戏，女宾客们则在后院小戏台看戏。前台主要的戏单是《文昭关》、《武家坡》、《大登殿》。后台的戏单是《花庭会》、《蔡鸣凤辞店》、《安安送米》等。外面灯火通明、锣鼓喧天，三个洞房内也是人声鼎沸`、笑语不断。张任鑫和乔云虹的尚可，两个人表演了一出“双龙抢珠”之后，就算过关了。可是阿龙、阿虎的金宣斋则被闹翻了天，大多数都是酒厂的同事，和两对夫妻都很熟悉，他们不敢大闹张、乔二人，却尽情地逼着阿龙和穆念梅、阿虎和穆念华表演一出出戏谑性的节目。直到子丑之时，洞房内的亲友才逐渐散去。不过外面的戏要演到寅时，大家又接着看戏。
　　张任鑫看着红一色的新房，身着红装的乔云虹，坐在红色铺盖的床沿上，他有一种恍若如梦的感觉，感觉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好久，他才缓缓地坐在乔云虹的身边，乔云虹站起身，端了两杯酒走过来，递给他一杯道：“今天我们既然作了夫妻，以后我们就要同心同力，相互扶持，共度此生。”张任鑫默默地站起来，举着酒杯说道：“你放心，今生我辜负太多的人，但不会再辜负你，我愿意和你携手一生！”然后和乔云虹一起喝了交杯酒。
　　酒厂内连续三天大摆晏席、唱戏，之后才撤了喜棚，拆了戏台，酒厂才恢复正常的生产经营。
　　张青莲则专门去了一趟埠口，向梁乾斋提亲。张明昆之前在梁家做过木工活，梁乾斋夫妇对他还有点印象，知道他是一个厚道的人，张青莲又把其家庭状况介绍了一遍，梁乾斋诧异一个财主家的儿子二十六七了怎么还没成家？张青莲见梁乾斋起疑，只好把张明昆暗恋梁雅芝多年的事情说了出来。梁乾斋低头不语，良久才说道：“不知他家是否嫌弃雅芝，雅芝必竟是成过家的人呀！”
　　张青莲便说道：“伯父，您老就放心吧，他们如果嫌弃就不会让我来提亲了。”梁乾斋便高兴地同意了，并把梁雅芝的“八字”给了张青莲。
　　接下来，张得胜请算命先生给两个人“合八字”，算命先生说两个人的“八字”极其相合，并说女方是男方生命中的贵人，张得胜听了大喜，原本还有点嫌弃也释怀了。便向梁家正式下聘，两家商量了婚期，定于农历三月十六。这在张家庄引起了极大的轰动，有嘲笑的，也有羡慕的，在此不一一述说。
　　却说陈梅娇和乔志中的婚事却日益提上日程，陈梅娇的腿已能下地走动了，然而她却时常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听唱片，很少下楼，很少说话。白小凤怕女儿闷出病来，也不顾什么忌讳，二月初八，春分这一天，便打电话让乔志中开车过来带陈梅娇兜兜风、散散心。乔志中当然求之不得，立刻就来了。陈梅娇只得穿上一件墨绿色大衣，系着白色的丝巾，随着乔志中上了车。乔志中问她想去哪里？她却淡淡地说道：“随便吧，就在李官桥的大街小巷溜溜就可以，说不定哪天我们离开这儿，再也看不到这里的景物了。”听她如此说，乔志中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什么。
　　天气很晴朗，太阳暖暖地照在车玻璃上，陈梅娇默默地望着车窗外的景物，沉寂了一个冬季的树木已抽出新芽，嫩嫩的黄芽闪着绿绿的光。汽车穿过东大街，沿着北大街不疾不慢地行驶着，新年的气味好像一下子就消失殆尽，每条街道都有点冷清。车子行驶到河街时，才出现人头攒动的场面。汽车朝“一支梅”方向驶去，乔志中问道：“要不要到里面喝杯茶？”陈梅娇摇摇头，远远地她看到梅林的花朵已经凋谢了，她已错过了灿烂的腊梅！突然她想起好久没有见到黄小婷，还有生了孩子的抚昔，抚昔她是不便去见的，想到此，陈梅娇脱口说道：“这会儿小婷快放学了，我们去接她一起吃午饭吧！”
　　乔志中点点头，便转过方向盘，从西大门进城，沿着西大街行驶了一段，然后拐进炮街坊，朝女校驶去。到了女校门口，还有十几分钟才放学，俩人便下了车，乔志中笑问：“要不要去你的母校逛一逛呢？”
　　陈梅娇也微微一笑道：“我懒得见人，就在这里等小婷吧。”
　　话音刚落，却见乔云飞的汽车从东边驶来。陈梅娇笑道；“看来我们今天来的不是时候！”
　　不料，张任鑫和乔云虹也从汽车内下来，三人都向乔志中和陈梅娇问好。乔志中说道：“我和梅娇准备今天中午请小婷一起吃饭，既然你们都来了，就一起去吧。”
　　乔云飞笑道：“小叔，您忘了今天是我生日，所以我邀请大哥、姐和小婷一起到河街吃川菜，想着您们正忙着筹备婚事，才没请您们。不过相请不如偶遇，您和小婶一起去吧！”
　　陈梅娇听到“小婶”二字，甚是刺耳，又不好什么也不说，便说道；“那我先祝你这个寿星生日快乐，但我向来不喜欢吃川菜，你们去吧。”
　　张任鑫忍不住脱口问道：“梅娇小姐，你的腿完全好了吗？”
　　陈梅娇淡然地说道：“多谢惦记，已经痊愈！”
　　乔云虹笑着对张任鑫说道：“别看陈小姐年轻，以后也是我们的长辈，因此你就别‘你你’的直呼，要尊称‘您’才行。”
　　正说着，却见黄小婷已经一阵风似地跑到了跟前，她笑着说道：“我变成香饽饽了，今天这么多人来接我。”看到陈梅娇也在，她更加高兴。但陈梅娇推说不舒服，不肯和大家一起去河街。除乔云飞，其他人都知道陈梅娇推辞的原因，也就由乔志中、陈梅娇去了。
　　在回刺柏树林的路上，陈梅娇的眼睛平视着前方，轻声却坚定地说道：“我们婚后不能住在李官桥。”
　　乔志中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因为他吗？”
　　陈梅娇苦笑道：“不是，让我一辈子生活在这六七个平方公里的偏远小城里，没有报纸，没有新闻，我会压抑、会发疯的。”
　　乔志中冷笑道：“难道这不是生养你的故乡吗？你以前为什么那样留恋呢？为什么现在对这里又这么的深恶痛绝！说到底，你还是受不了别人对你的刺激吧！”
　　陈梅娇收回远方的目光，侧过头盯着乔志中，平静地说道：“是的，你猜得很对，如果我再不承认，说明我太虚伪了，如果你受不了这个，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乔志中最受不了陈梅娇的轻描淡泻，便忍住气说道：“难道我爱你，你就吃定了我吗？像我乔志中身边并不缺少女人，许多……”不等他说完，陈梅娇就打断道：“够了，我知道你以前在大上海有着许多红粉知己，你不必一一列举。我想真正的爱情是不需要攀比的，如果你感觉到委屈，不值得，你真的不必勉强自己！”
　　乔志中叹了口气道：“你究竟讲理不讲理呢？明明是你整天感觉委屈，却推到我身上。”
　　陈梅娇突然觉得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她不想再和乔志中吵下去，便有气无力地说道：“送我回家，我累了，要休息。”两个人默默地走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