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岁月太匆匆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时间如苍驹过隙，转眼就是一个十年。我们的青春总是这样的短暂。
　　当初，许多同学觉得十年相聚是不是太漫长了，建议五年相聚一下。甚至有人还难过地说，十年，十年后，我们不都老了吗？！现在，回过头看看，十年也仿佛只是一个刹那的轮回。
　　马小伟特意到理发店理了个发——板寸头，这是他最喜爱的发型。大学期间，王雅菲曾偷偷地告诉过他，当她第一次看见马小伟留这个发型时，觉得他特别精神，特别的Men，然后，就暗暗地喜欢上了他，感情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后来她对马小伟说，这就是所谓的眼缘吧。所以，为了这句话，这么多年了，马小伟一直保持这个标志性的发型。
　　马小伟穿上了那件他最喜欢的米黄色V领T恤衫，看见他的人都说，这件衣服很衬他的气质，显得很年轻，特别有型，特别帅气，特别的有品味。马小伟站在镜子前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自己，浓黑的眉毛，明亮的眼睛，一个略带“国”字型的脸庞，他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比较满意的，他完全遗传了爸爸马国华良好的基因，当然即便是像妈妈韩瑞芬也依然会是一个超级帅哥。他微微地做了一个表情，发现鱼尾纹似乎开始爬到了他的眼角，抬头纹明显地多了几道。“是呀，马小伟呀，你已经不年轻啦，过了今年你就是三十三啦！”马小伟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到。前几天，他的同事告诉他，他鬓角边的好像有一根白头发了，这让他心头一紧，看来岁月真是不等人呀。他摸了摸发青的嘴角，有些怅然若失……
　　马小伟正想得出神，电话就响了。一看，是市委宣传部的赵部长。
　　“喂，赵部长，您好！您好！好久没联系了，最近好吧？”马小伟知道，赵部长打电话给他，肯定是业务单要砸过来了。赵部长十分欣赏马小伟，对他公司的生意一向是关照有加的。有一段时间赵部长有意想把女儿介绍给他。可马小伟不喜欢这样的官商联姻，但碍于情面只好先答应见见，两个人选择了在一个咖啡馆见了一面，这次见面比较潦草，双方都没有什么感觉。两人象征性地喝了一杯茶，无着边际地说了几句无关痒疼的话，就草草结束了。回去后，女儿对赵部长说，没有眼缘，还是算了。当赵部长难为情地向马小伟传达她女儿的心事后，马小伟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地了。
　　“马老板，今年啊，是我们新安市建市100周年，市里准备要推出一系列活动，我希望广告策划和宣传这一块由你们公司来承办，怎么样？”
　　“谢谢，谢谢领导的关照，保证完成任务。”挂掉电话后，马小伟显得很高兴，昨天还在担心生意问题了，现在就突然砸过来了来了。
　　他立即打电话给公关部经理王美娜，由她去部里洽谈合作事项，并签订项目合同。王美娜是学美术的，绘画这一块做得很棒，后来，马小伟发现王美娜的口才很好，胆子比较大，而且思维敏捷，所以，提拔她做了公关部经理。这几年，自从王美娜做公关部经理后，马小伟感觉生意顺多了。
　　马小伟知道，王美娜一直暗暗地喜欢着他，看他的眼神与众不同。马小伟是男人，再笨也是看得出的。而且他也觉得王美娜很不错，不仅漂亮，为人处世也是很稳妥，连马小伟的妈妈都称赞不已，三番五次地叫马小伟加快脚步。但是，对于结婚，他感觉自己还没有完全准备好，所以这事就一直拖着。
　　跟宣传部签完工程合同的事情敲定后，马小伟感觉十分的轻松，要知道，这个单子还是挺大的，一个单下来，赚个十万、八万绝对没问题的。他知道，等同学聚会回来后，他就有一阵子要忙的了。
　　马小伟看了看表，已经是中午10点多。看来，原定的上午11点赶到东南大学聚会一定是不能了。因为，这里离新昌市至少要四个小时的车程。
　　他立即打电话给汪峰，电话很快就通了：“汪峰，我们出发吧……”
　　“好，你在滨江路口等，半个小时后我开车过去接你。”马小伟与汪峰同住一座城市，但是，见面的机会却不多。而这几年，自从离婚后，汪峰的性情似乎就有了大变，他越来越不喜欢到公共场合去了。所以，马小伟还是暗暗担心汪峰还是不愿去，所以又强调了一句：一定啊，不见不散。
　　当马小伟将车子开到那里，老远就看见汪峰。最终汪峰到底还是来了，马小伟有些欣慰，长吁了一口气。
　　这些年，汪峰变化也挺大的，原先白净的脸显得腊黄，而且明显的消瘦了，颧骨微凸，全然没有了当年的风采。他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那件T恤的领子松松垮垮的，明显的变了形。汪峰不仅消瘦，嘴唇也呈暗红色，胡子拉碴的，马小伟想，大概有半个月没刮胡子了吧！他的头发也很长，蓬蓬松松，风一吹，就全乱了，一副“犀利哥”的造型。这样的装扮看上去像似故意的。马小伟为他如此不雅的形象有些不快。他私下以为，整洁的装束也是对同学聚会的一个尊重呀。
　　到达新昌市后，已经是夜幕降临了。因为路上堵车，他们耽误了好一阵。此时，新昌市这座美丽的城市已经华灯初上，四处灯火璀璨，显得十分的大气和漂亮。在这座城市里，在这所名叫“东南大学”的学校里，马小伟度过了四年的大学时光，他的最好的年纪和最美的记忆都留在了这里。所以，来到这里，他感觉十分的亲切。刚上车时，汪峰还一路侃侃而谈，特别是谈学生时代的趣事时，显出孩子般的特质。一进入新昌市后，汪峰就忽尔沉默了，头侧着靠在座椅上。他的脸色阴沉地似乎能够掐出水来，像似有很重的心事。
　　离开十年，新昌市不仅漂亮了，也比以前大多了，这些变化让马小伟都感觉有些陌生。马小伟又拨通了孙权的电话，得知聚会的地方选择在“嗨，520”酒店，这是距东南大学最近的一家酒店之一，这也是方便大家回母校参观、回忆、留影。
　　当抵达520酒店时，酒店里灯火通明。透过玻璃窗各种肆意的笑声源源不断地传了出来。马小伟停好车，准备上去。但是汪峰似乎有些犹豫。马小伟搭上他的肩膀说“走！既来之，则安之。”汪峰才勉强跟着进去。
　　“马小伟，你们终于到了。快，快进来！”孙权喊了一声。接着，大厅里所有的眼光都朝向了他和汪峰俩个。马小伟都感觉有些不自在了，笑得都有些尴尬。
　　流光容易把人抛，岁月已然在每个人的脸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匆匆扫描了一下大厅，马小伟发现，有几个女同学，变得几乎不能辨认出来，打招呼时，甚至连名字都一时想不起来了。
　　至于男同学，许多已明显地发福。在校时，好多人身子纸一样单薄，现在呢，一个个胖得像那些充气的气球，身材严重地走样。男人，有时最不懂得管理自己的身材。
　　在纷乱的人群中，马小伟一眼就认出了王雅菲，她还是那样的出众。王雅菲显然也在看马小伟，可是，两个人四目相撞后，她头就微微地低了下去。对于此次聚会，马小伟一直很期待，在感觉里其实蛮希望见她一面，毕竟快十年没有见面了。马小伟甚至担心王雅菲因为怨恨自己而不愿前来聚会。所以，看到王雅菲来了后，他的心里就有了一些安慰。
　　说句实话，两个人没有结合这得怪马小伟，当初一毕业，马小伟便去了甘肃支教，马小伟曾经跟王雅菲说过，这一辈，他最想做的两件事：一是去甘肃支教，二是把王雅菲娶回家。当时，王雅菲红着脸说：“说话要算数，你去呀，我等你。”马小伟就真的去了甘肃，他坐了20多个小时的火车才到达西安，又坐了5个多小时的大巴到达金昌，再步行走了4个多小时到达一个山区中学。在那里，目之所及，四周全是黄土高原，绵延不绝，感觉人是那样的渺小，仿佛人永远走不出这里的沟沟壑壑。但是，马小伟很享受这里。在那里生活虽然艰苦，但是他很快乐。
　　而毕业后王雅菲在家里一直等着马小伟来家里，她要把马小伟正式介绍给父母。她相信，父母一定会非常喜欢他的，因为马小伟确实很优秀。可是她左等右等，等了整整一个暑假，就是不见马小伟的身影。她还打电话过去，说是已关机。然后，情急之下她就跑到马小伟家里，才发现马小伟果真去了甘肃。王雅菲十分难过，回去不久后，就嫁给了单位上的一个同事。一年后，马小伟回来了，他以为，他和王雅菲的爱情可以经得起时间和空间的考验，他相信，王雅菲会等他的。但是，他错了，当他回来后立即去找她的时候，王雅菲正在举行她隆重的婚礼，在美妙的音乐中，她挽着她王子的手，清浅含笑，深情款款地望着她英俊的王子，看上去，一脸幸福的样子。当时，马小伟的眼泪哗啦一下就流了下来。他在暗处看了好一阵子，然后带着深深的怆然离开现场。至今，眼看三十好几了，马小伟一直还单着，这是他的爱情信念：遇到过然后爱过，就足够了。也许，他的心里始终放不下王雅菲。
　　在他向王雅菲打招呼的时候，马小伟却感觉有些难受，更有些失落。虽然王雅菲还是那么漂亮，却显得有些憔悴，虽然擦着口红和脂粉，但是依然掩盖不了她的倦容。难道她生活得不幸福？是不是她老公对她不好？这么一想，他感觉有些自责。马小伟伸出手，微笑着握了握她的手，再怎么样，他今天也得表现的开心些，有风度些。是呀，虽然爱情不在了，同学之友情还是要的。
　　马小伟顺势和同学们一个、一个地打招呼了。
　　班上最苗条的静茹简直成了一个肥婆，她的腰变成了圆滚的水桶，胸脯大得仿佛就要胀开了。这会儿，她正在和马东他们高谈阔论。看见马小伟时，她对马小伟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马老板，可不要提醒我去减肥喽。她的调侃表露了她的成熟与老练。据说，静茹已经是一个全职太太，她只要照顾她的两个儿子，然后每天就是追着韩剧。
　　汪峰和大家打过招呼，准备和静茹打招呼，这是他此行最重要的目的，那就是跟静茹说声抱歉，解开一些彼此的心结。但是，静茹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转身走开了。他紧跟了几步，走了过去：“静茹。”
　　“对不起，我和你没有什么可说的。我们还是装着不认识更好！”说完就到人堆里跟大家说说笑笑去了。汪峰愣在那里，直挺挺地看着她，眼里满是忧郁的目光。
　　十年不见，大家的话题似乎很多，什么老人孩子夫妻，债券股票基金，工资奖金福利，房子车子地皮，大家聊得很high，笑声、喧哗声、吆喝声，填满了整个包厢……
　　后来，马小伟发现这次聚会，班上几乎全员到齐了，却独缺林惠一人。林惠没到，是在马小伟的意料之中。可是他依然有些遗憾。这样想着，马小伟下意识地看了看还在原地发呆的汪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