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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罗胜利误套狐狸 李子喜见钱眼开

作品名称:飞雁滩(小说)      作者:苍茫黄河口      发布时间:2017-12-03 13:55:34      字数:4653

  一场沸沸扬扬的鹅毛大雪弥漫了整个飞雁滩。大雪过后,辽阔的飞雁滩顿时变成了一个粉妆玉砌的世界。这时节,由于海水变冷,前来颤蛤蜊的人已经没有了,平时热热闹闹的海滩上空荡荡的见不着一个人。
  雷兆第和他的媳妇已经回老家了,雷兆海和他的媳妇则到盐场的生产车间去打零工,只有晚上才能见到他们的身影。最热闹的当数李子喜一家了,他那已经三个多月的儿子李添乐也确实给他们一家带来了说不尽的欢乐与高兴。这期间,李子喜的媳妇发现了二女儿李夏饮食上的反应和身体上的变化,在夫妻二人的再三追问逼迫下,李夏只好承认了她和纪二虎相好并遮遮掩掩地承认了她怀孕的事实。李子喜在气愤之余苦口婆心地给二女儿做工作,并答应只要先去流了产,以后可以考虑她和纪二虎的交往,否则,他就是死也不答应这门婚事。被逼无奈之下,李夏只好让纪二虎陪着自己去医院做了流产手术。此举,尽管纪二虎非常不同意,但考虑到以后的事情,纪二虎还是不得不屈服了。因季节的缘故,海滩管理站也临时解散了。纪二虎临走的那天晚上把李夏约了出去,他对李夏说让她安心养好身体,他会随时来看她的,至于这个冬天他去干什么他则缄口不提。
  采油队上的叶青尽管每天准时来飞雁滩提取油井的各项数据,但因大兰不在家,她也很少再到罗胜利的屋子上来了。这期间,叶青经常发现输油管线的压力会莫名其妙地减少,但她却查找不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闲不住的罗胜利也不得不闲了下来。雪后初晴的第一天,他便套上地排车,把夏末秋初在麦地里所刨出的那些晒了整整一个秋天的荆条疙瘩给运了回来,堆放在院子里。这东西硬实得很,甚至比木头还耐烧有底火,是冬季取暖最好不过的材料。常常是一个荆条疙瘩烧不完,一顿饭就做好了。这天傍晚,早早地吃过晚饭的罗胜利带着虎子来到了麦田附近。雪野里,一条条的兔子道引起了罗胜利的注意。他知道这些兔子道是野兔来麦地里吃麦苗踩出来的。野兔这东西精得很,也非常有意思。它们在荒原上行走都是按着一条道来回走动的,没有特殊情况,它们是决不会另辟新径的。于是,罗胜利急忙回家找来几段细铁丝,麻利地在野兔子道上下上了几个兔子套,末了他将一个个粗壮的木橛子砸进了冰封的泥土里,把细铁丝的末端紧紧地固定在木橛子上。第二天早上,罗胜利又带着虎子来到了麦地里。果不其然,他所下的兔子套上差不多每个都逮着了一个还在拼命挣扎的肥壮的野兔。罗胜利按耐住满心的欢喜,小心翼翼地将兔子套上的兔子解下来,放到一个随身携带的塑料化肥袋子里。虎子也兴奋地撅着尾巴围着罗胜利不停地来回窜跳。突然,虎子像发现了什么,低头在雪地里闻了闻,然后急速地朝着远处狂奔而去。很快,远处传来了它拼命的狂吠声。
  罗胜利直起腰,把最后一只兔子连套一起塞进了塑料袋子里,赶紧向虎子狂叫的地方跑去。他知道,一向温顺的虎子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这么乱叫的。当跑近时他才发现,虎子正前腿伏在地上,头低肩耸,浑身的黄毛根根炸起,随时作前扑的准备。不远处,一只比虎子小一圈的狗样的东西也正在做出随时搏杀的姿势。见罗胜利到来,那动物忽地一下掉转身体跑了出去,但没跑多远它就停来下来回身望着这边,一边防范着紧追而来的虎子的进攻,一边不安地瞅着罗胜利的一举一动。此刻,罗胜利才发现原来他下的兔子套上逮着了一个与跑了的动物一模一样的东西。它的旁边,一只浑身血迹斑斑早已死了的野兔歪倒在一边。尽管这东西已经奄奄一息,但从它那机警的眼神里罗胜利发现它随时都有进攻自己的可能,若贸然去逮,势必会遭到它的反击。
  “啊,莫非这就是那两只狐狸?”罗胜利的脑海里迅速地闪现出他刚来飞雁滩时所见到的那两只狐狸。直到此时,罗胜利才蓦然想起自己在这里下了一个连环套。看来,这两只狐狸肯定是为了吃套上的野兔才误被另外的兔子套逮住了其中的一只。
  此刻,虎子一副得胜回朝的样子跑了回来,围着那只套上的狐狸乱转。套上的狐狸立即呲出了尖利的牙齿,嘴里发出呜呜的怒吼声。刹那间,那只逃跑的狐狸箭一般地扑了过来在罗胜利的不远处停了下来,嘴中发出一阵阵的哀鸣。
  “莫非这是两口子,要不它哪来的这般勇气?”举起棍子正准备朝着套上的狐狸砸下的罗胜利突然将棍子扔在了地上,他喊住虎子,慢慢地蹲下身去仔细地观察起这只受伤的狐狸来。
  受伤的狐狸见罗胜利并没有伤害它的意思,眼神迅速地由惊恐愤怒转为了哀怨乞求。另外那只狐狸也卧倒在雪地里,目不转睛地盯着罗胜利。
  “嗷——”套上的狐狸叫了一声。
  “嗷——”卧在雪地里的狐狸立即伸长脖子回应了一声。
  哀怨悠长的叫声此起彼伏,让人听了有一种非常凄凉的感觉。
  罗胜利不忍心再去伤害它们了。他拍了拍虎子让它趴下,自己则慢慢地挪到受伤的狐狸附近,小心谨慎地伸出一只手说:“你别动,我给你把套解下来。听话,别动。”
  受伤的狐狸仿佛听懂了罗胜利的话语,它眨了一下眼皮,表现出一副非常温顺的样子。另外那只狐狸则一下跳了起来,紧张地注视着罗胜利的举动。
  罗胜利见受伤的狐狸并没有进攻他的意思,便大胆地伸手去解那已经勒进狐狸左前腿皮肉里的铁丝扣。殷红的鲜血瞬间便沾满了罗胜利的双手。
  受伤的狐狸疼得浑身哆嗦起来。
  当罗胜利将兔子套完全解开的那一瞬间,受伤的狐狸一下跳了起来。此刻,趴在地上的虎子也一下扑了上去张嘴就咬。
  “虎子,趴下!”罗胜利大声训斥着黄狗。
  弄不明白主人为啥要这么做的虎子极不情愿地再次趴在了地上,两眼怒目而视着两只狐狸。
  被解放的狐狸和另外那只狐狸并没有立即要走的意思,它俩将头轻轻地靠了一下,然后用脖子互相蹭了蹭对方,转身望了望罗胜利,这才慢慢地离开了受伤之地。
  罗胜利站了起来,目送着渐渐远去的两只狐狸,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的两只狐狸突然转过了身,八条腿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四只眼睛定定地看着罗胜利。末了,它们迅速地站了起来,没受伤的狐狸伴着受伤的狐狸一蹦一跳地跑远了。
  雪野上,四行清晰的脚印直通海边而去。
  第二天早上,当罗胜利推开屋门时,他发现屋门口处的地面上并排摆放着两只肥大的野兔。从它们的受伤部位来看,两只兔子全是被咬断脖子而死的。
  虎子从狗窝里钻了出来,眼睛看着罗胜利悠闲地伸展着懒腰,高高翘起的尾巴一下一下地摇个不停。
  让罗胜利想不通的是,一向看门看得很紧的虎子这次咋就没发出一点声响?
  
  俗话说:针鼻大的窟窿,牛头大的风。这句话在飞雁滩的冬季似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在盐场忙活了一整天的雷兆海两口子敞开自己房门的那一瞬间,直觉得一天没有生火的屋内冰凉冰凉的,一股寒气顿时扑面而来。
  “兆海啊,你找个带内胆的塑料袋子把咱的前后窗户都钉上,这用纸糊的窗户不挡风。快去!”兆海的四川媳妇说。
  “嗨,黑灯瞎火的弄那个干啥,明天再说吧。”兆海不想去,他一边往下脱着沉重的棉袄,一边点亮了放在桌子上的蜡烛。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掏出口袋里装的烟凑近蜡烛的火光点了起来。
  “快去,兆海,一个大老爷们干这么点活累不着,再说我干得没你漂亮,要不我早就干了。”兆海媳妇麻利地解下了围在头上的厚围脖说。
  “你还懂得激将法。好,我去!”兆海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说。
  “抽时间找胜利说一声,咱也把电给接上。总点蜡烛也不是个办法。”兆海媳妇点起灶库里的火说。
  “行,等哪天不去上工了我就去说。接电容易,只要咱早把电线、开关、插座、灯泡准备好就行了。”兆海边说边提起暖瓶倒水。
  “暖瓶里的水还热吗?”兆海媳妇问。
  “不热了。你快烧点水吧,我沏壶茶喝也暖和暖和。”
  “喝茶干啥,你喝上杯白酒不就行了。白酒这东西少喝还是非常有好处的,不仅能暖和身子,而且还能舒筋活血,解累止乏。你等着,我给你炒盘鸡蛋当菜肴。”
  “你不说办事之前不能喝酒吗?还说喝酒会生出智力低下的酒精儿,这咋就突然让我喝酒了呢?”兆海笑嘻嘻地说。
  “你咋这么多废话,让你喝你就喝。”兆海媳妇说话的同时已将一碗鸡蛋倒进了炝好锅的锅里。
  “真香!”兆海使劲地吸了口气说。
  “就是,这自己养的鸡就是不一样。你看这鸡蛋的颜色多黄!”兆海媳妇麻利地翻炒着锅里的鸡蛋说,“明年开春后,咱也养上一群鸡。吃不了的还可以卖钱,在老家专门有人给外边工作的人们买笨鸡蛋还买不着呢。”
  兆海从桌子底下拿了一瓶白酒上来,把两个茶碗里都倒满了酒。
  “你自己喝吧,我不喝。我已经暖和过来了。”兆海媳妇将一盘黄橙橙的炒鸡蛋端到了桌子上。“少喝点,别喝多了。”
  “行,听你的。我先到外边去放放水,这走了一道的路也没敢放水,生怕冻坏了命根子,这家伙还硬挺得很。”兆海说笑着起身走了出去。
  蓦地,他发现两道耀眼的亮光由远及近把飞雁滩漆黑的夜色给撕开了两道长长的口子。“这么晚了还有汽车?”兆海嘟囔着走进了屋里。
  雪亮的汽车大灯把李子喜家的院子给照得亮堂堂的。纪二虎停下车后,熄灭了灯光,转身推开了院子上掩着的柴门。
  “这么晚了,你咋来了?”正抱着添乐玩的李子喜见纪二虎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兜头便问。
  纪二虎也不答话,他伸出右手,用拇指食指和中指冲着正睁着一双明亮的小眼瞅着他的添乐打了一个响亮的响指。
  “二虎,你有事?”李子喜媳妇问道。
  “婶子,也没啥事。单位里发了点钱,放在我那里也不方便,我就拿到你们这里来了。”纪二虎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子。“叔,给,你存着吧。”
  “咋这么多钱?这是多少?”李子喜瞪大了吃惊的双眼。说实在的,长这么大他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听到说话声后的李夏也从里屋里走了出来。
  “叔,也不多,这是五万八。我们头说先分这么多,让弟兄们花着方便,过年时再发奖金。”纪二虎说着把钱交给了正在发呆的李子喜。
  “二虎,你们海滩管理站挣多少钱?咋一次就给你们发这么多?你跟我说实话,这钱干净不干净?”李夏盯着纪二虎问道。
  “你这孩子是咋说话,钱还有不干净的?”李子喜笑呵呵地嗔斥着女儿。
  “李夏,你放心,这些钱都是我们收的海滩管理费上缴公家后剩下的。你尽管花就行,保准出不了啥问题。”纪二虎拍了拍胸脯说。
  “这还差不多!”李子喜将厚厚的一塑料袋子钱在手里拍了拍说,“二虎啊,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这——”纪二虎欲言又止,他拿眼看着李夏说。
  “连口水都没喝就让孩子走,你这人也真是。”李子喜媳妇说着将纪二虎推坐在了椅子上。“二虎,有事跟婶子说。”
  “我想明天带着李夏到城里去转转,也顺便给她和添乐买些过年穿的衣服。”纪二虎说。
  “行,就别给我买了,我有衣服。”抱着孩子的李子喜嘴里说着眼睛却不向这边瞅。
  李夏被父亲的话语给气笑了。
  “别理你叔,他就那个脾气。你明天啥时候来接李夏?”李子喜媳妇说。
  “八、九点吧。行吗?”纪二虎看了看李夏说。
  “你把钱都拿来了还用啥买东西?”李子喜媳妇问道。
  “婶子啊,我还有。”纪二虎得意地说。
  “有也不能乱花,你们年轻人就是不知道挣钱的辛苦!”李子喜说道。
  纪二虎嘿嘿地笑了起来。
  送走了纪二虎后,李子喜媳妇悄悄地跟女儿说:“夏啊,我咋觉得不对劲啊?这干啥能挣这么多钱?咱来飞雁滩破死破活地干了三年了,也只不过挣了万数块钱。他咋能一次就发这么多?孩子,你明天可得好好地问问二虎,千万别让他学坏了。这可是大事,你记住了吗?”
  “娘,你放心,我会问明白的。”李夏安慰道。
  当这边钉完窗户、喝完两茶碗酒后的雷兆海躺到热乎乎的被窝里呼呼大睡时,李子喜家躺在炕上的李夏却一点睡意也没有。“是啊,母亲说得对,他干啥能挣这么多钱?难道就仅仅是凭海滩管理得来的?”想到此,李夏禁不住把认识纪二虎的前前后后又仔仔细细地想了一个遍,末了,这个涉世不深的姑娘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对纪二虎的猜想引发了李夏内心深处的情感,她禁不住又回忆起了她和纪二虎在一起时诸多缠缠绵绵的场面。迷迷糊糊之中,她仿佛梦到了明天她和纪二虎在一起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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