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丹江儿女(小说)>第十七章:又涨水了

第十七章:又涨水了

作品名称:丹江儿女(小说)      作者:丹江诺儿      发布时间:2017-12-02 03:14:44      字数:7072

  冬天来临的时候,丹阳乡传来一个重大的消息——丹阳乡要撤乡划镇,改为“丹阳镇”了。老人们惊诧极了,说镇是啥意思,不是公社了吗?年轻人不屑地说:“公社的年代过去了,早都叫乡了,你们咋还记不清楚?”
  撤乡划镇定在阴历十月十五,人们说,估计这个日子也是乡里领导们找了风水先生看过的,不然咋定个“五”。好日子一般都选“六”或者“八”,最不济选“双十”也中。撤乡划镇那天,是丹江街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天,大小街道挤满了赶集的人流,人们挤来挤去,最后在乡政府门前看到一个牌匾“丹阳镇”。挤了一上午的人们恍然大悟,哦,撤乡划镇,原来就是换了一个牌子啊!
  “丹阳公社”到“丹阳乡”再到今日的“丹阳镇”,且不说镇政府门前的牌子,就丹阳街道来说,也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早期的丹阳公社年轻人不知道是啥样,只是从老街肮脏灰暗的墙壁上,依稀可辨当年残留的少许迹象。吃大锅饭成了遥远的记忆,和像老人们口中的故事一样陈旧得不堪,故事说多了,就令人心烦。丹阳公社是个令人心烦的名字,那代表着一个时代的兴衰,至于丹阳乡,大家多多少少的清楚一些。一条三百米的十字街,几栋两层老楼房,脏兮兮的矗立在宽约五六米街道两旁。路面经过乡下各种交通工具的碾压,水泥路面坑坑洼洼,每当下雨,一窝儿一窝儿脏水。自行车、摩托车、八匹拖拉机走过,溅起脏水花乱飞溅。
  撤乡划镇,不一样了,那条坑坑洼洼的老街道淘汰了。它像一位可怜的老人被丢弃在一边,无人问及。那几栋老楼也疲塌塌地杵着,把供销合作社的影子留在那里。距离老街一百米的地方,新扩了一条街道,按照东西方向,这条新街在老街的西边。南北街道,长约一千五百米,对街门面房,中间的路面最少有二十米宽,中间是花坛,清一色两层小楼。在这条街上,专营一种生意“辣椒”,依然按照东西向,挨着辣椒城的五十米外,正在扩建另外一条商贸大街,也是一条沿路城市的主干道。挨着主干道的西边,一座名为“菜市场”的街道也如火如荼地开工了。
  三条街道的兴建,极大地提高了丹阳镇的知名度。在周边县市,人们只要提起“辣椒城”,无不对这个小镇翘起大拇指。有了“辣椒城”的兴建,丹阳镇下辖十几个村子的耕地几乎全部种上了辣椒。种麦子成了一种辅佐,象征性地种三五亩够吃即可。
  郑家庄的人也不例外。自打看了撤乡划镇的热闹场面,看见堆积如山的红辣椒,看见高鼻梁深眼窝的外国人,他们一致认为,只有种辣椒,才能摆脱贫穷,才能达到电视里说的“小康生活”。
  这年冬天,拖拉机照样嘟嘟嘟冒着黑烟犁地。可种下的麦子儿没多少,凡是比较肥沃的土地全部留春地了,留着明年春上栽辣椒苗。
  辣椒的迅速盛行以及可观的价位,拔高了人们对土地的渴望。于是,每家每户都希望自己家的土地多一些,不惜花大力气把河边的沟沟坎坎都开荒了,犁一遍粇着,作为来年的春地。
  郑家庄一时间出现了抢地占地的局面,占不住沟坎的人们不乐意了,你一句我争一句扦插犁到沟坎的人们。争着吵着,矛盾便激化了,最后大家闹得不可开交,一直要求生产队重新分地。生产队长没有法子,把这个分地的大事儿汇报给村郑思贤。
  思贤皱着眉头,在屋内来回地走。他寻思,土地是该重新分分了,郑家庄现有的土地状况还是文化大革命结束,土地分下户后不久,老百姓觉得不公平,1985年重新分了一次,如今差不多十年没动地了,新增加的人口没有土地,死去的人没有撤销土地,严重造成土地不均。
  思贤和思源商量了一下,决定分地。地说好分也好分,郑家庄三个小队的地,总地块不会再动了,那是祖先定好的,谁也没有办法再拢到一起。现在要分的是小队的地,在三个小队中,郑东队人口发展得最快,要求动地的人最多,那么就针对郑东队一个队分吧!
  十来年没有动地,一旦动地,肯定也有不同意的。像郑东队的郑中青,他爷奶、爹妈全部下世了,可因为没有动地,他至今仍然种着四个人的地。一旦动地,这些空头户口自然要被下了。所以他不主张动地,和他这样的人家有几户,他们搁成伙儿地唧吵,说啥也不让分地。具体又说不出不让分地的理由,完全是胡搅蛮缠。
  再如打机井的郑中先,他两个弟弟结婚了,各自有两个孩子,加上他的大儿子结婚了,生个孙子,一家六七口人没有土地,也是个事儿,便坚持要求分地,这样的人家更多。所以,在郑东队分地与不分地的较量中,要求分地的占多数。
  分地大会在郑思贤家的院子进行。人们众说纷纭,想分地的和不想分地的一人一句说开了,说着说着就出言不逊,冒出了脏话儿。思贤气得脸红脖子粗,让大家慢慢说,可那样的场合,谁也没有把他的话当话了。中青派和中先派先说后吵,再就是骂,骂着不解瘾,打到一起了。思贤家的院子瞬间成了群斗的现场。中青力气大,一拳头上去把中先的两颗门牙打掉了,中先的家门自己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掂起砖头拍下去,把中青脑袋打得头破血流。
  为了分地,两族人打得你死我活,思贤和思源挤到人群拉架,却平白无故挨了一阵拳打脚踢。乱糟糟的场合,打红眼儿的两家人,看见谁就打,也不管拉架不拉架的。
  思贤老婆刘香梅急得没法,最后想起了乡里常来他家的干部,照着思贤的电话本拨了一个号码,刚好拨打到派出所所长的电话。派出所的民警开着警车提着电警棒下车,才把两群人弄开,分别送到丹阳镇的医院治疗去了。
  中青和中先住院期间,派出所民警坐镇,郑东队的土地安安生生分了,再没有一个人敢逑疼蛋痒地说风凉话了。郑东队原本一个人顶到四亩多地,如今重新一分,连河地算上,人均三亩了。郑前队看郑东队的地分了,也赶紧提出分地的要求。
  寒冷的冬季,郑家庄的人们都在为分地忙碌。思贤成功分地,在郑家庄赢得极高的威望,这点是死去的老支书郑思仁没有想到的。
  中先回村的时候,按了两颗大门牙,银白色的,格外醒目。中青的脑门子上多了一条蜈蚣似的疤痕。两家都有不同的伤情,所以,医疗费自己拿。
  阳历十二月,中华顺利复员。他背着叠得方方正正的被子,提着迷彩服一样布纹的旅行包,欢快地走在村里。一群娃娃跟在他身后,一路欢呼,解放军解放军地喊着。
  中华从包里掏出糖块分散给孩子们。得到糖块的孩子们一蹦一跳,撒着欢的叫着喊着,大一点的孩子赶紧朝他家跑去,瞅见王大妞和晓燕,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晓燕娘,中华叔回了。”
  听到中华这两个字,谢晓燕神经质地问:“在哪里?”
  孩子们顺着屋外的墙跟指过去,晓燕的看到中华笑嘻嘻地朝家里走来,一身橄榄色的军装,头戴大檐帽,脊梁上背着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手里提着包包。
  谢晓燕几步跑过去,一把提过中华的包,激动得语无伦次,结结巴巴地说:“你回来了,咋不言语一声,我们去街上接你啊!”
  “难道我自己就摸不到家吗?”中华笑哈哈地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郑中华运气好,赶上了最后一批当兵的安排工作,当然郑思旺也花了钱的。他被中分配到县里的一家药厂上班,说是合同工,干得好了再转正。年后去厂里报到的时候,中华赖着屁股不想去,他黏糊在晓燕身边,说舍不得她们娘仨。
  晓燕给他瞪了个娇斥的眼神:“你不去上班,我们娘仨吃啥喝啥哩,你看看咱这里,指望庄稼一年能有几个收成!”
  郑东队分地后,郑思旺家减去了郑叶儿、郑草儿郑怡三个姑娘的地,却加上了谢晓燕,大宝和小宝的土地。他们家的地没有变,可郑前队晓燕家原来四个人的地全部没有了。郑思旺家满打满算才十八亩地,比起原来的几十亩,少了三分之一呢!
  中华不管晓燕咋说,抱着大胖儿子只管亲。晓燕拿他没法,改变话题:“我看电视里新闻,人家旁处的日子好哩很,说南方搞啥开发,一夜之间高楼平地起,工厂多得像树林。你说这事儿是不是真的?我咋觉得不敢信一样。”
  中华笑着说:“当然是真哩,改革开放了呗,我在部队就知道,自邓小平南巡讲话之后,中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沿海地带对外开放,现在全国各地的人都到南方打工,说是钱好挣得很,满地是金子呢,只是咱这儿偏僻,没人知道罢了。”
  晓燕瞪着大眼睛:“天哪,满地都是金子,谁都能捡吗?恁玄乎的事儿?”
  中华很认真地点点头:“其实我也想去看看,看是不是人们说的那样?”
  晓燕惊诧地看着他:“哎呀,你不去上班了?爹和伯们费恁大劲,才给你弄这个合同工,旁人都眼气死了,你可不兴胡说,安心去上班,县里离咱这儿近,回来也方便,那年中招考试,我也去过的。”
  中华笑呵呵地说:“你放心,我肯定会去厂里上班,你白操心了,招呼好娃子,等娃子快过生日了,我回来给娃子摆酒席。”
  郑家庄挨着丹江,河地比较多,每家都种十几亩麦子,人多的人家甚至二十几亩。没有收割机的年代,割麦子全凭人力。每年割麦季节,大家是又喜又忧,喜的是麦子熟了,总算接住了季,忧的是生怕割麦时节下雨,麦熟一晌,割不及的麦子熟过了落地,这算是小事儿,万一下雨,再来个连阴雨,吃出芽麦子面,比丹江涨水淹秋庄稼更叫人难受。
  年年到割麦时节,老人们爬在案板前磕头烧纸,求灶老爷保佑,只是这个事儿一般是黑了偷偷摸摸地干。
  今年的麦子好,种得却少,大部分土地都种辣椒苗了。眼看着麦子熟了,人们也不是很着急。有经验的庄稼人背抄着手在地头转悠,挨家瞅,估摸着这亩那亩的产量。
  郑思旺粗略的估了自己家的麦子,他们家今年的地少了。去年冬下种子的时候,他想着自己家虽然人多,但劳力少,春地没有像别人那样留那么多。种了十来亩麦子,三亩红薯、一亩棉花、四亩辣椒。在郑家庄,他种的辣椒最少了。不是他不想种,而是家里实在没有劳力干。双胞胎孙子得一个好劳力照顾,中华才去上班,不能总请假。大忙天,更不能让女婿不干人家的活来给自家干吧?张不开嘴啊!权衡来去,他减少了辣椒的亩数。
  十来亩麦子也够割的,三个人还得把两个娃子抱到地里。他舍不得俩孙子被日头晒呢?可眼看麦子熟了,咋整呢?黑儿了熬煎得睡不着,忽然想起大女儿郑叶儿说,他们村里有户人家买了台半自动割麦机和半自动脱粒机,说是一个螺旋形的的东西套在拖拉机前边,一趟一趟开过去,麦子就齐刷刷地倒在地上,人直接用木叉挑起来就行了,回来后,把麦子擩进脱粒机,一边出麦糠,一边出麦子。虽说出点钱,可方便得很,也不用多少劳力。
  郑思旺觉得这个事儿好,花点钱,一并干了,省得人出力,万一再下雨了,那才要人命。郑叶儿放麦假了,村里虽说有台收割机脱粒机,可刘家村用的人还是少数,一是大家对割麦机不放心,那个喝油的东西没有用过,不知道割得干净不干净。几千年了,老祖宗都是手割的,没见累死一个人。二是大家舍不得花钱,去年大旱,秋天没收一个蹦蹦子儿,裤腰上的钱包瘪恰恰的,谁舍得一亩地拿三十块钱?
  整个刘家村也就买机器的人家自己割麦了,脱粒了,把粮食扛回屋里。第二个用割麦机和脱粒机的是刘玉柱,他和郑叶儿是老师,吃国家粮,月月有工资,人也金贵些,不想下力气割麦子了。
  刘爹刘妈和刘雅拿着镰刀刚到地头,他们小夫妻抱着儿子坐着割麦机进地了。
  刘爹刘妈气得嘴唇哆嗦,直骂玉柱败家子,不会过光景,女儿刘雅却高兴得又蹦又跳。碍着割麦机的师傅是一个村子的人,刘爹刘妈不好狠说气话。
  割麦机嘟嘟嘟进地,几趟几来回,一大片麦子齐刷刷地倒在地上。玉柱招呼他爹,捆麦子吧。刘妈招呼两岁的孙子,其余四口人忙着挑麦子,玉柱又请了村里几家麦子没熟的人家帮忙,帮忙脱粒机脱麦子。满打满算,也就两三天时间,他们家的十来亩麦子全部抗到屋里。
  郑思旺到刘家的时候,郑叶儿和玉柱抱着孩子正要骑摩托回娘家,瞅见他爹来了,赶紧又下来。
  刘爹刘妈热情地招呼亲家,让座倒茶,慌作一团。
  郑思旺看看亲家屋里的一大堆麦子袋,暗叹,这家人咋真麻利,咱麦子还没割一棵,人家可收到屋里了。
  刘爹看出了郑思旺的心思,笑着说:“亲家你别看,这都是娃儿们作弄哩,找了村里的割麦机、脱粒机连着忙了两三天,都收到屋里了。要说,这喝油的东西真是怪好,可这也花了好几百块钱,钱也心疼人。”
  郑思旺嘿嘿一笑说:“虽说花点钱,可你也吃了定心丸了,麦子收到屋里,心里有指望了,踏实了。”
  刘爹呵呵一笑:“亲家说得对,我这心里是安生了。看看大家还在忙着割麦子呢,咱这家人清闲地坐着玩了,嗨,科学发达了,人也享福了,怕是以后能闲散出毛病,惯坏身子。”刘爹说完,自己嘿嘿笑起来。
  郑叶儿看着郑思旺说说:“爹,咱家的麦子是不是熟了,依我看也找割麦机和脱粒机吧,花钱少出力,也能快点把麦子收到屋里。再说咱家也没有劳力,中华得上班,不能让他总请假,晓燕还有俩孩子忙。就您和我妈,这么多麦子割下来,身体能受得了吗?”玉柱跟着连连说是。
  郑思旺找了割麦机和脱粒机回来,把半个郑家庄炸翻了。
  有人说:“平常牛犟牛犟的郑思旺,没想到思想怪超前哩。”
  有人接住说:“可不是?要不然人家郑思旺咋能培养出好几个人才。人家是竹筒倒豆子,犟是犟,肚里有货呢?”
  割麦前,中华竟然也回来了。郑思旺责怪他不该老请假,人家厂长不会说啥吗?中华嘿嘿一笑,没解释,只管抱起宝贝儿子,一手一个,稀罕得不得了。大宝小宝快一周岁了,嘴里呜呜啦啦能喊爸爸妈妈了。
  思旺领着收割机进地割麦,刘家的刘爹和刘雅父女俩来帮忙。郑叶儿和刘玉柱自然没有落后,赵强和郑草儿来帮了一天,就顾不上了,得割自己家的麦子。
  第三天下午,打完最后一场麦子,割麦机拉着脱粒机嘟嘟嘟走了,刘爹和刘小雅跟着一起回去了。
  瞅着最后一堆麦子,郑思旺心里乐乎,招呼一家人坐下歇歇。王大妞把俩孩子塞在手摇车里,大宝小宝学步了,不乐意坐。瞅着奶奶把他们往摇车里塞,咧着嘴哭起来。俩孩子一起哭,郑思旺哈哈大笑,抱起俩孙子,一个腿上搁一个,笑得脸上起褶子皮。
  郑思旺乐着乐着,脸和天气一起阴了,他看到一团豆荚云彩漫过头顶。赶紧把俩孩子塞进摇车,顾不上心疼孙子们哭了,招呼大家赶紧装麦子,说天要变了。
  中华不在意地说:“爹,不就几片云彩吗?急啥里,昨黑天气预报说今个儿没雨。”
  郑思旺一边拢麦子堆一边说:“天气预报算个逑,成天瞎说,没有几个准。老话儿说哩准,天上豆荚云,不久雨将临。你看看云彩,一会儿要落雨了,赶紧点,赶紧点去装麦子。”
  听郑思旺这么一说,一家人慌了脚了。六个人三把木锨,火撩火烧地装麦子,还没有装完的时候,雨点开始朝下落,郑思旺大喊:“中华和玉柱赶紧往屋里抗布袋,不能让袋子沾雨了。”
  中华和玉柱慌忙蹲下腰,郑思旺搊起布袋,中华玉柱抗起麦子袋,撒开腿朝屋里跑。
  还剩下最后几袋麦子的时候,雨点密集了。约莫还有两袋麦子没装到蛇皮袋里,雨瓢泼一般落下来。麦子堆被雨水打散,木锨在湿滑的地面上,铲不起一锨囫囵麦子,即使铲起来了,又滑溜到地上了。麦子在光溜溜的麦场上四散流动,顺着水迅速朝低洼的地方流去,然后沿着大水沟哗啦哗啦流到村前的河沟里。
  一家人瞅着没装起来的金灿灿的麦子在雨里漂流,都难受起来。二三百斤麦子就这么打水漂了,揽也揽不起来。
  这场不合时宜的大雨,把郑家庄的人心都浇湿了。因为今年各家种的麦子少,谁也不急着割,懒散了一下,没想到会下雨了。这下糟糕了,地里的麦子全都熟了,这雨要是三几天不停,没有割的麦子恐怕要出芽了。已经割了麦子,有些散扔在地里,简单地堆个骨堆,那是不管用的,该淋雨照淋雨。值得庆幸的是拉回来的麦子好歹上垛了。唉,这一季能收多少还不一定呢。这不是要命吗?去年麦子假差,今年不但少,还挨雨淋,咋这么倒霉呢?人们站在自己家门口,瞅着门外阴雨涟涟,个个愁眉苦脸。
  这场雨没有辜负郑家庄人的预计,连阴带下雨,整整十来天才算晴朗,地里没割的麦子霉了,割到的出芽了,堆着的麦堆,挨着地,麦芽出得更长,有巴掌深。
  天晴后,人们踏着湿地,忙着割麦,总算把麦子割完,紧接着忙着种秋。种秋的时候,中华给郑思旺出主意,说在城里看见萝卜好卖得很,听说萝卜产量也高,不如种几亩萝卜,到时候过给卖菜的,说不定比黄豆和绿豆都卖的钱多,再说绿豆摘着也太麻烦。
  郑思旺想想是个门儿,就尝试着种了二亩萝卜,像种红薯那样,犁了地埂,把萝卜籽撒在地埂上。其它的地大部分种了苞谷,苞谷是懒庄稼,好打理,芝麻黄豆绿豆种得少了些。种完秋,人们才开始忙着打场。o郑思旺除了被水冲走的麦子,其它的麦子已经晒过三遍装进了麦茓子和袋子里,睡柜里也装了一些。
  旁人打场的时候,他没事儿干,去给他几个兄弟帮忙翻场,晓燕和中华也挨家给叔伯们帮忙。出芽麦子轻飘飘的,扬一木锨随风飘,好多麦子和麦糠刮到一起了。
  老哥几个,蹲在场边吸烟。思财说思旺有远见,日弄个割麦机和脱粒机早早的把麦子日弄到屋里了,虽说时运不济被水冲走一些,至少不吃出芽面了。看看他们家的麦子,都成啥样了。
  打完场,芝麻苞谷绿豆黄豆出芽了,春上栽下的辣椒苗已经结青椒了,一簇一簇的朝天旺辣椒油光光的。瞅着辣椒,人们的心情变好了,麦子霉了算了,出芽也没啥大不了的,反正辣椒的价钱好,按照春上辣椒十五元一斤的价格,三五斤辣椒就够买一大袋面粉了,还是精白粉呢?有辣椒就有钱,有钱还怕没有馒头吃吗?
  郑思旺种的萝卜又招来村人看古景。大家笑着说:“郑思旺,你的眼光毒哩很,看看割麦的事儿,就和别人不一样,这又种了这么一大片萝卜,是不是已经找好了销路?发财的事儿都叫你一个人占了,俺们下年也要瞅着和你种一样的庄稼,保不准和你一样发财了。”
  郑思旺嘿嘿一笑,说:“种吧,种吧,凑成块才好卖。”
  王大妞在屋里神叨叨地说:“他爹,河地你别锄了,锄也没有用,今年的秋庄稼怕是收不了,我估计丹江要涨水了。”
  郑思旺回头骂道:“你这个婆娘,我种庄稼的事儿和你没关系,你别管我的事儿,你管好自己就中了。”
  不知道是王大妞能掐能算,还是胡约摸的,总之,丹江河涨水了。这次涨水比任何一年涨水都早,在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一次。庄稼才长成个秧秧,芝麻刚开花儿,黄豆没结夹,苞谷连红缨都没冒,大片的辣椒才发黄……总之秋庄稼连一点都收不起来了。
  丹江河在一天一夜的暴雨中突然涨水,来势凶猛,犹如海水涨潮一样翻滚着浪花,迅猛地窜到郑家庄村子前。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