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 家庭变故晓霞昏厥 ，励志在农村不变心

　　余连财和大队办理了房屋转卖手续，抵消了剩余的赃款。王书记对会计崔小燕说道：“你把余连财找来，我有话要说。”
　　“王书记，是你找我吗？还有啥事没弄清楚？是我的错我负责，我还没走呢！”余连财说道。
　　“连财，咱们在一起共事多少年了，你出事，我心里也不好受，说真的，我也有责任，我正在请求上级组织给我处分，你现在身无分文，回到城里也很难，我和支委们商量，除房屋作价抵消了欠款，屋里的东西你不带走，大队作价贰佰元给你。崔会计，你把贰佰元给余连财，让他在我写好的单子上签名字就是了。”
　　“王书记，屋里的东西不值那些钱，让大队吃亏了，再说，有些东西我许愿出去了，这咋好呢？”余连财说道。
　　“连财，没事，值不值就那些钱，大家定的，我执行就是啦！你放心拿钱回城里找份工作，好好过日子，我也放心啦！”王书记说道。
　　“好吧！钱我拿着，王书记、崔小燕有时间去城里玩啊！我走了。”余连财握住王书记的手说道。
　　王书记看见余连财离去的背影，摇摇头，又点点头，想说啥，又没有说。转身回到屋里，写了一张贰佰元的借据条子递给崔小燕。
　　“崔会计，你把这个贰佰元借据条子打在我的账目上，下个月在我工资里扣下。”王书记拿出余连财的签名条子，当着小燕面撕掉。
　　“王书记，你……你这是干啥呢？”
　　“小燕，刚才这事你知道就行了，我想个人补助余连财点钱，他现在太困难了。怕他不收，我只好想出个善意的谎言，骗过他。”王书记说道。
　　“王书记，这合适吗？他能领你情吗？谁让他犯错误啦！脚上的泡是他自己走的，活该！”崔小燕说道。
　　“小燕，气头上，话是那么说没错，可是犯错也不能一棒子打死呀？再说了我们在一起工作多年了，以前他工作很出色，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人啊！咋说变就变了呢？好了，这事不提了。”王书记推开门走了，崔小燕还愣在那儿，似乎想说这哪像阶级斗争呀？书记咋还敌我不分呀？
　　杨建国乐颠颠地从大队拿回两张返城表格，递给晓霞看。
　　“建国，填表返城的事，你想不想？”晓霞问道。
　　“晓霞，说心里话，谁不想返城，都想啊！可是我们不能抢着返城，看到同学能回到城里，我高兴啊！”建国说道。
　　“是啊！我何尝不想返城呢！我想我的妈妈，想我的哥哥弟弟，虽然我和爸爸闹翻了，可是他毕竟是我爸爸啊！我做梦都想他呀！同学们，我要亲手一个个把他们送回城里，让他们先走吧！建国，咱们要站好最后一班岗，干出个样子给乡亲们、同学们看看。”晓霞说道。
　　“晓霞，好吧！咱俩虽不同根生，却都是共和国同龄人，咱们还是一条心，扎根农村干革命，把青春献给社会主义新农村，献给伟大、光荣、正确的党。”建国说道。
　　“建国，啥时候学会唱高调啦？还好，按你的思维，我看入党没问题。也不知道外调人员啥时候回来，能不能带回来点我家的消息呢？”
　　“急啥，早晚能回来，我都不急，你急啥？好了，我马上把表格送给他们，让他们高兴起来。”建国拿着表格走了。晓霞嘴一撇，把胸前的一根辫子用手甩到脑后，大步流星地向集体户走去。
　　晓霞找到高德山、王大鹏，告诉他们去把余连财的房子收拾出来，一部分做图书室，一部分做夜校，俩人高兴得直拍手。
　　“大鹏，这回好了，你可知道余连财那几间房子，玻璃窗明亮，屋地也宽敞，做夜校最适合啦！走，咱们好好把屋子收拾干净，早点把夜校迁移过来。”高德山说道。
　　“好的，高德山同志，我听你的，谁让你是夜校校长啦！”王大鹏说完拽起德山直奔余连财家。
　　说起高德山，他是户里唯一的高中生，在校时成绩优异，任学年班长。他的文化水平在农村有了用武之地，给社员们讲古论今头头是道，社员们都很佩服他，大家都叫他高校长。一来二去，大家都认可。建国、晓霞一商量，在红花小队会上正式宣布高德山为夜校校长，可惜他只领导一个教师。
　　晓霞来到男生宿舍，看见杨建国不在，他的床铺上放着脱下的脏衣服，顺手拿起来看了看，想到建国这些日子太忙了，脏衣服也没有功夫洗，我正要洗衣服，何不就手一起洗了。晓霞回到女生宿舍，把自己要洗的衣服划拉一大盆，端起来向依兰河畔走去，今天下午难得集体户休息，在河边洗衣服，还能享受自然风景，心情舒畅，陶冶情操，何乐而不为呢！
　　晓霞干起活来，风风火火，从来不拖泥带水，做事干净利索。不一会功夫，把自己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晾起来。
　　晓霞高兴地唱起家乡的小调：
　　《故乡的山和水》
　　人人都说：故乡美，美不美要看家乡的山与水。/一手指去拉法山，山高林密仙洞多，/一手指去拉法河，河水滚滚奔向西流，波涛涌入松花江。
　　黑土地呀！盛产那大豆和高粱，/还有那金黄色的玉米，和河那边飘来的稻花香。
　　如今，百姓的日子过得好幸福！故乡里的人心里美滋滋。/那个甜呀！那个美呀！谁不说？都在说：咱的家乡好呀！好呀！/谁在说？都在说：俺的家乡就是好呀！好啊！好呀！
　　
　　晓霞的歌声传遍四方，惊动了附近农田里干活的干爹和干娘。胖婶说道：“老头子，你听，这是咱家闺女晓霞在唱歌，听听，唱得多好听啊！老头子，今天闺女这么高兴，准有好事，我听说知青们要返城了，莫非晓霞要回城？”
　　“嗨！晓霞返城是迟早的事，你还真把闺女当真啦？那是认的干女儿，砍的没有旋的圆，她一回城啥关系都断了。”老头子说道。
　　“老头子，我和你看法不一样，晓霞人好心眼好，她就是回城也不会忘记咱们的，你要是不信，咱们走着瞧吧！”胖婶说完拽着老头子向传来歌声的地方走去。
　　晓霞拿起建国的衣服抖了几下，顺手摸着衣服的口袋，掏出揉过的纸团，看出是一张信纸，晓霞撂下衣服，抖开信纸看起来。看到建国的爸爸平反的消息，晓霞的脸上有了笑容，她接着看下去，当看到下文：
　　顺便，我把晓霞家里的情况告知你，在残酷的武斗中，她的弟弟狗丢，命丧黄泉。她的哥哥狗剩在抢兵工厂时吓破了胆，至今去向不明。最惨的是，她可怜的妈妈经不住离婚的打击，第一次自杀被我和你妈巧遇救了下来，从此我们成了她的监护人。晓霞的爸爸谢小东羁押时，因畏罪跳楼，摔成重伤住进医院，我去看他时，你的妈妈急忙到医院告诉我，晓霞的妈妈在自己家中上吊身亡啦！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就这样解体了，在文革运动中，谁能说清楚多少个像谢小东这样的家庭遭解体，又有多少人死于文革武斗中……晓霞拿信纸的手在抖，脑发晕，眼泪在流，她勉强看完下边两行字：
　　老儿，晓霞家的事你知道就行了，千万别告诉晓霞，她要是知道会疯掉的。我和你妈妈商量好了，晓霞的爸爸我们要养他一辈子……晓霞身子一歪倒在河边，不省人事。这场景正好让干爹干娘看见，胖婶不顾一切跑过去，把晓霞抱起来。
　　“老头子，快！快来！这是咋回事？刚才还高兴地唱歌呢，说不行就不行啦！”老头子拖着不太利索的腿来到晓霞面前，用手指掐住晓霞人中好一会儿，晓霞慢慢醒过来。
　　杨建国忙完事，难得下午休息，想起换下来的脏衣服没有洗，先把衣服洗了，再去找晓霞商量户里几件要办的事也不迟。掀起铺盖发现脏衣服没了，见鬼了？早上刚刚脱下来的衣服咋不见踪影啦！他想起准和晓霞有关，以前晓霞帮他洗过衣服。建国来到对面女生宿舍，轻轻敲着门。门半天才开，从里面探出一个头来。
　　“哦，是建国呀！不好意思，在外面说，我们女生在整理内务，请男生止步勿扰。”张小玲说道。
　　“说的是，哪好意思进。你把晓霞叫出来，我有事找她。”建国说道。
　　“巧了，屋里没有她，咋的啦？你这么大个人连恋人都看不住呀？”小玲说完刚想关门，赵爱婧在里面喊道：“你找的恋人去依兰河洗衣服去了，快追啊！再晚了，人家等急了。约会咋还出岔啦？”屋里传来女生们特有的开怀大笑。杨建国不再理会她们，向依兰河跑去。
　　一路上，建国想：坏了，要出大事呀！自己一时疏忽，忘记把父亲的来信掏出来，要是晓霞发现，这如何是好？他一边跑一边编造理由，这时候的谎话显得苍白无力，大脑子缺氧一片空白。他来到河边看见的就是干爹干娘抢救晓霞那一幕，建国几步跨到晓霞面前。
　　“杨建国，你……你瞒得我好苦呀？你……你还学会撒谎啦？你今天和我说清楚！这是咋回事？”晓霞扬起手里的信纸说道。胖婶在一旁急得说不出话，心想一对恋人咋谈崩了？莫非是情书惹的祸？这个场合想躲都来不及，老年人咋能参和这事。
　　“晓霞，你听我说，我不是想瞒你，事出有因啊！”建国小声说道。
　　“我家出这么大的事，你不告诉我，你……你太小看我啦！事出有因还不是你老爹嘱咐你别让我知道吗？怕我疯掉了，哈哈！你以为我是懦夫，要是懦夫一开始就不该来乡下受苦，你知道吗？要知道我是中共党员，你要入党够格吗？党员要讲实事求是讲真话，你做到了吗？”晓霞说道。
　　“晓霞，我错了，这事真的不该瞒你，明天我陪你回老家。”建国说道。
　　“建国，你又错了，事情已经定局，我回去有啥用呢？况且你爸妈把我老爹照顾得很好。我家摊的事，不会影响我扎根农村干革命。”在一旁的干爹干娘插不上嘴越听越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