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王师傅老爸黄昏恋

　　此时王师傅已吃过晚饭，一人坐在客厅沙发上边嗑瓜子边看球赛，正看的入迷时，他老爸从卧室出来，走向他。老爷子六十多岁，中等个子，四方脸，高额头，身体有点微胖，精神头忙不错，一副官相的架势。其实老爷子年轻时在高管局上班，刚开始几年在室外忙碌，后来由于能写会算便呆到了办公室，混到退休。老爷子生活有规律，早睡早起，不抽烟不喝酒，白天最乐的事儿就是与小区的老棋迷下下棋，打打麻将，结果一来二去跟对面楼上的张阿姨搞上黄昏恋了。老伴得乳腺癌去世十个年头了，刚去世那三年，父子俩过的日子真的不容易，家里乱糟糟的，脏了乱了随便收拾一下了事。高兴的是给儿子娶了个媳妇，人勤快，特能持家过日子。终于使这个三年没有女主人的家又打理的干干净净，焕然一新。可是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乐趣，老爷子也有孤独的时候。这不张阿姨的出现，老爷子仿佛又年轻了十岁，毎天早晨一起去散步，练剑，打太极，上早市，下午去文化宫跳舞，喂鸽子散心。两人的黄昏恋现在正处在萌芽阶段，所以暂不打算告诉各家的儿女，以防孩子们闹个鸡犬不宁，黄昏恋早早夭折了。
　　王师傅看到他老爸过来，忙起身让坐，他爸挥了挥手，边沏茶边说天冷了明儿上街逛着买件羽绒服。王师傅一听，从屁股口袋里掏出五百元给他爸。老爷子不要，王师傅硬塞他爸手里，叮嘱要买买个品牌的，穿着暖和还合身。王师傅还叮嘱他爸，要不让他媳妇赵娜陪同一起去买。他爸说不用，他和对面楼上的张阿姨一起去。你张阿姨心细，帮我挑，我也放心。王师傅还能说什么，怎么都行。
　　这一切被他媳妇听到了，把怀中睡着的儿子往床上一放，一脸不高兴走进客厅，把电视关了，拉起王师傅进了他们卧室。门一关便喋喋不休，说王师傅:"真笨，老爷子一月一千八百块钱的退休工资从来不上交一分，还问家里要钱花。都给对面的张阿姨花了。"王师傅一边脱衣服，一边打哈欠，半天出一句:"老爷子没病就是咱们的福。只要他高兴就行。"赵娜听了嘣出一句"你爸高兴了，我们这家就不得安宁了。"王帅傅回一句:"别瞎说。"赵娜不依:"我瞎说了吗？你爸一月一千七八的工资，不给家里花一分，还不够花。你给我说说他的钱花那去了。"王师傅又回一句:"你儿子花了呗！"赵娜一听:"唏！我们儿子花了，他就上下学买点零食，能花几个钱。"王师傅这回不急，往床上一躺，半天才说:"别小看每天那点零花钱，一月出去也好几百呢！睡觉，别一天净想些不着调的事，我可告诉你了，我爸与张阿姨的事没弄清楚之前不得胡说。免得我爸不高兴。"王辉下了命令，赵娜只好听了，随即躺下来，嘴里嘀咕:"老爸快七十的人了，总得存点钱吧！如果真哪天得上大病，那还不得需要钱。咱俩又没个工作，养老金都没交，又养个儿子，长大不还得买房买车，现在才上小学，到供他大学毕业，也得二三十万吧！有时候一生气不想这些烦心的事，活一天过一天，心眼小的人就是苦命……"王辉看赵娜那喋喋不休样:"开玩笑，书记同志，有我呢？你没瞧见吗？我现在恨不得再长出两只手，用四只手使劲往家耙钱。"赵娜捣了一挙王辉，甩出一句，快四十的人了，没个正形。侧过身睡了。王辉细思量着媳妇这么多年的付出。刚结婚时在纺织厂上班，后来为了更好地照顾他爸，辞去了工作。媳妇赵娜从来不乱花一分钱，也从不与别人比吃、比穿，更别说买高档化妆品。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照顾这个家。如果老爷子真跟张阿姨搞黄昏恋，王辉还真不知该咋办。挑明跟他爸说吧！如果他爸没那个意思，那他小两口咋收场。不说吧！那两位老人真恋上了，各自的儿女为此事闹的脸红脖子粗，这样的事也不是没听说过！当前的形势，只能等老爷子自己开口说了。
　　王奶奶家可热闹了，大伙还在讨论王奶奶去喀什的事。王奶奶说等她走了，让他们三个年轻人搬来住，浇浇花，打扫打扫房子的卫生，房子就是要住人，住人的房子里才有气息。小崔听了就逗她，说:"王奶奶可要想好了，小心三个年轻人把这房子给搞了私有。"王奶奶笑:"想得美，别人出多少钱也不卖。"小崔更来兴趣了，忽悠王奶奶，还是把这房子卖他吧！他比别人多出一半钱。王奶奶笑问，你买这房子干啥？小崔一把搂过丽丽的脖子:"猪八戒要娶媳妇儿。"丽丽挣脱开小崔的胳膊，怪声怪气责问:"小崔同志，请尊重小姚同学，本小女生今年才十八，现在不谈结婚，只谈恋爱，并且郑重声明，以后小崔同志好好努力，多多挣钱，小姚同志是书记，挣的钱一律上交，不得有私房钱，这是小姚同志对你的一点要求，做到加倍奖励，做不到离本小女生远一点，越远越好，重新放小姚女生一条生路，另寻高富帅，土豪去。"丽丽说完还做了个鬼脸，逗得在场的人都笑了。笑过后小崔装出一副哭相，说这世道，男人还敢相信爱情吗？这才带出来几天，就变了，看来小崔悲惨的世界就要开始了。小崔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逗得王奶奶笑出了泪。这两孩子，真是两顽童，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彭帅和小崔去了他们的房子，丽丽还跟王奶奶挤一床。
　　灯一熄，小院一片安静。
　　第二天中午，由于天冷路滑，赵娜决定送儿子去上学，结果在小区大门口碰上了逛街回来的老公爹和张阿姨。二位老人羽绒服都是崭新的，就连皮鞋都是防滑的。赵娜本来对老公公的黄昏恋感冒，还是强装着报以微笑。张阿姨是个热心肠的人，看到他们母子赶快打招呼问候。明明很懂事问张奶奶好，还说张奶奶衣服好看。一听这话，两位老人互相望了一眼，心想这孩子一定是听大人说道他们黄昏恋的事了。因为赵娜在，要不张阿姨一定会问明明在家听说什么了。童言无忌，孩子嘴里才能说出实话。为了打破这僵局，张阿姨夸明明的衣服也好看。明明却争辩，说好看什么，一年四季都穿校服，他妈抠门，只有过年过节才买新衣服。
　　“不许说你妈妈，爷爷下个月发了退体金，爷爷给明明买新棉衣，新棉鞋，好不好。”老爷子安慰孙子明明。
　　“太好了，爷爷，我要带滑轮似的棉运动鞋，我们好几个同学都穿。一两百，贵着呢。”
　　“一两百算什么，三百爷爷也买，只要我孙子喜欢。快上学去吧！别迟到了。”老爷子在孙子头上摸了一把，以示决不失言。
　　赵娜听了，催着儿子快点走。没走几步，就大声教训儿子:"在学校可不能乱花别人钱，听到没。"明明辩解，他从不花同学的钱，免得欠同学的情。
　　这些话可传到二位老人的耳朵里了，张阿姨强调:“我看今天赵娜不高兴，怪怪的。”
　　“毕竟是儿媳妇，如果是女儿就不是这样喽。”
　　“现在的孩子们工作忙，谁还考虑我们这些空巢老人的孤单。老来难呀！”
　　“好了，回去吧！”
　　两位老人向各自的楼门走去。
　　晚上赵娜躺在床上，便把她白天看到的一幕给王辉讲了，说张阿姨穿的新棉衣一定是老公公给花钱买的。
　　王辉看着书，回他老婆:"买就买呗，瞎想什么。"
　　赵娜不依:"什么叫嗐想，凭什么张阿姨花老爷子的钱？"王辉一听，放下手中的书，想要问个究竟似的，谁证明张阿姨花老爸钱了，花了也无妨。在他们小时候，张阿姨就跟他爸妈走的近，好到无话不说。现在他妈去世十年了，他老爸一个人，张阿姨作为以往的邻居关心关心他爸没什么不好。老了有个说话的朋友也是一种幸福。赵娜又说:"两位老人关系不一般，如果两人真要走到一起，可咋办。"王辉听了笑出声:"这是好事呀。"他拍手称赞。赵娜听了，伸手摸王辉的额头，叫道:"没发烧呀！这事真成了，我们住哪里？"
　　“住这儿呀！老爸和张阿姨去住咱家老平房，进出方便，房子又大又宽敞，人少，还显得清静。”
　　一听老平房，赵娜慌神了:“你脑子没发烧吧！如果咱爸哪天被张阿姨的甜言蜜语给迷惑了，立下什么遗嘱，把平房的产权给了张阿姨，到时候你哭的地方也没有。”
　　“你这是电视剧看多了，神经太敏感，尽想些不着调的事，争夺家产那只是电视剧拍出来教育世人的。咱不会闹那丢人的笑话。现在只要老爷子整天乐乐呵呵的，能吃，能走，能玩，都烧高香了。你呀，从今往后别再瞎揣测老爷子的事了，把一家老小的饮食起居照顾好就行。”王辉说完从口袋掏出一沓钱给老婆，安慰她，天冷了，有闲时间，自个上街去买件衣服什么的。
　　赵娜接过钱，可话题还是没离老平房，强调可别小瞧那处老平房，等过几年进行棚户区改造，可换一套七八十平米的楼房不在话下。如果赔钱，那也有二三十万，钱谁不稀罕。赵娜见王辉不理她了，也不在多说什么，倒头就睡。躺下后赵娜还在想对策，实在不行，趁早把家产划分清楚，免得以后再闹出更多的麻烦，闹得鸡犬不宁，这好好的日子过不过了。心里这么一想，她决定明天自己跟老爷子说，看老爷子啥态度。熄灯，睡觉。
　　中午吃午饭时，赵娜本打算要问老爷子与张阿姨的事，可昨晚上的勇气这会一点也没有，真是说起简单，做起来难。这事就任其发展吧！相信真到谈婚论嫁那天，老爷子一定会说出来。等吧！等那一天，赵娜安慰自己。
　　姚丽丽上班了，在饭馆与老板夫妻俩相处的甚好。王奶奶坐飞机去了喀什。三位年轻人从小平房搬到了楼房，养了小金鱼，买了盆花，在卧室贴了自己喜欢的球星罗纳尔多、乔丹、科比、楼房中处处透出年青人特有的个性。
　　彭帅也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又收到了梅珍的来信。信中说村里家家都装了电话。彭帅按捺不住兴奋，就用王奶奶家座机拨通了他老家的电话，彭帅心中又紧张又高兴。电话通了，话筒中传来母亲熟悉而浓重的方言，“谁呀！”
　　彭帅怕他妈听不到自己的说话声，用左手拢在嘴边上，话筒紧紧贴在嘴上，回答，妈、我、彭帅。
　　他妈一听是儿子彭帅，心里那叫个激动，但说话的声音里带着难咽的思念之情。问彭帅在外习惯不，石城的冬天比老家冷好多，别冻着自己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自从儿子到了新疆，他们老两口总会关注那儿的天气情况，时间一长，经老爷子一点拨，彭帅妈也知道儿子所在地方在地图鸡尾巴上。看到天气预报那一片有太阳显示，说明就是晴天，如果看到那一片没太阳显示，就说是天阴着呢。反正每天晚上关注天气预报是彭帅爹妈的头等大事。
　　彭帅回答，比老家冷，但已经习惯了，还讲了自己的师傅，小崔，王奶奶的事，意思就是他遇上好人了，让他爹妈放心。他妈听了连声说太好了，太好了，我们二老就放心了。彭帅问梅珍和女儿，她妈叫坐在床上抱着孙女的梅珍。夫妻分开三个多月了，接过话筒，梅珍不知道说什么好，教女儿对着话筒喊爸爸。女儿真乖，甜甜地喊爸爸。第一次听到女儿叫爸爸，彭帅别提多高兴了，在电话中直夸女儿真乖，嗯，爸爸亲一个。电话里传来吧叽声。梅珍就给女儿讲，苗苗瞧爸爸亲你了，想你了，再喊一声爸爸。苗苗对着大喊一声爸爸。电话那头的彭帅却眼中有了泪花，半天对妻子说了一句，媳妇辛苦了。梅珍听了，自己感觉心里又幸福又难受，她想丈夫，丈夫一定也想她。半响问了句吃饭没。又说如果一个人不想做了，就去外面买饭吃，别饿着。彭帅说了还有小崔，他饿不着。他又在电话里讲了自己学修手机，以后的打算。梅珍听了终于笑了，他说等着那一天，等租个门面，然后接她上来，夫妻开店做生意，比种庄稼好多了，混好了，在石城买楼房，将来也当城市人。梅珍听了心里感觉像吃了蜜。她真希望有这么一天。在后面都是彭帅叮嘱梅珍，在家好好孝敬他爹妈，两老人若说话不好听，一定多担当。梅珍就在电话中嗯嗯嗯应着声。在挂电话时，彭帅悄声地对梅珍说，我想你了。梅珍回话我也是。又想起让梅珍问问他爹妈再有没有说的。梅珍传话，婆婆说没什么说得了，婆婆强调，让彭帅一个人在外面吃好，穿暖，家里的事不用操心。这些话电话那头的彭帅听的一清二楚，他说让他们放心，他知道。挂了电话，彭帅心里满是幸福，梅珍也是抱了女儿苗苗跟公婆打了声招呼回自己房休息了。
　　彭帅挂了电话可高兴了。对正在拖地的小崔吹牛，说国家的惠农政策就是好，现在家家都装上电话了。小崔就说要不把嫂子梅珍接来呗。彭帅说时机还不成熟，女儿还不到一岁，等过一段时间再说。
　　“打仗呀！看时机。夫妻分开久了，就有距离感了。再说你们又不是自由恋爱，本来就没有感情基础，别分着分着分开了。”小崔提醒，又似开玩笑。
　　“得，她还能跟别人跑了。”
　　“不好说，这年代进步了，人也开放了。早打预防针预防挺好！”
　　“哎哟，我真服你们这些80后了，说话总比我们超前。”
　　“不是超前，这是如今社会存在的现象。知道不。”小崔说着打开电视，看他的球赛，刚好是CBA比赛，是八一队与新疆广汇。两个人一盯上电视，就被迷上了，不再说话。